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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诗-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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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秋霞道:“您请说下去。”

白玉堂点了点头,道:“爹跟韦志远起先由于惺惺相惜,两个人很不错,可是爹后来发现他是这么一个人后,爹就毅然跟他断绝了来往,也就是说跟他划地绝交了,从那时起爹就没再见过他,几年之后,爹投身宦海,被金人派任汴梁知府,有一年金主为了讨好蒙古人,下旨征选民女,然后把她们送到关外去,爹承办此事,当即选了十多个民女送往金廷,其中有一个姓谢的民女,无论容貌才学,都是这十多个民女中最好的,她被金主看中,留在了宫里,谁知道这个姓谢的民女没出三天就自杀了……”

白秋霞道:“这位姓谢的姑娘该是位奇女,烈女,令人同情,敬佩,象这种事,硬拆散人家骨肉,也是最残酷、最悲惨的事,当然,有的人家则以为荣,有的女子贪图荣华富贵,那又当别论,只是您对我说这些干什么?”

白玉堂苦笑一声道:“直到如今我才知道那位姓谢的民女,原来是韦志远的红粉知己,相恋情人。”

白秋霞一怔,失声说道:“原来这位姓谢的姑娘竟是……有这么巧的事……”

白玉堂苦笑说道:“谁说不是呢,乖儿,我绝没想到,当时她也没说,否则我就是拼着得罪金主,也不会把她送进宫去的……”

白秋霞道:“当时她知道您是韦志远的朋友吗?”

白玉堂道:“坏就坏在她不知道,而我也不认识她,乖儿,你知道,虽然我不齿韦志远的为人,但那仅是对韦志远,所以我知道了这件事后心里很是愧疚不安。”

白秋霞道:“您为什么迟到如今才知道,如何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白玉堂道:“乖儿,姓韦的年轻人不是找上门来了吗。”

白秋霞忙道:“爹,他是……”

白玉堂道:“他叫韦慕岚,是韦志远的义子?”

白秋霞道:“不是韦志远的儿子?”

“不!”白玉堂摇头说道:“听说韦志远—直没有娶妻。”

白秋霞道:“是因为谢姑娘……”

白玉堂道:“谁知道,大概是吧。不过。也许有别的原因,据我所知,韦志远不是这么专情的人,当初他对这位谢姑娘就不—定是真心。”

白秋霞道:“他要是为了谢姑娘的话,那么他这个人该算待人难得的有良心专情的人……”

抬眼接道:“爹!既然这样,为什么韦志远自己不来,却让他的义子来找您?”

白玉堂道:“也许韦志远已经不在人世了,要不然他不会让他的义子来查访这件事!”

白秋霞点头说道:“该是这样……”

目光忽地一凝,道:“爹,既然这样,那韦慕岚就不该这样离去!”

白玉堂淡然一笑道:“乖儿,你料对了,他要杀我,我不得已只有出手自卫,岂料我掌力多用一分竟震伤了他。”

白秋霞一震急道:“怎么,他,他受了伤!”

白玉堂摇头说道:“他内功不弱,颇得韦志远真传,我的掌力也仅仅是多用了一分,并不碍事!”

白秋霞神情稍松,道:“那么,他要杀您,您还放他走?”

白玉堂摇头说道:“乖儿,就因为我对韦志远跟谢家姑娘的这点愧疚!”尸白秋霞敬佩地望了乃父一眼,道:“爹,这件事并不怪您,您为什么怕我知道?”

白玉堂道:“乖儿是不怪我,可是在道义上我说不过去,我不能不为行为愧疚!”

白秋霞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道:“爹,他知道您是谁了吗?”

白玉堂摇头说道:“他只知道当年送谢姑娘人金宫的是金知府,如今的总管府秋总管!”

白秋霞道:“您为什么不向他说明,向他解释?”

白玉堂苦笑道:“乖儿,错已铸成,解释岂非多余,爹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又在乎他怎么想,今后随他了!”

白秋霞道:“怪不得他对我……”

白玉堂目光一凝,道:“乖儿,他对你怎么样?”

白秋霞煞白的娇靥上泛起一丝酡红,摇头说道:“没什么,爹!”

白玉堂道:“乖儿,你不喜欢爹有事瞒你,你有事又怎好瞒爹?”

白秋霞迟疑了一下,涨红着娇靥低低说道:“爹,他让我倾心,我也曾向他表……”

白玉堂脸色一变,急道:“乖儿,不行,这绝对不行!”

白秋霞抬起了头,通红的娇靥上带着几分讶异,道:“您怎么了,爹?”

白玉堂神情一震,随即强笑说道:“没什么,乖儿,爹只是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白秋霞神情一黯道:“是的,爹,这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除非……”

白玉堂道:“除非什么,乖儿!”

白秋霞道:“除非误会冰释,他对您有了了解!”

白玉堂忙道:“乖儿,那也不行……”

白秋霞目光一凝,道:“那也不行?为什么,爹?”

白玉堂神情微震,强笑摇头,道:“乖儿,误会冰释,要他谅解,谈何容易,除非我能还他一个活生生的谢姑娘!”

白秋霞神情又一黯,没说话,缓缓低下头去……

忽地,她猛抬螓首,凝目说道:“爹,您说您是在韦慕岚来了之后,才知道谢姑娘是……”

白玉堂道:“是啊,乖儿!”

白秋霞道:“为什么他只说姓韦您就——”

白玉堂一怔,随即截口笑道:“乖儿,他说他姓韦,这还不够吗?”

白秋霞摇摇头说道:“不够,爹,您当然以前不知道谢姑娘是韦志远的红粉知己,相恋情人,您当然不会想到他是为谢姑娘的事来找您的,对吗?”

白玉堂迟疑了一下,勉强地点了点头,道:“对的,乖儿!”

白秋霞道:“您既然没想到他是为这件事来找您的,那您为什么支开我,不让我听听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脸色微变,强笑说道:“问得好,问得好,乖儿,你这一问问得真好……”

嘴里说着话,一对眸子却在连连转动,突然,他凝目笑道:“乖儿,他是我下令缉拿的人,对不?”

白秋霞道:“是的,爹!”

白玉堂道:“我下令缉拿的人姓韦,那么姓韦的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能让你站在左近,给他个随时可以袭击的机会吗?”

白秋霞道:“这么说,您这是怕我受到伤害!”

白玉堂道:“不是为这还为什么?”

白秋霞道:“您知道,我—身学得您真传,并不下于任何一个蒙古高手!”

白玉堂道:“这是实情,可是我总是你的爹,虽然明知这并不见得能伤害你,却也不能完全放心呀!”

不错,是这理,天下父母心,也俱都如此。

白秋霞没再多说,沉默了一下后,抬眼说道:“爹,这次您放了他,以后还拿他不拿他了?”

白玉堂道:“拿,乖儿,我们要缉拿他归案,公是公,私是私,一个做官的人要公私分明,否则的话他就不配做官!”

白秋霞道:“事实上您已经因私误公了!”

白玉堂赧然一笑道:“乖儿,当时我心中只有愧疚,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一经冷静下来,我就不会再因私误公了!”

白秋霞道:“您不能撤回缉拿令吗?”

白玉堂道:“你要爹撤回缉拿令?”

白秋霞道:“您知道,那不能全怪他;”

白玉堂道:“这个我知道,爹这个官:不是糊涂官,可是他伤了人!””

白秋霞道:“爹,好在……”

白玉堂断然摇头说道:“别说了,乖儿,私事,我可以对你百依百顺,可是这是公事,我不能依你,绝不能撤回辑拿令!”

白秋霞没说话,缓缓低下了头。

白玉堂走了过来,手抚白秋霞香肩,并且轻轻地拍了拍,目光慈祥地柔声说道:“乖儿,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是个做官的,不能因私误公,国有国法,不法之徒理应受国法制裁,这是必然的道理,还有,不可能的事今后别再去想它,那么你就会很快地把它忘掉的,明白吗?”白秋霞低着头,仍没说话。

白玉堂又拍了拍她,柔声说道;“回楼歇息去吧,嗯!”

白秋霞默然地站了起来,默然地行了出去。

望着爱女的背影,白玉堂一双眉锋霎时皱了起来,而且皱得很深,爱女的背影望不见了,他开始在书房里来回地踱步,背着手,有点烦躁,又象在想什么。

半晌,他突然停步展眉而笑。

“我这是多虑,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多少年来,没有人能在我掌下活过三天,他又岂能独免?”夜深沉,这广大、深沉的总管府邸里的灯火,一点一点地熄灭了。夜已深,人已静,万籁俱寂。

就在这当儿……

蓦地,几声犬吠起自后院,但是,只那么一两声,转眼间狗不叫了,—一切又归于寂静!

一条人影划破寂静夜色射落后院,射落在后院两只獒犬之旁,两只獒犬摇头摆尾迎了过去。

那是个黑衣壮汉,那双犀利的目光往四下搜索个不停。

接着,又是一条颀长的白色人影射落,两只蹲在黑衣壮汉腿旁的獒犬又窜向白影,那是白玉堂。

黑衣壮汉恭敬躬身:“见过大人!”

白玉堂一摆手,道:“有什么动静?”

黑衣壮汉道:“回大人,没有什么动静,这两只畜生只叫了两声,想必是墙后有什么狐兔之类惊动了它们!”

白玉堂点了点头,没说话,他那双目光越过树梢落在了中院那座高过树梢的小楼上。

突然,他目光异采,长身而起,扑向中院。

黑衣壮汉怔了一怔,带着两只獒犬飞步跟了过去。

等他到了后院,恰好白玉堂由小楼中扑出,就在这转眼间,白玉堂象变了一个人,脸色铁青,神态怕人,冷喝说道:“传令下去,倾府中高手之力,即刻搜索全城,见著姑娘无论是劝是架,一定要把她弄回来,去!”

黑衣壮汉又一怔,随即应声飞步而去。

白玉堂这里咬着牙喃喃说道:“太任性了,太任性了,你还能找得到他?即使你能找到他又如何?贱丫头,我要你死了这条心,闪身扑向暗隅中不见了……

………………………………………………………………………………………

第 七 章  获救朱仙镇

在开封城南五十里处,是朱仙镇。

朱仙镇是中国历史上的四大名镇之一,当年鄂王岳飞曾在这儿大破过金人,曾杀得金人尸横遍地,血流漂杵,丢盔丢甲,望风鼠窜。

是战役,使得朱仙镇上的居民引以为荣,津津乐道。

可是,这战役也为朱仙镇的居民每一夜带来恐怖。

因为在这片战场上,每逢夜晚,尤其是月黑风高之夜,常见鬼影幢幢,常听鬼声啾啾!

所谓见,听,那只是朱仙镇上的人这么说,实际上,假如有人问谁听见了,谁看见了,大伙儿都会摇头的!尽管没人亲眼看见,没人亲耳听见,但是说者仍说,听者仍怕,直到今夜,才算是有人亲眼看见,亲耳听见。

大黑夜里,镇道那小路上摇摇晃晃着走,一边打酒嗝,一边还含混不清地连哼连唱:

“正月十五桃花灯,妹在房中……房中懒慵慵!若有人问她哪儿不合适,她说腰既疼来头也疼……娘的,这是哪条路呀,怎么到处是土呀……却是他娘的麻子,要我喝,喝,如今可好,半夜三更他搂老婆上炕了,要我一个人走着回去……嘿,他他娘的以为我胆小害怕,他……

他也不打听打听,我他娘的走黑道走惯’了,怕什么,我怕什么……哎呀,这年头呀,有老婆是好事,麻子准正在……正在……谁?”

突然他眼一直停了步,酒醒了—分,他两眼直愣愣地望着道旁草丛,草丛里传出一声声呻吟,还有一团微微动弹的黑影。

“谁?你是谁!”

瘦汉子又喝问了一声,草丛里那团:黑影仍在微微动弹,低低呻吟。

“他娘的,你聋了,我问你你听见没……噢,嘿嘿,我明白了,准是你麻子躲在这儿吓人,我说麻子你他娘的三更半夜地不陪老婆睡觉,却跑到这儿来吓人哪,你他娘的以为我胆小,怕,喝多了看不清,去你娘的,老子我生就一颗虎胆,也还能再喝个三五斤的,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哎,哎,我说麻子,麻子,你他娘的爬起来吧,别他娘的屁股朝天装狗熊了……”

黑影仍在动,仍在呻吟。

瘦汉子又开了口,这回有点沉不住气了。

“我说麻子,你听人说过没有,鬼吓不死人,人才能吓死人,你要再不爬起来,我可要骂了,我连你祖宗八代都骂了,要不我拿石头把你砸在这儿,折回去陪你老婆……”

那黑影猛然抬起了头,瘦汉子看贝:了,他看见—张没血色,半张脸都带着血的脸,他毛骨悚然,一絲寒意倏遍全身,机伶一颤,叫道:“哟,不,不,不是麻子……”

回身撒腿就跑,是既不摇了也不晃了,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得比谁都快!他一口气跑回镇里,到了一家民宅门前,两手握掌猛然擂了起来,边擂边叫。

“麻子,开,开,开门,麻子,快,快……”

“谁呀,半夜三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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