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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马六姐忙道:“我是蒙金少爷抬举,刚纳入正规,以后只要有用得着马六的地方,尽请吩咐,马六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戴天仇道:“先谢谢六姐了。”
马六还待再说!
金刚抬手一拦,道:“好了,就此打住,我该走了,两位在这儿聊聊等楚庆和吧!此人是个阴险人物,多提防着点儿。”
金刚转身外走。
戴天仇跟马六要送。
金刚摆摆手,示意二人留步。然后一个人出了花厅。
金刚离了“四喜班”,并没有马上回家,他到赵大爷的住处拐了一趟。
他去看了看陈老头儿,然后把一天来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告诉了赵大爷等,并听取赵大爷的报告。
据赵大爷等的报告,川岛芳子跟土肥原方面都没有动静。
川岛芳子简直就足不出户,也绝少有人去探望她。
金刚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一直按兵不动?”
赵大爷道:“也许是等机会。”
“有什么机会让她等的?”
“这就只有问她了。”
金刚沉吟未语。
“你要不要去拜访她一趟?”
“不能!”金刚摇头道:“她回来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拜访她。”
赵大爷微一愕,道:“这倒是,那你看该怎么办?”
金刚摇摇头,没说话。
赵大爷忽然猛一惊:“一哥!”
“怎么?”
“别是他们声东击西。”
“你是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我就是这意思。”
“不会吧!天字第一号的情报从没有出过错。”
“可是为什么她们一直按兵不动?”
“也许时机未到。”
“什么时机?”
“对她们最有利的时机。”
“是这样么?”
“应该是。”
“一哥……”
“要是她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别处也该有动静,而事实上这一阵任何动静也没有。”
“这倒是……”
“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我看,他们还是在等时机,等那对他们最有利的时机。”
“可是什么时机对他们最有利呢?”
“那就要去查了。”
“怎么查,从哪儿着手?除了川岛芳子那儿,还有哪儿可以着手?”
“‘三义堂’里,也可以着手。”
“那你就赶快着手查吧!别让咱们落人后着,处在被动的地位。”
金刚点了点头,吁了一口气,道:我我会很快的着手的。”
他站了起来,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地字九号,也就是九弟进来了,见金刚在,微一怔:“哟!一哥在这儿。”
金刚道:“我来看看,哪儿去了?外头有没有什么消息?”
九弟笑道:“别的消息没有,倒是知道这两天天津卫要有大热闹了。”
“呃?什么大热闹?”赵大爷问。
九弟看了金刚一眼,笑道:“一哥一定知道,‘三义堂’的二瓢把子要做五十整寿——”
金刚道:“呃?有这回事?我还不知道呢。”
九弟讶然道:“怎么,一哥不知道?”
“我没听他们说。”
赵大爷道:“以他们对一哥的看重,这种事断不会不事先让你知道,也许他们还没告诉你。”
金刚点了点头道:“也许。九弟,‘三义堂’的二瓢把子要做五十整寿又怎么样?”
“不得了,一哥,可真不得了,各路黑道上的人物,都在陆续往天津来了,‘三义堂’三个头儿的几间别墅,都粉刷装修过了,为的就是让这些客人们住。寿筵上用的酒菜,全是从别处采购来的,马上就要运到了,而且重金礼聘了北平所有大饭庄子的名厨,几个戏班子的名角儿,也全一网打尽了。”
赵大爷道:“够气派,够铺张。”
“还有呢?”
九弟兴致致勃勃,还想再说。金刚抬手拦住了他,道:“用不着再说了,够了。九弟,马上通知所有的弟兄们,即刻起,全力监视川岛芳子以及土肥原等人的动静。”
九弟恭应一声,急急而去。
赵大爷瞪大了眼:“你以为这是他们等的时机?”
金刚唇边浮起一丝冷冷笑意:“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时机。”
赵大爷悚然点头:“对!一定是这个时机,他们等的一定是这个时机。一哥,要是咱们没料错的话,马上就要短兵相接了。”
金刚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赵大爷大为兴奋,喜得摩拳擦掌。
金刚含笑拍了拍赵大爷:“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歇息吧!一有情况马上派个弟兄去告诉我一声。”
赵大爷道:“你回去吧!能应付得了的我应付,应付不了的我再派弟兄去报告你。”
金刚又含笑拍了拍赵大爷,走了。
□□□
回到了家,十二点已经过了,马标跟大姑娘都还没睡,都在等门,两个人坐在堂屋里正聊着呢。
金刚一见就埋怨上了:“你们俩怎么还没有去睡,往后我晚回来的时候多着呢!你们能老这么等着,别让我一个人还绕上两个好不!”
马标带着笑道:“大哥,这您就怪错了,您是主人,我是车夫,主人还没有回来,车夫怎么能先睡,没这个理呀!”
大姑娘端着茶走了过来:“可不是么,我是你金家没过门的媳妇儿,你还没回来呢,我先睡了,这要是让公婆知道还得了!”
金刚知道大姑娘跟马标是存心逗他,简直有点哭笑不得。
大姑娘把茶放在了桌上,道:“好了,一天没见了,别一进门儿,一见面儿就训人,坐下来歇歇!喝口茶消消气吧!”
金刚坐了下来,道:“不是我爱说——”
马标道:“大哥,喝茶吧!刚泡好的。”
金刚无可奈何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马标道:“大哥,情形怎么样?”
“什么情形怎么样?”
金刚没好气地翻了马标一眼。
“哎呀,何必呢!”大姑娘紧挨着金刚坐了下来,道:“说给我们听听有什么要紧,我们既不是日军参谋本部的,也不是‘黑龙会’的,还怕我们坏了你的事不成?”
金刚摇头道:“我拿什么人都有办法,唯独拿你们俩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姑娘娇媚地道:“大哥疼我们,爱我们嘛!”
“是呀!”马标道:“还是小妹行,这话说到了大哥心缝儿里去了。”
金刚忍不住笑了,指了指马标跟大姑娘道:“你们两个啊,好吧!听着,可不许插嘴——”
“是!”
“是!”
大姑娘跟马标连忙答应。
金刚说了,把进“三义堂”的经过,巡视花、赌两档的经过,虎头老七对他怎么样,跟马六姐如何摊的牌,如何见着了地字第二号,以及“三义堂”二瓢把子要做五十整寿的事,毫不保留,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大姑娘跟马标真没插嘴,而等到金刚把话说完,他们两个可说了话,说的话让人受不了。“大哥,行了,”马标一扬拇指道:天津卫的花、赌两档,乖乖,仅次于赵老虎嘛!好差事,肥缺,往后我这做兄弟的,还愁没得吃喝玩乐。哈!这回乐子大了。”
大姑娘关心的可不是这,她翻了翻美目,满脸都是娇媚的笑意:“哎哟!这位天生的尤物虎头老七,可真是个多情的人儿啊!见一个爱一个,大哥的艳福不浅哪。”
“呃!怎么能这么说,只能说那位虎头老七慧眼独具。”
“可不是么,真是慧眼独具。大哥,你可留点儿神啊!别让她一口吞了,害得我们找都没处找你。”
金刚听不下去,站起来道:“你们俩有完没有,不告诉你们你们不饶人,告诉了你们你们更是不饶人,早知道不告诉你们多好。”
马标道:“大哥……”
金刚摆手道:“好了,好了,累了一天了,没心情跟你们在这儿闲逗着,时候不早了,我要去睡了。”他是说走就走,扭头往后去了。
大姑娘、马标互望,两个人都笑了。
马标道:“听见了没有?他们的二头儿要做五十整寿,各路的黑道人物、名厨、名角儿全要来。”
“我又没聋,当然听见了。”
“小妹,这可是你的好机会啊!”
“什么好机会?”
“小妹,你是真糊涂,还是跟我装糊涂?趁这机会混进去,是最容易不过的了。”
“我知道。你让我怎么混法儿,充哪一路的人物?没字没号,充不了。让我去充名厨,还没有那种天厨星,女易牙,就算有,我那两下子也拿不出去——”
“唉,我看你是真糊涂了,你就不会在吃开口饭的角儿上动动脑筋。”
“我能动什么脑筋。没错,这一门我行,真要上了台,绝不比内行逊色,可是哪个班子这时候敢容我?”
“用不着愁,好办。”
“好办?”
“嗯!好办。”
“怎么个好办法?”
“我有个熟班子,只要这个班子也在他们网罗之列,我只一句话,准保你摇身一变成他班子里的老人。”
“呃!哪个班子你熟?”
“韩庆奎。”
“韩庆奎的班子你熟?”
“当然熟,韩庆奎还欠过我两次活命恩呢!”
“真的,那好极了。”
“先别高兴,得有韩庆奎的班子才行,要是没有,这个忙我帮不上。你去侍候他吧!明儿个一大早我就打听去,要是有韩庆奎的班子,或者是已经到了,我一趟就把事儿给你办了。”
大姑娘好乐,直拍手,可没拍出声:“马标,谢谢你了,只要这件事你给我办成了,我准会好好谢你。”
“那倒用不着,别等新人进了房,把我这个媒人扔过墙就行了。姑奶奶,我要睡去了,你也请吧!”
马标一阵风似的走了。
大姑娘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娇靥上红红的,一双美目中,闪漾着动人的光采。
□□□
马标一大早就出去了。没用两个钟头,还真让他打听出来了,做堂会的戏班子里,真有韩庆奎的班子,而且是今儿个早上刚到,住在一家旅馆里。
马标这一喜非同小可,急急忙忙地奔向了那家旅馆。
进了旅馆,柜台外的小客厅里,坐着几个人在看报,这些人全是穿裤褂儿的中年人。
这几个马标全认识。管戏箱的刘二老实,侍候角儿的尤单瞪,两名琴师徐旭东、古二胡。
没错,找着了,马标放心了,也笑了!往近处一凑,低声招呼上了:“诸位好哇!”
几个人抬头一看,都一怔,齐声叫:“马爷!”
都急急放下报纸站了起来,都过来拉住了马标,亲热得不得了。
管戏箱的刘二老实道:“马爷,您怎么在天津卫,什么时候来的?”
马标笑道:“大伙儿都知道,我这个人脱缰的野马,到处跑,一个地方也待不久——”
拉二胡的古二胡道:“马爷,好久不见了,您安好。”
“托福,托福。”
徐旭东道:“您到这儿来是——您知道班子来了,住在这儿?”
“可不,要不我往这儿跑干什么!就是听说班子来了,住在这家旅馆,所以才急忙赶来看看老朋友们。”
“好极了,”尤单瞪道:“能在这儿碰见您,真是太好了。算算总有三年多没见您了,还记得在张家口,要不是您大义伸手,这个班子就全留在那儿了。”
马标道:“唉!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什么!班主跟来了没有?”
古二胡道:“跟来了,怎么能不跟来,在楼上呢!”
“我上去看看去。”
“我先去报信儿去。”
刘二老实要跑。
马标伸手按住,道:“别,让我给他个意外。”
马标拉住了刘二老实,自己走上了楼梯,刘二老实等全跟上了楼梯。
上了楼。一条走道两旁十几廿间房,都开着门儿。
徐旭东低声道:“坐了一夜的车,倦得利害,怕都睡了,就我们几个有精神。”
说着话,几个人停在一间房门前,尤单瞪低声道:“班主儿住这间。”
马标抬手敲了门。
只听房里响起个苍劲话声:“谁呀?”
马标道:“催讨鱼税银子的。”
古二胡低声笑道:“好嘛,打渔杀家里的教师爷来了。”
只听房里苍劲话声道:“催讨鱼税银子,逗什么呀这是!”
随着话声,门开了,一名魁伟老人当门而立,关老爷似的一张脸,留着短胡子,胡子颜色都发了灰了,可是人还是挺精神,腰杆儿还挺得笔直。
刘二老实人老实嘴快:“老爷子,您看看谁来了?”
红脸老人眼一睁,猛然地怔在那儿。
马标含笑躬身:“老哥哥,小兄弟给您请安来了。”
红脸老人正是班主韩庆奎,他脱口一声叫:“兄弟……”
伸手一把把马标揪进了屋,激动地道:“让我瞧瞧,让我瞧瞧,难道这是在梦中。”
马标道:“老哥哥,可别咬指头,怪疼的。”
徐旭东等都笑了。
韩庆奎人没笑,一双大眼之中闪挂着泪光:“兄弟,你可是想煞了老哥哥了,今儿个这是什么风。”
马标好生感动,强笑说道:“老哥哥,小兄弟是个江湖人,飘泊惯了,人也懒散,原谅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