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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铁大哥最怕人哭,你不是说过吗?“蒙古女儿是不流眼泪的,嗯?”
花贞贞越发哭得悲不可抑,两只手臂紧紧环抱着铁羽的腰,仿佛怕他会跑了似的,哽咽着道:“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再回大漠的,我以为你的心是铁打的,我以为……啊!我曾经发过誓,见到你的时候,绝不流一滴眼泪,可是……
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我就是忍不住……““唉!傻丫头——”
铁羽无限怜惜,只有付之一叹。
花贞贞忽然带泪笑了,喃喃道:“十年没有人这样骂过我了,记得你走的时候,我才十五岁,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傻丫头。”
铁羽轻吁道:“不错,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是十年。”
花贞贞道:“十年九个月另二十一天,铁大哥,你若再不回来,傻丫头就快要变成老丫头了……”
虽是一句玩笑话,却包含着多少幽怨,多少感伤羽也不禁鼻酸喉哽。
他深吸一口气,仰起头来.在怔怔地望着他们两个人。
铁羽脸一红,忙轻轻的推开花贞贞,转开话题,道“花翎好吗?府中旧人,想必都很健朗?”
花贞贞道:“哥哥跟从前简直变了一个人,天打猎玩乐了,闲暇的时候,常常学着看汉书”哦!那真是太难得了。“
现在不再整写汉字。
“自从你走后,哥哥好像不太喜欢练武,常常·在书房里,府中事务也不大理睬,旧人大多被遣走管家哈图还在,另外就是我的几个随身丫环……”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跟随自己同来的青衣少女头去,叫道:“珍珠,快过来拜见铁爷,长得这么高了。”
珍珠牵着马,笑嘻喀走过来,欠身施礼。
花贞贞又指着安达,道:“那是安达队的队长,如今府中护卫都由我亲自统率的!”
现作府中黑骑卫这些全是我训练铁羽点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真该替威宁侯府庆幸微顿,又接道:”我正想问你,刚才听这位安达队长的口气,你好像事先已经知道我要来?
“
花贞贞浅笑道:“不错。”
铁羽道:“你怎么知道的?”
花贞贞神秘地道:“当然有人告诉我。”
“谁?”
“这个你先别问。”
花贞贞故意卖个关子且也知道你在关内出了事,被一个——“突然发现金克用和古家兄弟,脸色—什么人?“铁羽道:“这位是麒麟山庄的金庄主花贞贞吃惊道:”他就是金克用?““正是金三太爷。”
“安达!”
花贞贞回头喝道:“我的吩咐,难道你忘了?”
安达望着铁羽,期期艾艾答不出话来。
铁羽忙道:“是我没让他动手,金庄主跟威宁侯府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下令杀他?”
花贞贞道:“可是,他跟你不是有仇吗?护着他?”
铁羽愕然道:“谁说他跟我有仇?”
花贞贞道:“他在关内出卖你,害你险些被兰州府的捕快捉去杀头,现在又胁迫你同来天山,要你替他夺取府中财宝……莫非这不是真话?”
铁羽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花贞贞道: “是一个姓白的汉人特地赶来替你送信。”
铁羽不禁心神一震,说道:“姓白?叫什么名字?”
·他只说姓白,没有说名字。“
“是个女人?”
“不!是男人些像女人。”
铁羽道:“那,走了。他匆匆赶来侯府报讯,还说要再去邀约朋友救你,又匆匆走了。”
铁羽摇头苦笑,说道:“贞贞,你被他骗了……”
金克用大声道: “郡主请想想,他若是铁老弟的朋友,怎会连名字都不敢说,而且,以铁老弟的武功身手,岂会轻易受人胁迫,老朽跟铁老弟一路结伴同行,郡主请看可有丝毫胁迫的迹象?”
花贞贞讶然道:“这么说。”
金克用道:“句句虚假,老弟。”
“那人讲的全是假话?”
郡主不信可以当面问问铁老花贞贞望望铁羽,困惑地道: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姓白的是谁?他为什么编这些假话来骗人?”
铁羽轻吁道:“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先回侯府慢慢再详谈吧广花贞贞没有多问,回头向珍珠道:再告诉你爷爷,叫他把我亲手酿的那坛备着!”
珍珠答应一声,飞马寓去。
铁羽微诧道:“鹧鸪也能酿酒?”
“去禀报侯爷一声,鹧鸪酒,搬出来准花贞贞笑道:”不是鹧鸪,是用鹧鸪蛋和杜鹃舌碾末酿成的商,据说,那两种都是情鸟,用它酿酒,可以使高人早归,现在你果然回来了。
“
她含笑而语,毫无忸怩之态,似乎井未感到这些话有什么好害羞的!铁羽却不禁脸上一热,腼腆笑道:“想不到侯府郡主也会酿酒……”
花贞贞道:“还是你离开天山第二年酿的哩,算算都有十年了,你若再不回来,只怕快变成‘酒干’!”
马队驰动,尘土飞扬,蹄声伴着笑浯,娇靥迎着夕阳天山山顶的积雪,仿佛已被这位北国女儿的热情所溶化………侯府在望,号角齐鸣。
戚宁侯府的屋宇或许称不上巍峨,却具有险要的地形,和雄浑的气势。
府邸在天山北麓,背山面水,墙垣高耸,整个威宁侯府,就俾一座坚固的城堡。
号角声中,侯府正门缓缓启开,六骑骏马飞驰而出,那是四名云骑卫队,拥着威宁侯府现在的主人花翎及侯府总管老哈图,亲自迎了出来。
哈图总管今年已经七十岁了,眉须却红润一如婴儿口牙齿,一个没掉,腰干也挺得笔直,不难想见年轻时定是个魁梧有力的大个子。
花翎恰好相反,瘦瘦弱弱的,脸色苍白,下巴尖削,年纪才不过二十七八,竟显得有些老态龙钟,满面病容。
他的精神显然带着几分萎靡,见到铁羽,仍难掩内心的振奋和激动,在马上就伸过双手,紧紧拥抱着铁羽,一面笑,一面叫道:“恢大哥,铁大哥,你好狠的心,一去就是十年,到现在才回来?”
铁羽拍拍他瘦骨鳞峋的肩膊,哽咽着道:“原谅我,小翎我也是不得已……”
老哈图是眼看着铁羽长大的,此时更是既喜又悲,满含着两行热泪,不住颧首笑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久别重逢,虽朋友亦不免感触,何况他们曾是兄弟和家人,就连随行的黑骑队们,也不禁为之感伤。
金克用心里也是亦悲亦喜,悲的是若非铁羽维护绝难幸免,喜的是铁羽既然跟威宁侯府情谊如此深厚的事想必会顺利,自己这一步棋,总算是下对了。
其中只有四个人神情木然,毫无反应——那就是古家兄弟。
这四人很少开口说话.内心也没有丝毫激动就像是四副面具,看不出任何表情。
对眼前的种种,仿佛视而未见,安危,成败,生死,恩仇……都好像跟他们不相干,他们只是紧跟在金克用身后,随时准备听命行事,其他全不放在心上。
一阵唏嘘,一阵饬感,人和马终于进入了威宁侯府。
迎宾的盛宴已经摆在大厅上,才使人顿略到威宁侯府的富有和豪华。
整座大厅玉饰金装,雕梁画栋,绝不比金銮宝殿的逊色,那些琳琅满目的装饰,黄的是金,白的是玉,明的是琉璃,亮的是珍珠,绿的是翡翠,红的是玛瑙……
无一不耀眼生花,无一不价值连城。
蒙古人不惯使用桌椅,酒和菜都分放在一张张精致的矮几上,地上铺着骆驼毛的厚褥,锦缎绣的软垫,坐在上面,就像倚躺在云端,真是说不出的舒服,说不出飘逸。
每张几案边,各有两名半裸美女布菜斟酒,目赏蛮姬献舞,耳闻乐曲迎宾,尝佳肴,饮美酒,席未终,人已醉……
酒醇、情浓。
主客四个人之中,最先沉醉的是花贞贞,第二个醉的是花翎。
花贞贞醉的并不是那又香又醇的鹧鸪酒羽,酒未沾唇,芳心已醉。
花翎却真正醉在酒力之下。
他对铁羽的归来,似乎有太多的感触绪桩压抑得太久,要借着一杯,企求解脱·总之,他一杯接着一杯,不停地将酒向喉中倾倒终席,便已烂醉如泥。
主人醉了,两名客人却很清醒。
铁羽也喝了不少酒,但并没有丝毫醉意喝酒,一直以冷静的目光,暗暗注视着铁羽当然,金克用也留意到威宁侯府的富丽豪华,那些灿烂夺目的陈设,价值连城的珍珠,每一件,每一物,麒麟山庄都望尘莫及,不堪比拼,可是,金克用目光中并无羡摹之色,倒好像含着无穷快意……
盛宴散后,铁羽被迎人内府,金克用却被安置在前面客房,由安达接待,直到第二天下午,竞没有再见到铁羽的面。
金克用心中纳闷,询问安达,只知铁羽跟花翎在内府“叙旧”,其他就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正猜疑问,花贞贞突然独自一个人来到客房。
一进房门,便对金克用道:“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谈谈,能否请你这四位随从暂时离开一下?”
金克用见她面色凝重,颊上恍忽还留有泪痕,已经料到她要谈的是什么,连忙应诺,遣走了古家兄弟。
花贞贞坐下,竭力想装得平静的样子,含笑道:“听说金庄主在双槐驿救过我铁大哥,你们早巳相识,彼此是老朋友,可对?”
金克用欠身道:“不错,老朽和铁羽老弟相识甚久,算得是老朋友了。”
花贞贞道:“那么,他离开侯府这些年的遭遇,金庄主想必知道得详细?”
金克用道:“详细不敢说,大略情形主问这个是为了……”
花贞贞道:“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金克用故作诧异地说道:“郡主你想打听谁?”
花贞贞迟疑了一下道:“有一个名叫白玉莲的女人,认识不认识?”
“白玉莲?这——”
金克用心念疾转,表面却故意现出为难的样子,反问道:“郡主怎会突然问起她?莫非铁老弟告诉了郡主什么话?”
花贞贞道:“他说的我不相信,所以请问金庄主,希望能够告诉我实话,不要瞒我。”
金克用忙道:“是的,是的绝不会隐瞒。”
“好!”
花贞贞突然压低声问道:“听说铁大哥十年前已经婚娶成家,妻子就是白玉莲,这是不是真的?”
金克用毫不思索地道:“是真的,他们成婚的时候,老朽还去喝过喜酒!”
花贞贞脸上微微变色,道:“那白玉莲长得很美?”
“是”
金克用道:“不错,白玉莲是武林中出名的美女。”
花贞贞的声音也开始哽咽了,低着头道:“他们是自己认识的呢?还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据老朽知道,他们是自己偶然相遇,互相认识,并非媒妁介绍。”
花贞贞道:“这么说最初的确不错。”
“怎么说:最初?”
他们彼此情感应该很好了?“
“郡主想必已经知道.铁老弟和白玉莲夫妻反目成仇已近十年,现在彼此早变成了仇人,如果他们的情感好,又怎么会结婚不久就反目成仇。”
“我正是想不透其中原因,以时间计算,他们婚后没有多久便分开了,这就是为了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最大的原因水性杨花……”
“你能不能说得详细一些?”
“他们相识之初,白玉莲已是武林中出名的美女,有许多豪门子弟追逐,据说其中颇有亲密的相好,声誉早已不太清白,铁老弟一时不察,惑于她的美色,匆匆娶了她,婚后才发现那白玉莲天性淫苗,不是个贞洁的女子,因此闰中时生勃豁,有一次,铁老弟竟发觉白玉莲仍然偷偷跟旧情人幽会,一怒之下,拔剑出手,设想到白玉莲居然反助奸夫,伤了铁老弟一剑……”
“且慢!”
花贞贞忽然岔口道“正是伤在前额。当时,铁老弟负伤倒地,险些被奸夫淫妇所杀,幸亏一位武林高手适巧路过,闻讯赶到,才救了他一命,从此,白玉莲就弃夫离家逃走,铁老弟矢志要手刃淫妇,忍辱苦练,渐渐闯出了名声,直到最近才风闻白玉莲匿居在甘陕,千里赶往寻仇,不料反中了白玉莲借刀杀人之计,落在兰州捕快手中,老朽打听到这个消息,不忍坐视,故而设计在途中救了铁老弟。”
花贞贞怒形于色,道:“白玉莲那贱人下恶毒了,可惜我早不知道这回事,咱们威宁侯府绝不会饶她。”
金克用微笑道:“其实,那白玉莲不久前还来过府且跟郡主见过面,只是郡主不知道她的身份罢了。”
花贞贞一惊,“你是说的那报讯的书生?”
金克用道:“正是她。那女人貌美心毒,因为老朽救了铁老弟,自然恨老朽入骨,所以女扮男装,来侯府送假讯,想借郡主之手,除去老朽。”
花贞贞愕然道:“是我太糊涂,险些上了她的当,金庄主别见怪。”
金克用笑道:“岂敢。老朽一向久仰威宁侯府,这次能随铁老弟前来瞻仰侯府威仪,真是平生最大荣幸,有句很冒昧的话,老朽说出来,万请郡主谅宥!”
花贞贞道:“请说无妨。”
金克用道:“依老朽看,铁老弟人中之龙,岂是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