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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乙浑话一出口,便是把朝中的大部分人给激怒了,甚至一些支持乙浑的汉人面上都不好看。陛下立刻就斥责了。”
“那后来呢?”直觉告诉冯宁后面的才是重点。
张佑又是一阵迟疑。
“你倒是说啊!”冯宁急急追问。
“他们说娘娘过于聪慧,且熟知诗书,恐将来会插手政事,还说娘娘是反贼之女,北燕余孽,不可担当国母之重职!”张佑豁出去般一口气说完。
冯宁的面色一下子铁青,狠狠地把桌上的茶盏茶壶扫到地上,屋子里一时间都是瓷器掉落的声音。
冯宁一边摔着,一边心底不断地咒骂着。该死的乙浑,该死的鲜卑勋贵,往她身上泼脏水也就算了,还侮辱她的爹爹,不可饶恕。聪慧便是缺点吗,总比你们这群什么蛮子强!她是出身北燕又如何,当日北燕投降北魏,太武帝可以悉心接受的,许以高官厚禄的,她可是世代帝脉无比贵!至于爹爹不就是你们这群人搞出来的呀,还有脸说!张佑只是看着冯宁发泄,并不阻止,当初他听到的时候也是这般愤怒,疯狂地想发泄番,老师这般的人物却被如此污蔑。他作为弟子都受不了,冯宁作为女儿这些反应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直到把屋子里能摔的全都摔了,冯宁方才慢慢地平静下来:“陛下怎么说?”她迫切想知道拓跋浚是怎么说的,他应该不会伤她的心吧。
“陛下马上便开口斥责了,他说老师先前是冤枉的,如今已经回复便不能再胡说。否则定不轻饶!”
冯宁听了,心底终是一点安慰,想了想又问道:“最后什么结论?”
“二个月后手铸铜人!”张佑回道,看冯宁的面色变得凝重,又安慰道,“娘娘,陛下已经尽力了!这本就是本朝立皇后的规矩!”
“我知道,他虽是皇帝,总有些无可奈何,总要给乙浑面子。已经破了一个规矩,就不能再破第二个,否则朝中有些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娘娘能如此想是最好的!”张佑忙接道。
冯宁一笑,却有些愁色,手铸铜人,难的不是本身,就怕人动了手脚。前三位皇帝想立的皇后都是在手铸铜人这一关被卡住的,连皇帝都无可奈何。
“张佑,你明日去哥哥那把奶娘接来,就说要奶娘来帮着照看几日孩子。”冯宁沉吟半响,突地想起当日奶娘好像是被分在铸铜坊,便吩咐道。
张佑的眼光闪了闪,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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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后宫乱 第五十三章 救人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要选一个妃子作为皇后,它都是一步完成的。若是皇帝成年,则由皇帝亲自下诏书册立;若是皇帝未成年,则由太后降懿旨册立。但是鲜卑族建立的北魏却很特别,却有其独特的制度,即手铸铜人。先要从皇帝的几位夫人当中选定一位皇后候选人,那么有了这个资格手铸铜人”,成者为吉,可受命于天,她就可以被正式册封为皇后,如果手铸金人失败,那么她的皇后候选资格就自动取消,然后要另外再选一位夫人来候选皇后,重新手铸铜人,所以“不成则不得立”。
当初秦始皇统一天下以后,收集天下的兵器铸造了12个大铜人。那时的铸铜术已经很厉害了。到了北魏,铸铜术更是非常发达和先进了。按说手铸铜人,尤其是在皇宫里头,那是必成无疑,可是实际上那个过程非常复杂,险象环生。手铸铜人要把那个铜块熔化成铜水,铜块就有大有小,它的纯度那就不一样了,是否含有杂质?里边是不是混有别的成分?而且在手铸铜人的过程当中,还有很多太监宫女,各色人等参与其事,那个模子有没有问题?熔化铜水的坩埚有没有问题?这里面都可以做成手脚。而且一旦失败了就不会有第二此机会,终此一生都没有机会当上皇后了。
冯宁正是担心与此,才让自己的奶娘刘氏进宫教她铸铜,而且手铸铜人那天便是由铸铜坊的侍侯,刘氏当日在铸铜坊呆了挺长的日子,又善交际,人脉相当的好。冯宁也是聪慧。不到半月铸铜的术艺都掌握了,刘氏还请了铸铜坊地老艺人教了冯宁许多铸铜时应注意的地方以及怎么补救。冯宁都记在心中,练习了半月。她已经能够自己铸铜人了。只是她也算是个不紧张的,居然看着有趣。还让铸铜坊地人根据她所画的卡通图,打了几个模子,她又铸了几个卡通铜人,当作送给儿子女儿地礼物带回去。弄得刘氏和清扬宫的众人哭笑不得。基本上冯宁自认为自己只要不出意外的话都可以好好地铸成铜人,而皇宫几乎已经在她的控制下。。。太后和皇帝都不会为难她,便放下心,当作没事人一样。可是她眼前人却是不放心,尤其是刘氏,每日里都要念叨几遍。甚至有时拓跋浚也会暗着打探打探。
一日冯宁实在听烦了,便一个人逃出了清扬宫,自顾自地在御花园里逛了起来。周围的宫人也都认得她,一路走去,都是行礼声。冯宁皱了皱眉。顿时没了意思,便要回去。转身间却与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大胆,居然敢冲撞冯昭仪!”一个熟悉地声音传来。冯宁定睛一看,却是李奕远远地跑来喝道。
低头一看。是一个身穿囚服的少年。看样子顶多十一二岁,面目脏脏的。冯宁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但是那双眼睛却是分外有神采。就在此种困境,依然闪烁着不甘和希望。一下在冯宁想起了那时的自己和哥哥,那时候他们即使知道希望渺茫,依然希冀着死灰复燃。
那个少年见李奕追来,眼光变得很痛苦,几近绝望,猛地站起,就要向李奕高举的刀把撞去。李奕吓了一跳,忙闪身避开,一个擒拿擒住这个少年。
冯宁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待到回过神来,李奕已经按住少年跪在地上请罪。
“算了,起来吧!李将军也是因为职责所在!”李奕又无过错,冯宁本就无意追究,何况他还是莲花的夫君。
李奕忙谢了恩,就要告退。冯宁看去,那个少年是格外的绝望。
“李将军怎么亲自动手了?”冯宁不由问出了口,她突然间很想救这个跟她少年时一样的少年。
“回禀娘娘,这个少年乃是父亲获罪,因未满十五岁便籍没入宫地。谁知他在蚕室时突然发威,打伤了好几个人逃了出来。这个少年武功极好,臣派了好几批人寻找,都无所获,臣只得自己出马!”李奕回道,眼神却闪了闪,带着几分痛苦的光芒,自从被赐婚后他便尽量地不要接触到冯昭仪,没想到今日却又遇上了。
冯宁听了,倒没注意李奕的表情,只是呆了呆,看向少年地目光添上几分怜悯,本该是有大好前程的孩子就要变成太监了吗?便如同师兄一样,冯宁又想起了张佑那副心若死灰地样子,难道又是一个师兄吗?不,他至少比师兄勇敢,至少还会反抗!冯宁在心中瞬间打定了主意。
“你为什么要逃?!”冯宁淡淡地开口。
少年猛地抬头,看着眼前衣着高贵地女子,她应该是哪个宫的娘娘,为什么要问?难道要拿他寻开心吗?李奕也不由惊讶地看向冯宁,不懂冯宁为什么要关心一个奴隶。少年努力地挺直了身子,坚定地说道:“我不要做太监,这样地耻辱我宁可死!”
“娘娘,不要在意一个奴隶的话!”李奕忙插道,转头又大声叱骂道,“你以为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少年的眼神先是极度的愤怒被捆绑的双手亦握成了拳头,后来却又是深深的黯然,但还依然挺直着脊梁。
冯宁却感觉闪过一道亮光,此时的情景与多年前那个雪地里的情景融合在一起了,薛猛之那恶意的声音又响起“你以为自己可以死灰复燃吗?”
“娘娘!”李奕见冯宁走神,急急唤道,他还急着将少年带回。何况他的心也不想跟伤害他的人呆在一起。
冯宁听到李奕的呼唤,回过神,便说道:“既然他不愿意当太监就让他去禁卫军当个兵吧!”
李奕诧异地看向冯宁,却见冯宁盈盈点头,便不做声了,如今宫里都是她说了算,连陛下都不会反驳她。他又何不卖这个人情。便也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少年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狂喜,忙不迭地跪下连连磕头:“娘娘大恩大德,尹罡没齿难忘!!”
冯宁不在意地笑笑,便挥了挥手。李奕会意带了尹罡告退。
尹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正惴惴的,却听后面一个女声轻轻说道:“曾经我也和你一样,是个奴隶!”不由一振!瞬间建功立业,东山再起的心浓了浓!
李奕看了看身边兴奋不已的尹罡,淡淡地随口说道:“算你小子运气好,碰见冯昭仪!”
“冯昭仪!”尹罡低声喃喃道,眼光闪了闪这边冯宁却这件事当作一个小小的插曲,一笑而过,晃回了清扬宫。却被侍书,侍画和叶青青一把抓回寝室。
“怎么了?”冯宁看着忙碌地给她换装的几人,连话都没跟她说清楚,便拿出了重大场合才会穿的衣饰。
“陛下让王公公来通知娘娘去参加今晚的宴会,都好一会了。娘娘还不回来,派人去也找不到,搞得现在这么着急。”侍书难得也抱怨起来,手却没有停,在给冯宁梳流云鬓。
“那也不用这么隆重吧!”冯宁无奈地看着她们几乎把所有的首诗都戴在她身上。
“今晚所有的后宫嫔妃和各位朝臣夫人都回来,娘娘可不能被她们比下去。”
冯宁无奈只能任由她们折磨。可是看着身上的首饰越来越多,衣裳看上去大红大艳的,愈来愈刺眼,再也忍不住地喝退了这几个人。拿掉所有的首饰,换下衣裳。自己亲自挑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裳穿上,拿了几样玉饰戴上,淡淡地涂了些胭脂。
“娘娘,这太简单了!”侍书劝道。
“不好看吗?”冯宁特意转了个身。侍书三人无话可说,的确清丽脱俗,可是常规不是这样的。
冯宁倒不理会,在镜子前再次审视了下自己,满意地点点头,自顾自赴宴去了。
留下侍书,侍画和叶青青相视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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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后宫乱 第五十四章 封赏
冯宁来到太华殿上,却发现自己立刻成了焦点,所有的嫔妃女眷几乎都是穿金带银,唯有自己一身素雅。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不过古代女人也是的,就算是些好东西也不能什么都往身上带啊,搞得自己跟圣诞树似的,好好的姿色也弄得俗了。
拓跋浚见冯宁来了,眼睛一亮,示意她坐到身边来。冯宁也不推辞,自在拓跋浚身边坐下。又惹起一阵惊羡。后宫嫔妃们暗暗咬牙却无可奈何,朝臣们则是另一番思量,看今日的架势,冯昭仪坐的位置分明是皇后才坐的,看来冯昭仪的皇后之位只要不出意外就十之八九了,不免又动了些心思,怎样从这件事上盘算出最有利的效果。
只要乙浑暗暗心惊,但他终是一个老谋深算之人,却也不动声色。
冯宁对于种种反应却不在意,眼光习惯性地寻找冯熙的位子,没多久就失望地想起冯熙和李冲都被拓跋浚放到地方去历练了。拓跋浚说是历练,恐怕也是因为上次的事有些结蒂,不由心沉了沉,一开始的兴奋被浇灭了不少。
“朕先在这里满饮一杯祝乙将军又是大捷!”冯宁正想着,拓跋浚已举起酒杯说道。冯宁这时才知道此次宴会恐怕就是为了乙浑而办,不由望向坐在右首的乙浑,跟一般的鲜卑人一样人高马大的,骨骼魁伟,看面貌倒是个勇将,却感觉不出此人的心机。暗自留了心,此人不是真的胸无城府便是心机深沉。
殿中众人自是附和,羡慕的眼光更是落在乙浑的身上。乙浑倒也很有定力。没有飘飘然,马上起身恭谨地回道:“此次臣得胜全在于陛下洪福,将士用命!”
拓跋浚更是满意。哈哈一笑,便下旨拜乙浑为右第一品上车骑大将军。进爵为东郡公。乙浑忙是谢恩,又为自己地属下将士请功,拓跋浚也不刁难,一一都有封赏。。。一时间乙浑成为整个宴会的焦点。众人都艳羡地看着他,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光景也能如此。冯宁看到殿中一片阿谀之声。不由叹了口气,从刚才乙浑应答地寥寥数语便可以看出此人不简单,既博得了名声赢得了属下的忠心,又扩大了势力。再加上出身乙氏勋贵,一旦起了异心,恐怕不会善了。冯宁想到这里感觉后背沁出不少冷汗,偷眼看向拓跋浚,却是神色如常地饮酒。不禁一阵气恼,她可不相信能雷厉风行地将那么多地勋贵和宗室谋算的人会看不出其中的问题。还是他自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驾驭这匹烈马!真是的。自己担心什么,横竖天塌下来也有这个始作俑者顶着。转回头却与台下陆丽,高允。源贺等人忧心忡忡的目光撞个正着,互相苦笑一声。殿中任何人却都没发现拓跋浚隐在酒杯后面地精光。
众人喝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