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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杀机如狂,这些角色在他眼中不殊土鸡瓦狗,“毒手”所至,沾之即亡。
只不过片刻工夫,一切的声浪静止了。
谷地上,横七竖八,尽是死尸。这是他出道以来杀人最多的一次。
徐文一咬牙,弹身扑向谷底的房舍。
房舍以石为墙,低矮,但十分坚固。
居中,最大的一间是令厅,左右雁翅般展开各五间,正面占地近二十丈,其余的在令厅之后重重排列,建筑得井然有序。
偌大一片房舍,却阒无人迹,当然不可能倾巢而出,多半是闻风藏匿了。
令厅之内,迎面壁上挂了一幅黑色帐慢,上绣一朵斗大的白色梅花,这是“五方教”的特殊标志。
帐漫之前,是一个长案,一简三角令旗是唯一的摆设;长案前三把虎皮交椅,左右各五把檀木大椅,格局与一般江湖帮派大同小异。
徐文穿令厅,入后进,连越七重,始终不见半丝人影。
这情况使他七窍冒烟,这一趟几乎送命不说,白跑了实在心有未甘,“天台魔姬”与母亲落在对方手中,吉凶难卜,从“过路人”那条线索判断,“五方教”无疑是血洗“七星堡”的仇家。
他深悔没有留下活口,使到手的线索中断。
师门叛逆姜珏也告漏网,师祖伍尚葬身地牢,岂能瞑目。
他愈想愈吞不下这口恶气,但事实上又无从为力如果说整座“藏龙谷”中,仅有外边现场那些死者,决不可能。看这谷,别无通路,十有八九是匿藏密室或什么隐蔽处所。
火攻!
这念头陡然浮升脑海。
火,定可逼出匿藏的人!
于是,他寻了火种,由里向外,逐屋放起火来,待火势形成,他退到距房舍一箭之地静观其变。
刹那之间,烈焰飞腾,这些木石建筑虽说坚固,但却经不起火烧,坍屋之声,震耳欲聋。
果然,片刻工夫,人影接连奔窜而出。
徐文早已横定了心,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惨号!
惊呼!
焰飞!
屋坍!
加上豕突狼奔的人影,交炽成一幅有声有色的凄惨画面。
最后出现的,是一些妇孺。徐文任是杀机如狂,也不忍对这些妇孺下手。他退到一边,目光注视着每一个出现的人,他必须在其中找一个足以提供线索的对象。
一个白发老者,夹在妇孺群中,跌撞奔逃,看上去老迈堪怜,儿啼母哭,令徐文心中大感不忍……
突地,那白发老者偏头向徐文立身之处偷觑了一眼。
这一眼,足够徐文认出对方是一个修为有素的高手。
“你留下!”
动作比话声还快,最后一个下字脱口,人已挡在白发老者的身前。
白发老者猛一抬头,老脸登时起了抽搐,口里气喘吁吁地道:“你……你连老迈的人都不放过……”
徐文冷哼了一声道:“你虽老可并不迈,来吧!”
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对方手腕,向旁侧乱石丛中射去。到了阴僻之处,一松手,以冷得人发颤的声音道:“老匹夫,长话短说,你先报上你的身分?”
白发老者干瘪的口唇哆嗦着,半晌发不出声音来。
徐文怒喝一声道:“说话!”
老者全身一颤,咬了咬牙,语不成声地道:“要……老夫说……什么?”
“先报身分!”
“分坛护法!”
“你们总坛设在何处?”
“不知道。”
“你敢再说一句不知道!”
老者觳觫地向后一挪步,栗声道:“‘地狱书生’,你杀了老夫仍然是不知道。”
徐文向前逼近一步,咬牙切齿地道:“死?没有这么便当!”
“你待如何?”
“把你分筋错骨,活裂生撕!”
老者惨然一笑道:“下手吧!老夫不能一死殉帮,苟活附敌,该有此报!”
徐文一窒道:“你是‘神鹰帮’的旧部?”
“副帮主。”
“你们帮兰古玉笙……”
“帮破战死。”
徐文剑眉一蹙,道:“你当真不知道‘五方教’总坛所在?”
“不知道。”
“教主是谁?”
“不知道。”
“堂堂分坛护法,会一无所知?”
“总坛派来的分坛主许大成与掌令供七会答复你!”
徐文咬牙吐了一口长气,恨恨地道:“可惜他俩都死了。”
“这就结了。”
“最近可有人投奔此处?”
“这话指何而言?”
“比如说,有不属于二分坛的高级弟子投奔此处,或是有教外人被劫持到此……”
“有。”
徐文心中一动,追问道:“什么样的人?”
“本教第二分坛主姜珏。”
“什么?姜珏!他现在何处?”
“谷底禁区秘室之中。”
徐文精神大振,看来此行不虚,能找到师门叛逆姜珏,目地便算达到了,一切谜底,将可从他身上揭晓。心念之中,激动地道:“是在房舍之后么?”
“是的。靠山脚之处,有一幢精舍,标明禁区。”
“你可以走了。”
“你……不杀老夫了?”
“放过你这一遭。”
白发老者惨厉地一笑道:“地狱书生,你放过老夫,老夫却不能放过自己,苟活附敌,无以对帮主与死难帮众在天之灵……”
“砰!”
白发老者撞石自决,鲜红的血,染红了苍苍白首。
这老者仍不失是有血性的武士,一旦醒悟,便知自处。
徐文摇头叹息了一声,弹身便朝火场方向扑去,冒着窒人鼻息的浓烟,如云里青鸾,足点断垣瓦砾,一跃数丈。
顾盼之间,越过火场,来到谷底。
果然岩脚一片郁林之中,隐约露出一幢房舍,林外立着一块石碑,上写“禁区”
二字。这禁区与前房舍中间相隔了十余文一片空间,全是岩石,寸草不生,是以火势无法波及。
徐文心弦绷得紧紧的,举步便朝“禁区”闯入。
“何人敢闯禁地?”
喝话声中,两名黑衣汉子现身拦道。
徐文片言不发,一个箭步,到了两人身前,“毒手”一划,两名黑衣汉子连来人是谁尚不及分辨,闷嗥声中,横尸当场。
特殊的嗅觉,告诉他禁区之内布满了无形剧毒,但修习了“万毒门”至上玄功的他,已是万毒不侵。
他踢开了两具尸体,沿林间石砌通道,向精舍扑去。
精会在林中自成院落,石砌的围墙上开了一道拱门,门内竟也有木石的布置。
到了拱门边,一老三少四个黑衣人飞朴而至……
徐文此刻一心要寻师门叛逆姜珏,哪有心思去认对方身分,迎着人影,双掌齐推,撼山栗岳的劲气卷处,四条人影如爆花般朝不同方向飞栽而去,他也根本不计对方的死活,径朝精舍正室中扑入。
“你……”
惊呼声中,一条人影翻落凉榻,吓得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赫然正是师门叛逆姜珏。
徐文目中喷射出慑人的碧芒,栗声道:“姜珏,真是祖师威灵显赫。”
姜珏连退数步,倚在壁上,面色一片铁青。看样子他被“痛禅和尚”先天神功所伤之后,尚未复原。
“‘地狱书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姜珏,论辈份你比我高一辈,但我有师太祖与师祖严命在身,要执行家法!”
“家法?什么意思?”
“面对家法,你竟然毫无悔意!哼,姜珏,我……”
姜珏满面惊怖与困惑之色,期期地道:“本座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神情,使徐文火冒千丈,厉喝一声道:“跪下,接受家法!”
姜珏全身一颤,目中困惑之色更浓,栗声道:“‘地狱书生’,你是什么出身,我是什么来历,家法二字从何说起?”
“你还想狡赖不成?”
“大丈夫,生而何为死何畏,落入你手,命也!狡赖还不致于。”
“我问你,郾师分坛地牢中的老人是谁?”
“他……是谁?”
“问你?”
“我不知道。”
“放屁!你欺师灭祖,临死犹不知悔!”
姜珏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看那茫然之色,的确不是装出来的。
徐文困惑了,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蹊跷不成?
“姜珏,你当真不知道那位老人的来历?”
“不知道。”
“我问你,你的毒功何来?你为何暗施谋算,囚禁他老人家,逼索本门武功?”
“本门?你是何门?”
“先回答我的问话!”
“哇!”
一声凄厉的惨号,姜珏栽了下去,登时气绝。
徐文五内皆裂,惊回首,一看,杀机直透顶门。
第十六章三式创顽
徐文正盘诘姜珏,尚未得到结果,姜珏突被狙击身亡;徐文五内皆裂,回身一看,登时杀气直冲顶门。
一条人影,兀立当门。他,赫然是生死之仇的“过路人”。
徐文咬牙切齿地道:“‘过路人’,你来得太好了!”
“过路人”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的命真大,三番两次,都被你死里逃生。今天,我把你挫骨扬灰,看你是不是真的死不了?”
阴残狠毒之情,溢于言表。
徐文竭力按捺住如火如荼的杀机,有许多话,他必须先问清楚。
“‘过路人’,你是‘五方教’一分子?”
“当然!”
“为何要杀姜珏?”
“这不关你的事!”
徐文咬了咬牙,又道:“你说过的主人,大概便是‘五方教主’了?”
“过路人”阴森森地道:“一点不错,你猜对了。”
“为什么不择手段对付在下?”
“因为你必须死。”
“什么理由?”
“你不必知道。”
“贵教主到底是何方高人?”
“这一点,你将永远得不到答案。”
徐文内心有如油煎。姜珏一死,师祖遗命无法执行,“毒经”也将无法收回,“毒门”
一脉也将由此而断,而对方言词闪烁,根本不愿吐露任何实情,看来不用酷烈手段,就根本别想问出半丝头绪……
“‘过路人’,想来你不会答复任何问题?”
“这得看情况。”
“在下再问你一句话,在下要见你门教主,愿引见吗?”
“那是妄想。‘藏龙谷’便是你葬身之地。”
“也许是你!”
“走着瞧吧。”
“当初血洗‘七星堡’,想来你也有份?”
“过路人”目中射出一种异样的光芒,连连变幻,久久才冷阴阴地道:“‘卫道会主’上官宏没有给你答复么?”
“嫁祸于人,不嫌太卑鄙么?”
“嫁祸?小子,有这必要么?”
“那为何不敢承认?”
“事实是如此。”
徐文又一次面临极度的困惑,到底谁是仇家?“五方教”?“卫道会”?双方都不承认,但双方都有嫌疑……
从最初的情况而论,仇家是上官为首的“卫道会”一干男女无疑,因为父亲生前最后一面亲口交代仇家是上官宏一伙。但从以后的发展与线索而论,仇家应是“五方教”。父亲之死,母亲之被劫持,自己本身之屡遭毒手,再加上姜珏与父亲之间的共得毒功,显示出内情微妙而复杂。
“过路人”猝然出手杀姜珏,目的定是灭口。为什么呢?
曾经一度开朗的情况,又告阴霾四合。
他猛然醒悟,如果探隐秘,搜证据,寻线索,这谜底恐无揭穿之日,只有采取酷烈的手段,才能有济于事。
心念之间,业已消失了的戾气,重新出现眉目之间,加上眸中闪烁的碧芒、面上凝结的杀机,的确令人不寒而栗。
他沉凝而冷森地开了口:“‘过路人’,家母因何落在尔等手中?”
“很简单,要想立足这诡谲的江湖,必须不择手段!”
“还有‘天台魔姬’呢?”
“同样的理由!”
“阁下出手杀姜珏,难道也是同样理由?”
“不错。”
“阁下可知‘人性’为何物?”
“小子,别多饶舌了……”
徐文陡地一弹身,迫近“过路人”,大声道:“在下以对人的方式来对待你们这批失去人性的魔鬼,是一大错误!”
“过路人”被徐文的戾气所慑,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徐文直迫到门边,再次道:“‘过路人’,阁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过路人”弹身丈余,到了精舍前的小院中,嘿嘿一笑道:“小子,来吧!”
徐文弹了出去,身形未稳,“过路人”业已出了手,左掌右指,罩向胸前六大死穴,出手之奇幻厉辣,令人咋舌。徐文急切之中,以“毒手一式”成攻。
“过路人”口里“噫”了一声,半途收招。
徐文脚落实地。
“过路人”栗声道:“小子,你不但命大,狗运也不差,居然又被你获得了几手!”
这话,显然是指方才这一招“毒手一式”而言。徐文自“归山入门”之后,尚未与对方交过手。
徐文厉哼了一声道:“纳命来!”
“毒手二式”挟雷电之势,发了出去。
“过路人”口里再次发出一惊:“噫!”以一种玄奇无比的身法,闪了开去。
徐文为之心头大震,“过路人”能避开“毒手二式”的攻击,的确太出他意料之外,看来,这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