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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说着用手指了萧飞志一下,小二答应一声而去。
在江元用手指他的时候,萧飞志的那双剑眉似乎耸动了一下,可是他很快地恢复了正常,面上一些异状也没有。
这时小二已送上了一壶白酒及一大盘卤菜,另外有两只大螃蟹,含笑道,“二位爷这是才下来的,你尝尝,再没有比这玩意儿鲜的了!”
二人坐了一上午车,腹中早已饥饿,当时各人尝了一些,果然美味已极,各自饮食起来。
冷古边吃边道:“我已经三年没吃蟹了!今天倒要吃个够!”
江元尚未接口,萧飞志突然自语道:“要吃蟹还不容易?到海里去就不怕没得吃!”
冷古及江元各把眼角瞟了过去,见他正夹了一筷子粉条塞入嘴中,连这边看都不看一眼。
江元不禁有些忍不住气,低声对冷古道:“我可受不了他的气,我得教训教训他!”
江元说着便要椎桌而起,冷古用手按着他的膀子,低声道:“我岂是能受气的?不忙,现在动手还太早,等我们吃饱了再给他点颜色看就行了!”
江元这才忍了下来,心中想道:“这小子既然知道我是什么人物,居然还敢这么猖狂,可见他一定有些惊人之技了!”
江元思索之后,小二已然送来火锅,冷古笑道:“好极!天冷吃这玩意儿最合适!”
这时二人抓着馒头大吃起来,不大的工夫二人都吃饱了。
那萧飞志还在喝着酒。
何三何四已然换好了马,把车赶了过来,进店之后,向二人施了一礼道:“少爷!
您们的车备好了!”
江元笑道:“费心!来!两位喝点酒吧!”
何三笑着乱摇双手道:“不了,我们还要干活呢!”
他话没说完,不料何四在他背后低声道:“其实喝一两杯也没关系……”
江元大笑道:“对啦!还是这位四兄弟痛快!”
何三早已回头骂道:“没出息!又想喝酒啦!”
他说着又对江元笑道:“少爷!您可别理他,他一喝了酒就要睡觉,打锣都叫不醒……”
江元也不再让,这时萧飞志站起了身子,伸了一下腰,对何三道:“何兄弟!我的车呢?我可要赶路了!”
何三连忙含笑赶了过去,笑道:“早给您备好啦!您可是这就走?”
萧飞志含笑点头,说道:“可不是,再不走就麻烦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向这边瞟了一眼,江元投目以对,冷古则举起了一杯酒,笑对何三道:“何兄弟,这还剩杯酒,不喝也算钱,怪可惜的,你把它喝了吧!”
何三摇着双手,口中叫道:“谢谢!我不喝酒,我一喝就没完……”
他话未说完,冷古已将那整杯酒丢了过去,何三惊得闪开,道:“少爷,我……”
他话未说完,那杯酒突然在空中翻了一个身,满满的一杯酒,化成了无数酒点,向萧飞志当头泼了过去。
萧飞志一笑道,“我酒够了!”
在他说话的同时,已然翻起了一只阔大的袖子,向那当头的酒点扫去。
那些酒全被他抽子扫开,可是他脸上却浮上了一层惊怒之色,比较起来,前者的成分还要多些。
江元双目如电,早已发觉他在扬袖之际,用了真力,可是他的袖子上,仍然被酒点打破了数十个小洞,若不是他的功力高的话,只怕手腕也要受伤。
那只酒杯落在他的脚前,“叭”的一声摔个粉碎。
萧飞志脸上带着盛怒,向冷古及江元望了一眼,回头对何三道:“还不带我上车?”
他说着已然走了出去,何三连忙跟在身后,转头对何四道:“小四!你侍候这两位爷……”
说着已跟了出去。
江元心中很钦佩冷古这种功夫,可是他却不愿意夸奖他,若无其事的对冷古道:
“我们也该走了吧?”
冷古点头,对小二道:“算账!连酒杯在内!”
小二被刚才的事弄得莫名其妙,可是他见过不少这种情形,知道是江湖上恩怨之事,哪敢过问。
小二笑着鞠了一躬,说道:“杯子还算什么?一共两钱二!”
冷古摸出了一块半两银块,递予小二道:“拿去!”
小二惊道:“太多了……”
他话未说完,冷古已昂然而去,江元回头对何四道:“我们也该走了,你怔个什么劲?”
何四这才傻笑一下,道:“是!该走了!”
二人出店之后,冷古刚刚上车,那萧飞志的马车已然闪电似地上了路。
江元上了车,对冷古道:“这一程让我驾车吧!”
冷古一笑让开,这时何三赶了过来,笑道:“少爷!下一站是‘社家’,您要是再歇脚,就在那换马!”
江元含笑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说着由身上摸出些碎银,递给何四,笑道:“现在没事,你们可以喝酒了!”
何四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道:“对!我就好喝酒!”
何三赶前一步,还来不及称谢,江元已“叭”的一鞭,马车如飞而去,扬起了一片沙尘。
马车行了一阵,冷古笑道:“这小子真是较上劲了,他居然不改道。”
江元望了望前面的轮印,点点头道:“这一程好几千里,多个人岂不是热闹些么?”
冷古点头不语,江元又接道:“我始终在想,他那只大箱子里,不知道放的是什么?
绝非平常之物!”
冷古接道:“反正今天晚上他一定住店,我们可以探个清楚……我们两个人,还怕不把他耍得团团转?”
江元觉得有理,点头不语。
马车像是云彩中的飞轮,哗啦啦地前进着,冷古抬头望天,说道:“看样子天真是寒了,不出几天就要下雪!”
想到下雪,江元不禁望了这匹马一眼,说道:“若是下起大雪来,只怕这匹马吃不消!”
“不要紧,我们到‘社家’再换好马,他们作这行买卖,一定准备好马!”
这时虽然没有下雪,可是寒冷的程度也够厉害了,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土地也被冻得生硬。
沿途乡村的一些居民,也都趁着雪前拼命地工作,显得一片忙碌。
当他们的马车飞快的掠过时,那些居民都不禁停止了工作,目送千里,有时还可以听见他们议论:“怎么又有一辆车……”
江元和冷古,这两个江湖少年奇人,昂然地坐在车前,不时地指点着路景谈论着,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似乎比一般人幸福多了!
事实上,他们的结局未必是幸福的,正如同每一个在江湖上流浪的人一样。
他们的生活就是这么多彩多姿,忙碌、打斗、怪僻,以至于流血、火并……
在那个时代,他们就是一些特殊人物的典型,虽然在今天看来很愚昧和很不值,但对于那一个时代来说,他们有他们存在的价值。
否则,整个的天下,不是被贪官污吏、流氓萎民所侵蚀了?
江元一手握缰,一手执鞭,寒风吹得他衣袂飘摇,可是他的腰始终是直挺的,从没有弯过一下。
在这情形下,越发显出他健壮的体魄和那种充满了朝气,年轻人所特有的活力来。
反观冷古则显得单薄多了,他瘦弱的身子一直弯曲着,两只手也拢在了衣袖中,那张清秀的面庞上,也有一种使人不可理解的忧郁。
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始终散发出一种光芒,那是一种属于智慧和毅力所混合的光,使人有不可轻侮之感。
他们二人之间,不时地互相对望一下,心中各有一种不同的想法。
他们是应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但是,不知道是一种什么力量,把他们隔开来了,而使他们连想也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冷古又望了江元一眼,心中想道:“我若是有他这种健壮身体的话……”
从冷古入江湖以来,他始终羡慕着那些健壮的人,虽然他有着一身超人的绝技,可是当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会产生一种自卑。
他又想到了百里彤,也是那么的健壮和充满活力,心头有些悲哀。
这时江元突然回过了头,笑道:“你在想什么?”
冷古哦了一声道:“啊!我在想百里彤!”
“百里彤!”
江元有些意外,把身子坐侧了一些。
冷古点点头,说道:“是的!他真是一表人材呢!”
自从江元和百里彤结拜之后,便对百里彤增加了好感,这时听冷古夸奖他,心中不禁颇为高兴,忖道:哼!你居然也会夸奖人!
可是他的嘴上却道:“是的!他功夫很高,人又谦虚,不像我这么怪僻,怪不得他有这么多朋友呢!”
冷古哈哈笑道:“我说你怎么对我和善多了,原来是受了他的影响,你……九天鹰……”
冷古不停地笑着,用手拍着江元的肩膀。江元第一次感觉到冷古的天真和可爱,一如纯洁的孩子。
他正要说话,冷古突然止住了笑声,说道:“账主子在等着要账呢!”
江元闻言向前望去,不禁笑了起来。
原来萧飞志的马车横在路旁,他却站在这条道路的中央,双手背在背后,似在等候他二人到来。
江元笑着低声对冷古道:“他到底沉不住气了,我非要给他点厉害!”
江元说着把马缰勒紧一些,马儿立时减慢了速度,冷古轻声说道:“这小子准是报那杯酒之仇来的!”
说话之际,车子已经驶近,两下相隔约有一丈左右,江元发出了“啊”的一声长叫,马车立刻完全停止下来。
二人尚未说话,萧飞志已含笑道:“两位如此急驶,想来一定累了,何不下车来休息休息?”
二人见他换了一件全黑色的长衣,英姿飒爽,面上带着很和善的笑容,令人感觉很亲切。
冷古向他微笑着点了一下头,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们正要休息呢!”
冷古说着慢吞吞地爬下了车子,笑对江元道:“兄弟,下来歇会吧?”
江元却摇头道:“我就在车上歇!”
冷古又回头对萧飞志道:“萧兄弟,你有什么见教呢?”
萧飞志面上现出惊异之色,问道:“你怎知道我姓萧呢?”
冷古含笑自若,笑道:“萧飞志名满京华,我怎会不知?”
萧飞志走向前一步,说道:“你太过奖了……敢问你大名?”
冷古尚未答言,江元笑道:“萧兄,你认识我,居然不认识他,这倒是怪事……他就是冷古!”
这句话使得萧飞志越发吃惊,他怔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我道是谁与九天鹰称兄道弟,原来是冷古,那真是幸会得很!”
冷古这时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他似乎很不高兴别人提到他的名字。
他淡淡地一笑,说道:“敢问尊驾横车拦路却是为什么?”
萧飞志长眉一挑,反问道:“二位快马相随,又是什么道理呢?”
冷古脸上带着薄怒,他尚未说话,江元突然跳下了马车。
他把身子斜靠在马车上,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缓缓地说道:“我只有一事,请你把那只木箱取出一观!”
江元说话的这种神态轻狂极了,萧飞志发出了一连串的笑声,说道:“哈哈……你们二人名满江湖,居然也有占山为王的贼性……”
他话未说完,冷古已经不悦道:“萧兄弟,你长这么大,应该会说话了,我们本无怨仇,你可别在嘴上结了冤仇!”
萧飞志剑眉一挑,他也在微怒中,冷冷道:“似你们这种无理追踪,已然与我形成敌对,现在废话少说,我先问你,在酒店以酒泼人,你可是存心侮辱我?”
冷古哈哈一笑,他的笑声中带有一种得意和戏谑的意味,听起来使人很不舒适。
他笑着说道:“那是我敬那三兄弟的酒,被你用袖子接了去,怎说是我得罪你呢?”
萧飞志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早听说得,江湖中小一辈的就你们二人最为难缠,果然不是虚言!我这个人最讲痛快,你们也用不着装模作样……”
他说着又向前跨了一步,把声音提高了一些,略带愤怒地说道:“冷古,你在酒店戏我,已经结下了怨,现在我就在等着你……不信你能强我多少?”
冷古一笑正要说话,江元把身子由马车上挺直了,含笑说道:“萧兄弟,那么我们这笔账怎么算呢?”
萧飞志俊目一闪,紧问道:“我们有什么账?”
江元双眉飞扬,朗声说道:“你在黄县无故激我,提我姓名,你可知骆江元并非你戏谑的人?”
萧飞志搓着双掌,呵呵笑道:“好极!好极!这也是一笔账,等我先与冷古了断之后,再向阁下请教请教如何?”
冷古这时也转向江元道:“他一再提我,真叫我感激,江元,这头一阵你就让给我吧!”
江元略一思索,把身子又靠在了马车上,淡然说道:“好的,不过你可要给我留个机会!”
江元这句话分明不把萧飞志看在眼内,冷古得意地轻笑一下,说道:“那个自然!”
萧飞志向江元投了一眼,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得意的神色,使得江元诧异起来,忖道:
他有什么事情,值得在我面前这么骄傲!
正在江元思索之时,冷古已经大步地走了过去。
在相距萧飞志五尺左右之时,冷古停下了身子。
他脸色很平静,好像没事一样,含笑问道:“怎么样?我们就动手么?”
萧飞志神色自若,笑道:“不动手难道我们谈家常吗?”
冷古哈哈一笑,说道:“好!好!又遇见一个合我脾气的,那么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