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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看在眼里,满肚子的不高兴。他倒不是与于歧凤争什么权力,而是觉得凌志宏最后突然宣布他为庄主,一定是别有用心。
“庄主到冲霄塔来干什么?”于歧凤问。
“冲霄塔我就不能来么?”杨玉板起脸反诘道。
“庄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鹅凤堡内还有哪些地方我不能去?”杨玉继续诘问。
凌云花惧怕大伯,对这位大伯的心腹管事自然也有几分怯意,此刻虽不敢大喊大叫,暗中却是连道几声:“好!问得好!”
于歧凤也肃起面容,沉声道:“在下是奉老庄主遗命办事,一举一动都是为庄主着想,请庄主见谅。”
“我也是奉爹爹遗命来此石塔。”杨玉边说边指了指陈青云手中拿着的秘笈本。
“在下认为还没有到那个时候。”于歧风一双鹰目盯着杨玉,“庄主必须先……”
原来于歧凤早就知道秘笈本和凌志宏遗言之事,果然一切早预谋好了。
他冷冷地打断大管家的话:“我认为那本上的功夫并不难学。”
“可是……”
“我决定从今天起就开始练这秘笈上的功夫。”
“这件事……”
“哈哈!”杨玉故意放声一笑,说道:“爹爹已死,难道这件事,大管家还要去阴府向爹爹禀报么?”
于歧凤脸色陡变,但迅即镇定,淡淡地说:“既然庄主执意如此,在下也无话可说了。”
“那好。”杨玉想趁机压一压于歧凤在陈青云心中的威信,“云花,取过秘笈本,咱们去天霄室再练一阵。”
“遵命!”凌云花得意洋洋地笑着,挪开莲步,走上前来取秘笈本。
“慢!”于歧凤阻住凌云花,“庄主,你说什么?和云花小姐一起练这功夫?”
“是啊,爹爹命我和云花一起练此功夫。”
“老庄主在临终前,曾向在下交待过石塔天霄室秘笈本的事,他交待说待你三年之内学完各门武功后,就引你入天霄室习练秘笈本上的功夫,但没听说要小姐一同习练此功夫啊!”
“爹爹在秘笈本留言上写着的,你不信,自己去看看吧。”
“哦。”于歧凤接过陈青云手中秘笈本,准备打开查看。凌云花暗自叫苦,事情要露馅了!
“大管家!”杨玉声音变得十分冷峻,“你认真看看秘笈本封面上的字。”
秘笈本封面上八个大字:“非受命人严禁翻阅。”
这八个字,杨玉也是刚刚才看到的。他在凌云花的脸上看出了事情的真相,这才借此八个字阻住于歧凤。
于歧凤手腕一抖,合紧了秘笈本:“庄主所言,是真的吗?”
“难道于大管家还要去找爹爹查个真假?”杨玉又是一个致命的反诘。
凌云花心中禁不住再道一声,“好!”
于歧凤垂着头:“在下不敢怀疑庄主的话,只是不明白老庄主为什么要你们二人同练此功。”
杨玉却不缓不急地道:“我曾向你和爹爹说过,我除了在深山捕猎时与一怪人学了投掷手法外,什么武功也不会,对刀啊,剑啊的什么也不熟悉,要是碰上个杀手,他不报门户,也不先摆架式,举剑就杀,我能用秘笈本的哪手功夫去对付?要知道秘笈上的功夫是一招对一招,乱不得套的,若是张冠李戴用错了,准得丧命,还谈什么替天行道,惩治凶恶!”他将凌云花在天霄室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明白了。”还未等杨玉把话说完,于歧凤便明白了“老庄主”的用意,“老庄主的意思是,叫云花小姐记住百门派的架式,然后报号给你,你再去对付他们。这……就对了。”
于歧凤知道凌志宏虽然对云花小姐很严厉,实际上却是十分喜爱她,若是将她许配给杨玉,那才是金玉良缘,锦上添花,也许这秘笈上的功夫就让他俩系结在一起了。
他想得很有道理。但,他毕竟曲解了凌志宏的心意。
杨玉微微一笑:“不错。你很聪明。”能哄住于歧凤这样精明的人,的确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云花小姐,误会了,请恕在下不恭之罪。”于歧凤双手将秘笈本呈给凌云花。
凌云花接过秘笈本,心花怒放。这傻小子,真是聪明得可爱!
“于大管家,你到石塔来干什么?”轮到杨玉问正话了。
“向庄主辞行。”
“辞行?”
“在下有要紧事需去办理。”
“什么事?”
“八大镖局联手护送的一批贡品出了点麻烦,有些事牵涉到鹅风堡,需在下去凤城总会商议。”
这是件大事,不能不去。
“多长时间?”
“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三月。三个月内在下一定赶回。”
“啊——”凌云花暗中又发出一声欢呼。这糟老头一定,庄内就没人能管得住她了,她要尽情地玩,把鹅风堡玩个地覆天翻。
“庄内的事谁来管?”这是杨玉最关心的问题。他最害怕那些繁琐的日常事务。
“庄中一切日常事务由二庄主凌志云主持。”
“二叔?很好。”
“庄主,我……”于歧凤欲言又止。
“有话请讲。”
于歧凤瞅了凌云花一眼,说道:“在下离庄以后,无论庄内发生什么事情,庄主都要沉住气,待在下回来处理。”
杨玉眉头一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庄主若听到什么谣言或流言蜚语,一定不要相信。三个月之内无论如何不能离开鹅风堡。”
杨玉心头一凛,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请庄主答应在下,三个月内一定不要离开鹅风堡!”于歧凤仍在坚持要杨玉答应。
“好。我答应你。”
“谢庄主。在下告辞。”
俄顷,塔外传了急骤的马蹄声。
蹄声渐远,于歧凤已经离去。
杨玉还在焦虑的思索中: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能离开庄园?
此刻,于歧凤扬鞭催马,旋风般掠过蜈蚣镇长街。
他心中焦虑万分。三天之内接到三份鹅毛急报,飞竹神魔杨玉在天王寺、十戈桥和黑风口用飞竹杀了少林讲法的大德高僧、南下赴会的天山牧马场主谷风健和青竹帮的帮主常长青。
这当然不是杨玉干的,杨玉从未离开过鹅风堡,显然这是有意陷害。有意陷害,问题就相当严重了。
他此去并不是为什么镖局贡品的事,那是他信口胡捏的借口,他此去的真实目的,就是要去会见被害的各方代表,向他们说明杨玉从未离开过鹅风堡的事实,并协助他们找出凶手,澄清事实真相,
他相信凭他在江湖上多年的经验,鹅风堡的威望,还有那些多年的朋友,他一定能说服受害代表,相信他的话,一同与他携手去寻找陷害杨玉的共同的敌人。
在这一段时间内,杨玉一定不能出庄,否则事情就无法解释清楚。
他己下令封锁庄园的消息,唯恐杨玉听到有人借他名义杀人嫁祸时,按奈不住,惹出祸来。年青人毕竟血气方刚,一气之下,什么事干的出来?
消息封锁,杨玉又在练那秘笈上的功夫。据他估计,那功夫没有一年半载是练不成的,因此庄内是没事了。他焦虑的只是如何能尽快地找到那个冒称杨玉的凶手,那可是件棘手的麻烦事。
简单的事有时候会变得很复杂,复杂的事有时候会变得很简单,这些变化受到很多内外因素的影响,即使是最聪明的人也往往难以预料。
于歧凤就没有预料到,问题就偏偏出在鹅风堡内。
半个月过去了。
鹅风堡内一片平静。
然而,这平静之中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二庄主的卧室。
昏黄的烛光映出两张阴沉沉的脸。
那是凌志云和凌志远。
“二哥,你说杨玉不是大哥的儿子?”
“不是,肯定不是。”
“可是大哥……”
“三弟!”凌志云凑过脸去说,“我不知道大哥为什么这么说,但我可以肯定他决不是大哥的儿子。大哥从小就向佛,爹妈逼他,你我兄弟劝他,他都不肯娶妻,他怎会一见杨贵香就动了心?况且在那种地方苟合,大哥更是不会。”
“这事我也不信,不过……”凌志远支吾着,似在想找理由替大哥辩护。
“大哥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他既敢把杨贵香接到庄中,就敢认她,为什么直到临死时,他才公开此事?再说,你看杨玉那长相,哪点儿像大哥?”凌志云的话倒是很有道理。
这是他经过长时间考虑后才说出来的话。经过了考虑的话,自然听起来就有道理。
“不管怎么说,大哥在临死前认他做了儿子,并当着四邻证人的面传他为庄主,这件事咱们兄弟总得认帐。同时我觉得杨玉这小子还很不错的。”凌志远是老实人说老实话,踏实得很。
“三弟,”凌志叹口气道,“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你道杨玉到底是谁?”
“是谁?”
“杨玉在荒坪坟前杀人后,吹的那一支笛曲,是什么乐曲?”
“‘钧天之乐’圣乐中的广陵曲。”
“不对。那是断魂谷白令主的断魂曲。”
“不会的!我问过大哥,大哥说是圣乐广陵曲嘛。”
“百合神教的大总管常润香也听出是断魂曲了,怎么会不是?”
“能听到断魂曲而保住性命的人能有几个?常润香也不是瞎猜罢了。”
“那是断魂曲。”
“广陵曲。”
“断魂曲!”
“大哥说是广陵曲就一定是广陵曲!”
“你呀,”凌志云弓起身,拍拍凌志远的肩膀,“真是个木脑壳!我敢断定杨玉不是玉笛狂生肖蓝玉的儿子,就一定是他的传人!”
“什么?”凌志远惊愕地瞪圆了两眼,“玉儿会是那个杀人恶魔的儿子或传人?”
“一定是!”凌志云语气坚定,似乎已拿到证据。
“决不会!如果是大哥怎么会庇护他?!”
“大哥为什么要庇护他,我不清楚。可他身上的那支玉笛就能证实他的身份。”
“玉儿说那玉笛是怪人送给他的呀。”
凌志云阴侧恻地一笑:“送?谁不知道玉笛是断魂谷门的传令信物,又是肖蓝玉的防身兵器,自从肖蓝玉出谷之后就从来没有离过身。杨玉若不是肖蓝玉的儿子或传人,他会将玉笛送给他?”
凌志远仍是瞪着眼反问道:“你怎么能肯定那怪人就是玉笛狂生肖蓝玉?”
凌志云盯着三弟,缓声道:“你忘了么,当大哥和你我向杨玉问及深山怪人时,杨玉对那怪人的情况是守口如瓶,只字不肯吐露。这不奇怪吗?”
凌志远却不以为然:“玉儿说过他与那怪人有约,为人要讲究信用。这有什么奇怪的。”
“三弟若是执意不信,我自有个印证的办法。”
“哦,什么办法?”
“听说肖蓝玉的玉笛有个特殊的标志,举起玉笛对着阳光一照,笛管内壁上便会显出‘断魂谷令玉笛狂生’八个金字。”
“这话我也听大哥说过。”凌志远霍地站起来,“我这就去找玉儿,要过玉笛一观。”
“哎呀,我说你真笨。”凌志云挡住凌志远,“杨玉若真是肖蓝玉的传人,他会将玉笛给你看?他若是知道我们在怀疑他的身份,我们就没命了。你能挡得住他的‘飞竹神功’?”
“那……该怎么办?”
“这事只有交给云花去办。”
“难道要向云花说明真相?”
“不,千万不可!云花心性好耍,只需这么……”凌志云将嘴凑到凌志远耳根上,说了一番话。
凌志远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二哥,玉儿要真是玉笛狂生肖蓝玉的传人,你准备怎么办?”
“把他赶出鹅风堡!”凌志云眼中射出两道的的的光芒。
朝日冉冉升起,晓霞映照着鹅风堡山坳,暖暖的,酥酥的,直透人心底。
荒坪上。
一抹眩目的金黄色阳光,洒在杨玉脸上、身上,远远望去,宛若一尊金光四射的金身如来。
母亲是谁,不知道。
凌志宏现藏在哪里,不知道。
自己究竟是不是凌志宏的儿子,不知道。
自己吹的笛曲是广陵曲还是销魂曲,不知道。
阳光灿烂,金芒闪烁,又一个新的开始,然而杨玉还置身在迷雾之中。
他想了半个月,什么头绪也没有,谜依然是谜,心结打得更紧。
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周围的人仿佛都在利用和愚弄着他。
一阵轻风从身后拂来。
他知道是谁来了,所以仍然凝身未动。
良久,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奇怪?花妹在捣什么名堂?杨玉忍不住转过身子。
顿时,他愣住了,凌云花正瞪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他。
“云花!你老瞧着我干嘛?”杨玉定定神,发出一声呼喊。
她仍然盯着他,痴痴地:“玉哥!你好英俊……好潇洒……好神气……好威风,我好喜欢……”断断续续的细语,充满着灼热的深情。
他与她自幼相处,交情甚深,虽然知道她想什么就说什么的脾气,但仍然被她的大胆震惊得不知所措。
他陡地一声大喝:“花妹!你发痴呆病啦?”
她全身一抖,从绮梦中震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