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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向来不是我的习惯,好奇心驱使下我大声问道:“喂,这是什么地方?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放下酒杯柔和的道:“小兄弟,本人孤身在此已久,寂寥难耐,今日你我有缘相见,上来一叙如何?”
***!虽然他的言行举止非常奇怪,但我再怎么也不相信这里会是天堂,只有上去问问路了。
绕玉台一周,并没有发现阶梯,我只有扳着那些浮雕飞速的爬上了平台顶。整个平台顶部也就十平方米大小,那白衣人不知何时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镶满宝石的金质酒案。一把玉壶,一只金樽放在酒案上,酒呈琥珀色金黄,樽中已被斟满,几欲溢出,空气中醇香浓郁,别有一番诱人气息。
不过看到这一幕情景的我却差点笑出声来,本以为这里至少也该是个传说中的天宫或者仙台之类的地方,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这里的主人根本不可能是个仙人,就连幽隐雅居之士也算不上,只不过是个附庸风雅之流罢了。
玉壶珍奇,金樽华贵,两样东西虽然都是价值不菲,可用金樽配玉壶,只是显豪露富,搭配失败之极,尽显主人的粗俗气质。而且此间的主人显然对酒道并不熟悉,却附庸风雅,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更让人觉得好笑。古时喝酒,色泽琥珀金黄的酒就用玉杯盛,无论是白玉还是翠玉,都可以和酒色交相辉映,光彩诱人,成就一种酒不醉人色醉人的美感。而金樽都是用来喝无色且度数较低的清酒用的,如果用来盛琥珀色的美酒,不但酒樽与美酒色泽相似,影响美感,而且樽大杯小,用它来盛高度数的酒恐怕一杯两杯就醉了,怎能享受到酒逢知己千杯少的快乐?而白衣人犯的最明显的一个错误是,无论金樽用来盛什么酒,都不会盛满,通常都是到樽体一半即可,否则的话可能举撙未饮,就得有一半酒白白送给衣服喝了!
再看白衣人面貌,浓眉大眼,高鼻丰唇,虽然长的俊雅风流,并极力做出仙风道骨的模样,可再怎么也掩饰不住本来的粗俗气质。他微笑着挥手示意我喝掉桌上的美酒,我却并不理睬,而是瞪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什么人让你假扮古代人来骗我的?”此时我甚至怀疑这是天狗专门为我设计的一个心理测试,只是他们的导演也太差了,简直缺乏古代常识。
白衣人脸上现出一丝尴尬,道:“小兄弟,你我在此相见本是有缘,又何必执着于古人身份的真实与否?”
“我靠!谁跟你是兄弟?我最恨别人骗我,你赶快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我还急着回去呢!”我不耐烦的骂道。
那白衣人并没有生气,微笑着道:“既然至此,何必急着回去,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恐怕你回去后早已物是人非了!在这里陪我聊聊天又如何?”
听到他的话我立刻火冒三丈:“去你的!老子回去还有事儿呢!你这家伙根本不会说谎,还敢来骗我?”
白衣人面色有点尴尬,红着脸道:“其实你在这里的时间跟外面的不同,这里一天外面也就是十几分钟而已。已经好久没有人陪我聊天了,我一个人寂寞死了,帮帮忙好吗?”
我皱紧了眉头,这家伙说话怎么跟个冤魂野鬼来索命似的?不会是神经有毛病吧?不过他的语句总算恢复了正常,刚才那文绉绉的话让我现在还直犯恶心,现在这带点现代的气息的话让我还算好受了些。
“哼!这里就你一个人吗?总算说了句人话!记住,古文学的不好就不要乱学,别以为我会被你那几句烂文言话虎住!什么‘十里山下空月明’?这里连个月亮影子也没有,不懂诗还乱吟诗最讨人厌了,知道吗?”我忍不住装做学识渊博的样子教训起他来。
话刚说完,忽觉天空一暗,惊讶间抬头望去,阳光明媚的天空已经变成漆黑一片的夜空,一轮皎洁的明月正悬挂在夜空西南边陲。再看自己脚下,竟已变成了一座山峰的顶部,只有白衣人含笑坐在对面。
我的额头顿时渗出了冷汗,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随便改变白天黑夜,而且我脚下的改变我竟一点儿也没察觉到!“鬼”这个词首先进入了我的脑海,浑身上下登时起了层鸡皮疙瘩。对鬼这种从没有见过的东西我向来防御力低下,白衣人的笑容也在这夜色的峰顶更显得阴森恐怖,我立即下意识的后退了十几步。
是什么鬼?这里是地狱吗?看他一身白衣,不会是白无常吧?他一直要我喝的酒不会就是孟婆汤吧?我靠!原来阎王殿是真的,我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郎声道:“我可没这闲工夫在这儿跟你瞎掰,我要立即回去,快送我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白衣人苦着脸道:“我这里从没有外人来过,我也不知道怎么送你出去!”
“什么?那你这个鬼到底是怎么当的?”我忍不住高声责问起来。
“鄙人非鬼,乃负罪之人也!”白衣人又冒出了句文言文来。
我靠!什么意思?负罪之人?不会是犯了什么错被关在这里吧?对了!地下基地既然有那么多模拟环境,那么我刚才看到的可能就是用我无法理解的高科技模拟出来的,那这个地方就极有可能是专门关犯人的地方。不会吧?这么倒霉?竟然就因为不服从命令而干掉杀戮机器就被天狗投入到特制的大牢里来了?我的命运怎么这么悲惨?
想到这里,我顿觉浑身无力,软软坐倒在地,疲倦的道:“我们彼此彼此,你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被天狗关到这里来的?”
听到我的话白衣人脸色一变,沉声问道:“你也知道天狗?是他们让你进来这里的?”
“***!少在这里纠缠不清!你先明确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让我想想看有没有出去的办法!老子可是非同一般的人物,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就算用拳头打条地道也不无可能。不过首先得毁掉天狗设置的监视设备,你在这里一定很久了,相信一定对这个地方的设施都非常了解吧?”我对白衣人老是转换话题十分不满,毫不犹豫的怒斥了他一番。
白衣人喏喏的答道:“小兄弟,你先别生气,其实这里并不是什么监牢,而是一个虚拟存在的地方,说明白点儿就是我的意识空间。我不明白你是怎么会进来的,你就算再怎么能打洞也是没办法出去的!”
“什么?意识空间?虚拟的?”我的脑袋一下子被搅浑了,完全不明白这家伙在说什么。他刚刚还满嘴古代诗词文言,现在又来了一大堆我没听过的科学名词,让我如坠云里雾里,真怀疑他是不是精神病人。
白衣人接着沉声道:“这里的一切规则都是以我的意志而存在,一切东西都是我凭空想象就可以出现的,其实你看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这里的山川河流、锦衣玉帛、阴雨天晴、甚至是日月更替都是由我制造出来的。”
“哈哈!……哈哈!”我大笑起来,“你是不是被关疯了?竟然自封为神?有本事你变出个我来让我看看!”话刚说完,突觉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扭头一看,顿时呆在了当场,“怎么……怎么回事?是……是我?”
我使劲的扭扭自己的脸,好象还有点痛的感觉,不是在做梦。忽觉光线变幻,我又回到了那个玉制高台上,天空也恢复了明媚的阳光。身后的人对我微笑着,可他的表情活脱脱的就是白衣人的翻版,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站在自己对面露出别人的表情,那种发自心底的诡异感觉让我直觉得的两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如果不是强烈的自尊心在支撑着,我说不定当场就拔腿而逃了。
“你……你……这么……厉害,变几个美女出来陪自己聊天好了,何必找我?我,这个,这个,还有事情,急着回去呢!”我颤声劝告他放了我,语气也软了下来。
白衣人挥了挥手,那个制造的我就消失了。看到我惊恐的样子,他微笑着接着我的话答道:“呵呵,要是自己变有用我早就变出一大堆人来陪我了,还用求你吗?我做出的人的思维全部都跟我自己的思维同步,同他们聊天跟自言自语没什么区别。你如果真的急着出去,我也不会强留你,你先告诉我你是通过什么办法进来的,让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到你!”
“用什么办法进来的?我也不知道呀?迷迷糊糊的就到了这个地方了!”我无奈的答道。看他比较和气,而且也不再吓我,我对这鬼气森森的地方也不再害怕,逐渐平稳了心情。
“那你把你进来前所有能记起的事情向我转述一遍,让我帮你分析分析。”白衣人镇定的道。
我努力回忆以前的事情,从进入基地开始一直到最后杀掉杀戮机器后被电昏的经过祥详细细的向他讲述了一遍。
听完我的话后,他沉思片刻后,苦笑着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我就是你口中杀害你最好朋友的嗜血狂徒杀戮机器!”
听到他的话,我大吃一惊,接连后退了几步,冷汗顺着额头颗颗滴下,心跳也加速了几倍。怎么可能?两个人的形象差了那么远!根本让人难以置信。我突然间明白白衣人的意思,他就是那个原来SPO的队长级人物,想起教官的话“如果杀戮机器拥有原来的意识的话,你在台上连三十秒也支撑不了!”,我的心更凉了。而且在这个一切以他的意志为存在的意识空间中,我更是连一点儿取胜的可能也没有。如果我的意识在这里被他打的魂飞魄散,那我岂不是等于是死定了!
这家伙的意识不是早就烟消云散了吗?难道是因为我的缘故而使杀戮机器的本源意识复活了?
“那么,你应该是现代人了,为什么一副古代人打扮,还满口文绉绉的文言话?”现在的我又极力希望他是真正的古代人了。
白衣人勉强露出笑容道:“在我来这里以前曾经有故人责备我缺乏浪漫细胞,于是我就在这里常年研究古人的诗词歌赋,期待能使自己的气质有所突破。结果看来并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反而由于太久没与现代人说话,一张口就是满口文言了!”
“不会吧?就算你真的无所不能,也不能凭空变出供你研究的诗词吧?”我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挣扎出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以前随便看一眼的东西其实都储存在我大脑的最深处,只是被记忆功能过滤掉了,意识被封印在这个深层意识空间后,我就可以随时调出以前随便扫过一眼的知识来用了!”话音刚落,白衣人看了看我,接着道:“不用担心,我跟杀戮机器是不同的,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们虽然本源相同,但本质不同。可以说,我们两个是同一个灵魂分裂出来的两个意识独立体,我主正面情绪,他主负面情绪,并寄居于同一肉体内。只是分裂后,我保有了绝大部分记忆,却失去了对肉体的控制权,被永远的封存在意识的最深处;而杀戮机器虽然得到了肉体的控制权,却丢掉了所有的记忆,成为了只能依靠本能行动的怪物。他其实挺可怜的,如同一张白指,所有东西都不懂,只是凭借着防卫本能杀人。他在做梦的时候会来到我这里,而且是以一个小孩子的身份来的。他经常因为自己的杀人行为痛苦不堪,并真心忏悔,可是每次梦醒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白衣人的解释让我惧意渐去,我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冷讽道:“去!你少自吹自擂了,你的负面情绪灵魂也是个想忏悔的好人?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白衣人并没有生气,而是接着沉声道:“负面情绪为主,本质并不一定就是坏的。他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承受药物过量对肌肉体所造成的负担,由于神经系统被过度放大,他的身体纵使被轻轻碰触一下也会令他疼痛至极,痛楚每天都在折磨着他,可由于无法表达,外界只会把他的痛吼误会成发狂。他杀害那些碰触他的人,只是因为他们带给了他痛苦,而且疼痛一旦开始,他就无可抑制的通过杀戮来平息。这也是为什么你踢中他下体一脚而他很快就没事了,正是因为他早已习惯了那种强烈的疼痛。只有在最深最沉的美梦中,也就是来到我这里的时候,他才能躲避那种疼痛的侵扰,获得难得的一刻心情宁静。在这里,我每次都想尽办法让他能够记起这里的事情,可是很无奈,每次来他都把上次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他最后一次来时是唯一的一次没有沮丧的表情,而是显得非常高兴,他说他看到了光明,就算为了这个牺牲任何代价也要达到目的。我当时听的莫名其妙,而且他很快就走了,经你转述外面发生的事情经过,我已经大致知道他所说的光明是什么意思了。他指的是自由意志,任何动物包括人也拥有的最强烈的本原意识!他果真为了自由,牺牲了自己的所有……”
白衣人的话让我楞了半天,真没想到杀戮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