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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后心挨了姜珏一掌,身形前冲了五六步,两股鲜血顺口角而下。
姜珏因简青山在一个照面之下惨死,惊得亡魂尽冒,忘了跟踪出手。
徐文陡地回过身来,眼中的碧芒,使人心神皆颤。
四围的分坛弟子,见曾见过这等阵仗,一个个面如土色。
徐文一个弹身,出手如电,抓住了姜珏,全场发出了一阵惊呼,但却无人敢出手。徐文一用劲,五指深深嵌入了姜珏的“肩井”,鲜血从指缝间泊泪而冒。
姜珏面如死灰,丝毫也用不上劲。
徐文栗声道:“分坛主,现在阁下可以开口了?”
差珏身为一坛之主,虽惊怖欲死,但却不能不维持表面尊严,咬牙道:“无可奉告!”
徐文怒发如狂,那神态有若一尊凶神,每一个字,如钢珠般从牙缝里进出:“姓姜的。
我会把你生撕活裂!”
话声中所含的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所有在场的分坛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蛇无头不行,全失了行动的依据。
徐文要杀姜珏,易如反掌,可是他的目的并非杀人,而是要救人。杀了姜珏,甚至分坛所有弟子,问题并不能解决。
对方宁死不供,使他内心着急万分。
突地——
分坛主姜珏猛可里抬起左手,朝口里一放,面色随之剧变。
徐文冷哼了一声道:“阁下打算服毒自尽么?在本人手下,你可办不到!”
边说,边以手指疾点对方三处大穴,然后摸出一粒解药,强塞入对方口中。
姜珏确实到了求死不能的地步。
徐文手一紧,姜珏惨哼了一声,被扣住的“肩井”,又冒出鲜血来。痛苦,使他汗珠滚滚,青筋暴突,面孔扭曲得变了形。
“阁下,别希望奇迹出现,你除了说话,别无路走!”
“地狱书生’,本座决不屈服!”
“那阁下就等着瞧了……”
蓦在此刻——
一条人影排众而出,胁下挟着一个气息奄奄的人。
徐文目光一扫之下,不由肝胆皆炸,来的,正是土丘侥幸漏网的“五方使者”,他胁挟着的赫然是“闪电客”黄明。
黄明会落入对方手中,的确是他做梦也估不到的事。
“五方使者”阴森森地道:“‘地狱书生’,你认识他吧?”
徐文目眦欲裂,暴喝道:“放了他!”
“五方使者”哼了一声道:“你认为如此容易吗?”
“你找死?”
“先死的是他!”
说着,把毛爪放在黄明的天灵盖上,又道:“抓碎他的脑袋并非难事,对么?”
徐文钢牙几乎咬碎,他不难扑杀那名使者,但黄明势必一命呜呼。
“本人再说一遍,放了他!””
“办不到!”
“在场的连你在内,将付出血的代价!”
“你无妨试试看!”
“你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你放了姜分坛主,带他离开,这笔帐改日再算!”
“办不到!”
“如你愿意牺牲他,咱们就拚了吧!”
徐文几乎激愤得发狂,母亲、恋人、朋友,孰轻就重呢?他能忍心牺牲黄明吗?
不!母亲与恋人,如果不死,仍有拯救机会,如果已遭不幸,那注定回天乏术,而黄明,生死全在自己一念之间。
那踌躇的神色,“五方使者”当然看得出来。他怕徐文真的一横心,那今天在场的将无一能逃杀手,故意把黄明的头拉得向上一仰,道:“‘地狱书生’,决定了没有?”
徐文猛一跺脚,咬牙切齿地道:“就让你等侥幸一次吧!”
“五方使者”一挥手,大声道:“撤退!”
一声令下,那些弟子像是从鬼门关逃了出来,纷纷鼠窜退去,刹那间,走得一千二净。
徐文气炸肺腑。
众弟子退尽,“五方使者”才又向徐文道:“‘地狱书生’,你可以放手了!”
徐文冷冷地道:“你先放了他!”
“我信不过你!”
“以你的身手,怕本使者撤赖么?”
“你又有何保证?”
“凭‘地狱书生’的名头,决不作卑鄙之行!”
那使者想了想,轻轻放落黄明,然后向侧方闪退三丈。显然,他是怕徐文猝然出手。黄明落地,口中发出了微弱的呻吟,看来他不是要穴被制,便是伤势极重。
徐文恨很地道:“姓姜的,今天就算便宜了你!”
说完松手,弹身到了黄明身边,探察之下,果是穴道被制,忙出手解了他的穴道。黄明轻哼一声,站起来,满面羞惭之色,赧然道:“贤弟,我误了你的大事……”
徐文苦苦一笑道:“大哥,你平安就好,机会不止一次!”
回头望处,姜珏与那名使者,已不知何时消失。整个院落,依然死寂阴森。
“大哥,怎么会……”
“说来惭愧,是我太粗心了,你来找我再回头之时,我的形迹便露了白,如果我换个位置,当可无事,不该太过托大,以致被对方所乘。当然,问题还是在于功力不及对方,幸而对方心有所忌,没有下毒手……”
“算他们命大!”
“情况如何?”
“对方死不透露,毫无头绪!”
“为今之计呢?”
“搜!”
“开始行动吧?”
“慢着,大哥先眼下这个,以防万一!”
说着,递了一个药丸给黄明,又道:“半个时辰之内,可保百毒不侵。”
黄明接来服了,两人互望了一眼,双双向大厅欺去。甫上廊沿,黄明陡地一缩身,口里发出一声惊呼,廊沿上,一具白骨,外加一具尚未化尽的尸体,血水顺着砖缝四处滥流。
徐文虽属此道高手,但也不由感到一阵悚栗。原来那老苍头被毒液所溶,血水流经那豫南特使商青山的尸体,便也被毒液溶化。这毒液之毒,可以想见了。徐文若非练成了本门玄功,百毒不侵,此刻的白骨,将是他自己。
徐文指着那具半化的尸体道:“大哥,他便是关外黑道明主‘啃尸虫’简青山!”
黄明打了一个冷颤,道:“天网恢恢,这厮积恶如山,该有此报。”
两人入厅,搜索了一遍,毫无所获,由屏门转入后进,把三层院落房舍与东西两大跨院搜了个遍,却不见半个人影。有的房舍,看来根本已无人居住,这多的人到哪里去了呢?
徐文心中的懊丧与愤恨,简直无法以言语形容,但他是为了黄明而放去了敌人,怕黄明心里难过,他不敢表示什么。
黄明是“妙手先生”的高足,穿门入尾,寻幽探秘是他的看家本领,他一直像猎犬般在探索目的物,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敲、打、触、摸……
终于,他激动地欢呼了一声:“在这里了!”
此刻,两人置身在跨院与后进连接处的角轩中,黄明在搬弄着一架巨型屏风。
那屏风直立在轩内当门之处,看来毫无异状。徐文惑然道:“大哥发现了什么?”
“秘道入口!”
“这屏风么?”
“可能是!”
“可能?”
“你发现地砖上凌乱的脚印么?全到这屏风为止。”
口里答话,手指却不停地在屏风上摸索,当他的手指扭动一个屏风上层花格中的鸟头时,一阵格格之声倏然传出。
徐文精神一振,目光扫处,只见迎面壁上裂开了一道门户。他弹身近前,只见门内是一列长长的石级向下滑伸,约莫有数十级,便是平进的地道,可容两人并肩行进。由于里面暗黑,以他超人的目力,只看到此为止。
黄明靠了过来,道:“这若非地下室,便是通往外面的密径!”
徐文一挪步,道:“我们进去搜……”
“提防诡计机关!”。
说着,顺手抓了一个锦墩向门里扔去,锦墩顺石级滚落,意外地,毫无动静。
黄明接着道:“可以放胆进去了!这秘道想来是此宅主人所建,既非武林人物,自不会布设机关,‘五方教’开派不久,临时加以利用,布设亦来不及。”
“这推断有理,我们走!”
徐文当先进入暗门,向下落去,黄明紧随他身后。
石级尽头,便是平进的甬道,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目力再强,也必须籍一点自然光源。此森森暗道,深入地下几达五丈,靠入口处,可前望数尺,数尺之外,便无法辨物了。
黄明从身边取出火石火绒,敲燃了点上火摺子,一幌,眼前登时明亮。
徐文喜不自胜地道;“大哥身边的宝贝不少!”
黄明尴尬地一笑道:“贤弟取笑人,小偷儿总离不了这些东西的。走吧!”
这回换了黄明在前,徐文在后,像两支夜宵蝙蝠般顺地道扑去。
地道似乎无穷无尽,奔行了一刻光景,仍不到头,倒是很少曲折,笔直朝前。
黄明边行边道:“看来这是一条秘道,以行进的方向与速度而论,我们快出城了!”
徐文一怔、道:“出城?”
“不错,可能是东北两城门之间的荒僻地带。”
“这么一说,对方早已出城了?”
“极有可能!”
话声甫落,眼前地道突然一分为三,两人顿时愣住了!哪一条才是正路呢?”
黄明换了一个新的火摺子,细察地上的脚印,是朝居中一路奔去的,左右两路有足印,但看似一二人所留,明显而不凌乱。
“贤弟,中路!”
“慢着,大哥看左面……”
“啊!什么意思?”
靠左一面壁上,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六个惊心怵目的朱红大字:
“禁地,擅入者死!”
“贤弟的意思是……”
“我们的目的是寻人,并非追人,纵使追上对方,未必有用,这禁地我们不能错过,好歹得探上一探!”
“好!”
徐文领先举步向左边地道欺去,三丈之后,转了一个弯,一道黑黝黝的铁门阻住去路。
门上,悬着同式的一块木牌;“禁地,擅入者死!”徐文上前用手一推,道:“好厉害,门上涂有剧毒!”
黄明骇然道:“看来‘五方教’是以‘毒’当家的了?”
一句话,触动了徐文的心事,目已是“万毒门”第十五代掌门,普天之下,“毒道”一宗,不知有多少门派?以自己目前所知,“卫道会”的掌令“崔无毒”
是一派,其余,便不得而知了。如果父亲并非预期中的本门第十四代,那父亲该是另外一派,但以“无影推心手”的功力而论,父亲是本门一脉,当无疑义了。
“‘五方教’是属于哪一派呢?”
心念之中,用力一推,铁门纹丝不动。
蓦地——
“锵”的一声,铁门上端开了一个小孔,一个令人汗毛倒竖的声音道;“何人擅闯禁地?”
黄明立即熄了火摺子,接口应道:“总特使,奉令查禁!”
小孔内露出一支精芒闪闪的眼睛,从小孔漏出的昏黄光线判断,门内必有灯烛之类的照明之物。这一来,变成了内明外暗,门里人的声音充满了狐疑:“是哪一位特使?”
徐文半侧身,学着简青山的阴冷声调道:“简青山!”
这一着诈棋,居然生了效,格!格!声中,铁门开启。
门内是一间石室,燃着一支牛油火炬,照得满室通明。一个上身赤裸、胸毛茸茸的恶形大汉,当门而立,一见两人面目,陡地怪吼一声道:“你俩是谁?竟敢冒充简特使……”
徐文闪身退了过去,口里道:“‘地狱书生’!”
那狰狞大汉面上的横肉一紧,暴喝道:“找死!”
抡起蒲扇大的手掌,向徐文当胸劈来。徐文一抬手,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大汉奋力一挣,把徐文带得一个踉跄。徐文暗僚对方臂力超人,五指用力,那大汉“哎唷!”
一声,矮了半截。
徐文目光向室内一打量,靠右边一道小门,内面铺着寝具,想来是这大汉的宿处;左边一道铁门,门上落了巨锁,秘密,当然是在这铁门之内。徐文心中暗忖,这铁门内关的,会是母亲或“天台魔姬”之中的一人么?抑是……
当下喝问道:“里面关的是什么人?”
大双手腕被制,全身酸麻,无力反抗,但目中的凶光却令人心悸。
“你俩意欲何为?”
“把门打开!”
“办不到!”
“你想死么?”
“你俩个兔息子也别想活!”
徐文恨火中烧,懒得厮缠,一掌拍碎了大汉的脑袋,用脚踢开尸身。
黄明在这地方,就显出能耐了,他已然把一串钥匙取在手中,上前打开了巨锁。门一开,一道劲风从内卷出,把他的身形震得直撞向身后的徐文。徐文用手一按,巨大的压力,使他退了两三步,这发掌人的功力,可以想见了。
惊魂甫定,只见门内又是一间石室,一个黑衣老者惊震地望着二人。
徐文一看,石室朝里,赫然又是一道紧关着的铁门,这黑衣老者,自是监守人无疑了。
从对方关防如此严密看来,内情相当不简单。
黑衣老者狞声喝道:“干什么的?”
徐文寒声道:“要你命的!”
声音未落,一个虎扑,施出了“毒手一式”。
“哇!”惨号声中,黑衣老者倒地而亡。
徐文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