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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也带着几件行李,曲奇与那个被曲琴丢白眼的年轻人走出茶棚迎上去,帮着他们上岸放好行李。
庄建秋摆出张笑脸问道:“几位老板,要不要先住下?”
刑贵金点点头,问道:“听说这里有座逍遥客栈,带我们去那里,这些就是你的。”
庄建秋没接刑贵金递来的二十元钞票,指着街对面那座不起眼的二层建筑道:“逍遥客栈在那里,几位有手有脚的,东西也不多,不必花这冤枉钱。”
“还是山里好啊,风景好,人更好。”赵恩实凑过来,看着曲奇道:“我们老板想在来这里投资,雇你们兄弟俩做导游,带我们四处转转,可以吗?”
一说投资,茶棚里的人包括送他们来的船把式都笑了。
刑贵金与赵恩实知道说错话了,却明白错在哪里。
“有什么问题吗?小兄弟。”
庄建秋问道:“老板是做什么的?”
“做药材的。”赵恩实淡淡地回答一句,接着问道;“小兄弟贵姓啊?”
“原来是收药材的老板,你们想投资可来错地方了,看那里。”
赵恩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一块石碑,上面用红油漆写着“封山育林养护区”七个大字,落款是县zf。
“这里是封山区,山上的树木不允许动,各家留了点口粮田,其余都种上树了,没有地怎么投资?种药吗?山外有的是地方。”庄建秋说完,又是一阵哄笑。
这个时候,曲奇已经回到茶棚里坐下,这三个人是冲祝童来的,他在望海医院附近见过刑贵金,对方应该也认出他了。
刑贵金三个觉得脸上无光,刚进来就被看穿了。这种事他们经常遇到,比这糟糕的时候也有,可从没有这般狼狈过。不只曲奇,庄建秋也回到茶棚,不理会他们了。
逍遥客栈外表看上去不起眼,一楼有为山民提供的通铺和八人房,二楼三楼的标准价却相当舒适,三星级宾馆有的空调彩电这里都有,只是电视只能收到四五个频道。
刑贵金三人包了两个标准间,上上下下转了几圈,没现比他们先半小时到的那三女一男。
询问服务员,都是半理不理的样子,只告诉他们晚上七点开饭,送来两瓶开水就不见了。偌大的客栈里,似乎只有他们三个人。
赵恩实年纪大经验也多,对此似乎没什么感觉。他把房间里的茶几摆到窗前,拿出紫砂壶泡自带的铁观音,时不时朝楼下的茶棚看几眼,这一坐就是两天两夜。
刑贵金身边年轻人姓马,两天里在个谷口村转了不下十个来回。山神街上仅有两家杂货铺,其中一家更是进出了好多次,有用没有的东西买了一大堆。无他,杂货铺里的女孩比较漂亮,那是一种在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淳朴之美。
村长村支书治保主任家都去了,整个谷口村只治保主任在家,村长据说在外做生意,支书外出学习。唯一在家治保主任每天忙着带人上山抓盗采盗伐的,帮不上半点忙。
这两天,曲奇和庄建秋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茶棚里,互相有时还能看个对眼。开始的时候装作没看到,后来就相视一笑。
“两位领导,我们不能总坐在这里,这都两天了。”小马有点沉不住气了。他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看风景的。再好的风景,这一连看了两天两夜也该看够了。
刑贵金和赵恩实却丝毫没有看够的意思,听小马这么说,赵恩实转过头道:“小马想女朋友了吧?这样,放你三天假,三天后准时归队。记得给我带一斤好茶。”
“赵老师,别开玩笑了。”小马惊了下,以为自己做错什么了。
“不是开玩笑,我们在这里只是看看,也做不了什么。今天是十月二号,法定节假日,不只是你,他们也放假三天。”刑贵金肯定地说。
“做不了什么?姓曲的小子是他的影子,他在这里,李想肯定就在附近。”小马诧异道。
“是啊,他肯定在这附近。可你看看,附近都是什么?除了山还是山。找到他不难,在这里抓他,无异与自讨苦吃。”
“我们可以要求地方上配合行动,上次不就是……”
“这次与上次不同,我们无权要求地方上配合。”刑贵金脸色有点难看。
他何尝没有要求过,可上级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就是不下达明确指示。刑贵金也不是没想过动用自己的关系,可这逍遥谷的地形太复杂了,一二十个人扔进来根本没什么用。
这其中的猫腻大家都明白,他们虽然在追捕祝童,却没有个拿的出手的名堂。也就是说,上面还没有给祝童定性,是按照诈骗罪还是按照别的什么罪名,阻力重重啊。所谓师出无名,就是他们现在最尴尬的所在。
下午四点,小马乘一只三六舟离开谷口村。一个小时后,曲奇也离开茶棚,在街上转了两圈,不见了。
赵恩实关上窗户,拿起茶几上文件夹,在上面划了一道。
“该来的人都到了,接客的人也走了,可以睡个安稳觉喽。”说完躺在床上,只过了十几秒就响起了鼾声。
刑贵金打开文件夹,一页页翻看着。每页纸上都配有照片,八品江湖各派的掌门与重要人物,几乎全都包括了。
“梅夜没来,还有江小鱼。”刑贵金边看边说。
赵恩实的鼾声马上停止了,含糊着说道:“梅老头晚上才会到,他那样的小门派,来不来没什么关系。江小鱼是通缉犯,他有的是钱,早改头换面了,就是站在咱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来。他和祝童的关系时好时坏,不来也不奇怪。”
说完,又是鼾声大作。
刑贵金继续翻看文件夹,最后一张上没有照片,上面写着三个名字:仁杰萨尊活佛、曲桑卓姆活佛、窦雨虹。
前两个刑贵金多少知道一些,最后那个窦雨虹没有一点印象。老赵真是块宝啊,只这强的记忆力与见识,就远常人。虽然年结五旬了,精力却依旧旺盛。
以赵恩实的资历、能力以及立下的功劳,到现在这个级别已经可说是到头了。副部级的调研员,更多是给另一批人准备的。
“老师,窦雨虹是谁?”
“她啊,名义上是曲桑卓姆的弟子,实际上是她师妹。那可是个厉害女子,西京电视台的主播。刑组长睡觉吧,现在该姓祝的头疼了。呵呵呵……呜……呼……”
赵恩实彻底睡过去了,刑贵金却睡不着,尽管也也跟着熬了两天两夜。
这次能找到逍遥谷也是赵恩实的功劳。
离开上海之后,赵恩实坚持留下两个人见识苏娟。果然,苏娟突然休假了。她带着儿子先回了趟苏州乡下,第二天就独自一人乘车北上了。
苏娟到洛阳后,又现了来接站的祝红与柳依兰。
那个时候,赵恩实和刑贵金已经断定,祝童和苏叶的婚礼就要举行了。
他们一路跟着苏娟她们跋山涉水来到着地图上都很难找到的逍遥谷、谷口村,忽然现,即使知道婚礼将在逍遥谷内举行,祝童就在里面,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很糟糕,如果是在上海或山水道观,刑贵金能很容易的找到原因帮忙的有力人士。可这里是秦岭山区,官场环境与地理环境都不允许他那么做。
“神医李想”在上海得罪了很多人,在这里可没什么敌人,甚至有不少隐性的朋友。
并且,刑贵金已经看出来了,井池雪美小姐的态度似乎比他要有用一些。
这一切,都是因为钱。正在筹备中的井池保险公司就像一张大网,把很多人的利益联系起来了。
三十七卷、星动汪洋 三、婚。礼(上)
赵恩实的判断很有道理,祝童现在确实有点头疼。
不过他年纪大了,难免有老眼昏花的时候。赵恩实认为没有来的梅夜和江小鱼,实际上已经到了。
逍遥谷石楼下的院子里,祝童正在接待两拨让他头疼的客人。
一拨当然是鹰佛派来祝贺的代表,仁杰萨尊活佛、曲桑卓姆活佛,还有法号“真珠”的窦雨虹。
江小鱼是代表雪狂僧也就是天轮寺雪活佛送上一份厚礼:天轮寺特产,半尺长的赤金双人飞天雕件,那飞天双人俨然是祝童与叶儿的样子。且不提雕件价值,只那半尺上的赤金根就价值不菲,少说也要值个千把万。
空寂大师带来的礼物也不过是一副沉香木手串,百十万的小玩意儿。
说来,迄今为止,天轮寺名义上还是金佛寺的一处道场,雪狂僧虽然升座为雪活佛,却没有作出脱离金佛寺的明确表态。在一般情况下,门下弟子无论与祝童有什么样的交情,送上的礼物要参照掌门拿出的东西,甚少有逾越的时候。
可是江小鱼送上如此贵重的礼物,俨然一副与金佛寺分庭抗礼的架势。
仁杰萨尊活佛替鹰佛送来的礼物更是惊人,竟然是一柄镶满宝石、钻石、翡翠、玛瑙的,纯金打造的金弓。曲桑卓姆介绍说,这柄金弓名为达瓦顿金,大概的意思是射月,与藏西达瓦寺的射日金弓并称为藏地两大神弓。
这份礼物比江小鱼的赤金雕件价值更高,祝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真是头疼啊。
最终,祝童把这两件礼物交给了蓝湛江。
蓝湛江现在是东海投资总裁,祝童说,各位送来的礼物是因为他有江湖酒会召集人的身份,只要价值过一定金额,他都会上交给东海投资。将来,会建立一个小型江湖道博物馆专门收藏。他同时呼吁各位江湖大佬,为这个江湖道博物馆捧捧场,送上几件有纪念意义的东西。
老骗子第一个响应,拿出一面灰色布团,展开后竟然是一面破旧不堪的摇旗,上绣黄色的“祝由”二字。
老骗子说,这面摇旗可大有来历,曾有四位祝门掌门举着它行走江湖。时代变了,祝门举着摇旗行走江湖的日子一去不复返,这面很有纪念意义的摇旗就献给江湖道博物馆了。
羽玄真人接着送上一柄据说曾作为二品道宗掌教象征的黄杨木佛尘,柳依兰拿出只绣花荷包,梅夜拿出付象牙响板,尹石丽送上一柄取自江家村的细剑,蓝宇先生给了一只缺了条腿的金算盘玩偶。这些东西共同的特征就是够破,没一件是完整的,却都具有一定的历史意涵,要不然,也不会被这些江湖高人带在身上。
这样草草的处理一番,勉强将刚才的尴尬遮掩过去。
叶儿陪着姐姐呆在二楼新房里,苏娟第一次看到如此场面,从被两位逍遥谷弟子用滑竿抬进山那一刻开始,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她虽然早知道祝童背景复杂,没想过会复杂到如此程度。如果不是早知道解放几十年了,她还以为这是个傲啸山岗、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窝呢。
“叶儿,不如再考虑一下,结婚可是女人一辈子最大最大的事。”苏娟把嘴凑到叶儿耳边,压低声音道。她生怕惊动了外面那些人,不只是为了叶儿,也为自己的安全担着几分心思。
“姐姐,我觉得很好啊。”叶儿为姐姐宽心;“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呢?他们啊,虽然不都是好人,却也坏不到那里去。这是他们的生活方式,是历史的另一种延续方式。姐姐,我真的感觉很好。没人逼我,他对我很好,祝妈妈对我也很好。”
“祝妈妈当然很好,可他整天与这些奇怪的人在一起,会不会……我是说以后会不会也变成那个样子?叶儿,你从小就没吃过苦,现在可能觉得没什么,以后……”
“我不担心以后,担心也没用啊。我知道姐姐是为我好,可是让我离开他,我真的做不到。”叶儿看着桌上的那堆价值不菲的礼物,皱皱眉头。不担心只是对姐姐说,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安。
每个女孩子在这个时候都会有类似的情绪波动,叶儿也不例外。嫁给祝童,完全是一种传统的婚姻方式。没有结婚证,更没有法律保障。作为一个生活在都市中的女孩,心里难免会觉得少了点什么,空落落的。
“唉,真拿你没办法。”苏娟想到自己的事,轻叹一声。
她到底比叶儿多活了十几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通过这一年多在望海医院的频繁接触,心里真觉得祝童是个相当不错的年轻人,配自己的妹妹绰绰有余。当初她选择上海男人,主要就是看对方憨厚老实,有稳定的工作。这十几年来,他也确实表现的很好,是个顾家爱老婆没脾气的三好老公。
可就是怎么一个标准的好老公,在生活环境生变化后,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度突然就蜕变成另一个人,一个苏娟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祝童至少表现的很坦率,对自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