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仇教授说看过别人的简历,都很优秀……”
“他们都是吹到那个水平上去的。”邹思久皱了下眉:“你也吹到那个水平上去不就得了?”
韩师修没有再接下去,只是祥林嫂似的不停地说:“这下可怎么办呢……这下可怎么办呢……”
“别担心了。”邹思久轻轻拍了下韩师修的脸:“明天跟我回家。”
“……嗯?”
“让你们邹教授给你出这封推荐信。”
“……嗯?”
“没事。”邹思久说:“虽然不是你的导师,但让他多花点功夫,弄得好一点,应该也是可以充数的。别太纠结于‘导师’这件事儿了,烂推荐信比没有还要糟。”
“也是……”韩师修说:“不会太麻烦邹教授吧?”
“让他少打几圈麻将就行了。”
“谢谢你。”韩师修挺真诚地说:“邹思久,谢谢你。”
“对了,”邹思久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先别告诉我爸我们住在一起。”
“哦……好……好的。”
“以后再对他说同居的事。”
“哦……哦……”
……同居?
这个词听上去……有点怪怪的……
——然后韩师修就开始准备其他的申请材料了。
他很认真很认真地填着那些表格,每一道题都密密麻麻地写了好几段文字。
就连“进修目标”和“研修计划”都工工整整地列上了很多很多。
其间邹思久过来看了一眼,然后说:“你这个不行。”
“咦……”韩师修可奇怪了:“哪里不行?”
“都不行。”
“怎么叫‘都不行’……”
“我给你写个示范。”邹思久说着,就抽出另一张书桌下面的椅子:“把你的简历给我看看。哦,还有刚才你自己填的那张表。”
“哦……”
邹思久只看了一眼,就开始对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
没到半个小时,就把韩师修叫了过去:“行了。”
“这就来了……”
“我发到你邮箱去吧。”
韩师修将邹思久写的东西下载了下来,一看,说是给个示范,其实却把所有的题目都重写了一遍。
韩师修觉得有点感动,整整三大页呢……邹思久全部都弄好了……
再仔细一看,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韩师修脸上发烧,颈子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这……这……这是我吗?”
“怎么不是你?”
韩师修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会不会吹得太过了……我哪里有这么优秀……”
“我觉得一点都不过。”
“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哦?”邹思久笑了:“这句倒是没错。”
“不是……”韩师修说:“我用错俗语了……但是,就是差不多的意思吧……我觉得你这些……把我说的太好了。”
“哦?”邹思久说:“那你说说看,哪句不真实了?”
韩师修努力地看,努力地找,还真没有一句是不真实的。
但就是觉得,同样的内容,自己写出来就显得自己很普通,邹思久写出来,就显得自己……很出色……
“确实都是真实的……”韩师修说:“可是……”
“就用这个。”邹思久站起身来:“基本可以确定能够通过申请。”
“……”
韩师修看着这些文字,突然有种感觉,邹思久,是把自己当成他的降压仪一样来打广告了……
这风格如此熟悉,当初那个“高血压韩师修”的公关稿,果然就是邹思久本人写的……
邹思久盯着韩师修看了一会儿,突然抛出了杀手锏:“不然就别去找邹教授了,省得让我爸也跟着你丢人。”
“……”
“……”
“那……那好吧……”韩师修说:“我再改一改……你这申请表里面有些地方,我不敢用……”
也不想用……
“随便你了。”
……
“邹思久……”改着改着,韩师修感到自己还是很介意仇教授的事:“为什么……仇教授连一封推荐信都不愿意给我写呢?”
“别理他。”邹思久说:“他嫉妒你。”
“……哈?”
“因为你比他那个时候有前途。”
“是……是这样吗?”韩师修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种可能。
“这回高兴点儿了?”
“嗯……”
邹思久也笑了笑。
他知道这么说就能让韩师修心里好过一些。韩师修实际上自负又自卑,自尊心极强。
“还有就是,”邹思久又说:“仇教授对你再怎么样,也不要因为着急而走错了路。”
“我不会的。”韩师修一边改着申请表,一边说:“有些人……会为了实现梦想而屈从于现实,但是我觉得……对于追求梦想的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当初确定梦想时的那份心情,那是一种很单纯的喜欢,我想要珍惜。如果只是为了目标,而让自己过于委屈过于难受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快乐已经毁了,剩的只是不甘心不服输而已,这样的梦想不是梦想。”
邹思久默默地看了韩师修一会儿,才说:“那样的教授,我也知道一些。”
“咦?”
“对科学有一种错误的理解,拼命工作,却又急功近利,为了文章数量不择手段。并不关心如何去探索未知世界,而是追求热门的,新颖的的东西来当做噱头,吸引眼球。把学术界看作名利场,做研究是为了钱和名。不管实验是不是可靠,都要拼命往能发论文的结果上凑,实在做不出来的,硬造也要造出来。”
“对……”
班上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对于在实验中发现的之前没有预想到的东西非但不去认真研究,反而有意忽视,设法隐瞒。不用心做研究,却喜欢花功夫研究如何做非常漂亮的PPT,如何能够在开会的时候做出精彩演讲,如何将别人的东西稍作改动然后起一个全新的名字……
而仇教授呢,似乎也更喜欢这样的方法。每周都给学生一个截止时间,要求必须做出什么什么结果,甚至要把文章都预先写好,结论摆出来,数据和图的位置留白,意思就是以后可以再填上,只放能够支持论点的东西就好了。并且,不但不认为这样不对,反而觉得,世界上最高效的实验室,就是他们这种实验室。
像韩师修这样认真的人经常拿不出仇教授想要的结果,就会挨训。可是,明明就有非常有力的证据证明当初的假设不对,明明就需要花时间看更多的论文去解释这种现象……可每到这时,仇教授都会说:“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多的资源,为你花了这么多精力,而你呢,有这么好的机会,却做什么都做不出来,这是在浪费我的钱,浪费我的时间……”韩师修有时候觉得,自从仇教授来了以后,实验室不像是科学研究,而更加类似于工业生产了。
“其实仇教授这种人更多。”邹思久顿了顿:“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才觉得你很傻。”
“……哎?”
韩师修有点茫然。听上去,听听是要夸奖自己的语气,怎么突然成了骂自己……
“傻子。”邹思久突然转移了一个话题:“找你们邹教授写完推荐信之后……你再请他出去吃个饭喝点酒吧。”
“咦?”
邹思久看着韩师修:“虽然我觉得他很喜欢你……不过我觉得……最好让他更喜欢你一点。”
“咦?”
“听话。”邹思久的声音变得很有蛊惑性:“这是为了我们两个的将来。”
“……?”
40、敬酒
就像邹思久说的,邹教授并没有半点推辞。
不仅是邹教授,韩师修原先的导师也在病房里为韩师修提供了推荐信。
那天,韩师修去看望导师的时候,师母也在。师母说手术非常顺利,看来可以比预计的更早出院。
韩师修送了一口气。
导师当时的情况可以说是很紧急。查出胸腔积水,抽出之后发现是黄色浓稠的液体,但却怎么都查不出病因。检查做了无数,还是不知道为何会这样。医生说只有很严重的疾病才会出现这种症状,明明知道,却无从下手。当时师母急得整整瘦了一圈,跑遍各家医院,最后终于在一位有名的大夫那里找到了答案。
师母给韩师修递了一个苹果:“现在还经常来的,就只剩下师修了。”
“嗯……?”
“其他学生也会来,不过次数很少了。”
“可能……”韩师修想了半天:“可能是因为实验比较忙……”
导师好像觉得不应该当着韩师修的面谈这个,并没有顺着说下去,却笑了一下:“最近都还顺利?”
“唔……”韩师修说:“我打算申请交换生,到美国去学习一年。”
“那很不错。”导师接着问:“仇教授给你写好推荐信了吗?”
“没……”韩师修搭在小方桌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了下拳:“仇教授说,还不是很了解我,这样情况下推荐好像有点不负责任。后来,我去找了邹教授,邹教授答应了。”
“这样……”导师倒也没有针对仇教授的事再多说什么:“不是需要两份吗?我再给你写一封,毕竟带了你那么长时间。从你念硕士的时候开始,我就是你的导师。”
“咦……”韩师修有点不安:“那,您的身体状况……”
“我的身体状况好得很。”导师说:“信并不需要很长。”
韩师修看了看师母。
师母似乎是默认了。
……
后来很快就到了申请的截止日期。
喻教授所在的大学,每年都和韩师修的学院有交换项目,申请也差不多都是在这时候结束。
韩师修将申请表、两封推荐信、个人简历、成绩单、毕业证学位证复印件、体检表等等一大堆东西全部提交到学校之后,就开始了等待。
那一大堆东西,让韩师修白天忙晚上忙,忙得都没有什么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每天在系里、院里跑来跑去,索要各种综合评价、院系意见之类的东西,仇教授还觉得韩师修没有认真实验,显得非常不满。
——然后,终于有一天,韩师修被通知说,审批已经通过了。
韩师修去签了合同,交了一点保证金,这事儿就这么敲定了。
……
日子一天一天地临近。
邹思久带着韩师修出去了几次,买了一些东西,韩师修断断续续地装箱子,不知不觉间,行李就渐渐重起来了。
韩师修记得邹思久之前说过的话,就是为了答谢邹教授,请邹教授吃个饭喝点酒的事。
地方还是选在了“聚福园”。
那是韩师修第一次真正认识邹思久的地方。
虽然之前还在邹思久的公司门口有过一场对峙,但是那次没头没尾,除了彼此的名字之外,一无所知。
落座之后,邹思久若无其事似的对韩师修说了一句:“等会儿敬杯酒,说几句好听的。”
“咦……?!”
韩师修不会。
“说几句好听的”……这个任务对于韩师修来说,显得过于艰难了。
毕竟,他从来都没有做过类似的事,因为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场合。过去与导师一起聚餐的时候,敬酒的任务也都是师兄师姐代劳,自己只需要站在一边,拿着杯子做点样子就足够了。
一时间,韩师修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摆在哪里了,姿势别扭,指尖有点发凉,心脏怦怦指跳。太紧张了,韩师修告诉自己,不要这样,说点好话而已,干吗这么害怕?不管做什么,总是有第一次的,跨出这一步,其实一点都不难。
韩师修摸出自己的只能手机,在下面搜索“感谢长辈时应该说的话”。
偷偷看了很久,心里才终于有了谱,想着就这样豁出去,抓起酒杯“噌”地一声窜了起来:“邹教授,我敬您一杯!”
“……嗯?”邹教授看起来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那个……”韩师修想着刚才已经排演过的话,记忆却因为紧张而变得模模糊糊的:“嗯,那个,谢谢您的推荐信……没有您的推荐信,我也许就不能通过审核……”
顿了一顿,韩师修接着又说:“这次让您费心了,我非常感激……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孝敬您,让您享受天伦之乐……”
“……”邹教授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咦?”韩师修看着另外两人这样的反应,感到有些无措:“我……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事没事。”邹教授一如既往地慈祥:“来来来,喝酒喝酒!”
韩师修终于放下了心。
可那边的邹思久却毫不客气:“‘孝敬’这个词,一般是儿子女儿,或者女婿儿媳才能对长辈说的。”
“咦?”
“‘让您享受天伦之乐’也是家人之间常用的词。”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