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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听了一大会儿,岚岚开始打盹了,若雪打起了哈欠,彩雯顿觉无精打采……达通见状,忙对大家说:“台湾离咱这儿二百公里,地震波传到咱这儿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威胁不大,这房子倒不了,我看大家还是休息去吧。”
“我刚才听见街上人声挺大的,有很多人往中学操场跑去了。”老白婶说。
“他们没听收音机广播,不知道台湾发生了大地震,自然会紧张。咱知道这底细了,犯不着那么紧张。现在离天亮还早,还可以睡一会儿。”达通建议。
“垚垚还在乡下哩。”老文婶担心着。
“没事的。”达通安慰她。
老白婶、若雪、岚岚回白家去了,文家人各自回房间歇息去了。
老文婶心里牵挂着垚垚和阿丕还在乡下,躺下去并没睡着,天还没亮就起来了,正要往厨房煮饭去,院子门“砰砰砰”响了起来。她急忙走出去,问声:“谁呀?”
“我,阿雪。”
老文婶开了门,若雪并不进来,站门口紧张地说:“刚刚我接到了一位熟人打来的电话,说地震从台湾移到咱这儿来了,就要震了,你叫叫你家人,赶紧走。”
若雪说完,一阵风走掉了。
若冰被打门声吵醒了,下楼来了。老文婶把若雪的话复述了一遍,她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往蔗林村叫垚垚、阿丕去。若冰上楼叫醒了达通、彩雯。达通、彩雯站在各自房间门口,若冰交代:“阿通,刚才阿雪过来喊了,听说地震要移到咱这儿来了,我和你妈到乡下叫垚垚去,钥匙我带走一串,还有一串放厨房碗橱,你自个带着,走时把门锁好。”
若冰下楼去了,老文婶走进房间找了把手电筒,她们掩上院子门出去了。外头天还黑黑的,她们亮着手电筒,快步从巷子尽头那堵石墙前走过,穿过龙眼林,到了国道上,往蔗林村方向走去了。
达通彩雯从楼上下来,来到院子中间,达通借着从厅堂漏出来的灯光,看见地面湿湿的,他抬头望天空,昨晚的浓云早已不见了,星星正发出微弱的光。瞧着眼前这番宁静的景象,他判断眼下没有任何就要发生破坏性大地震的迹象,心中坦然多了。他想回房间睡去,又想,既然起来了,再睡也睡不着,到外头看看热闹也好。他问彩雯:“我妈和嫂子到乡下叫垚垚去了,她们也够紧张的了。我才不信地震中心移到咱这儿来,天快要亮了,我想到外头看看热闹去,你呢?”“既然大家都出去了,那咱也走吧。”彩雯同意。达通到厨房找到了钥匙,锁了厅堂门院子门,就和彩雯一起走出了石苔巷。
第十一章(二)
垚垚离开让他感到烦闷的家,跟阿丕来到蔗林村祠堂,顿觉自在了许多。晚上,他和阿丕并排躺在床上从皇帝到牛偷吃麦苗侃了起来,待半夜里那阵闪电、雷声、大风、小冰雹、雨点过后,他们就进入了梦乡。垚垚睡了一会,忽然间醒了过来,只见房门开着,外头天光亮亮的,一位道士笑吟吟站在门外,垚垚觉得好生面熟,一瞧,正是他要找的那位算命道士。垚垚连忙下了床,说:“师傅,许久不见了,我正要找你哩。我老待在家里要憋死了,你带我去玩玩吧。”“今天我正好路过这儿,你想玩玩,那就走吧。”道士招了招手,就牵了垚垚的手儿出去了。垚垚只觉得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一会儿在云雾间漫游,一会儿又在地面上跳跃。他们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奇葩异卉的花园,这些花园都没有围墙,他们又穿过了一座又一座别墅式的漂亮的房子,每座房子都没有墙,只用柱子支撑着,房子里摆放着最时髦的家具,最新潮的电器。他们走累了,停下来歇着,道士忽然说道:“如今这世上的人们都活得不耐烦了,传说要大地震,但眼下你们这儿是不会发生大地震的。要真的来了场大地震,把世上的房屋都震塌掉,墙没了,有钱人没钱人都变成了一个样,那才叫过瘾哩。”他们正说话间,忽然传来了“要地震啰!要地震啰!”的喊声,倏地,道士不见了,垚垚正要寻他,忽然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睁开眼一看,房间里正点着蜡烛,阿丕已经下床穿衣,房门开着,村长带着几个人站在门口,说:“地震了,快走!”随即他们匆匆离开了。“垚垚,快起来,村里人都跑了,咱也该走了。”阿丕看见垚垚醒来了,催道。垚垚连忙下了床,穿好了衣服,阿丕吹熄了蜡烛,一同走出了祠堂。
他们来到了蔗林村通往镇街的土路上,在熹微的晨光中,他们看见村口、路边的空地田埂上已经站了一些躲避地震的人们。路上有一些人在跑动,他们往镇中学操场去。“很多人到中学操场去了,到底会不会地震,在那儿可以听到消息,咱上那儿去。”阿丕建议道。“我才不信有啥地震哩,”垚垚自信地说,“操场好玩,咱到那儿看热闹去!”他俩随着一些人向东一路小跑而去,不一会,他们穿过了横贯镇西侧的南北走向的国道,沿着石板街南边的新街又跑了一段路,来到了石头镇中学大门前,走进大门,只见微明的天光下,偌大的操场上这儿一堆那儿一群密密匝匝地站着人。他俩穿过一堆又一堆人,来到操场西侧的看台跟前,阿丕指着看台,感慨地说:“垚垚,你还没见过这么多人挤在这操场上吧,以前闹文化大革命可经常是这样子喽,那时你爸就站在这看台上,他是红卫兵。开完了大会就游行,队伍从这校门口一直排到了街上,真热闹!”“哇,今天也好热闹,好开心!”垚垚眉飞色舞,说。突然,他看见那位道士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向他招手,他踮起脚尖,叫了声:“师傅,我跟你玩去!”拔脚就追那道士。阿丕一见垚垚跑了起来,知道他又犯病了,急忙追他,想把他拉住。垚垚恍恍惚惚看见那道士在人堆的间隙穿来穿去,他紧紧盯着在人堆间穿梭追赶,口中喃喃念叨着:“地震啰!墙倒啰!地震啰!墙倒啰!”一会又变换了声调:“哪来地震?哪来地震?你们这些傻瓜笨蛋,待这儿干屁!待这儿干屁!还不滚回家去!还不滚回家去!”操场上的人们被他这一跑一嚷一骂,全都惊愕地朝他看去。一些人知道他又癫了,并不去理会,一些人看着他的形态感到好笑。人们乐得听他的胡言,看他的热闹,但都站着没动,担心着过一会儿真有大地震要发生。
天色大亮了,一辆巡逻车开到了镇中学大门口,达理和镇派出所所长从车子里出来。他俩走进校门,往里走了几十米,到了操场边上,达理手中举着一个扩音话筒,对着人群宣布:“同志们,乡亲们,今天凌晨台湾发生了七点六级地震,但地震部门预测了,现在咱这儿不会发生破坏性地震,请放心回家去!”达理又复述了几遍,人们听了,蜂拥着朝校门口,朝操场四周散去。达理和所长见状,回到校门口,坐进巡逻车走了。
垚垚追着跑着,忽然不见了那道士,这时,他看见人群散了,人们不再听他嚷嚷了,他自觉腿脚酸软,往操场中间的草地上坐了下去。阿丕气喘吁吁追赶着,见他坐下不跑了,急忙拢上前去,在他身旁也坐了下来。他俩坐着歇了一会,阿丕拉垚垚起来,往文家走去。路上,阿丕问:“垚垚,你咋恁不听话,这一瞎跑全镇人都看见了,这回去你妈不骂你才怪!”“我不是瞎跑,我看见了那道士,他叫我跟他玩去,我追他老追不上。”“哪来的道士,我咋就没看见,许是你眼花了吧。”“我没眼花,我明明看见他在我前面跑。”他俩一个说看见了道士,一个说没看见,争执着往文家走去。
达通和彩雯走出石苔巷,来到了街上,天已蒙蒙亮了,他俩在徘徊着,街上走动着陆续从家中出来,躲避地震的人们。达通望着朝南跑去的人们对彩雯说:“我看这么多人到中学操场去,要出了啥事,地震震不死人,人挤人倒真要踩死人,上那儿最不安全,依我看,咱还是上别的地方去才好。”“你说得有道理,我也不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去。”彩雯赞同道。
他俩正商量着要往哪个方向去,突然有几个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壮年男子指着彩雯对大家说:“这不是储金会的出纳吗?找得我们好苦,到底让我们碰到了。”
“你们找她有啥事?”达通连忙走上前去,问道。
“有啥事?你问她去,我们钱存她那个储金会,倒闭了,老板死了,我们不找她这个当出纳的找谁?”壮年男子气呼呼地说。
“你们怕是认错人了吧,啥子储金会,啥子出纳,我不知道。”彩雯急了起来,脸涨得绯红,针锋相对应道。
“你自个做事自个心里明白,还想狡辩!”
“皮剥下来我都认得,不是你是谁?”
“还想耍赖?告诉你,这次躲不过去了!”
众人情绪激昂,议论纷纷。
两个青年人靠了上来,欲揪彩雯的衣服,彩雯急忙躲到了达通身后。达通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把胸脯一拍,说:“想动手么,要打就往我打吧。好男不跟女斗,你们欺负一个女子算啥本事?告诉你们,她是文镇长的儿媳妇,娘家就在这不远的乡下,有地址有名姓,你们可以去查去问,看看有没有她这个人。明明认错人了,你们恁死心眼儿的,这般无礼。上次已经有人把她认错了,不再找麻烦了,不信你们问问去。你们要打了她,可要负法律责任的。”
两个青年人见达通如此说,不敢造次,往后退了几步。
彩雯见达通替自己撑腰,胆子也壮了,声音也响了:“你们要再啰嗦,我可要告你们侮辱人!”
达通见众人仍站在跟前,不想离去,灵机一动,吓唬道:“就要地震了,你们想让这两边的房子倒下砸死不成?钱比命还重要?你们这些小气鬼,还不快走!”
众人似乎感到街两边的房子正摇摇欲坠,就要倒下来,连忙散开,往南朝镇中学操场方向跑去了。
“我看咱还是往小山那边去,那儿没人。”达通建议。他俩向北快步走去,沿街行了一段路,到了街头,顺着小路上了小山,到了半山腰的开阔平台上,他们歇了脚。这儿将军庙建了一半,停工了,地上散乱堆放着一些砖瓦木料。
天半阴半晴的,几缕阳光穿过云层照射到了小山郁郁葱葱的桉树、梧桐树、榕树和松树上。达通笑道:“大地震远在台湾,咱这儿好天气,哪来的大地震?”
“是啊,我也不相信什么大地震,咱白跑出来了。刚才要不出来,也不会发生那事,他叔叔,多亏了有你在。”彩雯说。
“出来也好,对那些人就是要把话讲得明明白白,不然日后他们还会找麻烦。彩雯,听说这儿要建一个公园,倒是挺好的,空气清新干净,往后可以常来这儿走走玩玩。要是建了庙,一天到晚烧香烧纸钱把空气都污染了,我是不喜欢来的。不论迷信还是宗教,我从来都不信,我只相信活人最有本事,你看这世上哪一样东西不是人创造出来的,人活着就有没完没了的故事发生,人一死了,什么书都合了。人们总是把庙里的塑像当作一个地方的守护神,真儿要发生了地震,那泥巴塑像有能力制止吗?有能力保佑每个人都不死不伤吗?要是震得厉害,庙还不是照样要坍塌,塑像还不是照样要震毁。那些泥塑的东西毕竟是人们精神空虚时的一种寄托罢了。彩雯,我走过了不少地方,见过经历过了不少的事儿,到底明白了,那些东西只是虚假的摆设,对那样的东西我干吗要相信呢?也许你认为我说得过火了,我知道乡下人大都信迷信。”
“乡下人过年过节都得烧香摆供品,不迷信也得迷信了。其实乡下年轻人也并不大相信那东西,只是老传统老规矩传了下来,不那么去办要遭人议论。现在的年轻人烧香摆供品只是做个样子,形式也简单多了。我也不大信那东西,你刚才说的我认为十分在理,只是有一点我一直想不通,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而我的命运就不好,我一直想改变自己的命运,但没有这个能力,一直办不到。一讲到命运,既然自己无力改变,很多人自然就把它跟迷信跟宗教联系起来,想求神的力量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说,人们不迷信也要迷信了。”
“命运,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不是几句话可以说清楚的,它受到客观条件、生活环境和一个人自身及周围种种因素的制约,所以,一个人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谈何容易。”
“我嫁到文家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可能是我命不好,我没找人算过命,但我想我的八字肯定是很不好的。这些日子我一直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又无能为力,这不是命不好是什么?你说该怎么办呢?”
“垚垚本来就不应该找老婆,看来即使社会进步到了今天,在乡下能真正自由恋爱的还是少数人,很多人男婚女嫁还是要听媒妁之言,媒人往往又掩盖了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