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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人,”苏娘有些讷然地望着纪旸,他落寞的样子让她的心头不禁一刺。
她知道他对她还是有情有义的。
想到这里,苏娘鼻子禁不住一酸,两行清泪便从眼中缓缓而下。
“还留着作甚,速速离开!”见苏娘依然不动,纪旸只得沉下脸来一声断喝。
但见纯白的裙衫一折,苏娘已盈盈拜下,而纪旸不过扬袖转身,但当视而不见。
瞧着纪旸漠然的样态,苏娘自知说什么都已无用,只得转身掩面而去。但当那嘤嘤哭声终于杳不可闻的时候,纪旸却猛地回头,眼神在瞬间黯淡了下来。
这全是为了你好。
纪旸在心头暗暗作想,一面才又举起弓弩,冷下表情,瞄向自己的猎物。
江昭武艺精湛、耳目聪明,自横行江湖一来鲜有敌手。然而此时的他却已是油尽灯枯,连挥剑的姿势也全然不在章法。
更何况,要取他性命的人是纪旸,取走他性命的东西是那把司徒氏的弓弩。
红夜阁司徒氏从来不是浪得虚名,因此那一箭准确无误地、重重地射中了江昭的后心。
但江昭也非浪得虚名之辈。所以当那支冷箭穿透他身体的时候,他依然岿然不动,仗剑而立,用尽生平最后一口气纵声长啸:“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言毕,瞪目而死,尸身却屹立不倒。众人皆惧,一时间竟不敢靠近江昭的尸体半步。
眼见江昭中箭身亡,江黎脸上不禁露出些凄苦的笑意来。
但看眼下闯兵四下追逐拼杀,耳畔刀剑声声,而最初的二百来死守者,此时也早已被大军冲散到各处,生死难料。再看沐潇潇自始至终都与自己并肩作战,不曾离得身旁,江黎心头又是感慨又是辛酸。
他心意已决,当即旋身向前推掌震死一人,口中却吐出两个字来:“潇潇——”
沐潇潇听闻这一声,忙拨剑回跳,立于江黎身畔,而目光相交间,她已明白了丈夫的意思。
她的脸上顿时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一如多年前嫁于他的时候一样。接着,她微微动了动嘴唇,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相公。”
然后,她挥着长剑往自己的颈项上用力一抹。与此同时,江黎的手掌业已击碎了自己的天灵盖。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沐青旋却没有目睹江昭、江黎与沐潇潇的死亡。
他追着那个行踪诡异的闯兵追了有一段时间了。从杀场到紫禁城这处荒僻的所在,除了远处的喊杀声,目光所及之处,不过对方孑然一人而已。
对方是故意将自己引到此处!
沐青旋一个激灵,立即回过神来停下脚步。而此时,对方竟也不再逃走,只冷冷地立于前方,留给沐青旋一个灰色的、诡异的背影。
对方不动,沐青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警惕地望着对方,牢牢地握着手中的剑,待要对方有什么异动,自己的利刃便会夺手而出,取向对方的胸膛。
这时候,那个人影动了动。
沐青旋的手紧了紧。
然而当那人回过头来时,沐青旋却大吃一惊。
苏娘朝着他盈盈拜倒,目中含泪。她咬着嘴唇,过了许久,终于朝着沐青旋颤声道:“求求你,救救少主人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话写得俺真纠结。大场面实在驾驭不了,打仗我写不精彩了。。。
江昭死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我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只有盗用了那个“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江黎和沐潇潇必须死,但是我总算让他们自尽了。。。
江玉儿?江玉儿的命运我会在第四卷交代。
第三卷完结啦,明朝就此亡了,而清军入关和明王族后人、长平公主的故事会在第四卷交代清楚。
第四卷是大结局卷,但是章节不会太多~~估计顶多20话就会完结。
下一章的名字叫“冲冠一怒”,乃们猜猜偶会写啥~~~
第四卷 九州云涌暗潮生
七十七、冲冠一怒
天色灰蒙蒙,刚泛起一点白,沾衣欲湿的春雨便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天地静谧而肃杀,稀稀疏疏的落雨声彰显得巢湖两岸更加寂寥。隔着雨帘,|Qī…shu…ωang|不远处的湖面上依稀有些浮萍,但更远的却看不清——迟迟不肯散去的雾气久久悬在波澜不惊的巢湖上方,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架势。
而那马蹄声就是在这一片寂寥中突然掠起的。
先是遥遥的清蹄和嘶鸣,不出一会儿,那“的的”的如有韵律的声响便已到了码头。骑行的人“吁吁”两声,待两匹棕色骏马渐渐放缓了脚步,便甩开缰绳,纵身下马。
却是两名女子,均身着滚着紫边的白色裙衫,头发挽成相同的式样结在脑后。两人背上各自负着两把式样各异的古琴,一时也看不出什么来头。但自二人跃下马背、带不起半点泥淖的功夫看来,这两名女子的轻功已是不弱。
“玉琉师姐,”年龄相对较小的那个女子张望许久方道,“追了一日也不见对方行踪,莫非消息有误?”
玉琉摇了摇头,望着布满雾气的湖面沉吟道:“不会。依你看,可会是他们乘船逃了?”
女子皱着眉头道:“如此大的雾,若要行舟只怕不妥。”
“既如此,你觉得那两个夷人现下藏在何处?”玉琉道。
“玉玄不知。”玉玄显得十分茫然。
师姐妹二人又在码头盘桓了一会儿,见四处观望无果,只得又轻轻跃回到马背上,作势欲走。但那玉琉却心思缜密非常,也不急着离开,反倒四下又逡巡了一回,于鞍上思索片刻,终道:“我见这巢湖四周隐秘之处颇多,若是结伴而行定会耽误不少行程。”
“师姐的意思是?”
“你我脚力有限,倒不如分头行事,若有发现,便以琴音鼓奏相告。”
“师姐,”玉玄的嘴角几乎是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你有伤在身,如此甚是不妥。”
闻言,玉琉的眼眸中射出两道凌厉的冷光来:“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可……”
玉玄似还想辩解几句,但玉琉已抬起手来在半空中一挥,接着厉声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玉玄忙垂下眼帘,躲开玉琉灼灼的目光,怯怯答道:“玉玄不敢。”
“此事关乎我汉人江山,我紫苏亭岂可为玉琉一人而舍弃大义?”玉琉不禁肃然。
“玉玄明白,”玉玄轻声道,“玉玄听师姐的便是。”
望着玉玄低声浅语的样态,玉琉似有不忍,眼中顿时便流出一抹浅浅的怜惜来。她只得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世道非常,你我师姐妹二人不过风雨中一叶扁舟……”
话未说完,她便摇了摇头,不再言语,索性一抖马鞭,向着东面绝尘而去。而玉玄却依旧傲然立在码头,一袭白衣如同人间仙子。然而她神色中却突如其来地扫起一抹抹忧虑,那如弯月般的眉黛中,纠结的是深深浅浅的不安与愁。
玉琉与玉玄刚刚离去,码头旁斑驳的树影下便悄然露出了一只小舟的舟头。这小舟无声无息存在许久,竟无人发现它的所在,而它也像是刻意不想然别人发现一般,连船身上也是如树影般深深浅浅的色彩。
舟头坐着的两人也像是凭空出现的。
但见那两人中一个斗笠蓑衣,作渔夫打扮,手中挑着烟斗,看不清什么模样;另一人却是个削肩瘦腰、面若桃李的美貌女子,虽衣着鄙陋,周身上下散发出的柔媚气息却教人抵也抵挡不住。
二人的目光随着玉琉与玉玄二骑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后,不禁交换了一下眼色,脸上浮现出些忧虑之意。那渔夫般的舟子终于抬了抬头,沉声道:“没想到连紫苏亭也重新开始在江湖上走动,看来这回吴三桂那狗贼弄出的动静不小。”
苏娘提了提嘴角,笑得很是嘲讽:“我听说那厮是为了那名满天下的陈圆圆,我倒觉得天下人将所有的过错推给一个青楼出身的弱女子也太没担待了些。”
沐青旋放下手中的烟斗,悠悠道:“陈圆圆不过是天下人的一个说辞,未必可信。照师弟所说,罪责还当归于闯王听信谗言,刘宗敏那厮胡作非为。”
提到纪旸,苏娘的脸上忽而扫起一些凄楚的神色,连声音也放轻了许多:“闯王好狠的心,竟将少主人害成这样……”
“师弟虽是咎由自取,”沐青旋正色道,“不过闯王行事的确过于阴狠,也难怪握不住这万里山河。”
说至此处,沐青旋喟然叹道:“只苦了天下苍生。鞑子入关,山河沦陷,何时才是个尽头?”
苏娘垂下眼帘,随着沐青旋一同唏嘘感叹了会儿,才复又捡起最初的话头,道:“看沐公子的样子,想来是知道那紫苏阁的来历?”
沐青旋简短地摇摇头,道:“也只是听武林中的前辈说起过,那紫苏亭曾于几十年前在江湖上与绿霜台、金燕楼、红夜阁一道被誉为‘紫绿金红,亭台楼阁’的四大门派,也算是叱咤一时。”
苏娘提了提眉梢,从记忆中抽离出些细节,道:“我忽然记起幼时师父曾提到过‘紫衣琴仙’,可与这紫苏亭有关?”
沐青旋点头道:“‘紫衣琴仙’顾凌霜乃紫苏亭一代传奇掌门,据说此人曾是天下同盟盟主,以至于整个江湖都不得不让着紫苏亭三分,紫苏亭可谓盛极一时。只可惜后生功夫平平,这紫苏亭也渐渐淡出了江湖。”
苏娘不由得凝眉:“依你所见,此番连紫苏亭也重现江湖,天下同盟可会再次运动?”
“这次与上次又不一样,”沐青旋沉吟道,“上次不过是武当大乱,而这次天下大乱早已波及整个武林。且不说许多帮派分崩离析,只怕现下连少林这般的大派也难自保,又有何人来统领天下同盟?”
“紫苏亭现下在寻那两名夷人,想来殷若离蠢蠢欲动也引起了注意,”苏娘道,“不知道沐公子想如何处理此事。”
沐青旋动动身体,忽而双手撑船,跃起来立在舟头,接着道:“你且回去服侍师弟服药,再给那两个夷人点住睡穴。在下这就去寻那两位紫苏亭的姑娘。”
玉琉在马上颠簸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觉血气上涌,胸中一阵止不住的翻江倒海。她忙勒住马缰,放下速度来徐徐而行。
然而终究是一介女流,身体首先便强不过男子,加之玉琉原本便受伤不轻,眼下即便已不受颠簸之苦,却依旧止不住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紧接着,她全身一紧,喉头一阵甜腥涌出,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好在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对付伤病也算有些门道,玉琉当下滚鞍下马,就地盘膝而坐,接着沉丹田,运起气来。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玉琉额头上已微微见汗,但自那暖洋洋的气息游遍全身脉络,她总算是觉得舒服受用了许多。
“什么人?”
一声娇叱,玉琉猛然睁开眼睛,手腕翻动间,琴已赫然抱于怀中。她虽是潜心疗伤,耳目却甚是聪明,只点点动静,已让她立即提高了警惕。
一阵衣衫鼓动的声音过后,沐青旋已从树上翩然而至,笑意盈盈地立在玉琉的视线里。
纤纤玉指按弦待发,空气中如有细微的杀气,然沐青旋却温文谦和地执手一礼,轻轻道:“在下沐青旋,见过紫苏亭的这位姑娘。”
玉琉眼睛眯作一线,手指一勾,一道气流已贴着沐青旋衣衫而过:“阁下难道是华山上救过高慕远前辈的那位沐少侠?”
沐青旋也不避,道:“正是在下。姑娘大可不必惊疑,在下此番来寻并无恶意。”
“既无恶意,何必偷偷摸摸?”玉琉眼中流露的尽是狐疑。
“不过是见姑娘运功疗伤,不愿打扰,”沐青旋淡淡道,“却不想姑娘耳目伶俐,竟发觉了在下的所在,只得提前相见。”
玉琉摇摇头,言语中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行走江湖,自然得多个心眼。不是玉琉不信,只是眼下情形,玉琉不敢相信任何人。”
沐青旋也不恼怒,只道:“姑娘若是不信,在下也不愿勉强。只是在下希望姑娘随我走一趟。”
“走一趟?”玉琉眼中精光乍起,五指生花,一时间,又有几道森森气息掠过沐青旋而去。
沐青旋立着不曾移得半步,任那破空之刃削掉自己一片衣角,也任体内气息被荡得翻覆,却点头坦然道:“正是。”
“凭什么?”玉琉咄咄逼人。
“在下恰巧知道姑娘在探寻那两名夷人的下落。”沐青旋轻轻巧巧地带过。
玉琉忙按住琴弦,样子竟像要起身,但思之未免过于轻信,当下又赶紧坐回原状,依旧是戒备的样态,警醒道:“莫非阁下知道?”
沐青旋欣然道:“非但知道,在下还想引姑娘去见那二人。”
玉琉一声冷笑,道:“阁下如此好心,莫非另有所图?”
沐青旋道:“姑娘多心,在下遇得那二人极其偶然。虽有心于江湖,却奈何师弟久病缠身,离不开身侧。兼之在下恰巧听得姑娘与你师妹的对话,深知紫苏亭心系天下,甚感将那二人交予二位处理最是妥当,是以在下此行之意。”
一番话毕了,玉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