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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激课长的好意,但是这种自己已经是不被需要的失落感反而让心中的愁云越积越厚。
点了点头,陆靳就顺了对方的好意,走回自己的座位后开始收拾起公事包来了。四周噼里啪啦的敲键盘声音不绝于耳,甚至还飘荡着午休时,某些同事随便用来解决了晚饭的汉堡包味道。
大家都在马不停蹄地工作着,而他这个闲人却在慢腾腾地收拾东西,准备早退……
咦?
突然他的眼角瞄到了一样白色的东西。陆靳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低呼了一声,蹲下去,从隔壁的垃圾篓里捡起自己找了老半天的胃药。
“这、这个,到底……”
他抬头看向隔壁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的新人,而对方在好一会儿后才有点不耐烦地转过脸来。
“怎么了,陆先生?”
“我的胃药。”
他把那个小小的药袋举起。这下子不单胃部,连胸腔也开始燃起了一团火,不过那是熊熊怒火。
“怎么会在你这边的垃圾篓里的。”
“咦?药袋?不知道啊。我甚至不知道这边的垃圾篓里有这么一样东西呢。”
“你……可是药袋没脚吧!”
啪的一声,对方突然一合双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刚刚你不是给了我一叠文件吗?或许药袋夹在里面。后来我扔废纸的时候,就把它也一并扔掉了吧。”
陆靳顿时像喉咙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他也拿不准是不是对方在故意丢的,而且自己把药袋夹在文件里面的可能性也挺高。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陆靳腾的一声站起来,一把抓过自己桌子上的纯白马克杯就往饮水间走去了。
可恶!可恶!可恶!什么都不顺心!甚至不能吐一句怨言!
哒哒哒地快步走到刚好空无一人的饮水间后,陆靳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然而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冷清的饮水间里,他反而感到心中的落寞感像气球一样霍的膨胀了。
“什么啊,这种连什么烂人都招进来的公司,我才不稀罕呢。”
他一边低声咒骂着,一边打开了纸袋。然而滑落到掌心的胶囊却似乎有什么异状。这到底是……
“湿了?”
真的被弄湿了。认真摸一下袋子底部的话,就能感到纸袋又湿又软。
“祸不单行啊……”
他一边低声喃喃,一边慢慢蹲坐在地,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眼眶渐渐变得越来越热。一眨眼,豆大的泪珠就滑了下来。眼镜沾上了点点水渍。视野一片模糊,犹如他正处梦中,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之中。
只是胃痛而已。因为胃太痛了,所以他才会哭的。他才不是在为被裁员而感到羞耻得哭泣呢,更不是……更不是在为那家伙的冷淡而伤心。
☆、其
“陆先生。”
低落的阴霾笼罩四周。他仿若置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炼狱,承受着胃部和内心传来的阵阵剧痛。
太过沉浸于自己的内心世界了,以至于当自己的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后,一直在低头走着楼梯的陆靳才蓦地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
一张和那个始终阴魂不散地缠绕在他脑海里的脸相似的脸孔马上映入了眼帘。
“咦?真稀奇呢。陆先生怎么在这时候回家的?今天不是节假日吧。”
“袁小姐。”
不想看到这个和那家伙有着相似五官的脸。应了一声吼,陆靳别过视线去。
“我胃痛。上司批准我回家休息。”
“这样啊。哎呀,可要注意身体哦。”
“……谢谢。话说袁小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就回来了啦。”
顿了顿后,袁乐轩的姐姐突然用更为愉快的声音说道:“不过昨天我和乐轩的女朋友逛了一整天的街,所以陆先生都没有看到我吧。”
脑子哔嗒一声停止了转动,而他也像一个发条娃娃,用完了上好的发条,蓦地停在原地了。
那家伙……交了女朋友?
“咦?怎么了,陆先生?”
看到自己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走在身边的女人惊讶地问道。
太失态了。就说感到胃痛,所以才会突然停下来而已,然后马上继续抬脚爬楼梯就好……不过,好累。为什么他得总是这样在意别人的视线,总是得忍耐,总是无法尽情发泄自己的情绪呢?
听到那家伙交了女朋友,他很惊讶,很空虚,很痛苦,痛苦得不想再动一下手指了,不想再顾忌毫无意义的体面了。
自己的默不作声奇怪地并没有招来进一步的问话。袁乐轩的姐姐也停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突然开口了。然而语气和刚刚截然不同,仿佛一个暖春,一个寒冬。
“我刚刚才和那孩子通电话了。知道吗?那孩子和我弟弟交往了两年。上年过年的时候,我弟弟还带她回家了。当时妈妈可高兴啦。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弟弟突然决绝地和那孩子分手了,十分干脆,而且理由还是什么‘我喜欢上别人’了。”
说到这里,袁乐轩的姐姐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孩子可是个好女孩。乐轩实在太不懂得珍惜啦。庆幸的是他们现在复合了,不过现在似乎交往得不是很顺利。刚刚她打电话来也是在跟我诉苦呢,说乐轩对她很冷淡。陆先生,之前我弟弟借住在我这里。作为邻居的你知道些什么吗?“
心脏在忐忑不安地扑通扑通跳动着。
这女人……想说什么?
说着,袁乐轩的姐姐向他走近了一步。他突然觉得对方身上的百合花香味刺鼻得叫他的胃绞痛不已。
“陆先生,你似乎和我弟弟念的是同一所中学吧。”
扑通扑通……
“乐轩没有跟我说些什么啦。话说我这个弟弟最近心情十分低落,都不怎么愿意和别人说话呢。不过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了哦。”
扑通扑通……
“那个呢,或许这么说有点太晚了,但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呢。”
扑通扑通……
“对不起。当时我弟弟……刺伤你了吧。”
扑通扑通!
心脏跳得快要蹦出来了。颤抖不已的双手蓦地一脱力。嘣的一声,黑色的公文包随即掉落在脚下,然而在几乎要滚下楼梯的千钧一发之间,被一只白皙的手一把抓住了。
“给。”
对方微笑着把公文包还到自己的手中。然而笑意并没有到达眼睛深处。
“那个……”
对方的声音越发冰冷,犹如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我真的很希望我弟弟能和那孩子好好交往下去。所以呢,能不能请你不要再纠缠我的弟弟了呢?”
这是什么荒谬至极的说法啊?到底谁在纠缠谁呢?中学的时候不惜以自杀来威胁他,现在则蛮横无理地把他囚禁了好几个星期,还害他丢了工作……
陆靳突然感到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全天下的不幸大雨倾盆似的向他砸来。
“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和他联络了。”
那双猜不透在想什么的黑瞳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袁乐轩的姐姐才露出了一个冷冷的微笑。
“是吗?”
对方开始继续若无其事地爬楼梯,在看到自己毫无反应后,还转头惊讶地说道:“怎么了,陆先生?一直站在狭窄的阶梯上可是很危险的哦。”
就像扯线娃娃一样,他低着头,跟在对方的身后继续走起来了。然而在两人慢腾腾地走到走廊的时候,袁乐轩的姐姐突然再次开口了。
“听那孩子说呢,大概两个星期之前吧,在她和乐轩吃午饭的时候,乐轩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乐轩的表情当场变了,甚至也没有把吃了没多少口的午饭吃完,就那样过分地丢下她走了。而且那之后的好几天,乐轩都没再搭理过她哦。”
邮件?是那封得到了一句冷淡回复的邮件吗?他发的那封邮件叫那家伙心神动摇了?还以为……还以为自己根本就不再被放在心上了……
一种夹杂着感动的凄楚如墨水一样,渐渐在心中渗透开来,直至自己也从未触碰过的灵魂深处。
走在前面的女人突然停下脚步来了,转过身来,笔直地看向他。深邃的眼睛里甚至静静燃烧着怒火。
“能问一句吗?两个大男人就算多么深爱对方也没有用。你们谁能娶谁吗?或者谁能嫁给谁吗?”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谴责自己的存在。心中的阴霾越级越厚。
“我并没……”
“陆先生!”
女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显得越发咄咄逼人了。
“乐轩只是一时迷茫而已。他不可能真的喜欢上男人的。而且,乐轩是家里的独子。希望你能顾忌一下自己到底深处怎样一个社会之中。是了,听说同性恋是通过领养的方式结婚的。哈哈,真奇怪。多奇怪啊。领养的话,你们不就成了法律上的父子了?陆先生。”
尖利的女声如同闪着白光的利刃,一下下地锯磨着他的鼓膜。
“难道你能和自己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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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和自己的儿子□吗?”
尖锐得犹如利爪在玻璃窗上不断抓划的声音在脑中不断不断回响着,不断回响着,像恶毒的咒语一样……
门啪的一声在身后关上,而陆靳也浑身脱力地挨着门蹲坐在地。脑子仿佛变成了浆糊,一团混乱。然而在那理不清,剪不掉的思绪之中,那句饱含着轻蔑之情的话语阴魂不散地回荡其中。而且……
“那家伙现在有女朋友啊。”
他苦笑着无声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心好痛,仿佛被人用铁钩挖去了一大块似的。好奇怪呢。想到自己真的要和那家伙分开,想到那个曾经固执地紧抱着自己,在自己耳边亲昵地说着一些恶心的甜言蜜语的人即将被其他女人夺走,他就感到很不甘心,不甘心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如果在被囚禁的期间,他就答应和那家伙交往的话就好了。或者在中学的时候,他就和那个脆弱的少年在一起就好了。明明那时候袁乐轩那么希望得到抚慰,得到救赎的说,他却残忍地把那瘦弱无力的手甩开。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那家伙会选择了他呢?选择了他这么一个自私自利,一直生活在自己狭窄空间里的人呢?本来希望得到温暖,却迎来了比现在身处的寒冬更要酷寒的冰冷。然而,那家伙仍然没有就此退让,而是像着魔了似的,死死缠着他不放,就像溺水者绝望地紧抱着明明已经腐朽不堪的浮木。
手指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自顾自地按起按键来了。
“喂,陆靳,什么事啊?”
好友的声音夹杂着复印机运作的嘈杂声传进耳中。他顿时觉得心中一阵奇妙的电流划过指尖,使他几乎没能抓住手机。
“我……很痛苦。”
当把心中积压已久的阴暗情绪化为言语的瞬间,眼泪决堤般地潸潸而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咦?怎、怎么了?陆靳,你在哭吗?”
太丢脸了。必须停止哭泣……不过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又有什么必要呢?
他丢了工作,在这个匆匆忙忙的社会中失去了立足之位。胃部传来的火灼般的剧痛在在苦诉他把自己的身体搞垮到怎样离谱的程度。而他的心……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不过是一块失去了温度的死肉。
如此一无所有的他到底还有什么需要守着的呢?
想到这里,他干脆痛哭出声了。这下子,电话那头的朋友显得更加慌张了,不断问他怎么了,并用至今听过的最温柔的口吻安抚他不要哭泣。
“那个,是工作的事情吗?”
“……嗯。我刚刚被通知解雇了。”
“哎呀,别太在意,别太在意。你还年轻着呢,很快就能找到下一间收留你的好公司啦。”
“……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