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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那个前台小姐眼里更加迷惑。我靠,她不会不认识自己的老板吧!我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公司的牌子,没错啊。
小姐居然真的跟我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这个人。”
我想了想,说:“那我找李响,你们的办公室主任,这个人在么?”
那个小姐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李总是在的,不过你是……”
“你跟他说我是萧东楼,看他会不会冲出来接我。”
小姐打电话进去通报,我暗想李响这小子什么时候升官了,我还没想好,小姐已经站起身请我进去:“萧先生,李总有请。”
没有人冲出来接我,妈的。升了官,居然架子也大起来了。
小姐带我到一间办公室停下来,敲门,然后让我进去。这间办公室是老九的啊。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大班台后面站起了一个人,李响。
李响的声音很热情,但是行动却很冰冷,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东哥,大驾光临,也不打个招呼,否则小弟也好安排接送。”
“不敢。从门口到这里这点儿路,都是自己走过来的,那么远就更是不必了!”我显然没好气。
李响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又微笑着请我在沙发上坐,可是自己却依然坐在大班椅上,甚是倨傲。
我顾不上再理他,直接问道:“老九呢?总不会又出门了吧!”
李响的神色很微妙:“嗯,也可以这么说,出了远门。”
“你丫别给我卖关子!”我开始恼火了。
李响这才从桌子后面走过来,逆光看去,李响的身影只能看到个轮廓,显得十分陌生。
“东哥你别着急啊。你还记得上次你来滨海时,老九跟你说我在哪里么?”
我犹豫了一下,“你在坐牢。”
李响拍手笑道:“对!不过确切的说,是在替老九坐牢!”
我注意到李响已经开始在用老九来称呼他,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九哥前九哥后的,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那我如果告诉你,老九现在也在坐牢,你会不会大吃一惊呢?”
我惊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什么?不可能!”
李响微笑着,细长的眼睛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你看,挪用公款、贪污受贿、涉嫌走私漏税……”他掰着手指一项项数给我听,我觉得这个声音越来越遥远,几乎听不到。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喃喃地说。
“你也很久没跟他联络了吧?”李响在我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点燃了一根烟。
我想了想,大概也有两三个月没打过电话,最近的我已经焦头烂额。
李响说:“大概也就是两个月前吧,立案调查,然后刑事拘捕。”
“为什么突然会立案?”
“唉,一点都不新鲜,跟多数故事一样,有人写了匿名信。”
“谁?是不是你!”
李响又笑了,“当然不会是我。老实说,老九干的许多事情并不会让我知道得那么清楚。许多事情我只是知道局部,所以说,在调查中我的确很好地配合了公安部门,但是写揭发信,我的证据和素材还远远不够。”
“那能是谁?”我拼命在脑子里搜索,抬头看到李响诡异的笑,不由得脑子里灵光一闪,“是倪曼!”
李响哈哈了两声,不置可否。
“老爷子呢?老爷子怎么会坐视不理?”
“老爷子现在自身难保了!退下来了还有人在揪辫子。”
我被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坐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我清醒过来,开始迅速整理思路,我把一些事情连起来想了一下,顿时恍然大悟。
我点上一根烟,冷笑道:“李响,你什么时候跟倪曼勾搭到一起了?”
13
李响哈哈大笑:“怪不得倪曼说东哥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果然果然。”
我压抑住心里的愤怒,接着说:“老九可是待你不薄。”
李响还在笑,但是眼里却闪了一下,好像有根针一掠而过。
“不薄不薄,哈哈。”他把头仰过去,“所以我要报答他啊,万死不辞,替坐牢,替顶罪,还要心甘情愿。到头来,都说我靠舔他的屁股沟子过活,他有没有出来替我说一句我们是兄弟?人前人后,我已经俨然成了奴才!”
我站起身,怒气冲冲:“那你就反过来落井下石,出卖兄弟!”
“兄弟?哼!”
我走过去,一脚踹在李响肚子上:“我操你妈,李响!我他妈看错你了!”
他没有防备,连人带椅子仰天跌倒在地上,过了一会儿,他爬起来,抹掉嘴角的血,还在笑:“你骂得好!”
“你跟老九都不把倪曼放在眼里,但是我觉得她挺好,起码她对我好。”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倪曼疯狂的报复,也知道她看得很准,选对了李响,一剑封喉。
我看着李响,良久良久,无力再说什么。
李响开口说:“东哥,你那边好像也火烧眉毛了?倪曼说过,如果东哥你来要帮忙,我们会考虑的。”
我摇了摇手:“不用了!你告诉我老九在哪里就好,我要去看看他。”
李响写了张纸递给我,又打了个电话,然后跟我说:“有人会送你去的。”我转身出门,李响在背后突然说:“东哥,对不起!”
我回过头,李响眼里全是泪水。
“还是你跟老九是兄弟,想当初我坐牢,你也没来看过我,老九也只去过一次。”
我看着他,无声地笑了:“李响,老九跟我说不要去看你,因为他说你一定不想面对我们,因为那是一件并不好受的事情。”
“我明白他当时的心情,也明白你当时的感受。你记住,在我眼里,所有的兄弟都是一样!”
李响愣在那里,太阳照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如此黯淡。
老九不肯见我。
我在那里等了一个下午,终于还是黯然离去。
出租车在去机场的高速公路上飞驰,我从钱包里拿出那张照片,老九、李响、毛毛和我都在泛黄的照片里渐渐模糊,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一点一点把它撕成碎片,打开车窗丢了出去。
那些碎片在风中翻飞,像蝴蝶,像往事,像青春,像理想,像祭奠的纸钱,离我越来越远,不再回头。
14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缘故,到哪里天都是灰蒙蒙的,回到广州也是一样。
我在电话里把上海之行和滨海的状况跟老唐做了沟通,他一直不说话,时不时轻轻地笑两声,最后却长叹了口气:“辛苦你了,东楼。”
我问他F省的项目如何了,他疲惫地说很艰苦,不过还有希望,估计这个月底会有结果,正式招标结果会在下个月初出来。
挂上电话,我心情十分沉重。走进办公室,我感觉到一股坟墓的气息,腐烂、潮湿、死气沉沉。偌大的办公区只有寥寥的二三十人,而且大家还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聊着天,看到我进来,他们迅速散去,像一群幽灵。
我无心指责他们,径直走向石方的办公室。他不在。
我拨他的手机,半天才接,他很短促地说:“东楼,我一会儿就回去,先这样啊!”我听到电话那头十分吵闹,似乎有人在大声呼喝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抽第二支烟的时候,石方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我刚才在中信的物业管理处,他们说我们欠了大半年的物业管理费和水电费,要我们限期交上去,否则就停水断电。”
“欠了多少?”
“大概十来万吧。另外,东楼,我们的银行按揭款怎么办?也欠了好几期了。你走之后,我拿到卖车的十万块钱,本来准备先交一期顶上,可是两个项目组那边断粮失火,我只能先给他们分别打了几万过去,前线不能出问题啊。”
我点点头。
“上海那边怎么样?”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石方长叹一口气:“这几天又有好多人递了辞职报告,还有些人已经不怎么正常来上班了。我每天过来这边都十分害怕,面对空荡荡的办公区和那么一点点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递了根烟给他:“客户那边怎么样?”
“很危险。有几家客户已经联手要起诉我们了,还有一批客户在催促我的周期。因为他们的硬件设备还有一批付了70%定金,但是没有到位。加上我们驻当地的项目组那边又经常断粮,工作状态也不是很好,这样下去,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收场。”
石方还忘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银行的贷款还有几百万。不过我想只要能有钱进来,我们可以先还再贷。
粗粗算来,我们居然还有近千万的资金缺口。但是如果缺口填上,项目组保证客户后续实施到位的话,我们应收款还有两千多万。那样的话,我们还可以转回近千万的资金,那么一切似乎都会好起来。
我拍拍石方肩膀:“我再去想想办法,别担心。”
我站起身,向外走去。
这个时候,我想惟一能帮我的,只有谭剑铭了。
坐在谭剑铭的办公室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居然是一件很难开口的事情。
谭剑铭笑眯眯地跟我说:“怎么了,东楼,这么磨磨唧唧可不是你的风格,说吧。”
我一向不大愿意张口向朋友借钱,老实说,没这个习惯。
我咽了一下口水,下定决心开口道:“老谭,我想跟你借点儿钱周转一下!”
谭剑铭笑了:“靠,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儿呢,要多少,我这就叫财务拿给你。”
“我要一千万。”
谭剑铭吓了一跳,紧接着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你是说你们公司要借钱对吧?”
“嗯,是公司要借钱。”
谭剑铭盯着我的眼睛看,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眼神里似乎给我的感觉是:悲哀。
片刻,他打破沉默:“对不起,东楼,不借。”
15
空气里透着干燥,像一桶火药,似乎一根火柴就可以轻易引爆。
我没想到谭剑铭会拒绝得这么干脆,脸上有些挂不住,同时心里十分寒心。
谭剑铭叹气:“东楼,你真的跟我当年一模一样。唉,你告诉我,你借一千万来干吗?”
我想了想,还是把大致情况跟他讲了讲,并且承诺他最多半年时间一定奉还,如果要利息要多少尽管开口。
谭剑铭重重地拍了我一下肩膀:“东楼,你不要生气,我告诉你为什么不借。”
“首先,我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个人拿出一千万现金给你,甚至我不能为你作担保,因为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如果我挪出公司资金的一千万给你,那叫什么你明白么?”
“其次,东楼你负不起这个责任,如果你们公司垮了,钱还不了的话,你背得起么?如果你背得起,重新来过,你要多少年才能再从零挣到一千万?人怎么可以不负责任地去背责任呢?那样只能害人害己。”
“第三,那笔钱你们铁定打水漂。你们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不是全盘进入稳定期,客户已经不会再对你们有信心了。只要你们把设备送到位,他们就一定会翻脸,以合同超期违约为理由,解除合同,你们根本收不回后面的尾款。银行你们试试还了钱之后还能不能贷出一分钱出来?!”
“第四,这个行业已经进入冬眠期了,清醒点东楼,现在许多企业就是在积攒能量,打算捱过这个冬天。目前的形势,扔钱进去那是无底洞啊。”
我默然无语。谭剑铭的话很残酷,但是句句在理。我突然发现我跟石方的所作所为似乎都是在做不经大脑的挣扎。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跟老唐的那份感情?
谭剑铭在我旁边坐下,“东楼。过来帮我吧!”
我苦笑:“你觉得我可能在这种时候走么?”
谭剑铭看我的眼神又一次很奇怪地冒了出来,似乎我是一个即将溺水而死的孩子。
我叹口气:“你说的我都明白,也都接受。但是,目前的状况就是如此,我们至少要撑着等到F省的项目出来结果。可是我们已经弹尽粮绝了。”
谭剑铭一定觉得我已经不可救药了。他什么都没说,走到办公桌前,打电话要财务准备一张一百万的现金支票送过来,马上。
“东楼,这个钱你拿着,不过我有个条件,等你认为可以走的时候,过来我这边,这个钱就当是我开给你的转会费。”
谭剑铭的这一百万暂时缓解了我们的矛盾。我们计划了一下,交了一个月的按揭款缓和一下跟银行按揭中心那边的关系,然后贷款那边清了一部分利息,争取了一些时间,物业管理那边交了一半的欠款,总算也暂时稳住。至于客户那边,我们实在无能为力满足设备进货的要求,厂商那边不可能给到我们任何条件,甚至我们还欠着他们一部分货款。另外,我们给几个还在实施的项目组打了一些钱过去叫他们安心做事。
最后,我给老唐那边打了二十万,以便他最后攻坚。我听那边的销售人员跟我说,老唐已经开始住招待所了,只有客户需要拜访的时候,才临时定酒店的房来应付。
那段时间,我避开很多朋友,经常和石方到一些大排档喝酒聊天至深夜。奇怪的是,我总是喝不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