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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心头一惨,从牙缝里进出四个字道:“如此最好!”
“天台魔姬”掩面疾驰而去。
徐文望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心内五味杂陈,恍惚中,若有所失。
“她走了!”他喃喃自语着:“我……也该走了!走向何方?”
蓦在此刻——
十丈外的林中,传来两声栗耳的惨哼。
徐文心头一震,作势就待弹身,突地想起自己功力业已丧失,不由颓然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这些杀伐争斗之事,已经没有自己的份了。
突地,他瞥见身前地上,投映着一条修长的人影,一抬头,下意识地向后一挪步,不知何时,身前站了一个半百老秀才,那身三家村学究的打扮,毫不陌生。
他,赫然是南召城外荒野中,中自己“毒手”而离的那老秀才。
徐文冷冷地打量了对方一眼,道:“阁下有何见教?”
老秀才目泛精芒,牙切切地道:“想不到你是徐英风的儿子,若非‘卫道会’两个钉梢的透露出来,老夫几乎错过了,真是天网恢恢……”
不言可喻,方才两声惨哼,便是发自两名钉梢者之口。
徐文栗声道:“阁下到底是谁?”
老秀才嘿嘿一阵冷笑道:“你会知道的。听说你很倔强,也很能熬刑,目前你虽已失去了功力,但我们仍得换个地方慢慢地谈……”
说话声中,褪下外衫,把徐文连手带腰一绕,一把提在手中,向那片树林奔去。徐文根本无力反抗,一任对方摆布。对方用外衫捆绕他的目的,是顾忌那双“毒手”,这一点,徐文是明白的。
穿过森林,老秀才并不停止,一味疾奔,快得有如风驰电掣,简真有如御风而行。顾盼间,眼前现出一条大河,浪花翻滚,水流十分湍急。
到了河边,老秀才刹住身形。一只乌篷大船,系在岸边。老秀才一跃登船,把徐文朝篷舱内一丢,然后解开缆索,船顺流而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也不知航行了多远,船身的颠簸停了,老秀才进入舱中,在木椅上一坐,道:“起来,我们好好谈谈!”
徐文木然起身,顺势在身侧的椅上坐下。
“你是徐英风的儿子?”
“不错!”
“徐英风匿身何处?”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么?”
“信不信由你!”
“小子,老夫的手法可比什么‘玄玉搜魂’还要够味,你最好放明白些!”
徐文想起“玄玉搜魂”的酷刑,馀悸犹存,只是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功能被废,根本就生不如死,好死歹死,终归是死,既落入对头手中,还有什么好说的。当下,冷冰冰地道:“在下十分明白,最多不过一死!”
“你错了,你别打算解脱,你死不了,想死也不可能。老夫点你数处‘阴穴’,使你四肢半废,目能视,耳能听,口不能言,然后再以药物消失你的记忆,你将忘了自己的身世经历,一切的一切,放置你于闹市,凭人类求生的本能,你会活下去,乞讨终生……”
徐文五内皆裂,大喝一声:“住口!”
老秀才自顾自地说下去道:“然后,每逢日中,你会发作一次怪病,那痛苦不亚于‘玄玉搜魂’……”
徐文陡地起身,扑了过去,“毒手”疾伸……
“砰”然一声,一道劲风把他送回椅上。
老秀才续道:“当然,为了免贻害世人,你的‘毒手’得卸除。”
徐文恨毒至极地道:“小爷后悔给你解药……”
“再加十次,也不能抵偿你父亲的罪恶千万一,对你,老夫用不着存恻隐之心,也无须谈武林道义,江湖规矩。”
徐文喘息了片刻,嘶声道:“你与家父到底何仇何恨?”
老秀才目中射出了怨毒的火花,切齿道:“仇比山高,恨比海深。小子,现在你说,老狗匿身何处?”
徐文厉声道:“你休想小爷会告诉你什么!”
“小子,一人为恶,罪不及妻孥,你坦白说出来,老夫放你一条生路!”
“办不到!”
“你会说的,老夫有办法使你开口……”
徐文意识到非人的酷刑,又将临到身上。此刻,他功力毫无,想自杀都办不到,他不怕死,愿意求死,他怕的是死不了,如对方所说的那样,现世终生……
忽然,他发现舱壁上突出一枚两寸长短的铁钉,正对自己的右太阳穴,距离不到数寸,只要自己一偏头,结束生命最便当不过。
这一发现,使他平静了,他必须设法移转对方的注意力。
于是,他开了口:“阁下是姓蓝么?”
老秀才一震,道:“老夫,我……”
徐文接着又道:“阁下叫蓝少臣?”
老秀才冷哼一声道:“老夫并非蓝少臣,如果蓝少臣还在世的话,他的做法与老夫一样!”
这么说来,舅父蓝少臣业已不在人世,那这老秀才是什么来路呢?不过,这已无关紧要,徐文的目的,是想藉机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以图自杀而已。
老秀才突地大声道:“小子,你听说过苏媛其人否?”
徐文未假深思,脱口道:“岂只听过,不久前还见过。
话方出口,立觉不妥,但已无法收回。对方何以会知道大母的名字?为什么问起她?对方到底是何许人物?
老秀才陡地站起身来,激动万状地吼道:“你……见过她?”
徐文只好硬着头皮道:“不错!”
“她……没有死么?”
“阁下与苏媛是何关系?”
老秀才不答所问,猛可里抓住徐文双肩,连连摇撼道:“说,她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意料不到的好机会,徐文功力虽废,但“毒手”仍在,只消一举手,便可使对方中毒,只是前车之鉴,这老秀才内功深厚,已达通玄之境,中了“毒手”,并不会立时受制,自己功力毫无,解药又在身边,对方尽可从容搜出解药,然后摆布自己,那可就求死不能了……
只这转念的刹那工夫,老秀才似有所觉,松手后退。
机会就这样消失了。
徐文仍执着原来的打算,利用舱壁的铁钉刺穿太阳死穴,以求解脱。
老秀才面上的肌肉,一上一下地抽动,目瞪如铃,一瞬不瞬。如此修为高深的人,竟有些气促,可以想见他激动的程度。
“小子,说,你在何处碰到‘空谷兰苏媛’?”
徐文装着不经意地挪了挪身,把太阳穴对正了那枚突出的铁钉,距离近及两寸。现在,他只消用力一撞,便什么都解决了。
老秀才当然做梦也信不到徐文的企图.只怒狮般瞪视着他,等待答覆。
虽然大母与父亲业已恩断义绝,成了生死冤家,但他岂能说出她的下落,以贻祸于“妙手先生”。
老秀才再次喝问道:“你说是不说?”
徐文冷厉地道:“不说!”
“你想死?”
“小爷并没有活的打算。”
“好哇!小子,不给你点颜色……”
徐文钢牙一错,就待向那铁钉撞去……
蓦在此刻——
一声如雷震也似的暴喝,候告传来:“徐英风,你可以现身了!”
老秀才面色一变,蹿出舱外。
徐文心头剧震,一时之间,不知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喝叫父亲现身。他连想都不想,站起身来,推开蓬窗,只见三只小舟,缓缓向大船迫来。第一只舟上,并肩站着“卫道会主”
上官宏和那功深莫测的美艳少妇,第二只舟上是“丧天翁”与“无情叟”,第三只舟上是“痛禅和尚”与“彩衣罗刹”,操舟的全是黑衣壮汉。
“卫道会主”上官宏厉声大叫道:“徐英风,今天你插翅难逃了!”
老秀才哈哈一阵狂笑道:“朋友们,此地没有徐英风!”
“丧天翁”雷鸣也似的声音道:“闭上你的嘴,别吠了,叫那老狗出来!”
徐文脑内灵机一动,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美艳如废了自己功力,放自己走路,目的是想籍自己寻出父亲的下落,老秀才杀了两名钉梢者,劫走自己,可能另外有钉梢的传出息讯,对方才跟踪而至。
双方的目的,都在找父亲,只要双方弄明了事实,倒霉的仍是自己。
他的目光向周近一扫,发现这里是一个数亩大的回潭,两侧高峰夹峙,虽是白天,仍阴森之气迫人。
正面横着屏风也似的一座苍岩,正当两峰之间。水流到此。被岩壁堵住,回流成了大潭。出口却在右前方,由于水道狭窄,白沫飞溅,浪花堆涌,声势惊人。
徐文当机立断,宁死水中,也不愿再受仇家折磨,这机会,他不能放过。于是,他迅速地移身背对小舟的一面,托开了舷窗,攀援而出,不声不响地滑入潭中。
水表面平静,水下却漩力惊人。
徐文并不谙水性,身子才向下一沉,立即被一般吸力带入潭底,功力既失,自不能以内功逼住呼吸,水朝口里直灌。
他本能地挣扎,想浮升水面,但漩力奇猛,挣扎只是徒劳,一连几漩,便失去了知觉,迷蒙中,似已被水流冲出水口。
一阵刺骨奇寒,使他苏醒过来。睁眼一看,晚霞满天,自己躺在冰凉的岩石上。阵阵山风,触体生寒,耳畔隐闻“呼轰”水声,一时之间,他不辨自己是生是死,是真抑幻?
久久,他确定自己真的没有作了波臣,呼吸,肉体上的感受,都非幻觉。
于是,他骇异地坐起身来,才看清自己躺卧之处,是绝谷边缘,三尺之外,便是百丈深渊,那条河,在谷底有如翻滚的巨蟒。
这是什么地方?
自己被何人所救?
当然,自己投水自然必死,不会飞上这绝壁来。
蓦然,一个苍劲的声音响在耳边:“本师祖在此,然何不跪?”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骨碌爬起身来,只见丈外一块突岩上,端坐着一个枯瘦如柴的老人,正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
师祖!这从何说起?
自己哪来的师祖?
家门习艺,连师父都没有,而这素昧生平的怪老人却自称师祖,岂不怪哉?
徐文惊讶困惑地向后退了一步,莫知所语。
老人又开了口:“难道你师父没有向你交代明白?
徐文张口结舌地道:“师……父,晚辈没有……师父!”
老人双目陡射碧光,皮包骨的脸上充满怒意,大喝道:“你没有师父?”
“是的”
“你因何至此?”
“晚辈本是投水自尽,不知道……”
老人碧绿的目芒朝徐文一连几绕,厉声道:“你的‘无影摧心手’何人所授?”
徐文为之心头巨震,看来此中大有蹊跷。
“先父!”
“什么?先父,他死了?”
“是的!”
“他死前要你来此?”
“这……”
“‘毒经’呢?”
徐文如丈八金钢摸不着头脑,一连串的问话,使他如坠五里雾中。
“老……前辈是……”
老人白眉连耸,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不对,他不敢欺师,竟敢违命娶妻生子,可是这……”说到此处,突地喝问道:“那孽障几时死的?”
“孽障!谁?”
“传你毒功之人!”
“先父么?……他死于数月之前。”
“哼!”这一声冷哼,悠长凄厉,怪腔异调,徐文为之毛骨悚然。他完全迷糊了,根本弄不清是回什么事,做梦么?不像,真的么?太荒诞了。
老人紧绷在嶙骨上的面皮,抽动了数下,怒气勃勃地道:“不尊十年之诫……
哼!他是如何死的?”
徐文木讷地应道:“是被仇家所害,不过……”
“不过什么?”
“近日又有迹象,似乎……先父仍在世间!”
“他曾向你提及师门的诚命么?”
徐文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你怎会到这‘九转河’来?”
“晚辈被人劫持,乘隙投水,本图自尽……是老前辈相救么?”
老人默然了片刻,又喃喃自语道:“此子功力被封,莫非神志受损,丧失了记忆?否则怎会如此?”
“功力被封”四个字使徐文心头一动,自己明明功力被废,而老人却说被封,这“封”
与“废”相差太大了。心念之间,下意识地一提气,猛感内力如泉,自己的功力竟然已经恢复了……
内心的震惊,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老人说自己“功力被封”,无疑的是他解了禁制,看来这老人又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物。他自称师祖,又提到“毒手”,莫非他真是父亲的师尊!
老人一招手道:“进来!”
人影倏然消失,徐文又惊异地发觉老人跌坐的突岩之后,是一个石洞,原先被老人挡住视线,同时全神专注在老人身上,所以没有发现。
他略一踌躇之后,弹身上岩,向洞内走去。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出入,洞径幽暗而狭窄。进了十丈左右,眼前突现一间宽广的石室,几桌椅木,全系石制,居中,摆着一个香案,竟然也香烟袅袅,明灯娓娓。
老人却垂手站在案分,待徐文一脚跨入,他便开声朗喝道:“祖师神位在此,还不下跪!”
徐文一窒,目光触及香案上的神牌,只见赫然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