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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谁?”
“在下说的话字字皆真,如果不信,屠龙僧仍在湖口附近,舵主何不派人向一僧打听是 真是假?”
“你说一僧也吃过他的亏?”鄱阳蛟骇然问。
“是否吃过亏,一问便知,反正那次一僧并未劫得法王,至今仍在寻找柴哥儿。”
鱼鹰长吁一口气,接口道:“中孚兄,别的不用说了,总之,柴哥儿的话,难道不值得 你我反省么?”
“潘某委实不甘心。”
“你知道他的身份之后,也许使不作此想了。”
“他……”
“他是雷霆剑柴公玉寰的孙儿。”
“什么?他……”鄱阳蛟情不自禁地惊叫。
“玉寰公的公子柴瑞,郭某年轻时曾和他称兄道弟。因此,柴哥儿称我为叔。”
“哎呀!老天,如果刚才我逼他拔剑……”
“雷霆剑法天下无敌,后果不堪设想。同时,他的同伴,是三蛟二龙的岷江墨蛟罗锦 全,水性天下第一。他两人一水一陆,湖口群雄劫金大会岂能不烟消云散?柴哥儿出身一代 豪侠门庭,有容人海量。但岷江墨蛟嫉恶如仇,对付绿林和黑道朋友,从不宽假,万一他说 动柴哥儿至贵舵兴师问罪……中孚兄,你自己想想好了。”
鄱阳蛟脸色大变,向身后的手下弟兄惶然叫:“兄弟们,咱们回船,赶快脱身事外,离 开是非场。”
说完,转向鱼鹰告罪,匆匆告辞,率领一众手下弟兄急急走了。鱼鹰反而过意不去,坚 请众人进膳之后再走。鄱阳蛟怎敢逗留?他口中强硬,其实心中早虚,万一柴哲放他不过, 那才真糟,因此急于上路,匆匆而去。
送走了鄱阳蛟,村口侧方的屋角跃出柴哲、岷江墨蛟和九幽鬼王三人。岷江墨蛟大笑 道:“哈哈!鱼鹰子,你可十足抬举在下啦!柴老弟海量做好人,活该我岷江墨蛟背黑 锅。”
鱼鹰也哈哈大笑,上前说:“你老兄本来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背背黑锅无所谓。我知 道你们够朋友没离开,走,我陪你们到紫莲庄走一趟,送你们入在,不许推三阻四。”
柴哲不再勉强.连声道谢。伏魔剑客和白衣吊客急于与同伴会面,在此分手。伏魔剑客 表示即回报一僧,将至紫莲庄找罗龙文的晦气,追讨那五万两赃金的下落。
岷江墨蛟带了铁骨冰心、五人乘夜奔向紫莲庄,走了里余,岷江墨蛟说:“郭兄.咱们 得躲绕两三里。”
“什么?你要绕路?”鱼鹰讶然问。
“咱们还有三个同伴,必须将他们邀来。”
余老大化龙带了黎明晖,与闵子建在会合处苦等。余老大将黎明晖捆上,倚在树下假 寐,不住留意着闵子建的一举一动,对柴哲何时可到来会合的事毫不在乎。
闵子建却坐立不安,已经二更初,还不见柴哲和岷江墨蛟的身影,等得他心中冒火,走 近余老大说:“余大侠,这时他们还不来,莫非出了意外不成?我们……”
“我们耐心等候,好好养息。”余老大若无其事的说。
“余大侠似乎对他们毫不关心!”
“哈哈!江湖朋友只关心自己,无暇关心别人。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也不用别人关心。 咦!听,有隐隐人声,瞧,似乎有火光哩!像是紫莲庄出了事。”
远处天际涌起了红光,也听到了隐隐的模糊声浪。
远处传来了人声与火光,余老大一口说出是紫莲庄方向,闽子建不由大吃一惊,急问 道:“余大侠,你知道那是紫莲庄?”
余老大已经站起,剑眉深锁地反问:“咦!难道你不知道那边就是紫莲庄?”
“我怎么知道?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闵子建不悦地问,目光炯炯地向余老大盯 视,搜索余老大脸上的神情变化,像是窥伺猎物的狼。
余老大悚然猛醒,顺手挟过黎明晖挡在身前,谨慎地说:“在下根本不知道紫莲庄在何 处。余某也仅知方向而已。”稍顿又适:“由火光和刚才隐约人声看来,似在七八里外。”
闵子建脸色狰狞,沉声道:“余大侠,会不会是罗大侠与柴老弟,这自前往紫莲庄救 人,出了意外了。”
“我和你一样糊涂,一样焦急。”
“那……我们必须在此等候会合。”
“再等下去便糟了……”
“这时前往,也来不及啦!”
“你并不关心他们的安危。”闵子建声色俱厉地说。
“但在下深信他们能应付得了。”
“听你话中之意,他们必定是到紫莲庄去了。”
“余某可没这样说。”
“你去不去助他们?”
“在下不去。”
“我……”
“你最好也不要去。”
闵子建重重地哼了一声,沉声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其实,在下早该明白了,你余氏双杰与岷江墨蛟,皆是严府的走狗,故意引柴老弟单 身入虎穴,藉口分道埋伏,将在下撇开,由岷江墨蛟引柴老弟到紫莲在送死。好哇,在下可 放不过你。”
余老大确是耽心岷江墨蛟和柴哲不顾一切问向紫莲庄,自乱脚步,正在心急,不知是否 前往伸援,对闵子建紧追不舍的追问,仅信口应付而已。这时见闵子建态度骤变,不得不收 敛心神,冷笑道:“谁是严贼的走狗,自己心中明白。好家伙,听你的口气,似乎你老兄吃 定我了,口气是不是大了些?”
“哼!余氏双杰可以在四川称雄,出川后只算得是三流人物,闽某不才,对付你余老大 并不费劲。”
余老大哈哈狂笑,笑完说:“你未免太抬举余某了,余某在江湖上连三流人物也排不上 呢!阁下,你似有所恃,余某却不信邪,何不亮出你的绝活,让余某见识见识?”
“哼!我自然不会令你失望。”闵子建凶狠地说,伸手拔剑。
余老大移向路旁的一株巨树下,天色黝黑,丈外便人影难辨。他将黎明晖挟在身前,笑 道:“你既然用右手拔剑,余某便少了一分顾忌,只消留意你的左手,你便黔驴技穷啦!阁 下,你该徒手相搏的。”
“把人丢下,拔兵刃上。”闵子建大叫。
余者大狂笑道:“余某手中挟了一个人,仍可制你的命,你是信不信?”
闵子建一声怒叱,一闪即至,剑递出左手一扬。
余老大全神留意对方的左手,向村后一闪,笑道:“没关系,你的左手暗器虽歹毒,可 是有所顾忌。哈哈!这一剑厉害!”
说话中,闵子建已攻了三剑,余老大绕树间避,似乎不屑拔兵刃反击。
“吠!”闵子建大喝一声,贴树急攻两剑。
树干粗约两人合抱,有些树根暴露在地面上,如果脚下不留神,随时有被绊倒之虞。余 老大身法轻如灵猫,挟着一个人依然游走如风,一面躲闪,一面叫:“好家伙,你是真干 啊!差点儿没获上。哈哈,等会儿柴老弟来了,而你却无法将我放倒,那么,柴老弟还会听 你摆布么?哈哈!贪小失大,智者不为,为了我这条泥鳅,丢掉了大鱼,你是何苦来哉?小 不忍则乱大谋,你不怕妙计成空?放长线钓大鱼,你却自断钓线,怎钓得到大鱼,真是愚不 可及。打!”
打字出口,右手疾扬,打出一杆小鱼叉,“喳”一声插入树后的泥土中,尽柄而没,劲 道骇人听闻,一发之差,几乎钉在闵子建的靴背上。
闵子建悚然而惊,黑夜中,对方藉树掩身,即使想用暗器袭击,也必定劳而无功,只能 将黎明晖击毙,暗器不可能透人体而过的。他追逐片刻,余老大始终不和他照面,气得他暴 跳加雷。再就是他已经听出余老大的话另有含义,不由脚下一慢,低喝道:“姓余的,你胡 说八道究竟是何用意?”
余老大哈哈笑说:“在下的话自然有用意,而且用意昭然若揭,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你若是志在柴哲,彼此心照不宣,何用多说?”
“你志在柴老弟?”
“哈哈!彼此彼此。”
“好哇!你可不打自招……”
“哈哈!你不招也够明白了。余某不管你用意如何,有何图谋,与我无关。余某只想从 柴老弟身上引出那五万黄金,你如果碍事,余某可就顾不得你了。你如果认为余某浪得虚 名,你就大错特错啦!不错,你的暗器可能很霸道歹毒,但余某的暗器也半斤八两。刚才余 某如果存心要你的命,便不会射你的双足示警了。黑夜中彼此机会相等,在下却有人挡灾, 因此胜算在握……有人来了,噤声!”
小径那端,黑影接二连三出现,如飞而至,共有四人之多。
闵子建不得不向下一伏,低声说:“有四个人,正是柴哲和岷江墨蛟。”
来人是岷江墨蛟一行五人,岷江墨蛟抗着铁骨冰心,因此只可看到四个人影。
岷江墨蛟发出一声暗号,余老大心中一宽,闪出低叫:“锦全兄,同来的人……”
“快走,紫莲庄有变,赶两步。”岷江墨蛟急急的叫,改道前窜。
“小可与罗大侠将许老前辈救来了,同行的是鱼鹰郭叔。”柴哲与余老大并肩飞掠,一 面低声解释。
火光烛天,人声反而渐止。接近至里外,大地一片通红,照得如同白昼,木材的爆裂声 与房屋倒塌声震耳欲聋,人声无法听到了。
好一场大火,紫莲庄已成了火海。
柴哲五内如焚,发疯似的领先狂赶,展开了平生所学,在接近火场边缘时,已将后面的 同伴扔后了半里左右,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他最先到达火场,火势已不可收拾,整座村庄已陷入熊熊烈火之中,如果村中有人,必 将被火海包围,决无逃生之望。
首先,他发现火场右面不远处,火光中,站着五个劲装带兵刀的人,抱肘旁观那冲霄大 火,附近来了人也浑如未觉。
柴哲狂风似的抢到,在五丈外便出声大叫:“诸位,请问此地是不是紫莲庄?”
五名观火的人讶然扭身注视,其中一个说:“阁下问对了,火场的另一面是水,四周有 防盗围墙,自然是紫莲庄。阁下找紫莲庄有事么?”
柴哲在丈外止步,脸色铁青,注视着大火问:“兄台,到底是怎么回事?”
“首先,你得说明有何贵干。”另一名大汉道。
“兄弟前来找人。”柴哲屏住气答。
“那么,你是紫莲庄的人?”
“不是。”
“是为柴哲而来?”
柴哲凛然向对方注视,沉着地说:“不错。”
“你来晚了。”
“此话怎讲?”
“咱们都是闻风赶来的人。紫莲庄是严贼的走狗们临时巢穴,听说他们不但已将黄金劫 来,更将柴哲的同伴擒至庄内藏匿,咱们擒了两个走狗,问出口供,因此急急赶来,没想到 仍然晚了一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啦!”
“到底是谁捷足先登?”
“喝!多着呢!这走狗引鬼上门,自食其果。听说第一批到达的是混江虎鲨的好汉,从 临河的一面杀人庄中。其次是一僧与十余名高手名宿。接着是无为居土,还有什么双残三怪 八魔。一僧与三怪八魔要黄金,无为居士要救柴哲的朋友,混江虎鲨的人要报仇也要黄金。 这叫八方风火焚紫莲,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这些人呢?”
“双方混战,作鸟兽散。咱们迟来一步,没赶上。”
“柴哲的同伴和五万两黄金……”
“咱们不知道,只知紫莲庄主雷中天率领着走狗们从南面杀出重围,在南面的丛林中受 到一群来历不明的青衣人袭击,下落不明。”
“谢谢,兄弟要到南面瞧瞧。”
“人早就散了,去了白费劲。喂!你问了咱们好半天,还没将名号见告呢。咱们是焦山 五虎,你呢?”
“在下柴哲。”
五虎大吃一惊,问话的大汉惑然叫:“老天,你很年轻,并没有三头六臂。你……你真 是柴哲?”
鱼鹰与九幽鬼王同时赶到,叫道:“柴贤侄,怎样了?”
“紫莲庄已被群雄所毁,快到南面丛林中找人问消息。”柴哲高声答,举步便走。
大汉伸手便拉,喝道:“站住!大爷认为你是冒名顶替的……哎……”
柴哲猛地旋身,闪电似的扣住了大汉抓来的手,用上了擒拿法,一扭一板,顺手一带, 大汉鬼叫趴下了。
“都是你们这些贪心的家伙坏事。”柴哲恨恨地叫。举步急急走了。
南面的丛林连绵似海,众人找了好久,首先找到几具尸体和几把遗弃在各处的刀剑,却 未发现活人。
柴哲心中焦躁,窜过一处灌木丛,突见前面的树根下有人影一闪。他一跃而至,向矮树 丛喝道:“阁下,出来吧!”
火光照耀得林下一片暗红,视界可及五丈外。低垂及地的枝叶籁籁而动,有物向外爬。
“贤侄小心。”鱼鹰奔上叫。
“是受伤的人。”柴哲高声答。他已看到枯草上的血迹,和爬动所造成的遗痕。
枝叶一分,首先伸出一个秃脑袋,接着叫声传出:“是柴施主么?我……我是半耳 僧。”
出来的人确是半耳僧,右腿骨折,无法站立,右胁背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