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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明自己已经完全抛弃了前嫌,表明自己为人的大度和正直;二是要搞清楚汪局长跟谭主任这伙人到底有多深的瓜葛。至于自己手上现在戴的这块表,哼,对不起,那是货真价实的劳力士金表!昨天黄晓军又亲自把表给他送回来了。黄晓军说:“大哥,不为别的,就为出这一口气,您也得戴,戴上个十年、二十年,直到把这口气出顺当了为止……”于是他又戴上了。
……
和司巍巍这顿饭已经吃了将近三个多小时了,黄晓军发现这个小丫头的酒量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而且酒后出口成章,思路更加敏捷活跃。酒精驱散了她平时包裹在外表一层的孤傲和刻薄,渐渐显出了似水柔情的本质和开朗可爱的性格。对了嘛,这才叫真正的女人,他心里想。
司:“黄总,你在想什么呢?你别说,让我猜猜?”
黄:“你能猜出我在想什么?开玩笑!”
司:“哼,我要是猜到了呢?”
黄:“你要是猜不到呢?”
司:“呵,还有这种人,我肯定能猜到。只是你敢不敢承认罢了。不过没关系的呀,你要是不承认呢,说明你还没把我当你成真正的朋友;你要是承认了呢,说明你是个情感细腻,心襟坦荡,而且善于谈情说爱的多情男人。怎么样,还敢让我猜吗?”
黄:“天,你可别吓我。那你不成了巫婆了吗?人肚子想什么你都知道,那谁还敢跟你打交道呀?”
司:“是呀,所以我的朋友不多嘛。有时候我也挺烦自己的,老跟自己说,你管人想什么呢!可是不行的。我一跟、跟要好的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就老想着别人在想什么。小时候就这样,特在乎别人怎么想自己……后来慢慢就养成习惯了。唉,没办法!”
黄晓军乐了。问:“每次都能猜对吗?”
她非常认真地点点头,瞪着大眼注视着他,说:“是,只要我愿意。但真正敢当面承认的不多。有的人过了好长时间以后,才敢偷偷承认说我没说错。后来有人专门找我,让我猜他(她)在想什么……”
“那你猜吗?”黄晓军饶有兴致地问。
“不,这些人有时候想的事情都离谱。就算我猜到了,又说出来,他(她)也不敢承认。”司巍巍看着黄晓军,她的眼光有一种令黄晓军晕晕乎乎的力量。
“我的天,那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真不敢胡思乱想了,是吧?!”黄晓军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没关系的,其实好多人心里想的和做出来的并不一样,思想和行为不能统一,是因为有外界因素的干扰和制约。‘随心所欲’实际上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可不是指那种荒唐离奇和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我指的是一个人在正常心态的情况下,对周围事物的判断和欲望,主要的就是这方面的。你比如说吧,你现在正在想……”
“唉——小姑奶奶,您可别说出来,我怕、我怕还不成吗?”黄晓军急忙打断了司巍巍的话,他是真有点信了。
司巍巍笑了,很开心。她的笑容和声音显得特别的清纯和甜美。
“这小巫婆,真他妈的可爱!”黄晓军心想。
“你骂我?!”司巍巍突然说一句。
“没有啊,我、我没骂你呀!”黄晓军惊诧地急忙辩解。可他心里却犯嘀咕了,“天啦,我还真骂了她一句!妈的!”他想。
“你又在骂我!”司巍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黄晓军这下彻底傻了。真可怕,得,什么也别想了。赶紧、赶紧,什么也别想、别想……
司巍巍突然又笑起来,很天真地说:“你别怕,我又没生你的气。好了,我不说了还不成吗?你可不要憋着自个儿,再给自己憋傻喽。没事的,随便想吧。我不说了,行了吧!?”
黄晓军于是释然。
“巍巍,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呀?你根据什么判断出来的?”黄晓军这会儿已经完全信服了。
“眼睛,你的眼睛。”她看着他说。
黄晓军立即把眼睛紧紧地闭上了,心想:我让你猜,傻丫头!我喜欢你,你知道吗?说不定我还要娶你呢……将来让你给我生他妈一大堆孩子……
突然,他听见她“咯咯”地笑了起来。他睁开眼,看见了她脸上竟是飘浮着一片娇羞艳媚的红晕。
“你知道了我刚才想的什么?”黄晓军不再藏着掖着了,爱谁谁吧!
司巍巍点点头,不再看他,轻轻地问:“你真这么想?”
“没错,我想娶你!”黄晓军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顾虑了。想什么说什么呗,反正她全知道。
“你的智商比很多人都高!”司巍巍认真地说。
“是吗?那你呢?”他问。
“我?我其实挺傻的,真的!”她有些难过地说。
“不能吧,傻丫头,你简直都成人精了,还傻呀?”他也很认真地说。
“可不吗?我很少有自己的创造和逻辑。我特羡慕有的人,用超强的智慧去创造思维和逻辑的顶峰……反正特聪敏呗!”
黄晓军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突然觉得,如果一个人不能口是心非那可就太痛苦了……
“我、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黄晓军问。
她乐了,点点头。
“算了,我也甭问了,”他有些沮丧地说。本来他想问问她,她的这种“特异功能”一定会给她带来不少的烦恼和痛苦。因为人与人之间在很多时候是相互敌意和仇视的,而且随时都充满了龌龊和卑鄙的种种欲望和念想。试想,一个人如果整天看见满大街走着的都是没有肌皮的骷髅和血淋淋肉躯,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和失望呀!
“我刚才说过的,好多人心里想的和做出来的都不一样,‘随心所欲’实际上是根本不可能。其实习惯了人的这种本性,反而倒觉得轻松了,也不会有被人欺骗以后的失望和痛苦。”她看着他,笑了——笑得绝对天真无邪。
……
谭主任告诉耿迪,上午有关领导找他谈话时候,已经非常明确地提到了下一步将对他的问题展开更加全面的调查,并希望他以一个共产党员最起码的标准,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和问题,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但具体细节没有对他透露,这是要他自己能够主动坦白的意思。谭主任说今天本来不打算找耿迪了,但他担心过两天自己很有可能会失去自由。他自己的问题严重到什么地步他自己知道。但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上面掌握的情况还不足以对他采取更严厉的措施。他估计主要还是生活作风和一些数额不大的经济问题。谭主任说他最担心的还是唐董事长那里,他提醒耿迪,唐董事长属于心狠手辣的那种人。如果这次对“新维多”的目的没有达到,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弟,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也好自为之吧。”谭主任的情绪已经非常低沉了。
根据老谭刚才说的,耿迪心里大概有了底。其实问题并没有到谭主任想像的那么严重,也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关键是下一步怎么做。这关系到“新维多”跟唐董事长这场较量的全局。从个人感情上讲,耿迪非常同情老谭现在的处境,他也确实想抛开以前的一些误会,帮老谭渡过这一关。但问题是黄晓军能不能原谅谭主任以前助纣为虐的种种行为,因为在黄晓军的眼里,谭主任俨然是整个阴谋的罪魁祸首之一。还有,谭主任和唐董事长之间有那么复杂的纠葛,如果不动老谭也就无法直接打击唐董事长,以及其周围的势力,那把悬在“新维多”头上的达摩斯克剑照样还挂在那里,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
“这样好不好,大哥,你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得跟晓军商量商量。说实在的,大哥,您这次把黄晓军也折腾得够戗。姓唐的那边我估计他暂时还不会把你怎么样。他也有把柄在你手里,就算他翻脸不认人,那也得是他彻底绝望以后的事。单位上的事,我估计可能是大哥平时得罪了什么人,给你使坏正巧赶上时候了。这边我敢保证,我和晓军绝对没有搞什么动作。银行贷款已经解决了,其他问题也都基本上摆平了。现在想找麻烦的不是‘新维多’。晓军他也明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没有必要得罪你们这帮人。现在最麻烦的就是老唐,死缠烂打,恨不得煮了黄晓军的心都有……”
“对了,还有一件事,你这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谭主任漫不经意地看看四周,声音低得让耿迪只能勉强听见,“老唐有个跟班,外号‘小平头’,绝对属于流氓打手一类的人物。这个人的底细我不太了解,但我能看出来,将来肯定要给你们添乱。这段时间……”谭主任不再往下说了,他把话题一转,又说:“反正小心一点没什么坏处。”
耿迪点点头,也没再问。既然老谭不愿意说,那一定是有难处。况且今天他已经说得够多的了。
“大哥,在豆豆这件事情上,你是不是觉得是我跟您犯的坏呀?”耿迪问。他希望把这个误会解除掉,因为老谭今天惟独没有提到这件事。
老谭只是有苦难言地摇了摇头,一句解释也没有。耿迪知道,老谭已经这么想了。
“实话跟您说吧,这事还真不是我在给您犯坏。一开始就是想让您开心玩玩,豆豆呢,对您也确实是有所图。只是后来,晓军才想到利用您和豆豆这件事拿您一个把柄。其实豆豆本人并不知道,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我说的都是实话。”
老谭点点头。事到如今,他信不信也都无关紧要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过上级党委、纪检委这边的“政治关”和唐董事长那边的“鬼门关”。他今天找耿迪的目的在纪委跟他谈话以后,就完全变了。他希望耿迪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候帮他一把,但如何帮、从哪儿帮,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最起码是别给自己落井下石。他觉得自己现在和耿迪都处在一种“各为其主”的境地,虽说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可斗争和矛盾是明摆着的。在这场较量还没有达到最后、最高潮、最残酷的阶段时,他已经认定自己代表的一方,无论从形式还是从本质上都已输掉了。浮在表面上的种种迹象其实是背后深刻、复杂、激烈斗争的点滴缩影。官场斗争的微妙就在于它如同棋盘高手的对局,较量的胜负往往在不被常人认识的阶段就已经确定了。这盘局老谭决定不玩了,早一点退出就会有少一点的伤害。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吧,老弟,就这样!”老谭准备告辞了,他带着忧伤和悲切和语气,动情地说,“将来大哥要真有个好歹,还望老弟看在过去的份上别忘了我。说千道万,大哥还就你这么一个信得过的好兄弟!”老谭说完准备起身……
“大哥,”耿迪咬咬牙,就在这一刻,他决定了要帮老谭一把,“您放心吧,从现在起,所有的事由我替你扛着。明天您转告姓唐的,就说我耿迪不可能把股份让给谁,有本事就让他冲我来;纪委那边你也死扛着,绝对不能松口,实在扛不过去你就往我这儿推。甭管是经济问题还是生活作风问题,有些事情你们做了就算违法、违纪,可要是算到我的头上,就是扯淡。你和豆豆的事,只要你自己不认帐,谁拿你也没办法。自古以来,捉奸捉双。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爱谁谁!至于其他一些经济问题,全部由我来扛。你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什么存折啦、贵重物品啦,总之可能给您添麻烦的破事儿统统都处理掉,实在不行您就全交到我这儿来,有多少算多少,我全给您兜着。这事您得抓紧办好。只要经济上查不出您的问题,其他事情加起来最多也就是个‘双开’。到时候无官一身轻,您也用不着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受这份罪。我还是那句老话,有我一口饭吃,就有大哥的酒喝!大哥,您放心吧,我说话算话……”
老谭的眼睛湿了。他知道,如果耿迪能说出这些话,就是他心里已经有数了。照现在的局势,只要不进大牢,仅仅落个“双开”的结局,对他老谭来说,简直就是老天的恩赐和不幸中的万幸了。
仝局长和汪局长的酒已经喝到了一种境界上了。红旗五粮液见底儿了,老仝又拿出一瓶“二锅头”……
“哎呀,老局长,我没想到呀,您居然平时就喝这个?啧,以前在单位老听有人说您只喝得起二锅头,我还不信,今儿我算是开眼了。您是个好人、好官儿,跟您一比,我们这些人真的是有愧呀……”
“嗨,这你要看怎么说,你年轻有为、思想解放、能力又强,这就是优势。这次局里班子调整,一开始,我有没有想法?当然有!我有私心、有情绪、有怨气,对你有成见……”
“老局长,您甭说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汪某人欠您的情欠您的意,这个教训够我记一辈子。老局长,来,我敬您一杯!”汪局长把杯里的“二锅头”一口干了。味道不错!看来今儿是喝高兴了,二锅头竟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