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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争取时间,她选择了这条荒凉僻静的山道,亡命的催马而行。
她的眼睛里,一直充满了泪水,她永远无法抹去心灵上那层阴影。
这一阵急驰,使她感觉到昏眩,不得不把速度放慢下来,最后完全的停下来了。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忖道:“我的头实在昏得厉害,我要下马休息一下。”
于是,她慢慢地由马背翻下,移动着无力的步子,坐在一座孤坟之前。
她拔起了一束野草,无意识的,在自己的手指上缠来缠去,她轻轻地摇着头,发出了一连串的低叹。
她似乎有想不完的问题,不停地思索着:“我以前以为杀死一个人不算什么,谁知道竟是这么痛苦的事……”
文瑶想到这里,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她把头埋在了臂弯里,发出了一连串的低泣。
她想到这就要去找一个陌生人,传递那命在旦夕的老婆婆的遗命,她的心情显得空前的恐惧和急切。
在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纤小的身影,提着一只小灯笼,慢慢地向她移动。
文瑶不禁吓了一跳,付道:“深更半夜,这里又是一片坟场,怎会有个打灯笼的女人……难道她是个鬼?”
想到这里,吉文瑶不禁浑身发毛,轻移身子,躲在一块大石之后。
那个提灯笼的女人,似乎并没有发现吉文瑶,她在离吉文瑶尚有七八丈时,便停了下来。
吉文瑶隐在大石后,静静地向前望去。
那女人把红灯笼轻轻地放在一座坟头,然后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拜了几拜,然后低声地祝祷起来。
文瑶看见这种情形,心中好不狐疑,内心忖道:“看样子她像是祭祖的……她到底是人还是鬼呢?”
文瑶在这疑惑不定时,那女人已站了起来,好似非常失望地摇了摇头,然后又提起了小灯笼向前而来。
文瑶见她渐渐走近,心情不禁紧张起来,忖道:“如果她发现了我……”
那女人向前走了两三丈,文瑶张望着灯笼之光,看清了她的面貌。
原来她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子,长得极为甜美,不禁想着:“她长得这么美,大概大会是鬼吧!”
那女孩子似乎发现了文瑶的那匹骏马,她惊异地停下来,“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有人在这里。”
她说着,一双妩媚的大眼睛,飞快的向四下一转,与躲在大石后的文瑶,目光对个正着。
文瑶连忙避开目光,就这一眼,文瑶已断定她是一个人,并且有极深的功夫。
那女孩嘴角挂上一丝浅浅的微笑,在暗红色的灯光下,显得甚是诱人她轻声的道:“那位姐姐,请出来相见。”
文瑶心中更是一惊,忖道:“她真厉害,就这一眼,她已经看出我是一个女孩子了。”
文瑶也不再隐藏,闪身由石后走了出来。
那女孩虽在深夜,但她仍看得清清楚楚,似乎被文瑶的美丽所震惊,轻轻地啊了一声,加快地走了过来。
她走到文瑶身前,微微一笑道:“这位姐姐为何隐在石后?”
文瑶闻言,面上微微一红,这句话叫她无法回答,因为她无法说:“我以为你是鬼呢!”
文瑶略为犹豫,含笑答道:“刚才我坐在这儿休息,石头后面有声音,所以去看一看……”
那女孩微微一笑,不再多问。
沉吟了一阵,那女孩子突然问道:“姐姐,刚才小妹的情形你都看见了么?”
文瑶不擅说谎,只得点点头道:“是……是的,我都看见了。”
那女孩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轻声道:“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
文瑶连忙接道:“姐姐放心,小妹不是多口之人,刚才也是无心的,并非有意窥视。”
文瑶话未讲完,那女孩子已摇手道:“我并没有怪你,只怪我自己不小心。”
文瑶不太明白她的话,当下说道:“只要姐姐不怪罪就好……”
文瑶话才说到这里,那女孩突然轻声笑了起来,文瑶颇为诧异,问道:“姐姐你笑什么?”
那女孩忍住了笑道:“我叫你姐姐,你也叫我姐姐。不是弄乱了么?”
文瑶闻言想想,也觉好笑,道:“那我们报个岁数,谁大谁就是姐姐如何?”
那女孩闻言,点头称好,当下二人各报了岁数,她们同是17岁,只是文瑶大一个月,自然居长了。
二人又报了姓名,文瑶才知道那女孩姓铁,单名一个蝶字,于是便称她蝶妹。
她们二人一见如故,宛如亲姐妹一般,握手欣谈了一阵子。
文瑶惦着心中之事,无法多留,当下说道:“蝶妹,我有要紧的事,不能再留了。”
铁蝶闻言忙道:“瑶姐,我看你神色匆忙,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忙?”
文瑶苦笑摇了摇头,说道:“谢谢你……这件事我定要自己去办,我们定个约会好了。”
铁蝶闻言似乎颇为失望,说道:“最近三个月之内,我每天晚上都来此,姐姐你何时回来,就到这儿来相会好了。”
文瑶点了点头,这时因想起心中之事,己无心再与铁蝶多叙,当时跨上骏马,向铁蝶扬了扬手,说道:“蝶妹,我走了……回来时再来看你。”
说罢,她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那匹骏马立时放蹄狂奔,绝尘而去。
铁蝶怔怔地站了半晌,奇怪的摇摇头,暗道:“她这么急,到底有什么事?”
说着,她提着小红灯笼,向另一个坟头走去。
第二天的正午,文瑶来到一个叫“红盆”的小镇,自从昨夜与铁蝶分手后,她就马不停蹄地奔到现在。
这时她腹中有些饥饿,忖道:“我且寻个地方打尖,把马儿也喂饱再赶路!”
在我国北方的很多乡镇,多半贫瘠异常,要想找一个比较象样的小馆子都非常困难。
文瑶放缓了速度,在马上打量这座小镇,这座小镇只不过百十户人家,多半是务农为业,这时都在打麦子,黄尘扬起了丈多高。
文瑶人美马骏,又是单身女子,立时引起众人的注意,纷纷停止了工作,诧异地谈论着。
更有一群孩子,纷纷跟在文瑶的马后,吵闹成了一片。
文瑶心中有事,也顾不得答理他们,径自寻了一间较为干净的店房下马。
这时早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童子,含笑接过了马缰,操着北方土语道:“姑娘,你往里坐,吃点什么?别的咱们没有,面食是现成的。”
文瑶含笑点了一下头,说道:“我的马,先麻烦你……”
小童奉迎的道:“你放心,喂马咱可在行。姑娘,你先请。”
文瑶嗯了一声,举步入房,这时掌柜像迎财神似的迎了过来,文瑶随便点了几个菜,叫了一碟花卷和一碗热汤。
不多会的工夫,已做好饭菜,文瑶低头慢慢吃着,心中还是一直挂念着花蝶梦托付的事。
这时,文瑶筷子正夹着一片青菜,突然有一只土狗钻在文瑶脚下,文瑶满怀心事,未曾注意到。
那只土狗也许是饿疯了,竟往文瑶的脚上啃咬起来,文瑶在无防之下,不禁吓了一大跳,叫了一声,猛然地站了起来。
可是她手中那片青菜,随着她一起之势,向后甩了出去,正好落在后桌一个少年的脖子上。
这时店主早已赶过来,狠命地踢了那狗一脚,骂道:“奶奶个熊!你他娘的饿疯了?
姑娘的脚你也敢吃!往后你还想吃我的心呢!”
店主骂着,赶上去又是一脚,那只狗带着一声惨厉的吠叫,箭也似地跑出了老远,回过了头,一双狗眼望着店主,那神情似乎很不服气。
先前喂马的孩子,早已闻声跑过来,把那只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狗搂在怀中,埋怨道:“爹,你又打‘自立’,我们家就这么一只狗,早晚被你打死才甘心。”
那只狗在小主人怀里越发作态,狺狺连声,令人看起来非常可恶。
文瑶正在想着,突听身后有一少年口音道:“姑娘,你吃菜怎么这种吃法?”
文瑶回头一看,这才明白,不禁把一张粉脸羞得通红,嚅嚅道:“啊……真是对不起。”
那少年不过二十左右,生得剑眉朗目,身躯伟岸,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太凌厉了,令人不敢逼视。
他穿着一件极高贵的袍子,正在用一块雪白的丝巾,擦拭着颈上的油污。
这种事的发生,文瑶真是连作梦也想不到,好生尴尬地窘了好半天才道:“你……
你被烫着没有?”
那少年哼一了声,说道:“还好!”
文瑶满怀歉意,可是面对着这俊美的少年,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少年就是文瑶急于寻访的九天鹰骆江元,这时他却不知道,他的师父已在死亡边缘了!
江元望了文瑶几眼,慢慢说道:“没什么,姑娘,你继续用饭吧!”
文瑶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这才重新坐下,可是胃口已大减了。
隔了一会,文瑶正想付钱离去,突听那少年说道:“姑娘……你坐过来谈谈如何?”
文瑶却料不到,一个陌生的男孩,竟会邀自己共座,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她脸上微微一红,低声答道:“啊……我还有要紧的事,马上就要赶路,不必谈了。”
文瑶说着就要站起,却不料那少年接道:“姑娘,我只不过想与你谈谈,你可别多心。”
文瑶忍不住回过头去又望了他一眼,这时她才发觉这男孩是如此的健壮和俊美,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就好像是黑夜里的两点寒星,令人眩迷,也令人感到一些凄冷和无情。
文瑶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目光吸引着,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元神秘地对她笑了一下,说道:“我不多耽误你,不过想问你几个问题。”
文瑶不由自主地走到他的面前,说:“你有什么话请快问,我还要赶路呢!”
江元慢慢地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双目凝视门外,慢吞吞的问道:“姑娘,方才那匹骏马,可是姑娘你自己的么?”
文瑶闻言颇为诧异,忖道:“这少年看来武功很高,他问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彤哥年少英俊,身负奇技,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少人的仇视,尤其这匹马,更是驰名江湖,只怕这人……”
文瑶想到这里,越发断定他是百里彤的仇敌。
江元见她良久不答,含笑接道:“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匹马大概是百里彤的马了?”
文瑶一惊,追问道:“你……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么?”
由于文瑶和百里彤近年来恩爱热恋,所以凡是关于百里彤的事,文瑶都非常关心。
江元又饮了一口酒,说道:“我倒不认识他,不过久仰大名了……姑娘,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可就是他的密友吉姑娘么?”
这句话问得文瑶满面通红,心中不悦,作色道:“你这人好生奇怪,怎么把人家的事打听得这么清楚?”
骆江元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只不过是关心你们罢了!”
文瑶不解他言中之意,冷笑道:“百里彤人俊艺高,很多江湖朋友都嫉妒他,朋友,你大概也是其中之一吧!”
骆江元闻言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说道:“姑娘,你错了!江湖中尽多奇人,据我所知,小一辈的就有七八人不在他以下。姑娘,你看看我,难道你能说百里彤一切都比我强么?”
江元的话说得令文瑶一阵阵的脸红,她忍不住又把江元打量了几眼,确实,这个年轻人实在不比百里彤差上一分一毫。
江元见她不说话,含笑说道:“好了,姑娘,算我多话,你既然有急事,那么,你可以走了。”
文瑶却是满腹诧异,说道:“朋友,你贵姓大名,你问到百里彤,到底是何用意呢?”
江元摇头道:“并无恶意,只不过想认识认识他。”
文瑶闻言立时转怒为喜,说道:“既然如此,请你留下你的住处,等我回来时再为你们引见,百里彤也是爱交朋友的。”
骆江元站起了身子,笑道:“不必了,我自会去找他的。”
文瑶迟疑地点头,说道:“朋友,请你把姓名告诉我,如果我先碰见他,可以告诉他。”
骆江元一面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一面道:“我姓骆,别的不用说了。”
文瑶听他说姓骆,心中不禁一动,但她绝没想到,这人就是她要寻访的九天鹰骆江元。
文瑶点点头,说道:“好,那么我走了,后会有期。”
说罢向江元一点头,江元微微拱手,说道:“不送了。”
这时那孩子已把马牵来,他右手牵马,左手却牵着他心爱的那条土狗。
那土狗与文瑶的骏马一同迈步而来。它非但不知羞愧,还不住的吠叫,令人可笑。
文瑶付了钱,腾身上马,她心急如焚,抖缰便要离去。
骆江元突然追出店门,高声叫道:“姑娘!”
文瑶勒住马缰,回头问道:“什么事?”
江元俊目闪烁,迟疑地说道:“你……沿途珍重!”
文瑶有些意外,她来不及体会这种情绪,答道:“谢谢。”
马儿如风奔去,扬起了大片黄尘,那条土狗追着狂吠。
文瑶在马上忖道:“这姓骆的好像对我……”
江元痴立门首,似在思索,突然身旁有人道:“这位可是骆江元老弟么?”
江元回头望时,一个五旬老者含笑而立,江元点点头,说道:“进来说话。”
那老者不住的点头,随着江元走入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