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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家公司吧,重新找工作,待遇可能会差些,但至少要找个能锻炼有发展前途的。别再像现在这般,毫无希望,毫无动力,如同垂暮之年的老人一样消耗日子了。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热血冲动的青春岁月,友好亲密的弟兄朋友,还有,被弃之如敝履的,荒唐感情。
逝水年华48
送快递这一行的离职率一向很高,所以人事部办起辞职手续来也是驾轻就熟。过了一周,时东就如愿结算了工资,离开了这家快递公司。
离开公司,时东就开始在各个招聘网上广撒网般的找工作。一向并不走运的时东这次倒也走了些运,正好一家大型家电公司的A市分公司缺少市场督导,於是面谈谈妥了之後,乾脆俐落的录用了时东。
市场督导,无非就是按照市场部经理的指示,统计和发送数据,还有去各家卖场与各个销售负责人打交道了解市场所需和产品销售状况。
没有什麽太需要技术含量的活儿,但比较杂和麻烦。时东虽然能力不高,但也足够细心,态度也够严谨,於是市场部经理很是满意,刚过了试用期就为他办了转正手续。
市场部经理叫徐泽皓,是毕业於A市财经大学的硕士。不过刚毕业一年,优秀的学历,上进的能力,就让他在公司步步高升。恰好前任市场经理辞职,徐泽皓临危受命,揽下市场部经理的重任。从点点摸索,到如今的驾轻就熟,已然成为公司的顶梁柱。
对於这一类属於精英的人士,时东一向是只有看著流口水的份儿。每次看著徐泽皓温和却不卑不亢的谈吐,和遇事冷静镇定的处理能力,时东就佩服的五体投地。
碰上一个有能力的好上司往往也是一种运气,时东此刻就摊上了这样的好运气。徐泽皓对他极为赞赏,处处提点,再加上徐泽皓本来就为人亲和,时东又是开朗,两人相处的倒是极为合拍。
跟著徐泽皓一起工作的确能学到很多有用的经验,更何况所谓近朱者赤,时东与徐泽皓相处久了,不知不觉举手投足也带了与曾经不同的成熟风范。
时东这会儿才终於觉得满意。忙碌而充实的事业,雄心勃发的上进心,这才是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
工作閒时,就与同事出去喝喝酒唱唱歌,不去想曾经的一切。爱情似乎是个太远太久的奢侈品,让他没有了再去触碰的欲望。
时家父母一开始见儿子与女朋友分了手还辞了工作,忧心如焚,後来看时东越来越奋发向上,工作稳定,也就愈加欣喜。
可惜天不遂人愿,除了那些非常好命的人,正常人总会被命运不断耍著玩乐。就在时东对自己极度满足,认为自己终於风水轮流转开始一帆风顺的时候,命运又跟他开了个小小玩笑。
这日是一个热天,时东和徐泽皓去一个电器卖场查看销售情况,统计完後,两人准备打车回公司。
可是不走运的是,这天恰好碰上了A市多年才有一次的出租车罢工。二人无奈,只好坐上了公车。公车经过时东家的时候,时东指著自家小区:“泽皓,你看,那就是我家了。有空过来玩啊。”
徐泽皓微微一笑:“你一个人住?”
“不是啦,和我爸妈一起住。”
徐泽皓表情带上了些讶异:“你这麽大了,还和父母一起住?不和女朋友住吗?”
时东收回手抓抓头:“哎,跟女朋友掰了。你呢?和女朋友住?”
徐泽皓偏过头:“我没有女朋友啊,我……”说著欲言又止,闭了嘴不自然的笑笑。
时东看徐泽皓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也就识趣的不再多问。两人到了公司,电梯里时东愤怒的抱怨:“这鬼天气,热死人算了。哎,我说泽皓,你怎麽看上去都不热的?”
徐泽皓笑笑,还是那副不愠不火的温文模样:“心静自然凉。”
时东横了徐泽皓一眼:“心静自然凉的是死人好吧。”
徐泽皓失笑,也不去跟他争辩。电梯到了公司的楼层,两人一前一後走出门。走在前面的时东突然头晕目眩,然後一阵恍惚,就直接倒向身後的徐泽皓。
逝水年华49
徐泽皓吓了一跳,一把抱住他的身体连声询问:“喂,时东,你怎麽了?是不是中暑了?”
时东定了定神,借著徐泽皓的力度直起身,勉强笑笑:“我不知道,刚刚突然就头晕。”
“哎,你这身体太虚啊。”徐泽皓扶著时东向办公位走过去,摇著头叹息:“算了算了,以後天热有公务我开车带你去,免得你再中暑。”
时东没回答,只是有些疑惑。自己在最热的天送快递,都尚未出过什麽事情,怎麽会这种天气就热中暑了呢。最近一直精神不佳,也不知道是因为何故。
扶时东到经理室的沙发上,徐泽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这里先好好休息会,我去给你倒点水。”说著转身出门。
时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公司空调开得很足,但是依旧汗流浃背。时东有些烦躁的擦著身上的汗水,擦到脖子时,却猛然僵住了。除了喉结的凸出之外,颈上可以清晰的摸到,另一个很明显的凸出物体。
时东手有些颤抖,又重复按了几下,然後终於确认了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东西的存在。
徐泽皓端著水进来,看到时东如同中邪了一般,手死死按在脖子上,吓了一跳:“你怎麽了?还好吧?”
时东转过头看著徐泽皓:“你……你帮我看看……我脖子上,是什麽……”
徐泽皓依言看过去,随後显出了有些吃惊的表情:“这是怎麽回事?”
时东无措的摇摇头,徐泽皓一把拉起他:“走,我陪你去医院,先看了再说。”
直奔医院外科挂号,而後走进专家门诊,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翘著二郎腿坐在那里。两人走过去,中年男人懒懒的瞟了一眼时东:“啥毛病啊?”
怎麽还有这种态度的医生,时东真想塞他一拳。只是此刻有求於人,只能挤出笑容:“医生,你看,我的脖子。”
“哦……”中年男人懒洋洋站起身,伸手在时东的脖子上捏了半天,而後轻松一笑,语气是见惯了的淡然:“甲状腺瘤,立刻住院,准备手术。”
时东愣是没反应过来,半天才艰难的问:“什麽……什麽甲状腺瘤?”
中年男人瞪他一眼:“你这小夥子年纪轻轻的听不懂话啊,我刚刚都说了,甲状腺瘤,需要手术。”
时东大脑如同当机一般僵在原地,旁边的徐泽皓急忙用了求知的口气:“医生,请问,这个甲状腺瘤严重吗?”
“这个啊……”医生伸了个懒腰,靠回椅子上:“说重不重,说轻不轻。这要看这小夥子是良性还是恶性。良性呢,割了就好了,恶性不就是癌症呢麽,手术完就去准备化疗好了。”
徐泽皓看了眼脸色愈加苍白的时东,又问:“医生,您看,这……癌症的几率大吗?”
医生想了想:“还成吧,依据过往的例子,一半一半。百分之五十,不高。”说著开了张住院单:“好了,你们去交钱,然後到住院部,住院去吧。”
逝水年华50
徐泽皓拿了单子冲医生点头示意,然後扶著时东出了门。
到走廊上,徐泽皓寻思著安慰:“那个,时东……其实……一个手术而已……”
“不用说了。”时东打断他的话,挤出令人安心的笑容:“生死有命,没什麽。我打电话跟我父母说下。”
……
通知了父母,交了押金,时东很快住进了医院的外科手术大楼。
这是最普通的六人病房,所有人都是等待著接受外科手术的病患。直到在住院时,时东这才清晰的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
有的人做了手术,就立即被送入癌症病房,有的进了重症监护,时东每天看著周围人来来去去,就更加加深了对生死不由人的看法。
病房的气氛总是带著压抑和绝望,毕竟没人会在病房里笑的满面春光。时东走流程般接受著手术前的各项检查,折腾了一周,终於有护士来通知,五天後的下午两点由外科医师彭主任为时东手术。
一看到彭主任的照片,时东本能一哆嗦,彭主任正是那天那个满面油光的医生。实在无法想像那样不负责任的人怎麽来完成手术,还是在最容易困倦的下午。只是时东也不认识什麽别的医生,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个年轻的实习医师拿了手术同意书过来,用好听的声音向时东宣读条款。时东听来听去,都是各种各样手术过程可能造成的死亡原因,最後头皮发麻的求饶:“行了行了,你别念了,我签,我直接签不成吗?”
实习医师笑容可掬:“我们必须让病人了解全部的危险性,然後由病人自己决定要不要接受手术。”
时东哭笑不得,只好硬著头皮了解了若干种自己有可能经历的死亡方法,然後让一旁的父亲在同意书上签了名。
签好了同意书,时东看著一旁满脸忧色却强颜欢笑的父母,心里满是愧疚。已经这麽大的人,还总是让父母操心。自己真死了也就算了,可是,万一真有什麽,已过不惑之年的父母该怎麽办?
时家父母签了同意书就匆匆忙忙赶去上班,时东一个人留在病房里,感受著一片愁云惨雾的气氛,突然觉得异常绝望。
不自觉的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夏凌风的名字。如果真的有什麽三长两短,好歹……也要见他一面,不然实在太可惜了。不明不白就死了,连生命中的爱恋都没见著,未免有些亏。
有生死大事挡在前头,其它一切也无所谓了吧。时东深呼吸了下,然後按下拨号。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似乎已经陌生的平淡声音从那边传来:“时东?有什麽事吗?”
又是这种若无其事的口气,时东哼了一声,不过很久没听到的缘故,这会儿只感觉满是怀念。
眼眶不自觉的都有些湿润,时东揉揉眼睛,尽量自然的开口:“你在哪里?我想见你一面。”
“我……”那边夏凌风犹豫了会,“我有点忙……”
还是老样子,永远都是用忙碌来打发自己。时东哈的笑出声:“是了,只要我时东找你,你就忙是吧。成,你忙你的去吧。”
夏凌风似乎愣了下,为著时东从未有过的讽刺语气,随即还是平稳的声音:“你怎麽了?”
已经没什麽多说的必要了,时东叹了口气:“没事,你没空就算了。就这样吧,再见。”
逝水年华51
“等一下!”那边夏凌风蓦然抬高了声音,把时东吓了一跳:“你还有什麽事?”
夏凌风似乎笑了:“每次你打电话给我,都要反过来问我有什麽事。”
“……对……呵呵……”时东乾笑了两声,“没事了,你忙。”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猝不及防的听到这话,时东一阵激动,本来想去找对方的话被抢了先,本能的回答:“医院啊。”
说完才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明明不想让那个人知道的,不想用了探病的理由才能得到对方的相见和同情,可没想到,怎麽就被随便一问就说漏了嘴。
夏凌风似乎愣了一愣,没多问一句废话:“哪个医院,什麽病房?我这就过来。”
“……没事,我来找你就好了,你还在A大吗?你住哪栋宿舍啊?”
显然从夏凌风那里得到答案的难度要大得多,时东正在屏息等待对方的回答,夏凌风的语气已经带了丝烦躁:“我在问你呢,快点说。”
夏凌风语气一冷,时东就头皮发毛,不敢多说,乖乖的作了回答:“……A市医大附属医院,外科病房,419。”
“我马上到。”简洁的扔出四个字,夏凌风乾脆的挂了电话,留下时东拿著手机发愣。这家伙还真是……一点没变。
夏凌风的这个马上果然是极其的有效率,不过十分锺,门被猛地推开,安静的病房被这声音打破。时东循声望向门外,那个很久没见却一直藏在心底,每当想起都会隐隐作痛的人正站在那里。
时东张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愣愣的坐在床上,然後看著满头是汗却依然没减了丝毫气质的夏凌风扫了一眼病房,随即径直向他走来。
时东依然僵硬的坐著,夏凌风倒是坦然的很,毫不客气的坐在他身边,低声问:“怎麽了?什麽病?”口气平淡声音冷静,宛如两人曾经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只是好久不见的朋友而已。
时东不由苦笑了声。果然是夏凌风,这份任何事情都无所谓的架势自己是死也学不来的了。
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