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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楚骏
申明:本书由 (。。)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题记
在历史的长河中,他算不得什么。用他的话来说,他不过是历史海洋中的一滴水而已。那个古老的传说也绝非有意去诟病他,而他知道后也许仍是轻轻微笑。对他的禅心来说,那只是世人对他的看法,不是他的自我。然而他在自我的寻求中,却历经了苦行僧的艰辛和思想者的迷茫——这就是法海。
在生命的成长中,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个体。在他的生命中,他拼命地保护着那颗心,甚至不惜与旧道德、责任绝裂。那个美丽的故事也许把他写得太过懦弱,甚至近乎愚笨。但他知道,他心中有一团仍在燃烧的火,在天地间闪烁,虽比不上明月和星光,但那是他的火,他的光,他生命的光华——这就是许仙。
多少尘烟往事已过,云也罢,水也罢,循环往复的命运依然那么鲜活,那么生动。拂去旧道德体系笨拙的凿痕,让我们掀开尘封历史的轻纱……
引子
他叫裴文德。可人们已不记得他的名字,只记得在历史的长河里写着“法海”二字。
他有着显赫的身世,却留下了“狼籍”的声名。
他父亲笃信佛教,畅通佛理,又是当朝宰相。了悟人世沉浮的父亲不愿意看到年纪轻轻就被点中翰林的文德轻浮骄傲,如长安城中纨绔浪子般堕落。于是放弃了让他入朝为官的做法,把他送到了京城外的寺院做了小沙弥。还做了一诗相赠:
江南江北鹧鸪啼,送子忙忙出虎溪,
行到水穷山尽处,自然得个转身时。
唐宋之际,禅风日盛,犹以江西和湖南禅僧修为最高,欲得禅宗法要者,必往来学习于江西与湖南之间,是以后人有“江湖”之说,后又借为武林之代称。官场不是托身场,由来多少公侯将相不管当时多么荣耀,临到末了,却是山穷水尽。深谙禅理的裴休了然世态炎凉,又身处唐朝末世,怕是早就想到了水穷山尽之时了——他怎么还会让儿子在这浊地浸染,泥涂自陷呢!
'第一章'第一节
'回目名:'无德僧一试斐文德,小沙弥初识许小乙
文德随父亲进入相国寺,住持无德禅师正在禅房打坐。
等了许久,茶也吃了一盏,无德仍未答理。
文德有些坐不住了。但碍于父亲在旁边,只得又走到房中,合什道:“弟子裴文德前来拜见禅师。”
无德慢慢张开眼,“你有何文德?”
文德答道:“弟子今年十六岁,得皇恩胜眷,得中状元,乃吾皇亲点翰林。”语气中不无傲岸。
无德冷冷一笑,“即是翰林,那为何来见我。”
“父亲说您是国中一等大禅师,有无上智慧,弟子是来向老禅师学道的。”
“老衲无德,何来智慧?”
从小到大,文德还从没受人这样冷落,便说,“国中谁不知道您是一等的禅师。如果老师嫌弃文德,文德只请求在相国寺藏经阁学习一年,想我堂堂翰林,不敢说能超过老师,也做得起一方住持的。”
“哦”,无德轻轻一笑,“智慧从何而来?”
“当然是书里。”文德不服气地说。
“既然在书里,那你为何不拜贩书印字之人为师?”
文德灵机一动,“不,在心里,这里——”他赶忙一指胸口。
“智慧既然在那里,你还向我求什么?”文德也是聪明人,早听说过“心外无法”、“求法向内”之说,一时语塞。当即跪伏地上,“弟子知错了,请老师开示。”
无德与裴休默然相笑。
无德说道,“你在本寺先做个俗家弟子,若吃得苦来,再与你剃度,若吃不得苦,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
这样文德便在寺中做了俗家弟子,但却是个担水打柴的僧人。无德既不开示于他,也不指点他阅读经书。他一介侯门子弟,哪里经得日晒雨淋,烟薰火燎。但父亲执意要让他在此,他也无法。
这日,正在山间打柴,便听有笛声传来。悠扬轻快,让本来心情就烦闷的他徒生了好些快意。
四下寻找,只见山中一开阔处,有十几头牛正在悠然吃草,一少年正坐在一头大牛的背上吹笛。文德自从进了寺院,遇到的都是些蠢笨的和尚,听到的不是阿弥陀佛声,就是呆板单调的木鱼和钟磬声。见着这自在少年和悠扬笛声,便扔下了柴刀,向他走去。
走到近处,少年也看见了他,停下笛声。文德见他一身佣工打扮,却清秀俊俏,便是在长安城中纨绔子弟中也难得这样的美少年。少年也看见了他,这个透着斯文气却穿着粗布僧衣的同龄人。
“我是相国寺的俗家弟子,你呢?”毕竟是大家之子,文德很大方地打着招呼。
那少年忙从牛背上跳下来,作了个揖,“你好,我是后山的放牛郎。”
“你的笛子吹得真好,可以教我吗?”文德走过去位住了他的手。
少年很高兴,“当然可以,你叫什么?”
文德告知了名姓。那少年便说,“我叫许仙,你可以教我念经吗?”
文德很为难?但还是如实告知,“师父还没有传我经文,不过我可以教你读书写字。”
“好,好,你是私塾先生的儿子吧。不过等你会念经了要教我念,好吗?”许仙很认真地说。
“干嘛要念经呢?又不能做官。”文德说。
许仙有些伤感,但还是说,“我父母都早早去世了,家里穷也没有为他们超度,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
文德一听,觉得这少年好重孝道,顿生了许多亲切感。“好,等我会念了,我给你父母做个大大的道场。”
许仙点点头。把笛子递过来。
'第一章'第二节
'回目名:'严法清单打怄气人,慧老衲二显玲珑机
许仙教他吹笛,他也便把诗句教了许仙几首。不觉已是夕阳西下。忙告辞,两人约好明天再见。
再往林中,天色已晚了,要寻那柴刀却是不易,便空身而返。到了寺里,已是晚饭时间,大师兄法清拦在膳房外,问他何处去了,打了多少柴。文德不知如何说,只说没有打得柴。
法清道:“停你一餐饭食,你自在饭堂外思过吧。”
文德心想什么了不起,站在饭堂外,却想着下午的事,想那笛声,那牛群。但毕竟人不是铁打的,何况他从小娇生惯养的,饿这一餐怎生受得起。文德偏是那种傲气的人,任凭肚中咕咕直叫,也要争这口气。一个平日要好的做饭小沙弥偷偷塞与他一个馒头,文德却不接,与小沙弥推拉再三。却被用罢斋饭出来的无德看见。
“他既不食,你又何必强人所难。”无德斥着小沙弥。小沙弥忙退去。无德又道,“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出家人受人供养,当知一瓢一饭不易。”文德从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遇着这样的委屈,见无德如此说,分明是奚落他,反抬起了头,偏着头只做不理。嘴上道,“我父亲也不知供奉了大禅师多少铜钱柴米,却来说我。”
法清正跟着出来,手上捧着大木棒。僧人吃饭不能说话,那棒是为惩戒饭中喧哗不守规矩的僧人的。法清见文德不但不听教诲,反对住持生出不敬。大棒立时敲在文德头上。
文德被这一敲,无名火起,横眉怒对法清,“凭什么打我?我却说错了?”
“你不听教诲,心有忤逆!”法清喝道。
文德顿了一下,愤愤地说,“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心有忤逆?”
法清道,“你那模样儿那话语分明就是对住持不敬。”
文德冷笑道,“何为敬的模样儿?何为不敬的话语?”
法清一听,自知无理。禅宗重的是心,并不重行。做的怎么样并不重要,关键是心要诚,要真。所以到了后来,有些禅师却开了酒肉戒,叫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敬与不敬不在模样|Qī+shū+ωǎng|,而在心。法清原以为文德是个初来者,又不曾学禅修道,却没想到他悟性了得。只急得叫师父。
无德许久不说话,文德正得意间,无德大喝一声“文德”。文德被这一猛喝着实吓了一跳,扑通跪在当地。
无德缓缓说,“这便是不敬的模样儿。”边说边扶他起来,又道,“这便是敬的模样儿。”说完走了。文德傻愣愣地看着无德的背影。
'第一章'第三节
'回目名:'禅房客担柴逞机锋。住持僧三警迷途人
第二日,文德到林中找到了柴刀。无心砍柴,便往山中草地去。许仙正在那儿。
两人刚找好地方坐下,文德便道,“便是和你一样的放牛,也强过我在寺中为僧。”
许仙问缘故,文德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他以前怎么样,怎样来的寺中,昨日又怎么样的被打被斥。
许仙看着他满手的血泡,很是同情。两人便商议,文德练笛时,许仙便去山中砍柴。砍完后,便随文德习字。
许仙本是穷苦出身,不多时,便砍好了一担柴。文德把池塘里的烂泥掏到岸边,摊平了,在上面划字教许仙。
古人一般都是一日两餐,眼见得又到日西,许仙忙催文德回寺。文德挑着一大担柴,也不管力气是否胜任,只想着法缘看着这担柴时会是怎么样的目瞪口呆。
才进寺门,无德正从大殿出来。众人停下让无德先行,文德也立在一旁。看着无德庸容大方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心里很是不舒服。便道,“翰林担柴汗淋腰,和尚吃了怎能消?”
无德听了回过头来,文德以为他又要来那大喝,心下早做好了准备,没想无德微微一笑,“老僧一炷香,能消万劫粮。”
文德也是聪明人,一听自然会意。那些旁边的蠢笨僧人只道是佛陀救济苍生,普度万方,自然能受十方供养,消万载钱粮。却不知无德话中有话——禅者心横八方,思接千载,不需一炷香时间,便能游历万劫,通达古今。
文德木在那里,等无德和众人走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放下柴草,望无德走去的方向慢慢跪拜下去。
从此后,文德不敢再摆他翰林的架子,一心一意做工。便连那笛也不学了,只是每日教许仙一个时辰,便让他自己去练习。自己亲自砍柴,早早回寺,担水劈柴,不敢怠惰。
'第一章'第四节
'回目名:'苦磨砺佛门纳细流,勤研习百川归大海
不觉过去一年。
繁重的劳动给了文德结实的身体,如今的文德已不再是那个文弱书生。被风雨吹打的肌肤换成了健康的油黑色,被扁担压磨的肩膀宽阔而肥厚。
这日文德正在劈柴,不觉有人站在身边,回头一看,却是无德禅师。文德忙披上僧衣,退后几步跪下。
“你来寺中多少时日了。”无德说。
文德忙答,“弟子来寺中已一年有余。”
无德道,“一年有余,算来就是三百多个日夜。可想你的父母,繁华的长安城,还有你那翰林的头衔?”
文德略思索一会说,“弟子愿追随禅师,修习佛法。”
“佛门净地,不能容傲气、妒气、杀气、暴戾之气,现在你能摆脱重重不良习气,也算是与佛门有缘。”无德看了看文德,又说,“端阳之日与你剃度可好?”
文德伏首在地,答道,“遵师命。”
“佛法无边,如浩浩大海,能容万物,就赐你僧名法海吧。”
文德再拜称谢。
端阳正午,相国寺内钟鼓齐鸣,法音朗朗。
斐休和家人也来了。斐夫人早哭成了泪人儿,却仍不时曳着斐休的衣裾,斐休自做不理。斐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望殿上叫了一声“文德”。文德听得母亲叫唤,冲无德看了一眼。
无德手一挥,示意他过去。文德行到母亲身边,跪了下去。斐夫人也跪了下去,抱住文德,却拍着斐休的腿,大恸,“老爷,你好狠心呀。让他受些苦也便罢了,却要他出家,这是为何?他也是你的亲骨肉呀!”
斐休一把拉起夫人,一边又去拉文德。“人在六道之中轮回,不增不减,不生不灭,原不过是托你腹生,受你我的血气,来此世中磨砺,你与他有何亲?”
斐夫人却不听,更抱紧了文德,“老爷,你常说出家在家不过在于一心,有此心,在家也是出家,无此心,出家不如在家吗?文德在家也同样可以修习佛法,又何必出家呢?”
斐休道,“既有此心,就当断除一切杂念,放弃一切尘世诱惑,一心一念修行。”说着,拉开二人,挥手示意文德,“去吧!”
文德对母亲双手合什,唱了一句佛号,“爹娘,今日起,文德便是尘外之人。孩儿自会勤加修练,祝祷爹娘福寿安康。后山有一牛郎唤作许仙,为人老实,聪敏勤快,与孩儿很相投缘,若是想孩儿了,便把他当作你们的孩儿吧!”
却听板响钟鸣,吉时已到,文德忙跪立佛前,无德手持剃刀,念念有词,众僧唱诺大悲之咒。斐夫人在众人搀扶下,大恸失声,哀甚。其中也有文德姐妹亲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