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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谁说他不是个好东西来着。”半耳僧讶然问。
“多年前一位姓李的朋友说的。”
“你那位姓李的朋友,可能就不是个好人。天下间的武林朋友,谁不知袖里乾坤是个实 至名归的侠义全真?”
柴哲向不远处的姑娘问:“小弟,袖里乾坤正源羽士,是不是个侠义英雄?”
“你是指一道么?”姑娘反问。
“正是。”
“此人听说声誉甚隆,但我没见过这位前辈,还不敢下定论,至少他在武林的声誉,无 可非议。”姑娘谨慎地答。
柴哲心中一定,向半耳僧说:“好,咱们去找一道。”
“在找一道之前,咱们先到大岭山去找地理鬼成章。”
“找他干啥?”
“他是江西的地头蛇,朋友众多,消息灵通,对近来的形势,必定了如掌指。”
“好,走!”
“大岭山在城东两里左右,是到彭泽必经的要道,到湖口的行旅,大都在此歇最后一次 脚,养精蓄锐以便进城。”
柴哲从前在大天星寨外寨的半年中,曾经在小住寨内的宾客口中听到些少有关一道的传 闻,听说那位名震武林的袖里乾坤正源羽士,并不是真正的英雄人物。从以往的蛛丝马迹揣 测,大天星寨的宾客,毫无疑问地都是黑鹰会的会友,都是些职业杀手,这些人的话,自然 并不足采信,颠倒黑白极有可能。而姑娘的父祖,却是实至名归的英雄豪杰,见闻自然广博 而正确,她说一道声誉甚隆,当然比那些黑鹰会的会友的话有份量,柴哲自然大为放心决定 前往柘矶镇见见一道再作打算。半耳僧带着两人疾趋大岭山,已是二更未三更初了。地理鬼 的家很好找,半耳僧是识途老马,一找便着。
当他们离开大岭山成家后不久,湖口方面派出了大批高手,四出搜捕一个叫柴中平的 人,这些人接到的指示简单明了:不论死活,活的赏格极高。
同时,各方面的活动,也因午夜的到来而进入高潮。
柘矶镇,在城北四里左右的柘矶山下,是湖口速运所的所在地,水运的官府货物,皆在 此地停泊。柘矶山峰峦高峻,伸出半江,水道甚险,山下全是沙,所以也叫沙山。出入湖口 的船只原来规定有两处停泊的地方。官船在柘矶的递运所,民船则泊在城北里余的沙头港禁 江河泊所。早两年沙头禁江河泊所撤消,方改泊上钟山的湖口税厂。就地势论,这就是航行 大江下游的船泊停泊处,伊王使者的船该航向上游,决不可能在此停泊的。
镇东南不足两里,是一片田野和小起伏丘陵地带,小村落散处其间,竹林摇曳,草木萧 萧,田中放满了水,准备春耕了。
柘矶镇向东南伸出一条大道,距镇里余分开两条小道,东北一条衔接湖口至彭泽的大 道,南行抵湖口城。
寒风料峭,四野无人,夜黑风高,正是夜行人活动的好时光。
三更初,东北衔接至彭泽大道的岔路口,到了五位不速之客。他们是柴哲、姑娘、半耳 僧、地理鬼成章,另一位是成章的好朋友,姓罗名山。
成章领先而行,在三岔路口站住了,向东一指说:“不远处有一条小径,可至前面那座 山的北面小村,正源仙长就在那儿驻脚,他并不隐瞒身份。往西北半里地,有一处三家村, 中州三剑客可能在那儿藏身。兄弟只发现老三旋风剑客,其他两人不知道来了没有。沿官道 东北行,两里地也有一座小村,村前的灵官庙也住了一群人,其中兄弟认得两位江湖有名人 物,一个是人屠江汉,另一个叫八方风雨雷振声。至于他们是不是同伙,兄弟便不知道了, 为免卷入漩涡,兄弟不敢仔细踩探。这一带所有的主要人物,兄弟只知道这么多。”
“多谢成兄帮忙,感激不尽。”柴哲诚恳地说。
地理鬼成章淡淡一笑,客气地说:“些须小事,何足挂齿?柴老弟是正一大师的朋友, 而正一大师却是兄弟多年前的知交,理该为诸位效劳。湖口以南一带,兄弟所知较多,这几 天中,兄弟的朋友够义气,深怕这些不速之客对兄弟不利,所以皆赶来帮忙,因此兄弟对莅 境的人都留了心。兄弟不能卷入漩涡,只能替诸位尽些少心意,其他爱莫能助,实在报歉, 就此告辞,日后尚请不吝赐教,至蜗居小留相聚,后会有期。”说完,抱拳一礼,与同伴匆 匆走了。
“咱们先找一道。”半耳僧向柴哲说。
柴哲答非所问地说:“八方风雨是无为居士的随从,人屠江汉是屠龙僧般苦和尚的死 党,双方皆互不往来,怎么也来的这窝子浑水?怪事。”
“咦!你是说,万翠山庄的解庄主,一僧般若都来了不成?”半耳僧讶然问。
“如果成见所见属实……”
“成老弟眼力之佳,武林称尊,过目不忘,即使十年后仍可记得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所见自然可信。”
“那么,解庄主和一僧恐怕都来了。”
“施主打算……”
“先探一探三剑客的实力,走!”
三人认准方向,越野而走,通奔西北角。越过一处荒郊,前面出现一座黑压压的树林, 林右是水田,可看到水田的反光。
柴哲领先而行,沿林缘而走。树林不太密,全是大可半抱的罗汉松,枝浓叶茂,经冬不 调。
前行百十步,他突然大喝道:“伏下!打!”
声出人向侧倒,左手发出了一支铁翎箭。
身后的姑娘和半耳僧早怀戒心,黑夜中在林旁行走,而且目下群雄萃聚,情势混乱,可 说危机四伏,步步生险,怎能不提心吊胆?闻声知警,纷向左右仆倒。
“啊……”狂叫声震耳,有人狂号着向林外冲。
“唰……”暗器破空厉啸而至,从众人的上空掠过,落入五丈外的水田中去了。
先冲出一个人,抱着胸口踉跄奔出。接着,另两个黑影一面发射暗器,一面急冲而上, 在暗器后跟进,手中剑闪耀着寒芒,猛扑仆到在地的柴哲,双剑齐下。
柴哲奋力一滚,大喝道:“打!”第二支铁翎箭出手。
“砰”一声大震,第一名踉跄奔出的黑影冲倒在地,被柴哲第一次射出的铁翎箭射倒 了。
“哎……”两黑影一剑落空,右首的黑影狂叫一声,上身猛然一挺,旋转着抱剑栽倒。
柴哲一跃而起,最后一名黑影刚好收剑变招,“云横秦岭”拂向他的顶门。
他向下一挫,进步切入,从剑下抢人对方怀中,左手一抬,架住了对方持剑的右手脉 门,剑无法变招。接着右拳疾出,来一记“霸王敬酒”,“砰”一声击中了黑影的脸门,力 道如山。
黑影挨不起一记重拳,晕头转向踉跄而退。
柴哲岂肯让对方拉开距离?跟上出肘猛顶,“噗”一声肘尖正中黑影的胸口。
“嗯!”黑影叫,向后一仰。
柴哲的手肘收回,出掌前登,“啪”一声击中对方的胸口,一记连环三击,黑影全没躲 闪的余地。
黑影再也支持不住了,身躯疾退,“砰”一声水响,仰面朝天跌在水田中。绝望地在水 与泥中挣扎。
半耳僧与姑娘也一跃而上,揪住了两个中箭的黑影。铁翎箭分毫不差,射入两黑影的心 坎,眼看已活不成了。
柴哲俯身抓住掉入水田的黑影左脚,拖上岸来,一脚踏住黑影的小腹,沉声问:“阁 下,为何不问情由便用暗器下毒手?”
黑影脱力地躺着像条死狗,喘息着含糊地说:“咱……咱们三人奉……奉命在此戒…… 戒备,不许人进……进入,见人就……就杀……”
“你奉谁之命?”
“风雷剑客苟……苟老爷子。”
“风雷剑客目下在何处?”
“带人进前面的小村,捕杀中州三剑客的人去了。”
蓦地,林内传来一声冷笑,阴森森的语音震耳:“人留给我,你们快滚!”
柴哲放了黑影,顺手捡拾地上的长剑……
一声叱喝传到,一颗寒星急射他伸下的手;
他的手突然停住,让寒星从指尖下掠过,伸靴尖一挑,长剑飞起,恰好被他抓住,扭身 叱道:“阁下站出来。你发铁莲子的手法很高明,是不是想较量暗器。”
应声踱出五个黑影,半耳僧火速拾起黑影遗落的长剑戒备。
柴哲低喝道:“大师丢下剑,今晚高手云集,你最好脱身事外,有剑在手,不啻自取败 亡。”
“贫僧已有进无退,决不脱身事外。”半耳僧坚决地答。
“你们谁也休想脱身事外,先前叫你们滚你们不听,这时想滚也来不及了。”中间站着 的黑影沉声接口。
五黑影在林外一字排开,柴哲三人则背水而立,双方相距两丈左右,脚下是坚实的枯草 田岸。
姑娘将拔回的铁翎箭递给柴哲,低声道:“我们的地势不利,要向两侧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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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诡计多端
“不行,他们已有意逼我们处于不利地势,我们如果移动,他们会用暗器群袭的。我打 交道,有机会就向左面抢有利地势。”
说完,他向前跨进三步,呵呵大笑道:“阁下的口气好大。在下并未招惹你们,出言恫 吓,不知阁下有何用意?”
“刚才你们抗命,所以得死。”黑影阴森森地说,鹰目炯炯,不时用手傲慢地抚摸颔下 的短须,黑夜中看不清脸貌,但隐约可看出短须有点泛灰,可知年岁已经不小了,傲慢的神 情令人相当讨厌。
“阁下贵姓?凭什么平白要人死?”
“老夫旋风剑客金景星,配不配你们死?”
柴哲心中一懔,但仍然若无其事地说:“哦!原来是中州三剑客排名第三的旋风到客。 阁下,是你的名头太大,足以任意要人死么?”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
柴哲冷哼一声,骂道:“老猪狗!你竖起驴耳听了。你虽是具有畜性的人,到底仍然是 个人,不是真正的畜生,畜生可以弱肉强食,人必须兼顾天理国法人情,你……”
旋风剑客勃然大怒,大吼道:“孙裕,过去毙了他!”
声如炸雷,力震耳膜,可知这家伙已经怒极。最右首的灰衣人应喏一声,拔出一把沉重 的鬼头刀,纵身一跳,连人带刀猛扑而上,兜头便劈。
柴哲长剑前伸,作势迎击。
孙裕毫无顾忌地扑来,钢刀下落。
柴哲突以迅捷绝伦的身法向侧一闪,反手挥剑。
“嚓”一声响,孙裕的右臂齐肩而断,钢刀带着手臂砍入地中,人土近尺,可知力道之 猛。
孙裕本人则刹不住势,“砰”一声水响,冲入水中,头脸向泥中钻,慌乱地翻身抬起上 体,突然“啊”一声狂叫,再次栽落在泥水中挣扎。
柴哲长剑徐拂,冷笑道:“阁下的爪牙要杀我,按理我该杀他方算公平。但上天有好生 之德,在下只砍下他行凶的右手,饶他一命。”
旋风剑客吃了一惊,徐徐撤剑沉声道:“阁下身手不凡,定非江湖无名之罪,亮名 号。”
柴哲哼了一声说:“正相反,在下姓柴名中平,武林后学,江湖无名之辈而己,名不响 号也不亮,不值一笑。”
“什么!你就是柴中平?该死的东西?”旋风剑客怪叫,举剑欺进。
“咦!你认识柴某!”柴哲讶然问。
“谁认识你这小辈?”旋风剑客冷叱,快步迫进。
蓦地,林中传出一声暴叱,火杂杂地卷出八名怪人,领先的人头上光光,袍袂飘飘,手 中的巨大方便铲精光闪闪,人如狂风般冲到。
另一名黑袍人并肩而上,手中剑发出龙吟虎啸似的振鸣,暴喝似沉雷:“旋风剑客,留 下狗命来。”
旋风剑客四个人吃了一惊,火速旋身,一名黑衣人一声叱喝,迎出扬剑大喝道:“什么 人?站住……”
方便铲已迎头劈到,喝声嘎然而止。黑衣人向侧一闪,闪身让招。
岂知方便铲沉重无比,却灵活万分,突然变劈为扫,捷逾电闪,“噗”一声问响,把身 形刚动的黑衣人拦腰击个正着,硬生生齐腰断成两段,肝肠飞抛,惨不忍睹。
人影倏止,使方便铲的人横铲屹立,怪叫道:“佛爷正要找你们中州三刻客,可找到你 们了。”
旋风剑客大骇,吃惊地问:“你……你是谁?”
“屠龙僧般若。”
“你……”
“怎么?不认识佛爷了?”
旋风剑客猛地扭头一跃,远退丈余。
柴哲在他身后,本能地向侧一闪,不加拦截,以免误会,还以为他后退用暗器打头阵 呢!
岂知“噗通通”一阵水响,他竟然纵落水田中,三五起落,便远出十立外了,泥水飞溅 中,逃向东面匆匆溜走。
另三名爪牙也向两侧逃生,跳入水田中逃命。
所有的人全怔住了,屠龙僧竟忘了追赶,讶然叫:“咦!这厮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的黑袍人也张口结舌,久久方说:“他被大师的威名吓走了,真没出息,浪得虚 名。”
屠龙僧猛摇光脑袋说:“不会的,这家伙极为自负,一身艺业比贫僧并不逊色,为何竟 不战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