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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殊黧忙将夏东送上前去:“总理您防着他一点,他不老实,喜欢乱抓……”
话未说完,夏东已经伸出手去,一把就摸在了总理的脸上。总理看来是真心喜欢小孩子,乐得哈哈大笑:“胆子不小,一点也不认生,好,好。男孩子,胆子大一些,步子大一些,都是好事。”
夏东却不知道总理在是谁,也听不懂总理在说什么,他小腿蹬了几下,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尿了起来,幸好总理是斜着抱他,夏东的尿就毫不客气地浇了夏想一身!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总理更是伸手轻轻地夏东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尿你爸爸一身,可不是好小子。”说话间,总理还特意把夏东放水,一直等夏东尿完才说,“小孩子眼里没有总理,也没有爸爸,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多好。”
总理的感慨是由衷之言。夏想知道,眼前的总理在他的任期之内,遭遇了许多天灾人祸,总理四处奔赴,以将近古稀之年,忙碌操劳,几乎片刻难得休息,真正做到了“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他一句无意中流露出对孩子天性的向往,也正是总理在面对灾难之时,在面对百姓的求助之时,真情流露,热泪长流的根源。
夏想忙接过夏东,向总理道歉,总理摆摆手:“没什么,我虽然是总理,但我也羡慕孩子的天真,也敬佩你在危急时刻的勇敢。”
夏想就又谦虚几句,易向师就及时提醒总理时间到了,还有会议要开。总理就又和在场众人一一握手,然后挥手向大家告别。
作为一次非正式的看望,总理出现在夏想的病房的消息不会见报,也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公开宣传,但政治就是越遮掩越有人感兴趣,越感兴趣就越有人喜欢刨根问底,总理上午出现在夏想的病房,下午,消息就化成了无数电波由京城飞向四面八方,尤其是飞向了几百公里外的燕市。
燕省省委,省委书记办公室。
叶石生坐在办公室内,他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到京城开会,同时和付家会面。下午一上班就意外听到了总理亲自到夏想病房探望的消息,他一人呆坐了半天,心中一片茫然,实在是猜不透总理突然看望夏想的用意。
夏想不过是燕市一个区的区长,在登临绝顶的总理眼中,怎么可能会记住他的名字?还要专门到病房慰问他的病情?听说还淳淳教导了夏想一番,畅谈了十几分钟?对于日理万机的总理来说,在夏想一个副厅级干部身上花费十几分钟的时间,其中就有非常耐人寻味的含义了。
夏想……凭什么让总理青睐?
难道是吴家的原因?不会。吴家永远不会正式承认和夏想的关系,就算默认,想要帮助夏想,也只会在暗中伸手拉上一把,不会高调,更不会惊动总理。再说就算吴家想借总理之手捧一捧夏想,也未必想到就能做到,何总理虽然表面上是一个温和总理,实际上立场坚定。有性格有原则,吴家的势力不一定能打动总理。
关键是,吴家根本没有必要兴师动众借总理的声威来为夏想扬名!
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总理是一位平民总理,和几大家族之间的关系比较疏远。
难道说,总理就真的非常欣赏夏想?叶石生陷入了沉思之中,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他一直没有听到传闻说是夏想和总理的关系也不错,总理不管是以什么身份去看望夏想,都让他不解加震惊,心中对是否和付家会面产生了一丝动摇。
叶石生清楚,以他现在的处境,不允许走错一步,一步走错,或许所有的希望就会全部破灭。夏想和付家不和,他也隐隐听到风声说,吴家为了夏想的事情,向付家出手了,就让他心中一凉,不由怀疑和付家走近,是不是真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本来已经坚定的信念再次出现了松动,叶石生性格中犹豫的一面发作,他开始斟酌利弊,权衡得失。一个人足足在办公室里沉默了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叶石生再次下定了决心,既然和付家差不多达成了初步协议,只差最后一步了,就不能言而无信。
不料叶石生刚刚说服自己,就又意外地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让他既震惊又不敢相信的电话。接完电话之后,他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刚刚坚定的信心再次动摇。
因为从京城方面又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付老爷子亲自出面到总政医院看望了夏想!
叶石生就不明白了,付家此举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随后他深入一想。得出了一个让他吃惊的结论,难道说是付家向吴家低头了?
不止叶石生震惊莫名,夏想在见到付先锋和付老爷子出现的一刻起,也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感觉,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
好在他片刻之后恢复了镇静,也瞬间想到了什么,正好他午休刚醒,精力十足,应付付家一老一少不成问题。
曹殊黧、连若菡和凤美美一起出去了,不管是上街还是购物,反正不在房间,只有萧伍一人在。萧伍认识付先锋,一见他出现,顿时握紧了拳头,直想向前朝付先锋一脸假笑的脸上猛砸一拳。
夏想用眼神制止了萧伍的冲动,然后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付书记大驾光临,荣幸,荣幸。”然后又朝付老爷子恭敬地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付老爷子了?”
付先锋对夏想反应之快,由惊愕迅速转化为一脸笑容,而且还笑得十分真诚,就不由暗暗佩服夏想,果然是个人物,演技出色,情商一流。
付老爷子第一次见到夏想,先是被他的年轻和俊朗震惊了一下。
一生沉迷于官场学问的他对面相之说也微有研究,知道一个人的面相是否威严、威武或是顺眼,对自身的命运虽然没有决定性的影响,但也有不容忽视的联系。毕竟一个给人第一印象不错的人,以后也好进入别人的视线。
第一印象,首先来自于相貌,其他的言谈举止则在其次。
夏想的面相给他的感觉很奇特,首先夏想的相貌还算不错,至少让人第一眼看去,绝对不会心中反感。其次,夏想虽然不是英气逼人的相貌。但也十分俊朗,最主要的是,夏想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很真诚,眼神很清澈,让人在第一眼的印象不错之后,第二眼的印象就是觉得他可信和可交。
也就是说,他很容易让别人产生好感,再有他的笑容和眼神又让人有信赖的感觉,从面相上来说,夏想有为官之人最难得的亲和力。
他才多大?好象听付先锋说过是28岁,一个28岁的年轻人,才在官场上沉浮了几年,怎么可能还有这么真诚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神?一般来说,除非未入社会的年轻人才能给人一种真诚和可信的感觉,又或者在官场沉浮了十几年的老官场,练就一身真假难辨的演戏的本领,也能入戏极深,即使是表演,也能让人信以为真。
夏想肯定不是未入社会的年轻人,更不是沉浮了十几年的老官场,他怎么会有如此炉火纯青的演技?付老爷子自然不会将夏想的真诚和清澈当成未经世事,却又不愿承认他是演技娴熟,只一个照面,他心中对夏想就多了一种复杂的感觉——这个年轻人果然不简单,有点让人看不透。
付老爷子也不想在夏想面前露怯,呵呵一笑,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声音中透露着亲切:“小夏,我不请自来,没有打扰你休息吧?听先锋你也受了伤,我就觉得有必要来看望你一下,希望你不嫌我老头子碍事才好。”
夏想也是一脸热切和激动:“哪里,哪里!您和付书记能来看我,是我的荣幸,是我应该受宠若惊才对。老爷子快请坐,付书记您也坐……我一点小病还惊动您老人家,真是过意不去。您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收拾一下,您看现在房间这么乱,太怠慢您了。”
夏想的话十分客气,又十分恭敬,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而且他说话时的表情也确实是诚惶诚恐,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就让老爷子心中暗暗赞叹,夏想真会做人,也会做事,他明知道付先锋是幕后黑手,却一点也不表露出来,还热情地招呼和客套,这份机心和隐忍,就让他心中断定,假以时日,夏想必成大器。
付老爷子摆摆手:“小夏,不必客套,算起来我们也不是外人,你和绪峰关系不错,我们付家和邱家是亲家,就不要见外了。今天过来比较仓促,就让先锋随便买了一点水果,别嫌寒酸。”
付先锋从身后拎过一个果篮,放到夏想面前,勉强一笑:“小小礼物,不成心意,请收下。”
和夏想的若无其事相比,付先锋的表现就差强人意了,多少有点尴尬,就让老爷子看在眼里,心中十分不满。有时候就是做做样子,也要装得象一点才行。就算你在背后痛下黑手,在没有撕破脸面之前,和对方见面,也要装成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脸厚心黑是官场中人的基本功!
付先锋在夏想面前的不自信,让他微微有些失望。
年纪比夏想大了好几岁,表现还不如夏想镇静,按理说应该是夏想义愤填膺才对,现在倒好,夏想淡定自若,一点也没有流露出咬牙切齿的仇恨,付先锋却自己先不自在了,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直气得老爷子在心中暗骂:心虚什么?真丢人!要记住在政治之上,就算对方明明看到了你在杀人,也只是有人证,在没有物证之前,死不认帐!
一瞬间老爷子下定了决心,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付先锋一顿,如此失态,以后如何成就大事?
“伤势好了没有?听说被车撞了一下,严重不?”付老爷子一脸关切地问道。
夏想见老头子表演的欲望挺足,也就有心配合他一下,就掀起了衣服,将后背展现在付老爷子和付先锋面前:“没大碍了,一点小伤,还打不倒我。我正年轻,身强力壮,恢复起来也快……”说着,又云淡风轻地看了付先锋一眼,“多谢老爷子关心,年轻就是好,抗打击能力强。一点小挫折还打不倒,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回燕市,等再回到熟悉的工作岗位上,就可以大展手脚了。”
夏想的话暗示意味强烈,大展手脚语带双关,既指继续他的区长的职责,又指要追凶到底,让幕后黑手付出相应的代价。
付先锋的眼皮跳了一下,偷眼看了爷爷一眼,见爷爷一脸平静,不由暗暗自责不够老练,居然在夏想面前有点心虚,不应该,太不应该。
付先锋深吸一口气,慢慢地恢复了镇静。
付老爷子见状,向付先锋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随后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夏想的态度足够好,也拿出了应有的尊重老人家的态度,让付老爷子无可挑剔。大概说了十分钟后,见火候差不多了,付老爷子提出告辞。
夏想送到门口,付老爷子笑眯眯地说道:“留步,留步,你现在还是病号,不用送了……”然后才一拍脑袋,好象才想起一样,“人老了,就健忘了,我明明记得还拿了一件礼物给你,刚才差点忘了拿出来,真是老糊涂了。”
自称老糊涂可谓是摆出了足够低的姿态,夏想可不真的认为付老爷子是真老糊涂了,他精明得很,他人老成精,他老神在在……只是一句老糊涂出口,就让夏想嗅到了异常,他也终于明白了今天付老爷子之所以前来,是要向吴家低头来了!
老糊涂——言外之意是,他倚老卖老,希望吴家给他一个面子,看在他借看望自己之际,以老糊涂自称,对付先锋的所作所为主动承担责任,意思是看在他老糊涂的份儿上,请吴家得放手时且放手。
夏想大有深意地看了付老爷子一眼,心想吴家借机发作,以占据了道义上的高度为借口,抢占了不少付家的地盘——连若菡虽然不关心政治,也知道最近京城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夏想——付家自知理亏,连连退守,终于在退无可退之时,付老爷子不得不降尊纡贵,表面上来医院探望,实际上是以此举动向吴家低头。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政治人物总能非常敏锐地发现时机,他的受伤,也成了吴家趁机扩大势力的机遇,至于是不是真有人为他的病情担忧,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他再一次成了各方势力的支点,不管他是不是愿意,反正这一次他吃了一撞,付家吃了大亏,而吴家得了天大的便宜。
真要算起来,到目前为止,倒只有老古和古玉的关怀是真心实意,也没有太多利用他的成份在内。当然老古对他是不是有长远打算,他不得而知,却也心里知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不求回报的关爱。
夏想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