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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童从叶儿脖子上取下条红绳,收回手,揭下贴在叶儿腹部的狗皮膏药:“起来吧,它再也伤害不了你。”
叶儿红着脸坐起,低头整理衣服,不敢看祝童。
“这是什么宝贝,如此厉害?”梅兰亭好奇的接过琥珀,迎着灯光查看,终究也看不出什么。
叶儿玉颈下红绳下栓着个精致的玉佛,祝童解开玉佛,把琥珀栓上,又挂在叶儿脖子上:“玉佛保佑不了你,这块琥珀能保佑你;叶儿,有它在,你就没事了。”
“要好久吗?”叶儿抚着心口处的琥珀。
“不会,三个月应该就好了;这块琥珀不要轻易示人,是朵花妈妈的东西,用完要还给人家。”祝童想再嘱咐叶儿不要让男人接近她,感觉有点鬼喊捉鬼的的意味,嘿嘿笑笑道:“琥珀也是养人的好东西,它会给你带来幸运。开始写字吗?练习‘灵’字也能保佑你。”
“我写过了。”叶儿指着桌上;“每次写不了几个,头就昏了,李想,为什么?”
“写不了就少写几个,别太累。”祝童知道那滋味,他小时候就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叶儿没有蓬麻功护佑,小骗子心疼,有神传琥珀和自己,叶儿不需要受那样的罪。
“好会心疼人啊,难怪叶儿对你痴心一片。”梅兰亭调笑两句,把祝童推出去:“我们要换衣服去酒吧喝酒,你也去换身衣服。我好想尽快见到让黄警官昏迷的朵花,难道比叶儿还美?”
一个小时后,梅兰亭终于看到朵花,睁大眼睛审视一番,点头对黄海说:“你是个幸运的家伙。”
今天是周末,由于下雪,很多广东广西的年轻人特意到凤凰城来看雪,沱江边的酒吧又恢复了活力,这间面临跳岩的酒吧更是生意火暴。
即使有不少南国美女在,与叶儿与朵花比起来,都成为绿叶了,连梅兰亭也只招呼几句就跑下去放河灯了。聪明的女人都知道美丽是最怕对比的,所以,很快酒吧里的女客就少了一大半。
而男客们的目光都象刀子与钩子,一是想砍死黄海与祝童两个幸福的同类,一是想钩开两个美人、叶儿和朵花身上的衣服。
叶儿与黄海互相注视着,里面复杂的让祝童头晕,毕竟,他们一起走过青春时光。
“你们聊,我和朵花到那边。不许喝酒,不许哭。”侍者还记得祝童这个豪客,看他拉着朵花站起来,眼光一扫,连忙上前为他寻出个空台。
“幸福吧?”朵花被祝童一句话逗乐了,羞红着脸点点头。
“你看见没有?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着呢,要看紧你的黄警官。”
“只要他喜欢我,我就不会离开;有一天他不要我了,我就回来做导游,也许会回到蝴蝶洞去。”
朵花的纯真让祝童心疼,等侍者送上龙井后,替她倒一杯。
“我很傻,是不是?昨天晚上我对海哥说了,到上海只要给我个住的地方就行。听说上海很大的,人很多,车很多,路也很多。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我说:我会乖乖的在屋子里等。大哥,大海漂亮吗?我希望住在能看到海的地方。那样,我就能到海边唱歌。”
祝童喝口茶,品不出里面的滋味;朵花对黄海的爱是无条件的,但是上海,是个最实际的城市。
温室的花朵经不起风雨,朵花这样的人,在上海几乎没有生存的可能。
“黄海怎么说?”
“海哥说,到上海先让我去上学;他说我适合做护士,让我去上护校。李大哥,你是医生,护士的功课难不?”
黄海有毛病啊,祝童差点被茶水烫到。
黄海在海洋医院有朋友,好象还有些地位的样子;祝童估计,朵花八成会到海洋医学院去学护士,又是个熟人。
看朵花满脸的幸福,祝童对黄海的了解多了一分;至少,他对朵花的未来是有所考虑的;以朵花的性情与出身、学历,似乎也适宜做个温柔的白衣天使。
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黄海,也许就不会想到这么多;这样也好,如果朵花在身边,自己能随时照应点,朵花就能少受些波折。
祝童看向不远出的叶儿和黄海,正手握手低声说着什么?很象一对甜蜜的恋人。
梅兰亭走进来,寻找到祝童后径直走过来,坐到他身边,脸色不很好看。
跟着她进来的还有个人,长长的头发,也是冲锋衣登山靴,带一顶不伦不类的贝雷帽。
“小姐,大家交个朋友吗?都是驴友,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爬南华山?”
贝雷帽生一张圆胖脸,小眼睛看到朵花,立即转了目标坐到她身边,操着南派普通话搭讪:“小姐贵姓啊,你们是朋友?不如大家一切喝一杯,没干系了,我请客,我请客。来一打啤酒。”
这是个自来熟:“我姓。”正说话,梅兰亭招手要了瓶洋酒,两千八那种。
贝雷帽脸瞬间绿了,梅兰亭倒一大杯喝半口:“南华山用爬吗?”
祝童看出她在折腾贝雷帽,对朵花眨眨眼让她别出声。
“先生的登山靴很漂亮啊,可惜,雪天穿这样的靴子走山路是找死;走平路太重了,走山路,南华山是石板路,你的脚……;这套绒衣是正货,我敢肯定,先生刚从西藏或东北回来,在这里穿这样的绒衣,爬山?当心闷死。你这顶帽子,看不出来,先生是环保志愿者。”
“是,是。”贝雷帽连忙点点头。
“但是你的帽子和这套冲锋衣不配啊;穿什么衣服是你的自由,今后说话要当心了;你没到过神农架,那里已经封山了。”梅兰亭不依不饶的挖苦着贝雷帽,半个酒吧的人都在看着她,祝童扯扯她的衣袖;梅兰亭才低声说一句:“流氓,刚才在外面问我收多少钱?”
原来是个精虫上脑的糊涂虫,偏遇到梅兰亭;祝童摆摆手:“先生请便,我们是朋友聚会,不欢迎外人打搅。”
贝雷帽讪讪的站起来,要走;梅兰亭又说:“把你的啤酒拿走,这里没人喝啤酒,也没人帮你付帐。”
朵花笑嘻嘻看贝雷帽狼狈的抱着啤酒离开,祝童点点他的背影:“朵花,你今后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人。”
“我知道,所以妈妈才让我把皮肤染黑;现在我不怕了,海哥是警察啊,专门抓坏。”朵花回头看黄海,却发现他们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他们出去了,咱们也走吧。梅小姐,这次你结帐。”
梅兰亭哼一声,专心喝酒没理会祝童;这丫头是吃醋了,看到身边是幸福的两对,难免心里有所触动。
沱江水轻轻,江心跳岩上,叶儿正在听电话,黄海站在江边。
“叶儿不是个实际的女孩,她对物质的要求很低;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她是个浪漫的人,对精神生活要求很高。我是个粗人啊,早知道她是在迁就我。李医生,难得你走这么远来为她治病,叶儿喜欢你;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别让她受委屈。如果——你知道我会怎么办,她今后就是我的亲妹妹。你要记得她的生日,记得昨天是你们相爱的第一天;叶儿喜欢喝清茶,不喝咖啡也不喝啤酒,有时候会喝几口红酒;你要经常给她送花,叶儿不喜欢红玫瑰,她喜欢丁香花和兰花。叶儿平时很安静,在家看书画画,但是每年都要找机会到外面旅游;她可能在某些时候不开心,拉你去海边;但她不会拉你去逛商场。”
黄海慢悠悠的说着,越说祝童越感觉到巨大的压力;黄海对叶儿已经不是普通的情爱,他是感觉自己配不上叶儿,根本就没放弃对叶儿的爱恋,可能更深了。
一切都说开后,黄海轻松了许多,现在该轮到祝童承受他以前的矛盾了。
“这也是我要对你说的,朵花遇到你也不知是福是祸,我希望上海能接纳她。”
“我这辈子不会再去找另一个女人;朵花就是全部;叶儿要的我不能给她,朵花很简单,我会尽力照顾好她。”黄海笑笑,“李医生,听叶儿说你和海洋医院的王院长很熟,马上就会调到那里工作;我准备让朵花学护理,到时候还请你多多照顾。”
“不用托付,照顾朵花是应该的,她叫我大哥呢。”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着,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担心,终于把两只手握在一起。
黄海说:“我妈妈只我一个,她把叶儿当亲女儿一样爱着。李医生,我们明天就走,你也要快些回去,叶儿的假期快到了。”
叶儿是在给黄海的母亲打电话,她一直在跳岩间徘徊。
“你——妈妈能接受朵花吗?”祝童担心的问。
“回头再说,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先走了,你对叶儿说一声。”黄海点点头,揽着朵花走了;朵花伸出小手,可爱的在背后冲祝童挥几下。
叶儿走回来时,眼睛红红的,她是个水做的性子,眼泪随时都在伺候着。
“喜欢哭的人,都能长寿;留眼泪有利于健康;比它好的,是微笑。”
“你怎么不哭?”叶儿擦着眼角笑了。
接下来的两天,叶儿整天拉这祝童在沱江边闲逛,坐着小船顺江而上,来回往复。有时也在江边架起画架,以祝童的模特,以沱江和吊角楼为背景画画。
祝童很享受这样的悠闲,好在叶儿真是个浪漫的性情,没去追问祝童的家庭资料;据说,那样很不浪漫。但是年龄的问题总是要具体化的,祝童只有把李想的出生年月说出来,也不知道这个人是真是假。
这两天,祝童也初步体会到接受神传的痛苦:失眠。
也不是绝对失眠,而是夜晚睡不安稳,一到夜晚,脑子里总有双翅膀在煽动,忽忽悠悠,不紧不慢;还有些希奇古怪的东西不断冒出来。
白天时,那双翅膀就相对安静些,祝童才能抽空睡一会儿。他整天沉浸半梦半醒的折磨中,精神当然糟透了;好在祝门独有的蓬麻功使祝童有顽强的适应力,渐渐也摸索出个随时睡觉的本事来。
祝童痛恨这种感觉,才几天功夫就梦想着怎么时候摆脱讨厌的蝶神了。
第三天清晨,祝童一早就被叶儿叫起来,与陈老伯一同上南华山。
这是他们在凤凰的最后一天了,下午,叶儿与梅兰亭要赶火车回上海;祝童,名义上要回北京办理调动手续。
从南华山上看苏醒中的凤凰城,才会发现古城的可贵。
祝童他们住的那条街其实就是古城的精华,凤凰新城以虹桥为界,沿山向外蔓延,到处是现代建筑,沱江边的吊脚楼也只那一片而已。
陈阿伯每天清晨都要登南华山,有石阶蔓延而上缘山势铺陈,平平陡陡,曲曲弯弯。
山路上有不少本地人晨起锻炼,互相还不断招呼着;在祝童看来,居住在这里的人由于有了这座山,福分就比别处的人大。
南华山不是很高,却清幽绝美,对于祝童与梅兰亭来说,爬起来是很轻松的。
而叶儿,到底没有他们的本事,如果没有梅兰亭搀扶,她连半山腰的壹停亭也到不了。
壹停亭倒是看凤凰城全景的绝好所在,叶儿到这里后,干脆就住步不走,拿着相机拍拍溪水松柏,或山下的古城沱河,自得其乐,再不管别人怎么劝。
陈老伯边登石阶边与祝童闲聊,老人知道祝童是中医后,对他的态度稍好些,不停在埋怨如今的医院进不起,还是以前的医馆方便。
与陈老伯的闲谈中,祝童意外的得到了些关于祝由医病的线索,几十年前,沱江边就有祝由医馆,都是临堂坐个先生,寻常的病也不用药草,只些写符咒烧掉就能治病。遇到麻烦病才要吃些草药,都是大夫开出方子到街上的药店去抓,有时候需要祝由大夫开坛做法。
“只有遇到有钱人得了富贵病,大夫才会开坛治病,寻常人是见不到的。”陈老伯感叹着;“祝由大夫都是很和善的,穷人去有的就不收钱,他们挣的是大户人家的钱。我知道。”
陈老伯忽然不说了,祝童顺着他眼光看去,只看到一个灰色背影消失在石阶外的树林里。这个背影既陌生又熟悉,很奇怪。
“您——?”祝童想追下去,但身边有陈老伯,山路上也不断有人上下,只一犹豫就失去了那人的踪迹。
“人老了,经常会看错的,真的老了,他就是活着也要一百多岁了,怎么还能上山采药?”陈老伯虽然这样说,还是不断看着那片山林,似乎很疑惑。
祝童问:“陈老伯,您说的是谁?”
“就是刚才说起的祝由大夫啊,他姓牛,很好的一个人,一直在沱江边开医馆,我小时候经常在他门前玩耍看热闹;都是那些红孩子做孽啊,说人家搞迷信,门封了,牛大夫被当成趁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