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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间,邵真发现母亲不时的为明毓秀夹菜送肉,使得明毓秀有些儿突兀不安,该说是受宠若惊。
邵真看在眼里,可是乐在心里。
可是,他也发现父亲却出奇的沉默,他有些儿担心,是不是刚才自己把话说错了?。
不过,这顿饭吃得相当愉快,不是么?
已是好一段漫长的日子,邵家没有这么多人在一块吃饭了。
收拾完毕,茅桂珍偕明毓秀入房寝息去了。
厅堂上,邵真父、母、子三人环桌而谈……
显然,他们是接着吃饭以前的话题——
只见邵天发低着嗓子道:“孩子,你说得好,女人也有女人的自尊,哦,爹,爹过去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望着乃夫,“回春仙子”说道:“天发,玉兰被你无情的赶出家门,迄今已二十一年了,而你从未去找她,为着是维护你所谓的‘男人自尊’,相对的,玉兰为着维护‘女人的自尊’,也不敢回来了。一个家,就在你们的自尊之下,而告支离破碎。”
。一直凝心细听,邵真忽觉“玉兰”这两个字好生熟悉,心念电转,不由得脱口道:“娘,你说的玉兰是谁?”
邵母转向爱子道:“真儿,那就是你二娘。”
话未完,邵真整个人突地站了起来,惊异道:“娘,是不是封玉兰,外号又叫‘玉大夫’?”
邵天发夫妇猛是一惊!
邵天发诧异道:“孩了,你怎知道?”
睁大眼,邵真兴奋至极的道:“爹,娘,孩儿已见过二娘了!”
“当真?”邵天发夫妇也站了起来。
“真的,是真的!”
邵真语音夹含着喜悦的颤抖:“二娘还救过真儿呐!”
“回春仙子”的眸角已有些微儿湿润了;“孩子,坐下来,慢慢讲,慢慢讲给你爹娘听。”
于是,邵真以极为惊喜的口气将自己坠落深崖,被侯爱凤救起开始,讲述自己失去记忆和失明,“玉大夫”仗义为侯爱民治伤,和“玉大夫”之女——小琴,为自已治疗眼疾,直到“玉大夫”将小琴带回来去为止。
当邵真说完时,邵天发夫妇已含着微微的喜悦泪光
用衣袖沾了沾眼角,“回春仙子”哺哺的说道:“真太好了真太好了,总算有了下落。”
回忆着,邵真这时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玉大夫”早知道自己是谁了,怪不得她一看到自己的时候曾经大吃一惊,自己的面貌酷似家父,尤其在与“双头蛇”对决,自己曾使用父亲所授传的“大龙手”和“大幻手”的武功,“玉大夫”懂武学,对家父的武功自然熟悉——哦,就在那时候,“玉大夫”业已完全知道自己是谁了!
怪不得,怪不得她的言语,神情一直令人奇怪——她指名“回春仙子”能使自己恢复记忆,她不准小琴爱自己
一切,一切明白了,原来“玉大夫”就是二娘啊!
邵真业已茅塞顿开,他啼嘘着:“二娘,你也未免太倔了,当时为什么不认真儿呢。”
闭闭湿了的眼角,邵天发沙声道:“只怪,只怪爹当初太过于无情了,以致你二娘不敢认你。”
“亡羊补牢犹未晚,天发,事情还不到挽不回的地步。”“回春仙子”很是激动,“我们应该即刻去接玉兰,纵算你仍不愿饶恕她,也应该顾念小琴,她是你如玉兰的亲骨肉啊!”
“是的,我是应该这么做的。”
邵天发哺哺的说着,旋神色一黯:“但,孩子,你二娘不是说不要你再去看她,她已经搬走了么?哦,太迟了,一切太迟了,她还恨着我的。”
“不。”邵真低声说道,“爹,二娘不会搬走的,她和妹妹,一定还在‘金安药铺’,殷切的盼望着你去哩,一定是的!”
苦涩的浩叹着,邵天发的笑容很是悲凄:“你二娘的性格,爹最清楚不过了,她既然不肯认你,她就决不会再留在那里的。”
。“回春仙子”不以为然道:“天发,不管怎样,你务必亲往一趟,说不定玉兰并没有搬离呢?”
无力的摇摇头,邵天发悲哑道:“没有用的,没有用的,好马不吃回头草,玉兰她就是这种人啊。”
沉默了半刻,邵真道:“爹,难道说你不去接二娘和妹妹?”
邵天发的脸上,业已是一片忧伤之色,他低哺着道:“没有用的,没有用的。”
及此,东方业已透出一抹鱼肚白,拂晓了。
一夜长谈,邵真发现双亲已露出些微儿的倦意,尤其是父亲,他在精神上似乎已要支持不住了——
于是,邵真及时结束谈话,他恭谨道:“爹,娘,你们过惯了山居的规律生活,真儿这趟回来,又扰了你们的作息,爹,娘,你们快请去歇寝吧,免得过份劳累,好么?”
当邵真目送双亲双双离去之时,他忽然发现了爹的背影,已有些微儿的佝偻了。
截至目前为止,邵真业已是整整三天两夜没睡过——只在与“黑鹰”对峙内功,而致内创邃发,曾昏迷了半个时辰,但那不能算是睡眠,是以,此刻他呵欠连天,倦极了!
可是,当他躺在床上去,却翻来复去,眼皮儿硬是闭不下,“玉大夫”,不,是二娘,二娘和小琴和人影在回绕着他的脑际,尤其他想到了父亲那悔恨的眼神,他又想到了邵桂珍,哦,不,不,是茅桂珍,他更想到了那下落不明的侯爱凤,他又想到。
想,想,他想得太多了!
索性,邵真也不睡了,就在床上打起坐来。
须臾,他已进入浑然忘我的境界,只觉体内真元绕走三十六大穴,气涌如山,澎湃如河,尤其他将真元提至“玄”,“督”二脉之时,他整个人就像是羽化登仙一样,飘飘然了。
一坐打下来,邵真不仅睡意全消,毫无倦怠,而且精神焕发,体力充沛。
当他盥洗完毕之时,全家人仍然在熟睡着,练武之人,就好在这地方啊——不容易累倒。
冬天的黎明,似乎较往季长了点,天色依然朦胧,将亮未亮。
踏着石砌道,邵真意态悠闲的散步着。
忽然,他发现有人比他更早起来,哦,前头松树下,只见明毓秀正倚着树干,出神的欣赏破晓之影。
她相当凝神着,以致于邵真蹑手蹑脚的步到她背后之时,她浑然不觉。
猛不防的,邵真一个饿虎扑羊般的张开两臂,朝明毓秀抱去——
谁知,明毓秀机伶的一闪身,邵真一个扑空,却叭的一声,抱住村干了!
大概是用力过猛,邵真哼哟了一声,“砰”一头撞上了树干!
弯腰娇笑,明毓秀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皱眉,龇牙,邵真一面哭丧着脸,一面揉着额角:“好“丫头,胆敢戏弄你家少爷!”
格格娇笑,明毓秀好不快乐:“活该,这叫偷鸡不着蚀把米,哈!”
“休得神气!”叫着,邵真业已闪身扑去。
“小不点儿,凭你还早呐!”
香肩一晃,明毓秀机敏的凌飞而去!
“恶婆娘,你插翅也难飞了也!”
“鬼!老娘在这哪!”
两条身影,矫健的飞跃着,嬉逐着。
一山翻过了一山,一坡越过了一坡。
终于,邵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追上了明毓秀,一把揪住她的玉腕,邵真得意非常;“煮熟的鸭子飞得去?”
娇喘着,明毓秀显得无力似的投进邵真的怀里。
当然,邵真享受了他的胜利品。
吻她!
欲迎却拒,明毓秀嗯哼着。
不过,当邵真熟练的,有力的楼住她盈盈可握的水蛇腰之时,明毓秀业已意乱神迷的闭上眼睫,吹弹得破的粒腮儿亦已泛上一抹娇艳的红潮,慢慢的,一只脚跟也踮了起来。
良久,两人才分开来。
依然娇俯无力的偎在邵真的怀里,明毓秀睁着美眸,羞涩的,也是喜悦的:“真,伯母答应了么?”
眨眨眼,邵真一副茫然状道:“答应啥的?”
“不来了!”娇嗔了一声,明毓秀用力推开邵真。
连忙揽住她,邵真陪笑道:“好,好,告诉你丫头就是了。”
有点儿紧张,明毓秀捏紧了邵真的衣襟:“快说啊,别卖关子。”
“毓,你听了别。”
话落一半,邵真黯然神伤的垂下头去。
睁大了眼,明毓秀嘤咛一声,挣开邵真的怀抱,伏在树干上呼嘘啜泣。
忍着笑,邵真走前去,轻轻抚着她的香肩,明毓秀回转身来扑进他的怀里,伤心的泪水,一串一串的,像断了线的珍珠。
不过,明毓秀很快的停止了哭泣,她拭拭泪痕,咬牙道;“真,我,我不怪伯母,但不管怎样,你不能去。许道她老人家,反正,反正我们虽不能正式在你邵家拜天地,但我们依然可以在一起,我不在乎名份,不在乎礼教,不在乎别人的耻笑,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真,我在乎的只是你。”
她紧紧的,紧紧的抱住邵真,仿佛邵真就要飞去了似的:“真,我们到外面另外建立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哦,对了,还有宋恋真,我们不会苛求你天天来陪伴我们,只要你有空的时候就来,我就很满足了。”
竭力忍着笑,邵真一副道貌岸然状,他咳了一声:“哦,那不成露水鸳鸯了吗?会叫人瞧不起呀。”
“管他露水鸳鸯还是露火鸳鸯,反正我只要能和你凑成一对鸳鸯就好了!别人瞧不起,那是他人的事情。其实我们虽没夫妻之名,那无所谓,我依然会为你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憧憬着,明毓秀捧着邵真的脸庞,痴迷的呢哺着:“真,我们会很快乐的,还有恋真。”
忽然,她停下来了,她终于发现邵真的脸上竟然没有一点悲戚或失望之色,而且,而且嘴角还漾着一丝,不,是一片即将跳出来的笑意!
一向慧黠加上刁灵的明毓秀,只稍脑筋儿一转,她立刻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被要啦!
好,将计就计,看他怎么样?——明毓秀暗暗想着,脸上可是不动声色,依然梦呓般的道:“真,待我们打垮‘黑旋风’之后,你就和小珍成亲,我就和恋真在城里买幢房子,做我们的香巢。”
忽然推开了邵真,明毓秀若有所悟的低声说着:“哦,不行呀,万一日后小珍知道了怎么办?她对我这么好,明姐姐长,明姐姐短的,我,我怎能忍心横刀夺爱,破坏她的幸福呢?。”
嘴角的笑意,一忽儿变成了惊异,邵真连忙上前去,张口诧声道:“毓,你。”
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明毓秀使劲的摇摇头,煞有介事的说道:“不行,我不能成为千古罪人!真,我们不能再感情用事了,我必须理智的离开你,成全你和小珍!”
急急的拿开她的手,邵真啼笑皆非的道:“毓,我是骗你的呀,家母已经答应了咧!”
淡淡一笑,明毓秀低声道:“真,谢谢你安慰我。”
一顿,明毓秀装着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模样儿:“真,别了,今生无缘,但愿来世我们能比翼双飞,珍重!”
说着,作态的香肩一晃!
大惊失色,邵真也顾不得说,一扑身,双手一张,抱向明毓秀!
莲足斜蹬,明毓秀业已极为巧妙的闪去了矣!
一时心慌意乱,邵真那煞得住身子?叭一声,正巧,又抱住了一枝树干!
再也忍不住,明毓秀已捧着肚子,大笑特笑了矣!
恍然大悟,邵真始知受骗,他一时好笑又好气,只抱着树干瞪眼。
明毓秀拍额称庆:“现世报是也!”
“看来,我一辈子出不了头了。”
邵真没好气的坐了下来。
“戏弄人者,人恒戏弄之。”
明毓秀走前来偎着他,娇嗔道:“小子,老娘这句话你可得用纸包起来啊。”
“死丫头,少爷非好好整你一顿不可。”
一把将她拉入怀里,邵真暖香满抱,自然又是一阵温存…
一阵温存之后,邵真这才将她和父母亲所谈之话,讲述给明毓秀听。
“原来‘玉大夫’是你的二娘!”
明毓秀听完之后,甚感惊异:“哦,她也委实太可怜了,不过区区小事,就被你爹赶出家门。”
’“我爹他现在也知道那时太过份了。”邵真苦笑着道,“但他现在后悔也太晚了。”
“怎么会晚呢?”明毓秀颇感迷惑,“现在将二娘接回来一家团圆,还来得及呀!”
邵真摇头道:“我爹他可不这么想,他说二娘性情倔强,决不愿回来的。”
“那可说不定,谁不愿享天伦之乐?”明毓秀颇不以为然道,“就算你二娘再强的性格,二十年来的孤寂日子怕也把她折磨够了,我敢打赌,你二娘一定没搬走,她一定在盼望着你爹去接她哩!”
“我就是这么想,连我娘也这么说。”邵真耸肩道,“但我爹的性了也是怪怪的,有时候他很开朗,对每一件事都有很精辟的见解,偏偏对这件事,他硬是转不过脑筋来。”
“这也不能怪你爹。”明毓秀道,“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局外者清,当局者迷,谁都是这样啊。”
“这我也没办法了。”邵真一副莫可奈何,“总不能叫我这个做儿子的硬逼着我爹去接二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