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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脚跟,常自在更已酒醒,这三个人既然恢复了本事,这些刺客登时不是对手。
只见腿影道道,叶杏将两人踢得满地翻滚,渐成雪球;李响尖叫出指,詈天指、断肠指之外又奉送贱人指、顺风指,将三人点得痛不欲生;常自在因方才落败早已老羞成怒,两手纷飞,不停亮出单刀、宝剑、判官笔、蛾眉刺、乾坤圈、瓦面锏、瓮金锤……余下四人给他招呼得鼻青脸肿。李响、叶杏、舒展在一旁看了,只觉得叹为观止。
未几,九名刺客尽皆倒地哀号。常自在忙着去将抛得满地的十八般兵器收回裘下。舒展、叶杏去看唐璜,李响却来到其中一名刺客身边,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干吗暗算咱们?”
那刺客是给李响一记断肠指戳倒的,这时见他走近,吓得魂也没了:“兰……兰州城里杀死关黑虎的……不……不是你们么?”原来竟是在兰州时结下的仇家。
李响倒吸一口冷气,道:“不错。”他回头招呼叶杏道,“叶姑娘!是找咱们的!”那边唐璜回过气来已无大碍,叶杏奔过来,道:“怎么?”
那断肠汉子苦道:“关老大出事,金龙帮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帮中出金千两来买你们二人的人头!”他说罢自忖必死,大义凛然地看着二人。
叶杏不耐烦道:“金龙帮金龙帮!霍家怎么会和七爪堂那样的帮会加入同盟?莫不是黄河沿岸的帮派都凑到一起了?他们可真爱热闹。”李响皱眉道:“住黄河的就结九曲,耍剑的就成剑派,过两天我们走得多了,那些挨过我神指的倒也可以成立一个断肠派……”两人一路嘀嘀咕咕,转身走了。
那断肠的汉子大喜,叫道:“喂,你们不杀我么?”他话一出口便告后悔,可是已收之不及。却听李响道:“你又没杀得了我,我杀你做什么?”那汉子听得一愣,隐隐觉得这言之成理的话哪里有点儿不对头,可是既然行刺失败,人家又情愿不杀,哪里还敢指摘?连忙扶兄托弟地跑了。
这边常自在好不容易收好了兵刃,那边唐璜也运气疗伤告一段落。众人于是继续赶路。
舒展抱怨道:“唐妈!见势不妙赶紧镖他们呀!被人踢到吐血,唐门第一的名声咱们不说,这回若不是那个盾牌兵,咱大家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唐璜微笑道:“我既已出唐门,还怎么可以动用唐家暗器?不仅暗器,便连手法也不能用。”从他伤愈至今,确然从未动过暗器,只是以往动手也不激烈,大家只当是他不屑为之。哪知今日他竟说出这番话来。
叶杏惊道:“当真?”唐璜道:“不错。一来,我已不愿打打杀杀;二来,也不愿再与唐门扯上任何关系;三来,我若暴露身份,追哥在家只怕不好交代。”
舒展道:“那岂非暴殄天物?那样的绝技!”唐璜道:“杀人的本事还是少用为好,再说跟你们一起,我也不用怎么动手吧……”众人一时面面相觑。
良久,舒展郁闷道:“你这无赖,这次且放过你,哪天你再敢说话不算,便连本带利地跟你算账!”
五人继续行走,天色渐暗,腹内顿感饥饿,寒气从脚底涌起。舒展的脚趾渐次没了知觉,又蹦又跳地乱跺。
叶杏道:“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吧!”她正说着,背后火焰明亮,一条火把长龙顺山路游来。五人吃了一惊,回头看时,只见一队官兵奔至,为首一员将领骑白马,提银枪,当先领路。瞧那旗号,正是此前追击盾牌兵的队伍。五人躲闪不及,被在道边看到。
那将领上下打量五人,道:“你们可曾见到一个平天寨的贼和尚?”五人又累又饿,并不想惹事。舒展应道:“我等路过此地,并不知道什么平天寨。”他在官府当差多年,知道如何搪塞,“不过此前确曾见到有个大和尚往这个方向逃走了。”
那将领四十来岁年纪,黑须鹞眼,瞧来阴沉沉的。这时听了舒展的解释,并不说话,拨马往前走了几步,又掉过头来,横枪道:“如此荒郊野岭,你等装束奇怪,形迹可疑,定是平天寨探信的贼寇!来人,给我拿下!”他这番话一说,五人登时大惊。
叶杏咬牙道:“好你个狗官!”这将领初时并不发作,拉开距离以一人一马拦住了五人去路这才下令,正是将五人困在大队中间,令他们难以逃脱。只见一众官兵枪如林,刀如雨,呼喊一声,冲杀过来。
李响与常自在抢身而出,一摆铁拐,一挥狼牙棒,“砰”的一声扛住了当先的敌人。李响叫道:“叶姑娘,夺马!”叶杏答应一声,提裙跃起,半空中双脚一剪,攻向那将领。那将冷笑一声,长枪抖处,炸成冰盘大小的枪花,来挑叶杏双足。好个叶杏,半空里折腰沉腿,避开了枪尖,左脚起处震开银枪,右脚起处直蹴将领面门。那将领单手持枪,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寒光惊现,腰刀出鞘?一刀来挂叶杏腰腿。叶杏身在半空,其力已衰,眼看不能变化,突然间又于极不可能之处,身子猛地一拔,那一刀便在她身下滑过。
原来长枪柔韧,叶杏那一脚来得又疾,虽踢开枪杆,枪头却仍在她身前尺许。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伸手一拉,借势起身。
虽避过了这一刀,可是叶杏的身法也就到了极限。这时攀在银枪上,眼看那一刀又贴枪撩来,再难有什么变化,唯有撤身退下。突然间半空里一声长啸,一人如苍鹰搏兔般扑至。正是李响借那些官兵的一冲之力,倒飞而起,直压过来。那将领大吃一惊,无暇多顾叶杏,腰刀翻转来砍李响。可是一刀方动,叶杏已抓住机会,兜面踢他一脚。这一脚已是勉强发出,自是不重,可是面门要害,那将领也觉得眼前一黑。
便就在此时,李响已凌空扑到,拧身避过钢刀,伸手一按,扣住他两肩,身子一翻,从那将领的背后落下,两臂用力一撬,大喝一声,借着自己的分量,登时将那将领背起,从头上呼地一声甩了出去。
这一下甩得好生干脆。那将领半空中如绣球滚动,“砰”的一声摔在雪里。李响却端端正正背着坐在马屁股上,这时腾身下马,把舒展往马背上一抛,叫道:“走!”叶杏在半空中还抱着那将领脱手的银枪,索性手一沉,倒持银枪在地上一撑,便如两腿加长了五六尺一般,轻飘飘向前纵去。常自在、唐璜不敢耽搁,一路跟去。
五人奋力逃走,后边那追兵乱作一团,去救将领。五人一路走来,惹祸不断,这般逃走的部署,早已配合默契。那将领虽是一时勇将,又哪有这般应变?这是头晕脑胀地爬起来,半边眼已然污青。他这次奉命追剿平顶山匪寇,结果先被盾牌兵引上绝路逃走,后又被这五人耍弄,此刻为人扶起,早已是怒火中烧,推开亲兵,吼道:“人呢?”亲兵指道:“前边逃了。”
这时李响五人已逃出百步开外,虽有雪地反光,也几乎难辨形状。那将领叫道:“弓来!”
有弓箭手递上一张硬弓,将领正好青了一只眼。这时含怒张弓。但见弓开如满月,箭去若流星,一百五十步开外的李响一行中,有人无声无息地倒了。
李响一行走得正疾,突然间叶杏低呼一声摔了下来。众人吃了一惊,停步看时,只见叶杏伏在雪里,背心上赫然插了一支羽箭。
他们一路行来,虽多次惹祸,可对上的多是武林中人。逃跑时只要过了百步,便没有暗器可以追及,故此心中早已不觉懈怠。哪知这次却遇上军中好手,兼之五人又是背风而行,因此竟没能及时发觉。
李响这时见叶杏负伤,登时慌了。回身再望时,隐约有寒光闪动,常自在大叫一声,旋身摔倒,再一个打挺跃起,牙关中咬住了第二支箭。还有箭不绝射来,常自在冲到后边,挥舞兵刃把箭尽皆挡住,李响三人得隙将叶杏扶起,
只见叶杏脸色惨白,唇间溅血,已是人事不知。舒展叫道:“叶姑娘!叶姑娘!”李响骤然喝道:“别吵!”吓得舒展一个激灵。
这时那边将领见再不能施放冷箭,便一声令下,挥师来追。李响轻轻托起叶杏,纵身上马,让她在鞍桥上伏好,又跳下来,对舒展道:“你扶好她!”舒展一愣才明白过来,爬上马去。李响伸掌在马臀上一拍,道:“你们走!”那马吃痛,蹭地蹿了出去。
常自在叫道:“你呢?”李响喝道:“你去护好叶姑娘!”他头也不回地跑开。常自在跟了两步,转头看舒展他们已不见踪影,只闻马蹄,终究是不放心,跺一跺脚,愤然循声去追马了。
却说李响眼见叶杏中箭,当时一慌,旋即心中呼啸而出一阵杀机。对那施放冷箭的将领突然便有了前所未有的恨意。这时安排四人逃走,独身迎上追兵,心中不断膨胀,几欲将自己撑裂的一个念头便是: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夜间那山路上的积雪已给踏得肮脏翻起,李响一步步向军队逼近。他一手高举,食指詈天,脚下的步幅越来越大。碎雪在他脚下崩溅,他眼中炽热的杀机直令他如红眼的饿兽一般。
他所裹挟的气势远远的便已令一干将领士卒为之胆寒。士卒待要搭箭已不及。那将领心知不能为他气势所摄,唯有大吼一声,抢过一把佩刀出阵,正面来迎李响。
只见月华下,一条人影沉身如离弦之箭,骤然跃起似神龙摆尾!李响那高举的一指在半空中几乎要探进月亮,而天地间的一切灵华似乎也被他这一指尽收其中了。
李响落下!那几乎要放出白光的食指挟雷霆万钧之势向将领劈下。那将领强提的锐气为这一指尽破,勉强横刀来撩李响的手指。眼看那一刀一指便要挨上,突然间只听“当”的一声,指枪相撞,几出金石之声。那将领单刀大震,似乎要脱手飞去。李响趁势落在他身前。
原来便在那刀刃就要划着李响食指之际,李响食指下紧扣的中指却骤然弹出。这一指有个名堂叫作“凯旋”,一指弹出,食、中二指成剪刀之形,登时弹开了刀锋。那将领门户大开,李响猛一抢身,两臂一提,双手在胸侧各出拇食二指,虎口相对,抢步出指,喝道:“鄙人指!”他两指正中那将领的小腹,虽有铠甲相护,却也痛得如火烧一般。那将领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倒。
李响停势喝道:“起来!”那将领跌倒在地,疼痛稍减。抬头看时,李响双手四指懒洋洋地于身前斜垂,两根食指遥遥指向自己,虽没说话,但其中的不屑却是溢于言表,不由越发的老羞成怒起来。他跳起身,将单刀丢开,双手成爪,虚抱于胸前,大吼一声抢步近身。
这将领本是山西虎抱拳的弟子,这一套二十四式“山王爪”正是他的看家本领。这时一招招使来,左手如刨,右手如咬,虎虎风声激荡,端的不容小视。眼看他一爪一爪朝自己咽喉心口袭来,李响冷笑一声,一式顺风指使出。
这招顺风指四指平地合拳,以大拇指竖起出招,由外而内地横扫进来,直如凿子一般。那虎抱拳十指如钩,正面攻击威力无穷,两个侧面却只有小指防护,最是脆弱。这时给人手最有力气的大拇指攻击,登时出了破绽。“嚓”的一声,李响的大拇指压住那将领的小指,凿进虎爪,猛地向外一扳!那将领长声惨叫,左手无名指已给他拗断。
可是这时他的右手已攻进李响身前,裂帛声中,李响踉跄后退,身前胸襟已给扯得稀烂,胸口上血肉模糊,多了五道爪痕。那将领咬牙忍痛,单爪上加强攻势,一爪爪如泼水般攻至,李响勉强挡得数爪,'奇+书+网'再防不住,转身欲逃。
那将领如何能放他走?在后边发足便追。跑不到七步,蓦然间李响身子猛地一仰,一记铁板桥疾折腰,便使出了“断肠指”。
这一指双手互扣,以两根食指发出,真如利剑长矛一般。那将领沉爪去拿。抓住了李响的右腕,可是那一指实在太猛,“刷”的一声,李响挣裂了衣袖,那两根手指还是钉在了将领的心口上。
“啪”的一声,那将领心口的护心镜碎成了七八块。将领张嘴喷血,向后踉跄。却见李响身子倒下,以单手撑地,猛地一个旋身,便面对那将领提起右手,喝道:“愤世指!”
这一指打出的却是一拳!正打在那将领的心口上。拳一旋,已变成拳心向上,正中中指猛地弹起,向上一撩。那将领大叫一声,咽喉喷起一蓬血雨,向后翻倒。
李响独创的七式反骨指,到了今天终于完整地施展在一个人身上。大胜之余,竖起那血淋淋的中指,傲然问那后边的士兵道:“谁还找死?”
这时他血染只手,胸前碎絮飘扬,一张脸上又是汗又是血。一根竖起的中指满是悍勇桀骜之意。官兵群龙无首,虽然人多,但在他几近疯癫的气势中终于一个个地怯了,低下头去。
李响哼了一声,竖着中指慢慢退后,走了几步放下手来,冷笑一声,向叶杏一行离去的方向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