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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七万块钱,我全给你,好不好,好不好。”
石厂长当即从保险柜里取出钱,还有三支手枪和两盒子弹,欧阳天让走进屋子的建军拿了,
然后连声再见都没说就走出了屋子。石厂长紧追出来,说:“罗老板,这批货什么时候起运,我
等你电话,等你电话哟。”
老黄一语双关地劝他,“放心吧,有我陪着你,你还怕什么。你怕我们老板连我都不要了吗?”
这话其实是说给欧阳天听的。
欧阳兰兰也跟出来,她刚叫声:“爸!”父亲就冲她说道:“赶快收拾东西,我们走!”欧
阳兰兰从父亲的神色中知道此时不可细问,便匆匆跑进自己的屋里,并且一个劲儿地催促肖童打
点行囊准备起身。
肖童本来一直站在门口,此时疑惑地跟进屋子:“怎么啦,咱们要走?”
“对!快收拾你的东西。”
肖童站着没动,脸上比欧阳兰兰还要显得不安,“这么晚了往哪儿走?你去跟你爸说,明天
再走不行吗?”
“不行,你没看见吗,刚才我爸差点和石厂长吵起来。再说这破地方你还住上瘾啦!”
“我,我现在肚子疼,我现在想躺着。”
“你将就忍着点吧,我爸说要走,自然有要走的道理。”
欧阳兰兰把他的背包扔给他,率先走出房门。肖童像是对这里无限留恋似地,左顾右盼很不
情愿地跟她上了车。
汽车带着几分仓皇,开出了院子,车前的大灯照亮了寂静的村路。欧阳兰兰回头望去,看见
石厂长和老黄并排站在厂门口目送他们远去。汽车辗转颠簸开上了山区的土路,建军和父亲不停
地商量着往哪个方向走为好,对前途都有些生疏。欧阳兰兰和肖童并排坐在后座上,她不清楚此
去珠海路有多远。车子像摇篮一样把她摇得睡意十足。
昏昏沉沉走了一夜,天亮时他们的汽车开进了一座城市。欧阳兰兰醒了,她看见他们正在穿
越雾气朦胧的珠江,然后又看见了黄花岗公园和越秀山上的五羊石雕。她大惑不解地问道:“爸,
咱们不是去珠海吗,这儿是广州!”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已经坐在了广州著名的白天鹅宾馆的咖啡厅里,刀叉叮当地享用着一份
丰盛缤纷的美式早餐了。面对着眼前雪白的细瓷餐具,熨烫过的藕合色餐巾,盘子里一份精致的
配菜煎蛋,和杯子里香气扑鼻的哥伦比亚咖啡,欧阳兰兰仿佛又找回了自己的往昔。她离开了一
段才知道自己实际上已经离不开这种富有的生存品质和贵族情调。眼前的一切使她的心情格外兴
奋,又不免有几分茫然和惆怅。她看看肖童,尽管他在车上刚刚吸过烟了,但此时不知为什么在
这些久违的珍瑶美味面前依然神不守舍,食欲不振。她想大概是他的肠胃昨天晚上出了毛病。
吃完饭欧阳兰兰让肖童先去他们刚刚开好的房间,她自己则拉着建军打探昨夜突然出走的原
委。建军说得非常简短,因为他急着要跟父亲出去办事。他和父亲在这里连房间都没有开,吃完
早饭便开着车匆匆走了。在大堂送走建军和父亲,欧阳兰兰上楼回到房间。肖童正在浴室里洗澡,
她隔着门问他是想睡觉还是想出去转转。肖童问,你爸和建军他们干什么去了?欧阳兰兰说,他
们有事出去了。浴室里哗哗的冲水声停了,肖童裹着浴中出来,甩着湿淋淋的头发说:“那我睡
觉。”
欧阳兰兰便也冲了澡,冲完了澡便挤上了肖童的床。和往常一样,她全身都赤裸着,而肖童
却穿着严严实实的内衣内裤。他们并排躺着,躺了一会儿,她侧过身子,拉过肖童的手,放在自
己的肚子上,用目光问他的感觉,然后无比幸福地说:“你还没好好摸过吧!这是你的,你的孩
子。”
肖童看着她,脸上几乎没有一点反应,或者说,那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她知道他并没有做好
当父亲的准备,这身份来得有些突然。于是她开始有意地与他谈论和孩子有关的种种话题。她让
他猜测这孩子是男是女,他说,可能是女的。她问为什么可能,他说,因为你太强了,咱们俩在
一起是你强迫我。书上说男人的精子和女人的卵子结合的时候,如果是男人的精子占了上风,生
出的孩子就是男的。如果是女人的卵子占了上风,生出的孩子就是女的,所以我估计是女的。她
冷笑,你还真懂,你表面上孔老夫子似的一本正经,闹了半天也净看这种研究男女事的淫书,说
起来居然这么头头是道。又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肖童不假犹豫地说,女孩。为什么?她问。
因为,女孩像父亲,男孩像母亲。欧阳兰兰翻着眼睛说,又成心气我是不是!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仰天躺着各自想着心事。欧阳兰兰说:“给孩子起个名字吧!你起。”
肖童说:“男女都不知道,怎么起。也没听说这么早起名字的。”
欧阳兰兰说:“好像你对这孩子一点没感情一点不上心似的,从这点就能看出来你自己还是
个孩子。告诉你,以后生出来要真是个男的,真是像我的话,你也要对他好,怎么说也是你自己
的亲生骨肉。”
肖童像睡着似的,没有声息。欧阳兰兰抬起身子看他,却见他大睁着双眼。他风马牛不相及
地问:“你爸和建军到底干吗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欧阳兰兰愣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和香港来的人见面去了?”
“不是,香港的人要到今天晚上才到呢。”
“那咱们半夜三更走这么急干什么,弄得一夜没睡,白天赶过来也来得及。”
欧阳兰兰坐起来,用被单围在胸前,半靠在床头板上,说:“那个又脏又潮又破的地方,你
还舍不得走似的,我是一分钟都不愿意在那儿呆了。”停了一下,又说:“你知道吗,我爸他们
怀疑上那石厂长了。”
肖童问:“为什么?”
“姓石的好像跟公安局通着。”
肖童抬眼看她,有些吃惊的样子。欧阳兰兰接着说:“昨天晚上建军用石厂长的手机想给香
港那边打电话,结果看见那手机上还有个电话号码没销呢,是北京的电话。建军疑心就试着打过
去了,那边还真有人接,那边问建军找谁,建军就问他这是哪儿,那边问建军要哪儿,建军就说
这是房管局吗,那边说不是房管局是公安局。”
肖童干瞪了半天眼睛,说:“也许,那边是跟他恶作剧呢。”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把建军吓着了。跟我爸一说,我爸就决定连夜走。怕石厂长不借车不
借钱,还把老黄押在那儿当人质了。咱们俩幸亏吃饭快回来早,要不他们就该开车到饭馆找咱们
来了。”
肖童问:“老黄知道这些情况吗?”
“不知道,老黄那人,跟包蛋糕的纸似的,都油透了。要告诉他他还敢留下来吗。我爸只告
诉他我们要到珠海去和香港来的人接头,都没敢告诉他们咱们要到广州来。当然,我爸也不能肯
定石厂长出了问题,他还是没放弃帮他出那批货的打算。所以,也需要留下老黄盯这事。这货要
真出到香港去了,对我们过去也有好处。”
肖童问:“怎么又不能肯定石厂长出了问题呢。”
欧阳兰兰看着肖童,脸上笑出几分杀气,说:“反正那个电话,不是姓石的打的,就是你打
的,再没别人了。”
“我?”肖童忽悠一下坐起来,脸一下白了,“怎么是我打的?”
“除了你们俩,还能有谁?是我爸自己打的?”
“老黄,建军,为什么不能是他们打的!”
欧阳兰兰想了一下,“老黄嘛,当然也有可能,建军绝对没可能。这人对我爸忠心耿耿,讲
义气。再说,以前他还追我呢,他总不致于害我吧。”
肖童说:“那,我就会害你了?”
欧阳兰兰伸出手摸摸他的脸,“当然你也不会,只不过建军对你有点怀疑罢了,就像你也怀
疑他一样。我爸做事谨慎惯了,只要他觉得拿不准的,他就会防着一手。”
“他和建军这么早就跑出去,是不是躲着我?”
“也可能吧,万一你要抽出空来再打那个电话呢,那公安局弄不好半小时之内就能把咱们都
擒了。”
“那怎么不带走你呢,你不是你爸的心肝宝贝吗?”
“警察要抓的是他,在找到他之前,是不会动我的。”
肖童呆呆地愣着,若有所思,少顷,地说:“你为什么不甩了我,找他去?”
欧阳兰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说:“我可不愿意我的孩子没有爸爸。”
欧阳兰兰没走,是因为她深信父亲是绝不会甩了她独自逃生的。而她,也不会甩了肖童。父
亲刚才走的时候给她留下了钱和一只手机,他说他随时会和她联系。她把那只手机始终开着。反
正肖童也没心情出去,他们就这样躺在床上,聊着天,一·大没有离开宾馆。中午,就在宾馆里
的餐厅吃了饭,她点了一份菜胆鱼翅,一份素菜和一条蒸鱼。她想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鱼翅和这种
地道的广式蒸鱼了。下午他们仍然回客房里躺在床上,模棱两可地睡睡醒醒,养精蓄锐等待父亲
的消息。她想也许就在今天晚上,也许待到明天凌晨,他们就会从某一个僻静的地方上船,开始
最后的偷渡。
晚上,他们还是在宾馆里,换了个餐厅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父亲的电话来了。父亲在电
话里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他让她单独出来,不要带肖童。她看一眼坐在
她对面吃饭的肖童,问父亲为什么,父亲说,肖童的事我会安排好的,你现在先出来,有些话当
着肖童不方便说。
她挂掉电话,想了想,极尽婉转也极尽轻描淡写地对肖童说,你先接着吃,吃完把账签到房
账上就行。我爸来电话叫我去一趟。可能,可能他是要用这部电话,让我送一趟。
肖童平静地问:“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她说着擦擦嘴站起来,“我一人去就行。”
肖童冷冷地抬头看着她:“你还回来吗?”
她愣了一下,说:“当然,你怎么这么问?”
“我想你爸可能不会让你回来了。”
欧阳兰兰当然明白肖童的意思,他的话里藏着尖锐的冷笑,于是她赌咒发誓地说:“我会回
来的,我向你保证。我以我肚里孩子的名义向你保证,你还不相信吗?”
肖童不再说话了,低下头去吃东西。欧阳兰兰从手包里把房间的钥匙拿出来,放到他面前,
他都没有看一眼。
她走出宾馆大门,叫了辆的士,按父亲交待的地点,赶到了省体育馆。又按照父亲交待的方
法,让出租车绕着体育馆一圈一圈地慢转,像是找路,又像是找人。她回头观察,没见有什么车
辆跟着。又绕了一圈,她突然发现建军开的那辆子弹头跟了上来。当那子弹头和她并行的时候,
她让司机停车,扔下一百元钱,也不等找零,就拉开车门下了车,只几秒钟,就已经坐在了子弹
头的前座上。
她和建军在大街小巷转了一阵,确信无人尾随,才把车子一直开到花园饭店的大门口。父亲
正在这饭店的露天茶座里等她。她从父亲平静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已经和香港方面接上了头,而
且顺利。她坐在父亲身边,要了饮料,建军则远远地坐在茶座的另一端。
父亲问:“你和肖童今天都干什么了?”
她回答:“没干什么,我们一起在宾馆里呆着。”
父亲说:“你待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你明天早上再回去。今天晚上你跟着我,我们另
外找地方住。”
欧阳兰兰怔怔地想,肖童果然不幸言中。她问:“为什么要另找地方住?”
父亲打开皮包,递过一个信封,说:“香港方面按照我的要求,都安排好了,我们明天一早
乘头班火车到福州去,然后从那儿直接飞汤加,那种小国,护照好办。护照和票你都收好,万一
我和建军出了意外,你就拿上这个护照和机票,按这个路线自己走,在汤加会有人接你。”
欧阳兰兰接了那个信封,既兴奋又疑惑,她问:“您不是还要帮石厂长往香港出一批货吗,
您不管了吗?”
父亲疲惫地说:“我都联系好了,老黄和姓石的已经从新田出发了,明天早晨香港方面在海
上接货。如果姓石的没出问题,那就是老黄命大,他会跟着货一起过去。以后也会到汤加来找我
们。要是姓石的出了问题,那老黄……唉,我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欧阳兰兰心里隐隐有点难过,尽管她并不喜欢老黄,但父亲的语气仍使她心里掠过一丝物是
人非的悲凉。想想自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