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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助我,我也只能无可奈何,”南宫佩喟然长叹,道,“只是我们南宫家十六条人命,让我怎么能睡得安稳?”
姬羽凰摇摇头,指尖在琴上娴熟地划着弧线,莞尔道:“事到如今,难道柳大哥还想欺瞒我么?”
言毕,玉指一挑,乐声忽而一沉,变了调,换了曲子,透出了浅浅的锋芒,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清冷。
南宫佩脸色忽而一变,怔怔地盯着还在调琴的姬羽凰,只觉得,脚下顷刻间,像是没有了着力点。
琴音没有任何征兆地戛然而止。姬羽凰终于慢慢地站起来,回过身,一脸微笑望着南宫佩,心里头一片明朗:“若不是你说,南宫家的十六条人命,或许我还不能如此确定,但是,现下玉嫣的心里已经没有了疑问,你分明就是柳成荫的儿子!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有些东西,迟早是要问出一个答案的。
这一问、一眼、一笑,只让南宫佩一个趔趄,神色越发地难看。
姬羽凰轻轻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块残破的青色布片来,然后运气内劲,推着一股气流,将那布片送往南宫佩的怀里。南宫佩伸手一把抓住,展开,看见布片上那一朵绣得精巧的白梅,讶异、不甘、怨恨、悲伤,一下全部冲上了他的面颊。
“你到底是谁?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南宫佩晃动着手中的布帛,沉声问道。
“当然是你忘却寻找的妹妹,”姬羽凰敛起笑容,森然道,“你只顾着打探山河社稷图的秘密,然后杀掉一切有关的人,报得大仇,但是你可记得,十五年你的妹妹在那场屠戮过后不知所踪!”
南宫佩摇摇头,瞪着姬羽凰喃喃道:“她,她……不是死了么?”
“她还活着!”姬羽凰一字一顿地说。
“那她现下却在哪里?”南宫佩道。
“她成了亲,和她的夫君一直探查着山河社稷图的下落,”姬羽凰张大双眼,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又一次滚动了起来,“她和她的丈夫与你一样,知道柳家灭门与山河社稷图有关,知道仇人江昭就是唐竣的师兄。她和你一样,什么都不说。只是她与你不同,你接近我们,却是为了利用我们替你报仇。”
“你……你说的不错,”南宫佩道,“我知道江昭是谁时,便已知道了唐竣,也知道了山河社稷图从中起到的作用。我接近你们,自然是为了报仇。”
“那唐竣之死,也是你的杰作吧?”姬羽凰又问。
南宫佩脸上略微带过一丝冷酷与残忍:“这个人,染手山河社稷图,自然是死有余辜。”
“你到底要什么?”姬羽凰颓然坐下,只觉得这个世界上,充满的无穷无尽的欺骗与狡诈。
南宫佩眼里闪现出奇异的光来:“你告诉我,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姬羽凰再也忍不住,眼里滑下两行清泪来。她摇着头,背过身去,弄起琴弦,继续弹起那曲琴声森然的曲子,而乐声里,却忽而多了几分愁肠。
宁姐姐,你要我怎么告诉他,你,就是他的亲妹妹?
嘈切杂弹,心已乱。
拼命地拨弄着那细细的琴丝,反复地奏出重复的乐曲。弹得眼泪也干,弹得指尖悄然地滴下血,弹得情深,弹得南宫佩默然地,从园中悄悄离开。
“铮”地一声,琴弦断了,姬羽凰一呆,随即喟然长叹,头也不回地道:“沐公子究竟想要躲到什么时候?”
“姬姑娘果真是敏锐,”沐青旋从阴影中走出来,只见他一身黑色缎袍,衬得一双眼睛更加明亮,唇齿间的笑意也越发洒脱,“难不成方才的琴声,也是为了掩盖在下的动静?”
“沐公子真会说笑,”姬羽凰脸上虽也笑意盈然,言语间却透着重重的冷峻,“莫非刚才沐公子就一直在听我们说话么?”
“这个嘛……”沐青旋故作沉思地犹豫了一下,举步走上前,踱进亭来,借着身高,俯视着姬羽凰,浅浅地一勾眼角,道,“算是吧。”
“听去了多少?”姬羽凰的话更加冰冷。
沐青旋安然地坐下来,弄了弄断弦,而后略略地挑起眼角,语气间带着些玩味道:“大约,能听的便听了吧。虽然,在下觉得,听不听都没有意义。”
“此话怎讲?”姬羽凰不由自主地蹙起了柳眉。
“姬姑娘能凭着南宫兄弟的话与自己察知的一些前尘往事大约猜出他的身份,难道在下便不能凭着自己的一些人脉,细细地盘查,得出一些结论呢?”沐青旋细致地分析着,眼睛里溜过几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姬羽凰神色微冷,淡淡道:“沐公子与朝廷有关联,玉嫣早就知道,只是想不到,原来阁下也是如此神通广大之人。想必沐公子最初遇见玉嫣,也并非偶然之事吧?”
面对如此犀利的提问,沐青旋炯炯有神的目光,忽而黯淡了些许,像是经过了稍许思考,才缓缓开口答道:“姬姑娘何必多问?在下有些事,实在不能坦诚相告,因为,沐某不愿对姑娘说谎。”
“是真是假,如何分清,”姬羽凰微有嘲讽,神色里凸显的,却是难以名状的失落,“毕竟,人心难测,许多人不过逢场作戏而已。”
沐青旋摇摇头,一时却语塞。他扶着那沾染着点点鲜血的琴弦,慢慢地垂下头来,长长的发丝耷拉在肩上,流着光华,优雅,却寂寞。
许久许久,沐青旋忽而指尖微动,勾出一声微凉的琴音,回过头来望着姬羽凰温婉一笑,道:“《十面埋伏》杀机太重,不适合玉嫣姑娘,今日,在下便用这断弦之琴,奏一曲《高山流水》,如何?”
“你……”姬羽凰一惊,颤声问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沐青旋又轻轻地拨了几下琴弦,撩出一段悠扬,眼波随着那乐声流动,声音有些飘忽不定:“是非真假,未来自然知晓。只是此刻……”
沐青旋轻轻地闭上双目,续道:“玉嫣姑娘会不会因为在下一曲高山流水的答谢知音,而暂且信了在下一次?”
很久以后,姬羽凰仍然记得,那夜的月光即使清冷无比,也有一个穿着黑衣锦袍的俊朗男子,阖着双眼,用断弦奏过一曲。
在那寂静的夜里,晕开了一轮月,晕开了所有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把字数改到正常~以后一章基本在3000来字啦~下周考完专业课的一门可以暂时开始恢复到正常更文了~~happy~
二十一、浮生偷闲
“习武之人,应有几大忌条?”董夫人托着茶盅,坐在高高的椅子上面,话中显出极重的威严。
姬羽凰倒背着手,面对着董夫人的严厉考问,没有显出丝毫害怕,反倒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回师父,有四大忌条。”
“哪四大忌条?”董夫人又问。
“忌心浮气躁,忌墨守成规,忌暗算他人,忌轻信敌方。”姬羽凰高声地答。
董夫人满意地露出一点笑来,赞许地点点头,再问:“那这四大忌条,你可是记住了?”
姬羽凰瞧瞧董夫人身后正悄悄冲着自己比着鬼脸的殷若离,眼睛里的星光忽然闪闪亮亮:“嫣儿一旦急着了,就永远也不忘记。请师父放心。”
忌轻信对方,永远也不忘记……
当时的自己怎么能那么决绝而肯定?
禁不住摇摇头,接着居然忍不住就“嘿嘿”地笑出声来。刺耳,是讽刺和无奈。
“姬姐姐,想什么这么出神?”苏娘好奇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路,那张紧盯着姬羽凰的脸,忽而无限清晰了起来。
姬羽凰赶紧收起笑,伸手在鬓角上抹了一把,依旧叠着手中的花笺,嘴里轻轻咕哝道:“没,没什么……”
苏娘还欲再问,身后的草叶却忽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回头一看,沐青旋正迈着稳健的步伐从坡上走下来。只见他一手各提着一只毛色鲜艳的山鸡,脸上极尽光华:“你们瞧,这是什么?”
正被一团烟火熏得够呛的南宫佩猛一回头,看着沐青旋,忽而咧开嘴来手舞足蹈地欢叫:“沐兄真厉害,这个季节却能捕着山鸡!咱们可有吃的了。”
“正是,”沐青旋走到近旁来,将两只山鸡随意扔在地上,看着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南宫佩,忽而哑然失笑,“南宫兄今日可是想作一日包公?”
南宫佩先是一怔,接着跟着朗声大笑:“能做一日包公,天下也不至于如此混乱不堪。”
“真是,”苏娘皱皱眉头,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姬羽凰,附在她耳边悄声道,“说好了今天来放花笺,好好开心一日,这两人却尽说些不高兴的事情,扫兴得很。”
姬羽凰只讪笑着,也不反驳,言语中却微有些失落:“那也无法,谁让如今……唉……”
正说间,那头的南宫佩,手里握着焦黑的木棍,一面胡乱舞动着,一面兴致很高地跨着大步,几下就走到了二女跟前,然后双臂一抱,嘻嘻笑道:“二位女侠,花笺叠得如何了?”
苏娘眼皮微翻,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各色纸笺,眼角里夹带着些怨意:“你们两位公子爷只顾自个儿说得高兴,却不见我跟姬姐姐叠得手都麻了。”
“是是是,真是有劳苏女侠,”南宫佩装模作样地作了一揖,脸上却尽是贪玩的神情,冲着苏娘,也只是嬉皮赖脸地道,“在下却请二位移步去那边先用膳,如何?”
“当真?”苏娘扔掉手中尚未叠好的花笺,作势便要站起来。
南宫佩拍拍胸脯:“自然当真!姬姑娘也去。”
苏娘眼睛顿时放出大喜的神采来,赶忙推了推尚还稳稳坐在地上的姬羽凰,欢呼道:“姬姐姐,咱们快去!”
姬羽凰伸着鼻子,仔细在空气中搜索了一下,依稀有诱人的香甜在勾弄着自己的食欲。然而忍住了,只抬起头来,面着苏娘微微一笑,指了指地上还剩下的一些花笺,道:“我还不饿,苏姑娘先过去吧。我叠好这些就过来。”
“那我就来帮姬姑娘,这样就会快些,”南宫佩弯下腰,随手拾起苏娘方才放下的花笺,然后顺势坐下来,淡淡地牵起了嘴角,“苏姑娘就先过去,如何?”
苏娘飞快地点点头,欢呼雀跃地便往着沐青旋那方奔去了。
姬羽凰用余光送得苏娘离开,方将嘴唇勾勒出一个弧度,眼睛里却没带半分笑意,声音也是冷峻无比:“柳公子找玉嫣,可是有什么事?”
南宫佩将那花笺放在手心把玩着,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是无辜:“姬姑娘说笑了。在下只想说,南宫佩今后仍然是南宫佩,所以希望姑娘能够给在下保守这个秘密,如何?”
姬羽凰起先先是不言,随后却斟酌着字句,望向南宫佩的眼睛,凛然道:“姑且不论你起初对我百般欺骗与利用。我且问你,你这样做,可对得起你的妹妹?”
一瞬间,南宫佩眼中似有柔情百转千回,但也只是片刻之间,南宫佩已换上了一副漠然的神情,冷声道:“此仇不报,在下有何颜面去见泉下的亲人?因此,妹子她的事,只有……”
南宫佩咬一咬牙,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来:“只有报得大仇,才去寻她,然后补偿她了。”
“柳公子固然有自己的道理,不过对妹妹却是如此……”姬羽凰心中一痛,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任何资格斥责南宫佩。只得深吸一口气,望着南宫佩,将一句话说得极慢、极慢,“今日,便请柳公子多为令妹叠些花笺吧。”
言毕,姬羽凰迅速地站起身来,一转身,一挥衣袖,飘然而去。
南宫佩先是愣愣,然而却很快地正了正神色。接着他低下头来,终于露出了一抹谁也没有察觉到的、耐人寻味的笑容。
水流载着花笺,景象及其浪漫。有偶然飘飞的红叶失足掉下水来,便落在那一朵朵的花笺上,偶尔有撞翻了的,浸了太多水,于是里面的墨色在纸上晕开,所有的愿望,也就化为了不可知的部分。
“真是漂亮,”苏娘将手中最后一朵花笺往水中央轻轻巧巧地一推,然后微微地一声叹息,“不知道咱们写的这些花笺里,有多少能实现呢?”
其实,有太多,是不能实现的。
看着花笺一朵朵地飘散在水流深处,忽而连心,也随着那一池秋水而散了。
“所以倒不如开了两坛好酒,图得一日快活。”南宫佩喟然长叹。
“南宫兄果然是好提议,”沐青旋先是透出些欣喜的神采,尔后那神色有蓦地黯淡了下去,“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哪里又能寻得什么好酒?”
“想要好酒,问我便是了。”苏娘听罢,忽而开口,然后浮出星星点点的笑容。
迎着沐青旋与南宫佩询问的目光,苏娘意味深长地抿了抿嘴,接着补充道:“不过得麻烦些。”
“在下明白,”沐青旋茅塞顿开,道,“只是怕苏姑娘与地行门为难。”
“不为难,”苏娘笑道,并没有回答南宫佩,“他们有那么多的好东西,迟早得还。更何况,我一直就在想,要不要去找他们呢。”
南宫佩挠了挠头,却没听懂,心中一急,赶忙就插上了话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