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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叫你什么?”貌似在我背上问我。
“随便你,不过我不叫猫。”我眯着眼睛嗅着海的气味,正陶醉着。
“叫你阿拉?”它随便胡诌了一个。这算不算得罪我?我一个翻身把它丢下海。
“阿拉是人!”等它在海水里七手八脚浮起来后,我龇牙吓唬它。
“还是你自己决定吧……”它晒久了太阳晕晕沉沉,一呛海水就清醒些了。“一定比我起的好。”
“以后再说。”这不重要。名字有什么用?被人念叨着很烦。
看着它呼哧呼哧地游泳,我想到个好主意……比把它叼在嘴里要好。
“干什么?”貌似觉察到我眼里的阴险了?很聪明的老鼠啊。
“我有个好主意,你要不要听?”我若无其事地说。
“是么?是什么?”貌似一下子来了兴致,扑哧一下爬上了我的背。
“走路的时候……你也不喜欢让我叼在嘴里吧?叼久了也会痛的。”我笑笑,不知道笑容会不会很像看着兔子的老虎。
“总叼着是不太好。”貌似也这么认为。
“有个办法,我也不用叼,你也不会痛。大家都很自由。”我暗笑。
“是吗?有这样的法子吗?”貌似很开心。
“只要我追你逃就行了。”我把结果告诉它的时候,惊奇地发现老鼠的苦瓜脸其实跟人也很像。
所以就这么决定了。我知道它很经常跑路,擅长得很。回到城市,这一项计划很快就落实到了行动上。这使我很有信心。
不久,我发现它累得跑不动的时候,我还是得叼着它。
离去的路上,每一丛葱茏的草木都是那么美。我看到一些陌生的小精灵在草木间飞舞,跟蝴蝶玩得很开心。这是个充满生机的城市,也许我决定离开有些草率。但未来的路又有谁早知道呢?我只想走得快点,把太过留恋的东西甩到脑后去。
(三)
城市少不了人,人少不了犯罪。
我和貌似踏上了第一座新城市,还没找到地方可以歇脚,面前赫然来了一个骑着摩托车的消瘦敏捷男子,招呼也不打,一把扯过路边独行的女子肩上的背袋,一溜烟去得远了。那女子跺了跺脚,仿佛司空见惯般,揉了揉肩膀和手腕,满脸丧气地往回走。她从身上摸出手机,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阿宏吗?你现在过来。……不行,现在来!……你妈重要还是我重要?好,你不来是吧?你不来以后别再找我!”
我和貌似都张着嘴看她。她情绪激动之中,丝毫不觉得一只猫和一只老鼠的惊讶。走着走着,挥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去然后把车门使劲一关,车子呼噜噜扬长而去。
“人就是这样的?”貌似疑惑地问我,“跟老鼠没什么两样嘛。我们也是有的吃就吃,没得吃就偷,偷不到就抢,被抢的就拿别人出气。”它滔滔不尽地倾诉起了自个儿生活中的许多血泪史,直到我不得不制止它。
见鬼,什么跟什么啊。我苦恼地揉揉脑袋。这就是外面的世界?果然精彩。少了点什么身外之物,母子天伦都不顶事了。
我一边制止貌似的喋喋不休,一边带着它转弯抹角,一路上帮它打发了好几伙收买路钱的老鼠。到了中午,总算暂时找到个花坛栖身休憩,我不吃喝,它端着路上捡来的一小瓶水喝个不停,喝得肚子鼓鼓胀胀的。
“要不是你,我可就惨咯。”貌似感激地看着我,抚摸自己手上的一道伤痕,“以前我遇上了这些强盗,如果没有东西给它们,一定会被它们咬得遍体鳞伤。”貌似拍拍肚子,咣咣咣地响。“现在遍体鳞伤的是它们,哈哈,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幸运。”
“没有我,你也不必到这里来受罪。”我有些不安地搓搓它的头。我不用吃东西,它可不象我,时候到了必须得有点儿粮食下肚,虽说不必讲究,但毕竟不能少。我追它逃的时候,我根本没考虑到这一点。要不是它饿晕了过去,我都没打算怎么休息。好在一路上到处都有垃圾桶,凭它的嗅觉,要找到一些什么来填饱肚子并不困难。也就是这样才中了当地老鼠的埋伏,被咬了一口。要不是我行动得快,貌似这只过街老鼠的下场可不太好说。
“我早习惯了。就算不来,在下水道也一样受罪。”貌似很通情达理地开解我,“它们跟刚才路上看到的人一样,没本事,又饿得急了,就打别的老鼠的主意。当地力气大的老鼠的主意不好打,就打瘦小老鼠、外地老鼠的主意。它们总以为,这些老鼠平时总躲在窝里,要是出来,身上一定有些什么可以淘。记得我两次遇上你的时候吗?如果你没出现,我带着东西回下水道,十有八九被别的老鼠抢个精光。”
“那你们要活下去,就得不断地跟它们打架咯?”我想到整天见着爪子和牙齿的生活,一阵愁眉苦脸。打架是为什么?就为了要使别人屈服吗?这样子很费劲的。
“那也不一定。如果有哪只强壮的老鼠喜欢你,愿意保护你,一般的老鼠也不会轻易挑衅。不过遇上饿得发昏的可就说不准了。”貌似非常坦率地说,“运气不好的话,一天没头没脑被揍上三番四次都是正常。”
“那些强壮老鼠是怎么来的?”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关键。
“一般都是好的家庭相互支援,让后代吃得好,睡得香,又不让它懒惰,整天不停打熬筋骨,这样的老鼠长大就常常比别的老鼠强壮。不但强壮,它们还会像父母那样保护弱者,依附在它们周围的老鼠很多,不过归顺它们就得遵守它们的秩序,好的东西得它们先吃,比较讨人喜欢的母鼠也自然归它们。”它咽了口吐沫,“所以我不肯依附它们,想要自己闯出能耐,那样母鼠们就会觉得我不比那些强壮老鼠差,来跟我要好了,到时我就可以当爸爸……”它说着说着,睡着了。
我摇摇头,任由它睡觉。你现在跟着一只流浪猫……哪只母鼠敢跟你要好?看看周围好像挺安全,我就自个遛遛。
这个城市很奇怪。马路很少有笔直的,总是弯弯曲曲,高低不平,时宽时窄,路面上的新旧沥青和水泥上的裂痕一块块一条条都看得出来。一些弯岔口还堆放着垃圾,地上积水淋漓。车子在路上横冲直撞,不管顺行逆道的,都开得理直气壮,看那架势,就算是撞上了人也是对方的不对。房子不少,但都建的乱糟糟,好像是马虎地堆在马路两边,房子楼下开设的店铺倒是不少,但齐整干净的几乎没有,全都是上上下下堆满了百货,甚至用绳子把货物吊在楼板上展示。这里每个人都很戒备,不管身边走过的是谁,总是用一种提防的眼光盯着,直到他离开视线。手也没闲着,紧紧按着口袋,好像随时就有人会把手伸进去,把属于他的东西掏出来然后逃跑。
那边有两个人开始吵起来了,去看看。我攀援到旁边房子的窗沿,俯视着那对吵架的人类。
里头一个推着辆两个轮子的车子,一个戴着顶张着嘴巴的帽子,推车子的瞪着眼睛,指手画脚吐沫横飞;戴帽子的也不和善,时不时利索地还嘴。听了会儿我听出个大概,戴帽子的说推车子的违反了什么,要推车子的交钱,推车子的不愿意,使劲儿反驳。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推车子的脸色越发得意,大声吆喝,手挥舞得更加有力了。不久,又一群戴帽子的骑着两个轮子的车子来到这里,带走了推车子的,把他的车子也带走了;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以看了,渐渐地也就散了。刚刚热火朝天的路道又恢复了冷清,人们的眼神又恢复了戒备,仿佛刚刚并没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实在不理解。我记得,人类都是和蔼可亲的。他们会用欣赏的眼神看着你,抚摸你,十分殷勤地保护你,让你生活地舒舒服服。是人类本身多种多样,还是人类对待猫和对待同类差别很大?
回到花坛,我正准备把发生的事告诉貌似,却发现貌似不见了。水瓶里的水洒了满地,我仔细嗅了嗅,周围有着我同类的气息。
第六章 磨砺
我犯了个错误。也许是个后果很严重的错误。
我把貌似留在那里,是因为这地方猫的气味给我莫名的信任,让我觉得安全。所以我在这种非常亲切的安全感下几乎完全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貌似它尽管现在跟我很靠近,一起行走一起栖息一起游玩一起闯祸……但它终究并不是猫,而是只猫最讨厌,或者说最喜欢的老鼠。如果只是猫遇上猫,就算互相之间并不友好,也只不过绕道而行,很少会争执的,很和平,很安全。可是,像现在这样子,一只吃饱喝足睡大觉的异乡老鼠,当有只猫出现在它面前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捕捉?杀害?食用?制作?……酿造?我拒绝自己再想下去。一旦它被猫们玩弄够了,理所当然地成了一顿美餐的话,我必然终生无法原谅自己。我必须马上找到它。
沿着气味走,不远有一处荒废的庭园,阴森处长着茂密的林木,跟随着气味的延伸走进那里,猫的栖息地倒是出乎意料地好找。那里遍布着猫的爪迹,当然,更少不了老鼠的痕迹。老鼠尸骸的痕迹。
耐着性子跟冷冷出现的猫们交流,它们对我显得格外地好奇。有些觉得,我跟老鼠游历这种行为非常具有绅士风度,也有些觉得这种玩法自己从未试过,颇有模仿的倾向,有些已经在窃窃私语,讨论这只老鼠能够活多久。这种世纪大讲坛似的开放性思考非常地活跃,但也非常地浪费时间。我焦急得有种把在面前的本地同类打得趴成一堆的冲动。它们准是没见过毛毯。
我决定它们再来一句废话,就把它们集体电成猫毯,让大家都长长见识。
也许是我咬牙切齿的样子引起了注意,它们及时地中止了跑题的讨论,它们的首领走过来友好地告知我,我的老鼠朋友被一伙本地老鼠架走了。在它们路过花坛的时候虽然发现这一情况,但并没有打断老鼠内讧的打算。
“你知道的,我们不是很缺乏食物。除非它们作出什么坏事,否则我们绝不会贸然攻击它们,毕竟跟肮脏的老鼠打交道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为首的猫彬彬有礼地解释。这个解释使我稍微安心了些,老鼠再怎么卑劣,似乎还不屑于吞食同类。至于猫首领的话真实性有多少,因为是同族,我根本没怀疑。还有老鼠会侵犯猫的领地么?还成群结队的来?这么大胆的老鼠还很不多见。
按照猫们的详细指点,我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老鼠们的老窝。我一踏进窝口,魂飞魄散的老鼠们马上四处奔逃,老鼠窝一转眼变得空荡荡的。我松了口气,看来事情已经变得比较简单,不是我想象的那么麻烦。世界上要有老鼠见了我不逃的,除了硕鼠,也就貌似这一个家伙了。只要它在这里的话,应该就剩下它一个。
在众多老鼠的怪味中要找出貌似的味道虽然是件辛苦事,也并非不可能,但我搜遍了老鼠窝,就是没把它找到。
我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了。何必那么着急呢?如果悄悄儿进来,逮住一只不知死活的老鼠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嘛。算了,这不重要。再怎么后悔,难道还能把它给后悔回来?后悔得越久,呆会后悔的事情就会越来越多。现在要紧的是把貌似找到。只是那家伙哪儿去了呢?
我想来想去,开始怀疑那群猫。我们歇脚的地方,除了猫和貌似,别的味道并不明显,假如说一群当地老鼠架走了貌似,不可能连味道也带走;再说,就单单猫天生的恶作剧天才,它们也不至于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异地同族那么友善——这一点跟人类异常地相似。
与其再继续向扑朔迷离的现象求索,我宁可相信自己的判断。一定是那群猫把貌似抓去了。
我很懊悔自己当时那么大意地相信了同族。带着这懊悔,还有愤怒,我立马杀回猫的栖息地。在林木深处,闻到那熟悉的同族气味,怀念起曾经的安全感,我不由得有点儿感慨。为何异族能如此轻易地信赖我,同族却反而不可信赖?我心中一阵酸楚,刚硬得雷打不动的决心软了下来——刚刚才决定把那群同族都变成一堆毛毯的。算了,这不重要。我要先找到貌似。
如我所想的一样,悄悄回到猫窝,撂倒了几只挡路的杂牌猫,我从猫首领手里抢回了昏迷不醒的貌似。我把它先安置在身边,一会儿再想法子,然后回头瞪着这几只不可信任的同族。
“给我一个理由!”我冷冷地盯着这只狼狈不堪的白猫,“为什么欺骗我。”我任由各种能将它碎尸万段的本领毫无保留地从我眼神里流露出来——这种仿佛冷漠而又毫不迟疑的眼神告诉它,它这句话如果说得不好,后果会很严重。我看到它在仓皇地后退,就逼了上去。
“猫和老鼠不应该在一起的!”它退无可退,仿佛脑袋只剩下一根筋,张大了嘴尖叫,“猫天生就是老鼠的敌人!我在消灭敌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