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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沙夜回过头来望向我,试图从我的神色间寻找破绽,却找不到自己期待的东西。
“你可以试试看!”我冷笑著说道,“但你的机会只有一次,失败了就再没有机会了!”
“沙夜认栽!但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全,否则我宁可拼死一试!”沙夜面对我高深莫测的表情,不能不动摇,也终於相信了我的话,毕竟比起杀我,她更爱惜自己的生命。
“好的,我答应你!但我必须禁锢你的力量。纵然朕不怕你,但朕也不愿意你伤及朕身边的人!”我说道,并有恃无恐的吩咐黛旖丝首先收起了“月神之弓”。
“就算现在,你真的还有杀我的把握吗?”沙夜不禁狐疑地问道。
“你可以再试,朕给你这样的机会!”我从容地说道。
“不!我不上你的当,你这人太可怕了,比我原本估计的还要可怕千倍万倍!你为了心安理得地杀我,不惜以自己为陷阱,让我心甘情愿地掉进去!”
沙夜摇了摇头,主动收回了玉手,任由我在她身上施下了禁制,顺从地从我身上退开,却忍不住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刚才说的话是真还是假的?”
“当然是骗你的了!谁叫你那么好骗!”我半真半假地笑道。
“我情愿被你骗,也不愿冒这样的险……”沙夜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脸上换上了妩媚的笑容,“亚历,你真是个人才!何不与克利斯凡殿下共襄盛举?要知道,欲与神殿和殿下为敌,可是自绝其路呀!你不知道克利斯凡殿下是多么伟大的人,甚至比神还伟大,文韬武略,冠绝当代;天纵英才,举世无匹!与殿下为敌,既不智,更愚蠢,你是注定失败的!殿下极其器重你,并愿意开出最优裕的条件,还情愿让出挚爱,只要你愿意点头,你立即就可以得到雅伦诗。你何必一意孤行,执迷不悟呢?”
“你是一个迷人的艳姬,但不是出色的说客。”我摇了摇头,豪情万丈地说道,“你并不是第一个向朕说这番话的人。朕情愿剑走偏锋,也不愿屈居人下,唯诺是从!朕重视的是辉煌灿烂的过程,而不是成功的结果,纵是必败,朕也要败得轰轰烈烈!况且,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圣伦大地,岂有命定主宰?唯能者逐鹿之!至於鹿死谁手,历史自有分晓!朕不相信朕就不能横扫六合、御宇天下!”
“陛下就这样自信吗?有时过於自信,等於自负,过刚则易折,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沙夜继续尝试说服我。
“朕进一步多不容易呀,凭什么要朕退?!海到无边天作岸,山巅绝顶我为峰!”说到这里,无边的霸气从我身上张扬出去,令沙夜也不敢仰视。
沙夜自知再说也是徒然,只好娇笑道:“好吧,我自知不是做说客的料……你现在可以放了人家吗?”
“现在恐怕不行,贵殿派你到东加蒙特,直接介入世俗纷争,可谓居心叵测,作为当事人,朕有权讨一个公道,贵殿欠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在事情未清楚之前,只能麻烦沙夜殿下在帝国中作客了,至於期限,则有可能是一辈子!”
“不行,我必须离开!我不能留下来!我必须……”沙夜抗议道。
“没有必须!”我威胁著说道,“朕不杀你,对你已经够仁慈了!如果你违逆朕的决定,朕只好将你赏赐给朕部下,任凭他们处置你!你纵为绝世妖姬,恐怕仍难以承载千人骑、万人坐的蹂躏吧?”
说完,我将被我唬得不敢说话的沙夜交给了德林克负责看管,抗议无效的沙夜只好默默接受了自己阶下囚的命运。
当处理完沙夜的事情后,我在大殿上护手而立,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空置的王座,此时的王座,已因失去它的主人和代表的权威而变得黯淡无光。
我沉默了一会,吸了一口气,向空旷的大殿大声喊道:“还在藏匿的诸位,请移步出来吧!你们的庇护人沙夜大祭司已经自身难保,无法给你提供必要的庇护了!朕可缺乏等人的耐性,如果你们再不现身,朕只好下令格杀勿论!”
话声刚落,从偏殿走出两个熟悉的人影。我打量著面前的詹姆斯和喀丽莎。
詹姆斯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身体微微发福,脸色因酒色过度显得异常苍白,双目深深陷了进去,不由令人想起他晚年的父亲。
喀丽莎则清减了许多,脸色苍白憔悴,眼眸中略带幽怨之色,成熟了许多,却依旧美丽,更显得楚楚可怜。
詹姆斯一见到我,几乎是哭著向我苦苦哀求:“亚历……不,陛下……请饶我一命!这里一切……全部都可以给你,我愿意向你称臣……”
我不理詹姆斯,望向喀丽莎,淡淡地问道:“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过得很幸福!”喀丽莎冷冷地望向我,目光中是一片怨毒,“请问皇帝陛下将如何处置我们夫妻俩?”
我沉默不语。
“难道你真要赶尽杀绝吗?如果说当年我曾负过你,那你对我们夫妻们的报复已经足够了!你毁掉了我们的家园,杀了无数人,让我的丈夫一无所有,让我们夫妻成为阶下囚,难道这样还不足於填平你心中之恨吗?”喀丽莎愤怒地说道。
我只是平静地直视著昔日的未婚妻,用生硬的语气说道:“这非关个人的仇恨,我对你曾有怨,却无恨,而且如今已事过境迁,曾经有过的怨也已烟消云散……今天我站在这里,并不是为了向你报复——若只凭一己私怨就举兵十万、千里长征、灭国破城的话,我亚历是不可能走到这里的!到了今天,你还未曾真正了解过我……你的丈夫既然有勇气称帝,就必须承担起相应的责任,哪怕是毁灭性的后果,这仅仅是政治!”
“这都是你们男人的藉口!为了权力,为了霸业,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践踏!你们可曾理会过我们身为女性的感受?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只是要一个完整的家、一个爱我的丈夫……你却连这点都要夺去!为什么身为女人就不可以主动获取属於自己幸福,只能可怜地等待你们男人的施舍?为什么……我恨生於这个时代!”喀丽莎悲愤地说道,似是在诘问我,又似是在发出心底对这个时代的控诉。
我无言以对,只是沉默。
詹姆斯“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抓住我的双腿不死心地哀求:“陛下,我不想死!只要你让我活下去,我的一切你都可以取去,包括喀丽莎!”
我一脚将詹姆斯踢开,鄙夷地冷笑道:“詹姆斯大帝陛下,请你给自己留点尊严!你也曾经是王!是法拉蒂斯的子孙!你必须有担当的勇气,才能不负你父辈的荣光,就算是要面对死亡,也应该在维持著王者的尊严中死去!站起来,拔出你的佩剑,我给你公平一决的机会!”
绝望的詹姆斯危危颤颤地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想拔出长剑,伸手却抓了个空,呆了呆,努力再次尝试了几下,触手可及的王者佩剑却怎么也抓不到,最后终於让他碰到了剑把,却连剑还未拔出,身体已经向我急冲过来,但当走了两步,双腿忽然一软,便扑倒在地上,此时,剑还没出鞘。
詹姆斯在地面挣扎了一会,竟然让他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疯狂和无比狰狞,只见他一边用手指著我,一边有点歇斯底里地狂叫:“朕才是法拉蒂帝国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帝陛下!亚历山大,你这个篡位者!别想夺去先帝赐给朕的王座!你……你你你……你别过来!朕不怕你!朕有绝世武功,朕有百万雄兵……”
詹姆斯一面说著,一面往后退,当身体碰到了王座后,突然将双手扶在王座上,用无比眷恋的目光注视著这张曾经代表著权势与荣耀的虎椅,口中兀自喃喃道:“朕才是天命所归……朕是天潢贵胄……朕有绝世武功,百万雄兵……”
喀丽莎默默跟到她的丈夫身边,用手轻轻抚著詹姆斯的背脊,然后从后面抱住詹姆斯,轻轻说道:“詹姆斯,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十年浮华岁月,不过黄粱一梦……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感觉到他妻子的呼唤,詹姆斯回过头,有点无意识地说道:“丽莎……丽莎……你告诉我……我才是王,我才是陛下……对不对?”
喀丽莎忧伤的双目中终於流出了双行清泪,却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比平静,对她的丈夫柔声说道:“既然你这么想做王,那么就当一位有尊严的王吧……”
处於精神迷乱中的詹姆斯却没听懂他妻子的语,只是重复地呓语:“我是王……我是王……”
喀丽莎说完,转过脸来凄然地望了我一眼,然后幽幽叹息了一句,平静地说道:“亚历,请你结束这个纷扰离乱、动汤不安、欠缺公平的时代……”
我不由自主地向她伸出了右手,尚停在半空中之际,却见她突然转过身去,拔出詹姆斯腰间的佩剑,猛地扎进了詹姆斯的心窝,血剑从詹姆斯的背后透出,刺进喀丽莎的胸口!
喀丽莎带血的娇躯倒落在王座上,而詹姆斯则坐倒在他妻子的怀里,只见他脸部抽搐了一下,脑袋一歪,双脚无意识地蹬了一下,便已死去,而喀丽莎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的微笑,最后笑容僵硬,香消玉殒……
我收回了犹定格在半空中的右手,看了王座上詹姆斯与喀丽莎的尸体一眼,无言地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退出大殿,双目中却没有泪。
众将向我迎了上来,我只冷漠说了一句:“厚葬他们……”
代表詹姆斯政权的王旗从东加蒙特城落下……
这一天是圣伦历一九00年十月二十日,短命的詹姆斯王朝前后治政只有四年便匆匆宣告殒落,东加蒙特等五郡正式纳入帝国版图。
圣伦历一九00年十月二十三日,当我准备起程返回帝都之际,却接到探子的八百里加急军报,阿鲁顿与艾提芮亚政权各自纠集超过三十万大军,正在向东加蒙特的方向急速行军中,估计三天就可到达,而艾提芮亚军主帅赫然是被重新起用的卡洛斯将军!
诸将得知消息后,俱是大为震惊,目前帝国军在东加蒙特只有十五万兵马,如何抗击敌军合计超过六十万的大军呢?
修·贝尔蒙私下向我提出建言,希望我以十五万帝国士兵吸引住敌军的视线,自己在“黄龙之耳”的保护中暗出潜出东加蒙特返回帝都。
我却拒绝了他的建议,笑著说道:“要来的始终还是会来的,朕自有解危之道!爱卿无需为朕的安全担忧。”
圣伦历一九00年十月二十六日,阿鲁顿和艾提芮亚的大军分别出现在南北城门之下,将东加蒙特包围起来。
帝国军走上了与詹姆斯军相似的命运,由原本围捕困兽的猎手一下子变成了被围捕的困兽……
第一章 红雨飘飞
第一章 红雨飘飞
秋凉如水,罡风正急,东都肃杀,残阳似血。
圣伦历1900年11月6日黄昏,阿鲁顿军向东加蒙特北城门发起第四次冲击,给予帝国守军的北部防线施加了异常沉重的压力——这次敌军出动了超过十五万大军参与攻城之战,声势极其浩大,似乎志在必得。
居高临下的德林克看着象狂潮般漫涌上来的阿鲁顿军,苍白的脸上不现任何惊容,只是轻轻骂了句:“疯子!如果仰仗数量和死亡就可以取胜的话,那么战争就太没意思了!”
然后左手一举,檀口中娇唤一声:“发射!”
集中在北城门的二十多门魔法大炮便轰然齐发,硕大的魔法炮弹带着熊熊烈火,声势吓人地投落到敌军阵中,将远处的阿鲁顿军炸得一片血肉横飞——但见硝烟尽处,由魔法炮弹制造的大坑里,无数敌军士兵烧焦的断肢残臂散落四周,许多士兵尚来不及发出惨叫声已骤然奔向死亡。
冲在前面的阿鲁顿士兵终于懂得害怕了,但在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的主帅严令下,却不敢后退,只得怀着死亡的觉悟和恐惧,奋不顾身地继续向前冲!因为他们的主帅在攻城前已立下军令帐——凡临阵怯懦退缩或当逃兵者斩,并株连亲属。
“十数万将兵唱着挽歌前赴后继地迎接死神,何其壮哉!不是本小姐要杀你们的,而是你们的主帅驱逐你们走向死亡罢了……”德林克平淡而空洞的叹息声中却无实质的怜悯之情,在她悠长的生命里,早已对生死离合的人生百态处之漠然,她虽鄙视无意义的杀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