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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刚神智一清,杂念全消之际,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按在他的头顶“百汇穴”上。
立时一股热流自“百汇穴”渗入,缓缓向体内四周迫进。
一股从所未有的难过侵袭着他,血管暴涨欲裂,血液翻滚奔腾,几次都想跳起身来,却都忍了下去。
可是时间愈久,他愈是难受,神思飞旋,脸上肌肉痛苦的抽搐着,喘了几口气,便待跃起。
陡地——一声急骤的喘息声中,老方丈那低沉的惨吼响起:“导气归元,敛神返虚,咄!不可妄动。”
他心神一懔,赶忙咬牙,守住丹田,将自己的真气缓缓归至丹田。
他正将自己的真气导引归元之时,一股浩大的气劲,随着他的真气冲进丹田。
他全身仿佛被撕裂似的,四肢抖颤,狂叫一声,跃将起来,一跤摔倒地上,昏了过去!
也许经过很久,但也许仅只才过一会儿。
琉璃灯亮了,他的眼睛缓缓张开。
他眨了眨眼,陡地想起——“老方丈,老方丈,你在哪里?”
他惊愕地顾目四盼,但仅见大殿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老方丈已不知何去。
视线落在蒲团上,他几乎跳将起来,汗毛悚然,他瞪大了眼,望着那蒲团上的一袭灰袍和一双芒鞋。 他惊叫一声,用手紧捂着嘴,因为他看到蒲团上面还有一束黑髯。
他喃喃道:“这!这不可能,他不会全身蚀化的!”
但他觉得脚底下湿漉漉的,一股黄色的水液从蒲团边流出,臭味扑鼻。
“啊!”他禁不住叫道:“那是尸水呀!”
他颤抖起来,陡地想起老方丈的话,于是他赶忙掀开蒲团——他视线落在纸上,两个墨渍未干的大字跳进他的心里:“快走!”
匆匆将锦囊塞进怀里,他又想起了神火环,于是他拨开了那袭僧袍。
“啊!”他的。眼睛又一次睁得好大,心灵仿佛受到雷霆重重一击,整个神智竟已飞去。
他嚅动嘴唇,好一会方始进出两个字:“爹爹!”
话音未完,他全身一颤,仆倒地上昏了过去。
蒲团上一个圆圆的红色玉环放在僧袍上,那正是神火环。
一枚完整无缺的神火环。
第二章 长蛇出洞
当第一颗星星浮上暗蓝的苍穹,叶荫的影子已满满地洒落在长廊下,那系在大钟上的绳索,在阴影下摇晃着……
在长廊梁下的古铜钟,静静地挂着,钟下的一个人影也是静静地伫立着,在他面前,一只古鼎里燃烧着暗蓝色的火光,一股浓浓的青烟袅袅而上,在空中凝聚成一团青雾,久久未散。
一阵轻风吹来,树影摇曳,烟雾扭动婀娜的身影缓缓散开,淡淡的星光自树影空隙里透了过来,映照在他的脸上。
他身形一动,宽大的僧袍在星光里带过一条长长的弧影,忽然散去,消失在叶影合拢的刹那。
一个黑影自长廊边的月亮洞门后闪了出来,他身形极快,掠过那幢树影,便已走到大门边,可是他的目光一闪,瞥见那袅袅升入空际的浓浓烟云,使他伸出的手顿时退了回来。
“咦!”他转过身去,诧异地问道:“是谁在这里烧香了”
他略一犹疑,身形拔起,跃到那个大鼎边,只见鼎中燃着一蓬蓬的暗蓝色火苗,浓烟如泡沫似的冒起,升入空中。
他心中泛起一个疑问,忖道:“在这深夜,有谁会点起火苗?”
抬起头来,只见半空之上烟雾密结,如伞张开,他心中一动,忖道:“莫非‘妙相宫’有人来了?”
他想到藏空老方丈在以前时刻都曾提及妙相宗之事,此刻回想起来,他似乎觉察出什么似的。
随着他一念泛过,他咬了咬牙忖道:“我智禅身受老方丈大恩,此刻若不报答,还待何时?”
他身形一动,飞身跃起二丈,落在琉璃瓦上,略一停留,便往后院跃去。
人影消失在屋脊之后,长廊又回复静谧。
星星依然闪烁,却照不过那密密紧闭的殿门,大殿里静寂无声,除了岳文海依旧躺在地上,没有第二个人了。
仿佛自非常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呼叫,他的心灵与之契合了。
只听他喃喃道:“爹爹!爹爹……”
琉璃灯又一次亮了,亮在他的眼前。
岳文海睁开眼睛,他颊上挂着两行泪珠,那咸咸的泪水流进他的嘴里,他觉得有点苦涩。
也许他的心已经苦涩了,他想。
他的左手依旧揪着那件灰色的僧袍,右手握着的是那张纸。
立时,纸面上写着的两个字又跳进他的眼帘,也跳进他的心里。
他咽声道:“爹,我找得您好苦,但您却……”
泪眼朦胧里,火红的神火环闪进眼中,他拿起神火环,只见断处一丝不差的密合着。
虽然他不晓得藏空老方丈是用什么方法使之又吻合在一起,但是一股悲痛使他放声痛哭。
哭声里,他喃喃道:“爹,你为什么不回来呢?您为什么要抛下海儿?为什么抛下妈?使她老人家一生凄苦……”
“砰!”的一声,殿门被踢开了,一个人站在门槛上,满脸怒色的凝望着他。
岳文海回过头去,只见那人光着头颅,脚履芒鞋,正是智禅。
他擦了擦颊上的泪水,只见智禅两眼圆睁,满面愤怒之色,心里顿时记起老方丈叮嘱他的话。
“三个时辰内,必须不顾一切的奔出百里以外……”
他把神火环放进怀中,把那双白色芒鞋和那束黑色的长发放进僧袍里,卷将起来。
“啊!师父!”一声惨痛的吼叫, 自智禅嘴里传出,他飞跃过来恍如疯了似的,喝道:“你杀了师父,你杀了老方丈,替我把命留下来!”
喝声中,他双掌抡起,势若拼命的朝岳文海扑来,两道急锐的掌劲,飞旋奔腾,急撞过来。
岳文海心里一慌,急忙退后几步,避开智禅那凶猛的一击。
他辩道:“智禅大师,你!”
智禅狂叫一声,移宫换位,双掌一沉,化掌为拳,连环交击而出,狂飙翻扬,想置岳文海于死地。
岳文海心中正在悲痛欲绝之时,眼见智禅好似疯狂般的猛扑而来,招式强劲凶猛,不由得使他倒抽一口凉气。
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急忙侧身避过对方右拳,左掌一切向外封开,右手把僧袍往地上一掷,一掌斜劈而出。
智禅身形一顿,岳文海大喝一声,斜劈的右掌倏地又化为横击,往智禅胸部侧击而去,这正是武当长拳里的一招“长蛇出洞”。
智禅此时神智俱失,他只记得自己原本是庙里的挑水和尚,后来被老方丈看上他有一副好骨骼,遂提升他为本寺知客,传之以武艺,赛同严父似的督促着他用功。
眼见老方丈尘缘已满,即将圆寂升天之际,竟跑出来了个岳文海,促使老方丈舍弃那数十年的修行,自碎己身数十年苦修而成的舍利子,终至前功尽弃,尸化而去。
他为人粗鲁,遇事从不细想,这下只认为师父之死是面前的年轻人所害,故而也不多问,挥起拳头便揍人。
他双拳一击,即见岳文海变招,对方右拳已攻至自己胸前。
他大吼一声,右拳一翻,左拳迎了上去,也是朝对方胸前打去,拳猛势重,顿时逼得岳文海退了一大步。
智禅一招得势,猛吼一声,施出一路“金刚伏虎拳”来,但见狂飙暴扬,霹雳斜飞,拳势展开有如大山倾倒,大河流泄。
刹那之间,他已连环攻出十二拳之多,直把岳文海打得退出殿外,毫无还手之力。
智禅连连攻出十二拳,已将岳文海逼至石阶上,他拳势顿了一顿,喘了口气,正待挥拳猛攻之际。
突地——岳文海轻叱一声,双掌一分,转了个半身,掌势斜挥而出,霎时一片掌影已将智禅面门罩住。
他那左手的手指微微颤动之际,已经探到了智禅胸前气门、玄机、云门、灵虚、神封五大穴道上,奇幻莫测,奥秘无比。
智禅拳势正缓,陡地一眼望去,都是对方的掌影,掌风压面,迫人欲窒。
他心中大惊,面上立时失色,脚下骤退,滑出三尺之外,双拳交错之间,已经护住面门。
哪知岳文海招式一出,有如决堤河水似的,那斜伸的双掌,如影随形的跟随而来,一连五掌都拍在他交置胸前的手背上。
顿时他双臂一麻,几乎抬不起来,好在他曾练过一些日子的横练功夫,当下只是麻了一麻而已。
他钢牙一挫,怒吼声中竖拳直击而出,他这下倾竭浑身所有的力量,拳劲猛烈,有如排山倒海似的冲击而出。
哪知他双拳一出,突觉眼前一切都已消失似的,劲道毫无着力之处,顿时力道击出已收不回来,被带得全身都往前一倾。
岳文海左手小指刚刚探出,便已见智禅自己把身子凑上前来,刚好点上了对方的神封穴,智禅一个转身跌倒地上,爬不起来了。
岳文海想不到今世尚有如此绝妙的招式,他仅仅将右掌稍为一引,便已拽开对方那强劲的拳力,而自己左手未动,对方的身子便会凑了上来,而被他点住穴道。
他愣了一下,顿时眼睛一阵潮湿,想到自己幼年多病,时刻都要母亲操心,是以终日,企望能有恢复健康的一天,而不再使母亲担心。
也就在那种情形下,他自金刀追风刘化雨刘伯伯那儿学到武当摧功心法。
他记得母亲是从来都不提及父亲的,也从来不许他学武,仅是用一些药物来使他强壮筋骨,而不肯传他技艺。
他虽是非常喜欢练武,但是却不愿伤母亲的心,因为他认为母亲已经够苦了,甚至经常在晚上,他还看见母亲偷偷的在哭泣着。
从他有记忆以来,这种情景他看得最多,印象也最深,从母亲那很早便已有的白发上,他看到了她的心灵深处的痛苦。 所以他从不违拗母亲的意思,直到她去世后,他才开始学习武技,可惜金刀追风刘化雨经常不在家,所以他所学会的拳技也没有多少。
不过由于先天身体的孱弱,而使得他在内功方面下的工夫很大,以致这次远途赶来,虽然好几天没有憩息,身体也并无不适之处。
由于金刀追风刘化雨死后,他更是渴望能习得绝艺,替死去的刘伯伯报仇,所以此刻他突然发觉自己习得的功夫是如此高深之际,一股惊喜的情绪震撼住他了。
他茫然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微微颤抖的双手仍是和刚才一样,并没有丝毫差别。
惟一不同的是,他学会了几招绝世奇功。
想着想着,他突然掩脸痛哭——那是感激的泪,兴奋的泪。
他喃喃地道:“爹!您老人家对我太好了!” 他咽唔了几声,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泪痕,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智禅,说道:“对不起大师了,在下奉方丈之命不得不如此做,二个时辰内,穴道自解,大师自可离去……”
智禅圆瞪双目,眼中尽是怨毒之色,狠狠地盯着岳文海,如果眼光能够伤人的话,岳文海身上早已被刺穿了几十个窟窿。
岳文海晓得现在再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清,歉然道:“大师,老方丈有遗命,你继承为本寺方丈,在下于此祝贺大师……”
他话声一顿,似乎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山门上嵌着的铜环锵锵地响起,在这静寂的夜晚听来格外的清晰。
略一犹疑,他拾起留在地上藏空老方丈的僧袍,对大殿的佛像投下最后一瞥,即往殿后奔去。
这灵隐寺建得恢宏壮伟,形势峨然,占地很是不小,殿院重叠,辉煌壮丽,相传系宋代高僧,有活佛之称的济僧所募缘化施而造的。
岳文海穿过好几重殿院,这时来到一间较小的房里,他四下一打量,只见室内除了一张云床和一个小鼎之外,其他便仅是许多线装的佛经摆在书几上,此外一点摆设都没有了。
他的目光掠过云床后灰暗的墙壁,只见上面痕迹斑斑,似是有人在上面刻着字。
禁不住心里的好奇,他走前一看,只见墙上果然刻着有字,那些字的笔划很是凌乱,有的刻度较深,有的刻度很浅,但是可看出是同一个人所刻的。
看了一眼,他的心里暗惊道:“这不是什么刀凿所刻,看来好像手指划成的,啊!这要有多强的指力,才能在墙上划出痕迹来?”
他懔然念道:“往事如烟似幻,多少柔情成空,泪痕常渍胸怀,换得无限相思……”
岳文海微微一愕,不料在和尚庙里还能见到这种充满爱恋之情的句子,他继续往下看去,只见下面断断续续全是佛经里的偈句,显然是用来压制那不应有的恋情……
可是在那些经句之后却又刻着一首词,岳文海一看心中大惊,忖道:“这不是妈常常念的一首陆游的‘钗头凤’吗?”
此时,他才晓得这个小房间正是自己父亲居住的方丈屋,而这些字迹也都是父亲所刻,由此,他领悟出父亲心中的凄痛与思念母亲的真情,那是刻骨铭心的思念啊!
他喃喃道:“爹,您为什么要误会娘呢?让几十年的岁月在相思中煎熬着……”抬起头来,他又一次念着那一首词:“红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