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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文海素来好胜,个性倔强,他岂肯在韩翠面前示弱,朗声道:“有什么不敢的?”
阴符令狞笑一声道:“好小子算你有种!接下小爷一招试试!”
他手中折扇一张,向岳文海胸前大穴上划来!呼呼劲风之声,立刻响起,宛如巨浪般卷向岳文海!韩翠急忙叱喝道:“住手!”
喝声如似千斤垂锤,击在阴符令身上。
阴符令心头一懔,一收折扇,脸色凄厉笑问道:“表妹有何指教?”
韩翠冷冷道:“怎么出手就打人呢?这样不是有失你们‘落魂谷’少谷主的风度么?”
她顿了一下,又道:“别人是空手,你看见没有?”
林若冰怒喝道:“鬼丫头,你怎么吃里扒外呢?”
阴符令忙道:“娘,请你不要责备她,表妹说得对。”
他阴森地一笑,手中折扇一收,道:“在下听表妹的吩咐,不用扇,不先出手,小子如你果真有种,敢先出手吗?”
岳文海仰面一声长啸,剑眉竖起道:“有什么不敢的,你们母子同时出手,我也不在乎。”
阴符令哈哈大笑,笑声如似龙吟虎啸,声震山谷,四周树上落叶簌簌。 笑声,一歇,他伸臂一圈,五指骈直如戟,向岳文海身上戳去!岳文海大喝一声,不退反进,一招“苍龙出穴”攻了过去。
阴符令不屑地一笑道:“原来偷学了‘啸风楼’几手,羞死了!”
岳文海面色一红,牙根咬紧,眨眼之间,攻出三招!阴符令闪了几下,口中咦了一声,道:“武当子弟?”
韩翠观察场中形势对岳文海不利,正色厉声道:“你们二人素来无仇无冤,还不给我住手,再不听话,都不理你们了。”
岳文海、阴符令二人同时一怔,不由自主地都停下手来。
母夜叉林若冰冷笑道:“死丫头,你倒会看风色,符令快施煞手,打断那小子身上几根肋骨!”
岳文海仰面大笑道:“如果不是看在翠妹份上,连你这个丑老太婆也该宰掉!”
母夜叉林若冰怒火大炽,暴喝一声道:“老娘今日非杀了你小子不可!”
手臂一伸,一拳击了过去!拳风如涛,卷向岳文海。
韩翠大声叫道:“舅妈,你不能动手!文哥快走呀!”
岳文海闪开母夜叉击来的拳风,连连发出怒哼之声道:“我偏不走,看他们母子奈我何!”
母夜叉和阴符令二人同时出手,片刻之间,向岳文海攻出五招。
掌风如涛,拳影似山,包围着岳文海。
岳文海口中发出厉喝之声,掌拳齐攻,三人打成一团!韩翠天性纯孝,自幼又是母夜叉林若冰带大的,她不便出手帮助岳文海,心中焦急万分。
母夜叉见岳文海竟能敌住他们母子二人十招之上而未落败,暗暗心惊,忖道:“这小子一身武艺非常杂博,如果再假以时日,必为‘落魂谷’后患。”
她忖思之后,面上杀机顿露,手中所施招式越来越狠辣。
阴符令见母子二人双战十合仍未能击败岳文海,不禁激起心中怒火,大喝一声,右手中指在空中划了几个圆圈,指头突然粗了起来。
顿时,指头上发出蒙蒙烟雾,一缕缕寒风吹起……
韩翠见状惊呼道:“阴风指!”
岳文海曾听韩翠说过,落魂谷有一种歹毒的指法叫阴风指,能伤人于无形,人身被这种歹毒指风吹了之后,便会糜烂,一直烂见骨头而死。
他心头一怔,连忙闪避,同时反击出一招伽蓝五式中的——“兽云吞落日”!
阴符令正在得意地狂笑,未料到岳文海突施奇招……
母夜叉惊叫道:“孩子快退!”
阴符令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被劲风扫得,栽倒五尺以外,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岳文海突感到一身澈骨奇寒,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冷战。
韩翠讶道:“文哥哥,你中了阴风指!”
岳文海摇了几下头,笑道:“我不在乎!”
母夜叉焦急地跃到阴符令身边,把他抱了起来,急得泣道:“孩子,你受伤很重吧!”
忙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塞入阴符令口中。
阴符令微睁双目,苦笑道:“娘,不要紧,那小子的一张脸,以后有他好瞧的了!”
母夜叉林若冰缓缓放下她的儿子,双目射出两道怨毒的目光,恨声道:“小子,今日我非杀了你不可!”
岳文海冷傲地一笑道:“我如果怕死,早就走了!”
母夜叉恨恨地点头道:“好!你倒是条硬汉!”
她一步一步地向岳文海走去,每落脚之处,陷地寸许,面色铁青,双目之中,精光闪闪。
韩翠见状,厉声叫道:“岳文海,你小心了!”
岳文海见母夜叉来势汹汹,急忙运功双掌,但感觉全身越来越冷,四肢渐渐颤抖起来,功力顿时减弱了许多。
他心头一懔,眨眼之间,母夜叉已经向他欺近!掌风顿时扫到,岳文海强提一口真气,双掌迎了过去。
“叭!”的一声,岳文海的身子,被母夜叉一招断魂掌扫得飞到八尺开外,栽倒地上!母夜叉口中发出一阵狞笑之声,如厉鬼般又欺身过去。
提起一腿,向倒在地上的岳文海丹田穴上踢去!韩翠惊叫一声,飞奔而去,抱住母夜叉的腿哭道:“舅妈,你不能踢死他!”
母夜叉踢出的腿,顿时像被铁箍箍住似的,无法踢出去,咬牙骂道:“死丫头,给我滚开!”
说着,伸手狠狠地打了韩翠几个耳光! 韩翠被打得星火直冒,但她忍痛不顾一切,抱着母夜叉的双腿,飘退两丈开外。
她大声对巧云道:“巧云,快抱岳文海走,愈快愈好!”
巧云诺了一声,一弹身便落在岳文海身前。
母夜叉厉声喝道:“巧云,你这死丫头敢……”
岳文海突然挺身而起,大声道:“我不怕死,我不走!”
巧云一愕,呐呐地说道:“你……你不要辜负我家小姐一片苦心呀!”
岳文海剑眉一皱,全身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噤,双腿一软,跌坐了下去。
此刻,林内突然飞奔出来一条人影,嘻笑几声道:“年轻人,我带你走吧!”
话声甫落,挟起岳文海飞奔而去,片刻之间,便走得无影无踪了。
岳文海虽伤在阴风指下,但神智并未昏迷,只觉身上奇寒难忍,他被人抱住,如腾云驾雾般,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突觉被人放了下来。
他睁目一看,只见自己睡在一幢破庙里!一个青衣老者,背向他坐在那里,双手捧着一个大酒葫芦,咕噜咕噜大口喝着,口中不断大嚷着:“好酒呀!好酒!”
岳文海口中发出呻吟之声,青衣老者转首问道:“娃儿,你几时醒来了?”
岳文海看清那老者蓬头垢面,满面连鬓的胡子,十足的像个海盗,一双奇小的眼睛,嵌在一张脸盆似的面孔上,阔嘴咧开来像个弥勒菩萨。
岳文海看了他这副滑稽相,心中好笑,但是没有笑出来。
那青衣老者看见岳文海只看他说话,一双大浓眉皱在一起,问道:“你是哑巴?”
岳文海摇头道:“会说话,只不过身上冷得很!”
那青衣老者冷笑道:“半天才放个屁出来,你怕冷是中了落魂谷那小子的阴风指,三天如果不治,连你的小鸡巴都要烂掉!”
岳文海讶问道:“我们在虎峰打斗的情形,老丈都看见了?”
那青衣老者冷哼一声道:“你真是脱了裤子放屁,老叫化我如果不是目睹,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岳文海勉强支起身子,拱手一礼道:“多蒙老前辈救命之恩!”
那青衣老者一挥手道:“免了!免了!我老叫化就是不吃这一套酸劲!”
岳文海道:“有恩必报,老丈能否告诉晚辈尊姓大名?”
青衣老者笑道:“我老叫化早在四十年前的姓名便死了,以前别人都叫我‘降龙神丐’……”
岳文海闻言惊喜交集!原来他去灵隐寺时,一路之上,便风闻许多关于降龙神丐的趣事,在武林中降龙神丐洪七公,是个有声有色的人物,他的侠行,誉满江湖,家喻户晓……
岳文海在崇敬之余,便俯身拜倒下去。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小子你疯啦!又不到祭祖宗的时候,你磕什么头呀!哈……哈……快起来!快起来!”
岳文海面带肃然说道:“老前辈的侠行善迹,江湖上的人有口皆碑,在下仰慕已久,今日何缘,在下不但能亲睹尊颜,而且还承救命大恩,所以……”
洪七公嘻笑几声道:“你的礼数行得太重了!我老叫化不敢当,其实我那有什么侠行,更不敢钓名沽誉……”
岳文海接口道:“老丈太自谦了,方今武林大乱,一楼二谷三大宫,谁是清者?只有老前辈行侠江湖……”
洪七公手挥了一下,示意岳文海不要再说下去。
他黯然叹道:“老叫化老了!刚才跑这段路,确实证明老叫化已经老了,如果不是那些酒虫在骨髓里支持我,我老叫化早就躺下去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今后欲振兴武林,要看你们这些后生了。”
岳文海道:“老前辈贵庚……”
洪七公摆摆手道:“你莫问我的年纪,至少比你大上四倍吧!”
他拿起葫芦又咕噜灌了几口道:“你身上很冷吧,要不要喝几口?”
他把葫芦递了过去。
岳文海不好意思去接,摇头道:“还是留着老前辈应急吧!”
洪七公大笑道:“没有关系,前村可以沽酒,这葫芦里是药酒,暂时可以压制奇寒,对你可大有用处。”
岳文海接过酒葫芦,觉得酒味醇芳扑上鼻来,喝了几口,果然酒一下肚,身上奇寒减轻不少。
洪七公道:“多喝几口,刚才你挨了那母夜叉一掌,受伤不轻,我老叫化替你疗伤,入夜好赶路!”
岳文海问道:“到什么地方去?”
洪七公道:“要澈底疗治阴风指的歹毒,必须到东南血谷里的‘热泉’去淋浴,否则三日之后,你会全身糜烂而死!”
岳文海叹了一口气道:“有劳前辈了,不知血谷在何处?”
洪七公道:“血谷距此三百多里,是‘江湖一枭’郝不世的老巢,那老家伙亦正亦邪,有点不好惹,到时凭老叫化一点面子,替你讲讲情试试看吧!”
岳文海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血谷是不是江湖上所称二大谷之一呢?”
洪七公点头道:“不错,江湖两大谷,一热一冷,他们恰巧相反。”
岳文海把酒葫芦递给洪七公道:“在下不会喝酒,喝多了会醉的。”
降龙神丐洪七公笑道:“人生难得几回醉,喝醉了有我老叫化在这里怕什么呢?”
岳文海幽幽一叹道:“在下小时,常见我母亲喝醉了酒,便大哭大笑,整夜不休,那种醉态很不好看。”
洪七公道:“可能是令堂胸中有许多愁苦,借酒浇愁,你令尊当时可在她身边?” 岳文海黯然摇摇头。
洪七公点头道:“这就对了,一定是令堂想念令尊,所以用酒消愁,古往今来,有许多人怀才不遇,情场失意,还有那些闺中怨妇伤心到了极点,便是借酒消愁,有所谓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岳文海深深一叹道:“老前辈说对了,二十年来,风雨晨昏,家母盼望家父归来,几至望眼欲穿……”
洪七公不愿探人隐私,叹了一口气,接口道:“向来相思催人老,古今难堪是离愁娃儿!你看我头发白了多少了?”
岳文海目光扫过洪七公一头花白的头发,心中暗忖道:“这位旷世达人,难道也隐藏许多离愁别恨之事吗?”
他不便启齿去问,只用呻吟几声来掩藏他的忖想。
洪七公微微一惊道:“娃儿的伤势不轻,快来,我为你疗伤吧!”
他要岳文海背向他盘膝而坐,伸出右手,贴向岳文海的背上“命门穴”。
岳文海立刻感觉一股热流,缓缓流入他的“丹田”,然后运行到五脏六腑,四肢百骇……
约莫一盏热茶的工夫,岳文海便觉得体内舒泰许多,洪七公轻声道:“娃儿现在摒除一切杂念,调息行功。”
岳文海依言,眼观鼻,鼻观心,片刻之间,他便达到人我两忘之境。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岳文海睁开双目,只见洪七公累得满头大汗,跌坐在一旁休息。
岳文海急忙起身拱手一礼道:“多蒙老前辈耗费真力,在下永铭五中。”
洪七公微笑道:“小事情,莫挂在心上!”
他抬头望天色,月影西斜,快近黎明了,他沉思一下道:“我们在此小睡片刻,便要赶路,三日后一定要赶到血谷。”
二人背靠背,在破寺里休息。
就在这时,突然破寺前传来低啸之声!降龙神丐洪七公一把抓住岳文海的肩头,身形一弹,便隐没到破寺的梁上去了。
身法之快,动作之捷,使岳文海看了暗暗佩服不已。
洪七公附在岳文海耳边悄悄说道:“来人非善类,千万不要作声。”
岳文海点点头,二人借着星月之光向寺外望去。
只见两条黑影,一前一后飞奔到了寺前,紧跟两条黑影之后,有十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