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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情况却大出他意料之外,“过路人”并没有倒下又一个不惧“毒手”的神秘人!他不禁对这举世无双的毒功怀疑了,想不到天下竟有这么多不畏剧毒的人?”
“过路人”若无其事地道:“地狱书生,我们还是来谈交易吧!”
徐文忍不住脱口道:“你……不怕毒?”
“过路人”自得地道:“‘无影摧心手’毒绝天下,但却不放在老夫眼下。”
“你到底是谁?”
“‘过路人’!”
“真正意图是什么?”
“噫!老夫不是再三地说谈交易吗?”
“这倒巧,阁下会找到这官道旁来……”
“天下巧事多着呢,武林人眼不明;耳不聪,还闯什么她口中的丫头,指的自然是红衣少女方紫薇无疑。
徐文脱口道:“方姑娘么?”
“是呀。小友难道碰见她了?”
“碰见了,就在刚才。”
“哪里去了?”
“被人带走了。”
“彩衣罗刹”显然吃了一惊,栗声道:“被谁带走了?”
“一个自称‘过路人’的人。”
“‘过路人’……什么来路?”
“不知道。”
“哼,那丫头肯随他走?”
“不肯也不行,她不是人家对手,差远了。”
“彩衣罗刹”一皱眉,道:“小友也非对方敌手?
徐文征了一怔,冷冷地道:“那却不见得。”
“但小友坐视她被人劫走么?”
“在下已尽了力,可是天下事往往难尽人意。”
“那自称‘过路人’的,生得什么形貌?”
“不知道。”
“什么,小友不知道?”
“对方是易容的,谁知他是什么面目。”
“这么一说,‘过路人’这外号也不尽可靠了?”
“当然!”
“咳!这丫头……死心眼,太任性了。那小兔崽子死一百次!”
“谁?”
“‘聚宝会主’之子陆昀……”
徐文意识中升起一缕异样的感觉,追问道:“姓陆的怎样?”
“那免患子为了‘石佛’不惜以卑鄙手段,迷了她的本性,套出‘石佛’藏处,而她仍执迷不悟,甘心受他玩弄……”
人,的确是奇怪的动物,而情感这东西,却更加不可理解。照理,方紫薇对徐文毫无爱意,而徐文却曾一心属意于她,现在,事实证明彼此已属势不两立的仇家,但徐文在听到方紫薇在受骗之后,仍痴恋着陆昀,心里不自主地起了妒意,也许这是人性的弱点,自己曾属意的东西。得不到手,也不甘愿被别人得去。“天台魔姬”
情深一往地爱着他,而他却又无动于衷。
“彩衣罗刹”又道:“对方劫走丫头的动机何在呢?”
徐文一摇头,依然是那三个字:“不知道。”
“彩衣罗刹”不曾注意到徐文神色间隐含的杀机,沉重地道:“当初,江湖中因她保有‘石佛’之秘,而把她当作争逐的目标,现在‘石佛’已被人得,她一介女流,根本没有被绑架的价值,最大的可能是劫色!”
劫色两个字使徐文大大一震,这太有可能了,如果真的如此,自己可就有些问心难安了,仇怨是一回事,她从自己手中被劫走又是另一回事.一个仙露明珠似的少女,被恶人糟蹋,那后果简直不可想象……
心念及此,强烈的复仇欲被暂时冲淡了,脱口道:“有此可能!”
“彩衣罗刹”匆匆道了一声:“再见!”
弹身疾掠而去。
截住她!
这念头在徐文脑海里一现,但他没有采取行动,由对方从视线中消失,他知道“彩衣罗刹”必然因方紫蔽的被劫而采取紧急措施,如能因此追出“过路人”底细,对自己有益无损,同时也可免去良心上的谴责,
他呆了一会,仍依原来的主意,奔赴正阳城。
第五天申牌时分,徐文来到了正阳城。一看时间早,行事不便,又恐行迹落入对方眼中,打草惊蛇,为不美,于是他不进城,踅到距城数里的一座小镇,店打尖,准备起更之后,再采取行动。
落店漱洗之后,叫了些酒菜,一个人在房中自斟自饮。
正恹恹地喝着闷酒之际,只见店小二推门而入,道:“相公,有位客人要小的捎个字条来!”
徐文心中一动,道:“拿来我看。”
店小二双手递上,是一张比手掌略大的字条。
徐文目光一扫之下,登时面色大变,采声道:“那你送信的人呢?”
店小二不明就里,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期期地道:“走了!”
“什么形貌?”
“呃……看来是个江湖人。”
“好,没事了,你去吧。”
店小二惊疑地瞟了徐文一眼,退出房门。
徐文再次把字条看了一遍,上面写的是:“字示‘地狱书生’:如欲玉坠归赵,玉人无恙,速赴‘卫道会’,命该会主以‘佛心’交换该女子,限期十日,逾期本人不负安全之责,如该会主首肯,‘佛心’可交付与汝,余当另约时地交换。过路人”。
徐文恨得直跺脚,看来自己的一行一动,全在对方掌握之中,此行又将成虚了。
想不到对方劫走方紫薇的目的,是在挟人以换宝,莫非平封蒋府“石佛”被盗,便是对方所为?
敌明我暗,事情的确相当辣手!
他望着那字条出神,从种种迹象推测,对方是“妙手先生”无疑了,偷、骗、抢、夺,再加上勒索,可说集江湖无赖之大成,所无法想象的,便是对方何以数次对自己下杀手,彼此并无深仇大恨呀!
如果锦袍蒙面人、黑面汉子、“过路人,都是“妙手先生”一人所化,那“七星故人”
必是他们的同路人无疑。
自己真的依言持字上桐柏山么?
他重重地一击桌,仰颈干了一杯酒,自言自语地道:“今晚非翻出这老偷儿的底不可!”
时正二更,一条人影来到了正阳城中被称为“鬼屋”的巨宅之前。
他便是“地狱书生”徐文。
“鬼屋”——的确名符其实,行人无踪,阴森死寂,情景和上次来时没有差别,巨门深扃,蛛网尘封。
徐文估量了一下形势,绕到侧方,一跃登屋,这巨宅占地极广,只见院落沉沉,间着高过屋顶的古槐巨柏,望去一片黝暗,有些鬼气逼人。
这里会有人住么?徐文有些迷惘了。
他不怕鬼,也不相信此间真的有鬼,一般所谓鬼屋邪地,多分是一些江湖官小因了某种目的而弄的玄虚,不值识者一哂。
如果有人,必有灯少,而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当然,他不会如此罢休,犹豫了片刻之后,飘身落入院中。
确是黑夜,但在高手眼中,仍可清晰辨物,但见院中一片荒凉景象,蓬蒿高与人齐,尚未被湮没的卵石小径也积满了枯枝败叶,四周的房舍,窗倒门塌,窗棂上的破纸,被夜风吹得咝咝直响,参差的树影,像鬼影幢幢。
徐文纵艺高胆大,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他移动脚步,走向第二座院落,大有不到黄河不死心之慨。
第二座和第一座情形仿佛,死寂阴森,鬼气逼人,霉腐之味扑鼻。
他却不死心,折入跨院,然后进入第三重院落……
眼前景物大变,只见花树修整,亭榭宛然。
徐文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放眼望去,枝缝叶隙之间,隐隐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这灯光如从屋顶下望,因有树木及廊檐遮掩,很难发觉。
果然不虚此行,所谓“鬼屋”,实在是欺人之谈,故布的疑阵而已。
“天台魔姬”当日所见果然不假。
他飘如幽灵般地朝有灯光处移去。
渐行渐近,发现那一线灯光发自一间有窗慢遮掩的房中,由于幔子没有拉严,留下了一条缝,灯光才泄了出来。
甫自接近走廊,灯光突然熄灭。
徐文不由心中大急,看来自己的行藏已被发觉了,偌大的宅第,对方如果有意躲藏,要寻找的确难如登天。
下一步该如何呢?闯?还是……
如果“妙手先生”是一个人物,自己发话招呼,他断无畏缩之理。
心念之中,沉声发话道:“区区‘地狱书生’特来造访!”
连叫三声,竟无反应,徐文一股孽火直冲顶门,举步便朝房门闯去……
蓦地—
身后一个女人的声音道:“站住!”……徐文暗吃一惊,但仍十分沉着地回过身来。廊沿口站着一个青衣妇人,双眸在暗夜中熠熠泛光,看来修为不弱。
就在此刻,一个小小人影,如夜宵蝙蝠般从屋顶降落,赫然是十岁出头的孩童。
青衣妇人道:“怎么样?”
那小孩圆溜溜的眼珠朝徐文一转,才清脆地道:“有人追踪,但已离开了!”
“好,把厅内灯光点燃。”
小孩转入厅内,灯光又飘了出来,正好照在青衣人面上,只见这妇人徐娘半老,风韵依稀,面上有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
徐文开口道:“尊驾如何称呼?”
妇人朝厅内一指,道:“进里面谈!”说着,当先赶了进去。
徐文愣了一愣,跟着入厅。
厅内布设雅而不俗,在琉璃灯光映照下,气氛倒也十分柔和,那小孩却已不知去向。
青衣妇人没有开口,直勾勾地瞪着徐文,面上神情却不停地变幻。
徐文忍不住又开了口:“尊驾是此间女主人?”
“不是,只能算是客人。”
“客人?”
“你很奇怪,是吗?”
徐文大是困惑,照“天台魔姬”所说,这妇人当是“妙手先生”的妻或妾,那小孩是“妙手先生”的爱子,而她却说是客人?
心念之中,冷冷地道:“照在下所知,尊驾该是主人。”
青衣妇人幽幽地道:“题外之言,用不着争论,你便是‘地狱书生’?”
“不错!”
“来意是什么?”
徐文目中射出了煞光,尽量抑住激荡的情绪道:“特来拜访‘妙手先生’前辈!”
青衣妇人神色突地一变,道:“你说谁?”
“‘妙手先生’!”
“这话从何说起?”
“夫人要否认么?”
“‘妙手先生’是谁?你怎知他住在这鬼屋中?”
“天下没有绝对的秘密。”
“你知道多少秘密?”
“仅此一端便足够了。”
“如此我告诉你此地没有“妙手先生’!”
徐文冷冷一哂道:“夫人准备以一句话打发在下走么?”
青衣妇人不疾不徐地道:“你待如何?”
“在下不见人决不退出此宅!”
“你凭什么认定‘妙手先生’在此宅中?”
“凭在下所获得的消息!”
“这消息何来?”
“这一点夫人大可不必追究!”
“我不知道什么‘妙手先生’!”
徐文俊面一沉,他已拿定主意,不择任何手段,非从这一双母子身上追出“妙手先生”
的底细不可,当下寒声道:“夫人不会迫在下采取激烈的手段吧?”
“你威胁我?”
“决非威胁,在下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
“你敢?”
“如果不敢在下决不会来。”
“你准备采取什么手段?”
“很难说,这是‘妙手先生’教的,他不但狡诈,而且卑鄙……”
“放屁!”
“那夫人是承认有这事实了?”
“胡说!”
“夫人既不认识他,何以要为他辩护?”
青衣妇人倏地眼射棱芒,厉声道:“‘妙手先生’江湖奇人,你凭什么出口辱人?”
徐文重重地一哼道:“奇人!他配么?”
“为什么不配?”
“偷抢诈骗门门来.此之谓奇人?”
青衣妇人咬牙凝视徐文半晌,突道:“你叫徐文是不是?”
徐文心头为之剧震,自己的姓名从未在江湖中泄露过,除了开封落尉民父女之外,可以说决无一人知道,而这妇人一口便能道了出来,的确令人骇异,当下栗声道:“夫人怎知在下叫徐文?”
青衣妇人冷极地道:“我还知道你是徐英风的儿子!”
徐文脑内“轰”地一响,连退了三个大步,几乎撞翻了身后的茶几,瞠目结舌,望着这青衣妇人,作声不得。
青衣妇人激颤地道:“你知道我是谁?”
徐文结结巴巴地道:“夫人……是……谁?”
“你听过‘空谷兰苏媛’这名号么?”
“这……不曾。”
青衣妇人眼中闪射怨毒之光,咬牙良久,才道:“蓝玉珍呢?”
徐文全身一颤,道:“那是家母!”
“你是她所生?”
“是的……夫人怎知……”
“她还活着吧?”
这话问得突兀而刺耳,但徐文已被这诡秘惊人的气氛所控制,毫不犹豫地道:“家母现在生死不明!”
“她必然有这么一天!”
“夫人……什么意思?”
“徐文,告诉你,我就是徐英风的元配夫人‘空谷苏媛’!”
徐文如中雷击似的一阵麻木,呼吸都为之窒住了,真是做梦也估不到的事,这青衣妇人竟然是自己的大母难怪她能一口道出这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辛。
她怎会住在此间呢?
那小孩是谁?是自己的异母弟弟吗?
这不是“妙手先生”匿身之所吗?
自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