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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下来,想了想:“建平,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那天是不是知道自己要被抓走?”我问他,“你特地来我这儿,还帮我倒垃圾……”
宋建平本来已经躺在床上,翘著二郎腿看电视,听见我这麽问他,歪头看我,露出一个狡猾的笑:“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
我一肚子火进了浴室。
宋建平这只老狐狸!
我在浴室里狠狠咒骂。
28 第一个男人(15)
宋建平说晓易你还是搬到珠市口去吧。
我没同意。
他问我为什麽。
我说谁都能找上门来,连杨琦都能上门,那地方住著没意思。
宋建平被我逗笑了。
“你说起杨琦我还有事儿忘记跟你说了。”他没留下来过夜,“她喊你周末有空回家吃饭。”
“什麽?”我以为我听错了。
“你杨大姐喊你回家吃饭!”这个句式太有名,宋建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她喊了雅丽,让我叫上你。周末一起吃个饭。”
“……这是什麽情况?”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能不能不去?”
皇後跟妃子陪皇上吃饭?
宋建平没理会我的置疑,只说:“我家怎麽走你记得吧?周六下午四点,准时到。”说完他穿好外套,走到门口回头又说:“这两天把东西收拾一下,周五小刘过来帮你搬家。”
我顿时火了,“宋建平!”
“干什麽?”
“我说了我不搬!你没听懂?”
他脸上带著那点儿虚伪的笑隐了下去,只稍微敛著下巴瞅著我。漆黑的眼睛瞅著我有点儿发慌。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後才对我不急不缓的:“周五收拾好东西搬家。记住了吗?”
那种被人操控,无法反抗的羞耻感又涌了上来。
“记住了吗?”他又问了一次。
怒气堵在胸口,憋得我很不舒服,我闷闷的回答:“记住了。”
他拍拍我的脸,柔声道:“好乖。”
宋建平走了,我站在那里半天,才猛然把门摔上,发出老大的声响。
乖你他妈的屁!
你当老子是你家养的狗?!
我在屋子里狂骂宋建平心理变态偏执扭曲,还中年危机外加早泄遗精。可惜的是我房子里没什麽他的东西,最後只能把他穿过的拖鞋摔来甩去的泄愤。
後来弄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著只剩下一只的拖鞋掉在电视柜上面,才觉得自己很可笑。
宋建平就是把我当他家养的狗我还能怎麽地?我再不乐意还是得乖乖听他的话。
他要我搬家就得搬家。
就算他进去了八个来月,可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变过。他双规前有多厉害,现在恐怕只比那厉害……他昨天晚上的高调出现,不是得意过头,而是为了提醒我。
他说的没错。
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只多不少。
於是我把半年前打包回来的东西又打包装好,周五的时候小刘开车帮我送回了在珠市口的那个公寓。
一路上小刘不停的没话找话,我都懒得搭理。
他估计瞧出来我心情不好,最後说:“屈老师,我给宋局当司机十来年了,什麽人没见过。他对谁都这样,你别不开心。现在不愁吃喝不是也挺好的?”
“嗯。”我闷闷的应了一声。
“我跟您说,他宠张小姐那会儿。那可比您这会儿更夸张。出差都离不开。有一次他跟杨大姐一起出差。两个人几个月没见了,在宾馆里碰面。杨大姐前脚刚走,张小姐後来就进去了。整整折腾了几个小时。说起来宋局那时候体力不错,还真是个男人。”小刘说的眉飞色舞。
“我瞧他现在也对张雅丽挺好的嘛。”我说。
“哎,这您就不懂了。张小姐给他添了儿子。而且,男人嘛,不负责叫什麽男人。”小刘说。
“……您瞧我这还能得宠几天?”我试探的问。
“宋局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之前跟著落井下石的几个都紧跟著巴结,生怕招倒霉了。我估摸著也有些不错的介绍。您这样,最多三年吧。”
三年?三个月还差不多。
我心里忍不住呸了小刘一口。
这厮跟著宋建平耳濡目染,人生观早TM扭曲了,说出来的没一句人话。
周五收拾了一天,周六还是一团糟,下午杨琦的饭局我是半点都不想去,有意无意就忘了。到六点多的时候,杨琦打电话催我,我才想起来。
想了想,开了宋建平的白花冠就给他送了回去。
到的时候都快七点了。
张雅丽根本没来。
“今天贝贝晚上要去学钢琴,她去送了,来不了。”杨琦解释。
我突然知道养儿子的好处了。
宋建平不在家里,最後变成我跟杨琦两个人吃饭。边吃我就边在心里大叫後悔。 一顿尴尬的饭匆匆吃完,杨琦收拾了碗筷。
我正在喝茶,她已经把一张支票递到了我的面前。
没想到梦寐以求的八点档狗血剧情终於上演,我还荣升最佳悲情女主角。
“我这不是要赶你走。”杨琦说,“只是老宋的身份今非昔比。稍有不慎就会出事儿。你在他身边呆的太久了。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难免有些不方便。以後你有什麽难处,找我就行。”
我瞧了那支票一眼。很好,零很多。
我收了支票,塞到钱包里,很诚恳对她的说:“大姐,不是我不走,是宋建平死抓著我不放。你有空多劝劝他。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你说是吧?”
杨琦不亏是铁娘子,脸色变都没变。
“另外,大姐。”我走的时候笑著说,“虽然这事儿我没办法,但是支票我收下了。别我前脚出门,你支票就跳票啊。”
肉体关系(29…30)
29第一个男人(16)
那张支票还是跳票了。
很难想象杨琦这麽有范儿的女人会这麽干。但是转念想想,她确实不愧为宋建平的爱人。
“你杨大姐跟你说什麽了?”宋建平第二周来的时候问我。
我眯眼睛瞪他:“你少在那里跟我装。你能不知道她找我干什麽去了?”
宋建平笑得很狡猾:“有些事儿我也不好掺和。她总有她做事的风格。”
“TMD,什麽叫她做事有风格?”我七窍生烟,“宋建平,第一不是老子巴著你,第二那张支票还是跳票了!”
宋建平笑出声了:“你杨大姐就是试试你。怕你经不起金钱的考验。那个账户里本来就没钱。”
“……”我深吸一口气,“宋建平,你记住。谁都能考验我,就你不行。杨琦也不行!我是为什麽住这里来的你不知道?我自己倒贴的?你装糊涂装再多,心里也把这个事情劳劳记住了。哪天你看不上我了,赶紧让我滚蛋拉倒。我巴不得。”
宋建平收起了笑脸,摇头叹气:“晓易,你以为你还出得去?”
“你什麽意思?”
“我这麽跟你说吧。”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被堵在他和墙之间。
“屈晓易。”宋建平拍拍我的脸,仿佛我还个小孩儿 “你怎麽这麽久了还没长进。现在北京城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你想去哪儿?回去当你的教练?谁还敢请你当私家教练?”
我瞪著眼睛看他。
“也许你在想大不了还可以回老家。”宋建平摇头,“昨天杨琦见你之前你要是走了,也许就算了。可是你收了有杨琦签名的支票……哪怕我放了你,她也不会放手。我记得你老家在西北,只要在兰州军区没有杨家动不了的人。你可要考虑清楚。”
他声音不大,语气还很轻松,但是每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都笃定的欠扁。
“……宋建平!”我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你这是威胁!”
“这不是威胁。这是实话。”他说,“你进来了,就出不去。”
“那你当初还──”
“我乐意。”他截断我的话,“晓易,你知道我最喜欢看你什麽表情?就是现在这样,又厌又憎又惧又怕,徒劳挣扎,就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的手已经揭开了我的睡衣扣子,一颗一颗,自顾自的说:“晓易,你天生就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不知道你从什麽地方蹦出来的。 只有这会儿……才像个真人……”
他亲了我。
我狠狠地回咬他。
然後我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出老远。
“滚!”我指著大门冲他吼。
我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举动惹怒了他,还是我的眼神确实太认真。宋建平没有像往常那样继续,而是拿上他的黑色公文包走出去,轻轻地合上门。
我想我真的很恶心每次要把实话说的很清楚的宋建平。
其实好多事情大家都一清二楚,何必把话说得这麽明白,让人难受?
他假装他是我金主。
我假装我是他小三儿。
逢场作戏,轻松自如,不是挺好?
真是何必。
这次我可能真的惹恼宋建平了,後面两个星期他愣是没跟我联系过。我也乐得清闲,免得再听他那些阴渗渗的真话。
又过了两天,我都开始穿短袖短裤了,宋建平打电话给我。
“你今天收拾整齐点儿,跟我出去吃个饭。”他说。
“啊?”
“小刘过来接你。再半个小时就到。”他说完,挂了电话。
打扮光鲜、司机接送、出去吃饭……宋建平真当我是他小三儿?我看著电话发愣。想起张雅丽,我觉得我至多是小四小五小六……
最後我还是穿著圆领短袖,大裤衩,一双人字拖在楼下等小刘。上了车小刘就说:“屈老师,今天有饭局啊。您穿这样给宋局丢面子。”
“你那儿那麽多废话?”我不耐烦的说,“我丢的就是他的面子。”
小刘察觉出我心情不好,闭了嘴。
车子一路安静的开到方庄的一个温泉度假中心。
地方装修的金碧辉煌,我走到大厅,地上的砖都是金色的。恶俗的有些反胃。
跟著服务员走到最里面的包间,开门就看到宋建平坐在上席。酒桌子上气氛很到位,本来吵成一片,我来了也没人注意。
我走近了扫了一桌子人,老的肥的特征明显都是金主,剩下一些又嫩又小的……不用说是什麽人。
今天看来是情妇、情夫专场?
我只匆匆瞧了几眼,女的一般都长得不错,男人也有两三个,这群小三里面也有几个面熟的,仔细想想,倒是在电视上匆匆露过面。有一个好象还做了个什麽内衣广告?
宋建平瞧见我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脸上的笑微微沈了下来。
其他人见他不说话,也都回头看我。顿时露出种种复杂申请。
我这个人长得本身就不咋地,这麽一打扮,真的跟街上发传单的没什麽两样。由宋建平的表情来看,我一定很好的掉了他的份儿。
心里有一种爽翻了的感觉。
我走到宋建平身边,旁边的人连忙空出一个位置。
“建平。”我憋了一肚子笑看他已经黑大半了的脸色。
想必他看到了我穿的那双阿童木人字拖。
30 第一个男人(17)
09年7月份的时候,邓子爵还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当时只在CCTV6台18点左右的少儿档电影节目里当过三期客串主持。也许他当过路人甲之类的配角,但是作为只看狗血剧的我没有注意到过。
那时候还没粉丝追他,没人捧著他狂喊:“殿下!子爵殿下!”
我不得不承认他爸妈真有远见。起名字起的这麽贵族。
邓子爵活该要红的。
因此在邓子爵进来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
除了我。
邓子爵那天穿的很朴素,藏青色的西装裤,短袖衬衫,黑皮带机械表。表情嫩嫩的,还有些拘束。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还是嫩嫩的模样,跟高中的时候没什麽变化,我才觉得他眼熟。
他进来瞧见这麽多人,有些茫然,找到了认识的人,连忙过去,叫了一声:“严老板,我来了。”说话的时候,脸色还不好意思红了一下。
“哦,怎麽这麽晚?”严老板倒没什麽脾气,推著他连忙过来,笑著给宋建平介绍,“宋大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个是Daily,央视的主持人。”边说还边挤眉弄眼。
“宋局长好……”邓子爵连忙伸双手过来要握手。
我听到“Daily”才猛然想起来:“啊!邓子爵!”
邓子爵一愣,手悬在空中,看了我半天:“您、您是?”
我觉得我被他深深打击了,他认不出我,说明我老了,又或者说明我从小就不在主流群体里面。
每个学校都有那麽一两个风云人物,学习优秀、能拉会唱、还英俊潇洒。
邓子爵就是当年的风云人物。
他从没注意过我。
我却被迫要注意他。
高中前两年,我们不在一个班。但是今天邓子爵拿了什麽歌手大赛奖,明天又出了诗集签名售书。我记得有一次寒风冷冽,海天出版社总编还跑到我们学校来给邓子爵捧场。我们愣是在台下听了两个小时“邓子爵的书写的如何的好”报告会。
高三分到一个班,我们还是没什麽交集。唯一的一次是新年文艺汇演,邓子爵要弹吉他唱“北方的狼”,麦克风支架不够用。我拿著话筒在他身边扩音。
他嗓子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