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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份宁静的和谐,不用太多的语言,在那一刻,什么话都是多余,一个点头就是最好的诠释。
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视,心思不在电视上,打开一本书,那些文字一个也进入不到我的思维,我坐立不安,我伫立窗前,像上次在刘喻的宿舍里一样,我也学着刘喻的样子,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对面的街道。一样的华灯初上,一样的大街的喧嚣,头顶依然是那轮明月,我想起了刘喻。
正在我想着刘喻的时候,我接到刘喻的短信,她约我去大街上玩。
我没有太多的激动,也没有太多的欣喜,我只是想着刘喻昨晚没有说完的故事。我像是接到了一份重大的使命似的,我要彻底发掘这块碧玉。我觉得我肩负着这样的使命。
长长的街道上洒下了我们细长的身影。刘喻换上了一身浅白色的连衣裙。高跟鞋叩击着地面,发出一阵阵极有节奏的响声。
月亮露出了秀美的脸。开始我们谁也不说话。我们只是走啊走的。刘喻只顾望着前方的路,两旁的行人如风中的树叶,一晃而去,热闹是他们的,宁静属于我们。
我们来到郊外的一处草地上。刘喻说,就在这儿吧。
我们在一处柔软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刘喻坐在我的侧对面。淡蓝色的月光下,刘喻像一朵静穆的水仙,她抬头静静地望着月,然后低头不语。
多好的月啊,我先撕开了夜的沉默。
是啊,月是故乡明。刘喻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醉人的诗句。刘喻喃喃地说,似在追忆一个遥远的梦。
我想静静地聆听着她月光般的诉说,但她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故事,那天晚上我们的话题是从住在她左侧的柳如烟开始的。刘喻就跟我说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不过,那其实只是刘喻对柳如烟的一部分描述。
现在,我决定对刘喻进行一翻更为猛烈的进攻。我带她去看电影,去溜冰,去逛街,去吃夜宵,去买衣服,总之,凡是我所能想象到的新鲜花招儿,我都一一去体验,刘喻呢,也不拒绝,乐于跟我疯在一起。就这样,我们在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疯狂的夜晚。
慢慢地,刘喻对我无话不谈了。刘喻的谜底也正一层层地被我抽丝剥茧,一层层地剥落殆尽,我心底的谜团逐渐揭开,一个真实的刘喻逐渐水落石出了。
刘喻说,她来自黔西南最为贫穷的一个小山村。那个村庄直到八十年代末才通公路,才用上高压电。村庄依山傍水,风景倒是出奇的秀丽,但是贫穷却成为比风景更为令人触动的记忆。她是家里最大的孩子。父亲是个封建思想极为浓厚的老实巴交的农民,总盼望着能有个儿子,于是一口气就生下了这么多。她最小的妹妹才十岁,上小学三年级,现在已经辍学。四姐妹里数她读书最多,高中毕业。她之所以能够读到高中毕业,全是她自己的努力争取。小学毕业后,父亲就不打算让她继续读下去。她坚持要读,每天放学后,就到附近去拣破烂,为了能够继续读下去,她是那个村庄里最听话的孩子了,每天天不亮就帮着母亲一起打豆腐,天刚亮的时候就挑着豆腐担子沿村叫卖,她们那个乡几乎每个人都能认识她了。因为她长得俏,小伙子们都亲切地称呼她为“豆腐西施”,她也没有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不好,“西施”嘛,至少说明她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个美丽的女孩,每个女孩都会有那么一点虚荣心,尽管生活苦,但她很为自己的容貌而自信,她相信自己应该会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勉强读完初中后,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学费就需要更多了。初中毕业后的那一个暑假,她跑到外县去打工,钱没挣着,倒差一点错过了开学的日子。她不用父母插手,自个儿去东挪西借,凑足了报到所需的学费后赶紧先去报了名。然后边读边到学校附近的酒店去洗碗碟,做服务员。就这样,她读完了高中三年,毕业后,又考上了外省的一所地属专科,但是她没法再读下去了,因为学费已不是她所能承担的了。她就出来打工了。她的三个妹妹,没有一个能够读到初中毕业。二妹、三妹后来也都先后出来打工了。最小的妹妹帮父母在家干家务。
刘喻喃喃地说着,不时地拔弄着脚下的一颗石子,她抬起头望了望头顶的月,那月从云层里探出,又迅速钻进云层里去了。刘喻望了望我,见我在认真地听,又继续说。
初来广州打工的日子真是太苦太苦了。与她同来的一共有三个同乡的姐妹。年龄相差不到三岁,她是最大的,也还不到二十岁。那时她们完全是出于一种改变贫穷的心态,意气用事,就出来了。三个人中她的文化程度稍高,其他都是小学或者初中,找工作很难很难。她们整天找工作,跑得腿都酸痛酸痛的,住在十元店里,十天后才找到一份不太称心的工作,就是那种流水线上的最底级的员工,月薪六百,加班加点如果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以上的话,也能挣到八百左右,但是往往会累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人一会儿就瘦掉了一大圈,彼此都快认不出对方了。吃不了那样的苦,三个姐妹一个个随着回乡的老乡们先后回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在广州打拚。她干过太多太多的工种,制衣厂、电子厂、玩具厂什么样的活都干过,后来她找到了酒店,在酒店干服务员,工作稍微轻松点,但工资更低,好在她以前在家乡有过这方面的工作经历,一步步地提到了部门经理的位置,工资也慢慢地涨到了每月两千左右。
这么说来,你在广州呆了将近十年?我算计着时间,问她。
差不多吧,什么样的苦都吃过。刘喻似乎从一个遥远的梦中忽然醒过来,望着我,认真地回答道。
那天晚上我们谈得很开心,也很投入。
我觉得眼前的刘喻很不简单。在这个农村女子身上,我至少感觉到了一种不屈服于命运的闯劲,而且,据我看来,她也很真诚。尽管沦落风尘,却有着一般风尘女子不同的经历,也有着不同的性格和气质。并且,据我所知,刘喻还能真的出淤泥而不染。一个漂亮的农村女子,在南国闹市独自闯荡近十年,却依然能保持住一份难得的清纯,就凭这一点,让我发疯似地喜欢上了刘喻。
前妻所在的学校也面临着危机。工厂快发不出工资了。教师的工资优先保证,但福利津贴却明显地少了。但前妻却一如既往地拚命工作,我知道她的一贯性格,只要有一份工作,就会特卖力。何况她乐此不疲,每天的生活像闹钟,很有规律。我在度假村的工作却比较繁忙,不比在李大海的公司,度假村生意好得出奇,各种公款吃喝,都会选择在太平洋。原因很简单,这里服务态度好,这里的小姐年轻漂亮。签单的居多,付现款的较少,付现款的一般都是些散客,自个儿掏腰包的。刘喻说,这方面的吃客比以前,比十年前明显少了。但是度假村的生意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红火。依靠的就是这般吃客。因此,公司对这些顾客是一个也不能得罪的,必须好好地招待他们,和他们建立起一种良好的合作关系。李大海就是其中的一个。李大海公司倒闭后,凭借他过硬的手腕,居然在县政府谋到了一份差事,而且居然有了签单的权利。这样一来,李大海又成了酒店的常客。李大海还是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在刘喻身上扫来扫去的。但是刘喻又不好意思拒绝他的这种眼光,毕竟意念不转化为行动,是无法去拒绝的,更无法去谴责。只是觉得有些恶心,刘喻每次对我提起李大海的时候,都会这样对我说。
刘喻向经理提出换楼。经理询问她的原因,她不好意思说出,但见她坚持,经理给她换了楼,结果李大海还是找上门来了。刘喻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接待李大海一伙人的到来。
那天,李大海一伙又来到酒店,一坐下来,就高声大叫,让服务员端菜快一点,刘喻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菜很快端上来了。李大海说他要换房间,到里面的雅间用餐。服务员又给换了房间,菜也端回里面的雅间。谁知李大海又说菜凉了,要换新炒的热菜。服务员说要征求刘喻的意见。刘喻说不换,哪有新炒的菜马上又来换的道理。李大海就扬言要叫经理。服务员愣着不动,李大海就叫手下人去叫。一会儿,经理下来了。经理姓余,余经理说,这事还真有点难办。新炒的菜你叫我再卖给谁去,恐怕谁都不会再要。李大海就说,那让你们的刘喻隔我们喝杯酒。经理说,服务项目里面好象没有这一条。李大海眼一瞪,掏出一大把钞票来,掷在桌上山响。那架式好象如果不答应的话,场面就很难收拾。余经理有点为难,倒不是稀罕他的钱,而是怕难堪,让在场那么多的客户讨个没趣,遂拿眼色望着刘喻。刘喻说,行,不就喝杯酒吗?我还正想见识见识李老板的酒量呢。刘喻吩咐服务员取来酒杯,倒满了酒。刚要喝,李大海说,有你这么陪酒的吗?起码也得和我们每个人碰碰杯嘛!刘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眼望着李大海,脸色冷峻地扫射过桌边的每一个人,好吧,为认识我们伟大的李经理,干杯。说罢,把酒杯往前一伸,等待着六个人前来碰杯。慢!李大海说,得一个一个地来。一人一杯。余经理倒吸了一口凉气,呆呆地站在那里,如一棵木桩。
刘喻说,也行,谁第一个?
自然是我罗。李大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喻,似乎要把刘喻望穿。
干吧。刘喻不动声色地说。
李大海把杯伸向前去,却蓦地发现刘喻的眼神里有太多的冷峻,那冷峻如一道寒光,直向他扫射过来。李大海把杯微微地碰了一下,刘喻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李大海却仍愣在那儿。
喝呀,李经理。刘喻不紧不慢地吐字极为清晰地说。
李大海猛地一口把酒喝干。
谁第二个?刘喻问。
算了吧,刘喻喝不了这么多,表示一下意思就行了,李经理,你说呢?余经理回过神来,到李大海说。
也行吧,刘小姐,你可以去忙你的了。李大海说。
不,我得敬你的每个兄弟一杯,我不能看在你是经理的份上,就忘掉了你的兄弟们。刘喻说,来,干吧。刘喻斩钉截铁地说,那阵势丝毫不容拒绝。
那,那,好吧,好吧,你们每人陪刘小姐喝一杯。李大海说。
这次,刘喻面带笑容,举起酒杯,说,今天,难得各位看得起本小姐,这是对酒店的信任,也是对本小姐的信任,在此,我表示衷心地感谢。希望各位一如既往地支持酒店,也支持本小姐。来啊,兄弟们,干!说罢,一饮而尽。小姐忙把酒倒上,刘喻喝了满满六小杯,也给在场的每个人碰了六次杯。毕了,刘喻又望了每个人一眼,最后把眼光停留在李大海身上,说,李经理,还要不要再让本小姐陪你们玩一圈?
别,别,刘小姐好酒力。真乃巾帼英雄也。李大海语无伦次地说。
喝完酒后,刘喻继续回到吧台。余经理走到她跟前,关心地问她是不是需要换班。刘喻说,不要,没事的。
过了几分钟,刘喻就感觉到头有点晕。她瞅了一眼雅间里的李大海,正在么五喝六,热闹得很,她不想让李大海看见她醉的样子,勉强支持着,后来实在支持不住了,就打了个电话,让余经理找一位换班的小姐来,她说自己有点事。换班的罗小姐马上赶到,刘喻就走到卫生间,洗了一把凉水脸,感觉好多了。又马上来到吧台。心想一定要坚持到等李大海一伙出来,看着她,以示她并没有醉。如果万一坚持不住了,再想其它的办法。巧的是,李大海一伙人很快出来了,李大海出来的时候,手里正拿着手机在接听电话,李大海走得很急,看得出来,准有急事,需提前出去。李大海走过吧台的时候,望了一眼,发现刘喻竟然没有醉,大吃一惊,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李大海走出酒店的大门没多久,刘喻就晕倒了。服务员叫来余经理,余经理即刻安排服务员护送刘喻去医院。
那时,我正好下班,我的事不如刘喻的事多,我忙完工作时间内的事,就一般在酒店旁边转悠,目的当然是为了能见到刘喻。而刘喻则一般都在规定的时间内下不了班,因为酒店近来的生意很好,没有换班的人手,她就只好推迟下班了。
我正观察着刘喻是不是准时下班,却见服务小姐架着刘喻走上了医院来的救护车,我惊呆了,连忙一同前往。
在医院里,刘喻过了半个小时才醒过来,刘喻醒过来的第一眼,就望见了我。她脸色苍白,那双忧郁的眼望到了我,象是在黑夜里行走的人遇到了光,她失神的眼睛蓦地一亮,问我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我说,我刚好路过。就追过来了。
刘喻对我艰难地笑了笑。刘喻想要爬起身,我忙止住了她。我让她别动,输完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