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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引起敌人的注意,惹祸上门。
他不止一次的阻止她不要惊动其他人,更不要看大夫,她就是不听。
暗度陈仓,韬光养晦。她难道真的一丁点都不懂?
郁枫在心里发牢骚。
想曹操曹操到。这时,就听妻子的声音在外面跟丫鬟道:“哎,少爷怎么又来书房了?”
郁枫瞅了眼鱼缸,毫不犹豫的一推,让它从桌子上掉到地上,摔了个细碎。里面那条死鱼在地上滑出很远,郁枫上去又补了一脚,才放心。
“发生什么事了?”采筝听到声响,推门而入。见到地上的狼藉,再看看无辜的丈夫:“不是让你好好休憩么,你怎么跑书房来了?平时让你来,你都不来,费尽力气也不能把你的牛头按在书桌上。现在一身的病,非得往这边跑!”
一照面,她就吐出一连串训斥他的话,这让郁枫愈加心生不满,气哼哼的道:“我躺腻了,到这里来玩不行吗?我家,我说了算!”采筝虽然责怪的瞪他,但想到他是个病人,便不跟他计较了,只是关心他:“你要玩也得小心点啊,打碎了瓶瓶罐罐,割伤你。”
反正也要死了,割伤就割伤罢,他置气的想,把不满都写在脸上:“不玩了,我回去了。”说完,就往外走。
采筝让丫鬟把碎掉的鱼缸收拾了,追着丈夫出来,对他的穿戴,又挑起毛病来:“春天,冻人不冻地,别看花草吐芽了,风可冷着呢,你怎么能就穿这么点就出来了。真是,下人眼瞎了,不会给你加件衣裳么?”
“……”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般废话多?郁枫不耐烦的道:“别唠叨了。”
“你嫌我烦?”她冷冷的质问。
“本来就烦。”
采筝到底体谅他的身体,强压下火气,挤出笑容:“嫌我烦,那我就不说了。”抿着嘴巴,默默的来牵丈夫的手,往屋里走。
一进门,郁枫就扑到床上去了,裹着被子不吭气。他现在不想看到妻子,这一桩桩的事情加起来,不知他还能忍她到什么时候。这个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是个大醋缸。
她见丈夫还穿着靴子,便俯身去给他脱,不想郁枫以为是哪个丫鬟,没好气的踹了一脚:“滚开!”
若是以前,她早暴跳如雷,上去拧他了。但这一次不同,她深深的内疚,丈夫本来就是个病人,又因为自己差点丢了性命,他难受是应该的,自己多担待点罢。默默的弹掉裙子上的鞋印,采筝放下幔帐,转身出去了。
郁枫许久没听到妻子的声音,撑起身子向外喊了一嗓子:“采筝——”这时鸣绯撩开幔帐,回道:“少奶奶出去了,奴婢这就去叫。”
“不许去!”她不在,他能清净一会。
鸣绯不知少爷哪来这么大脾气,小心翼翼的回了声:“是。”但少奶奶吩咐过要照管好少爷,她仍旧寸步不离的守着。
鸣翠是妻子的眼线,主子不在,她代替主子看管他。郁枫上下打量鸣绯,忽而冒出个念头,他带着一点笑意道:“鸣绯,我一个人睡不着,你来陪陪我吧。”说着,便去拽她。
前车之鉴就摆在那里,鸣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爬床,挣扎道:“少爷,您别这样——”
“你以前陪过我的——”他记得挺清楚的,她和鸣翠没少争风吃醋。
“您、您再这样,奴婢要叫人了——”鸣绯力气没少爷,眼看就要被拉到床上去,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奴、奴婢——您放开奴婢——”
“喊什么?!”
此时门口传来一声愤怒的呵斥,不是别人,正是妻子颜采筝。鸣绯见了救星,赶忙辩解:“少奶奶,您要给奴婢做主,是少爷拽着不放的。”
“我睡不着,让她陪我,她不从。采筝,你快打她!”他推开鸣绯的时候,哼道:“以前明明陪我一起睡的,现在要你,你却不肯了,切,竟然敢不听你主子的。”
鸣绯跌坐在地上,爬起来后,捂着脸怯生生的看采筝。采筝冷声道:“没你的事了,下去罢。”鸣绯还想解释,但采筝先她一步道:“叫你下去就下去,有话以后再说。”
郁枫目送鸣绯离开,又去看妻子的表情,见她目光清冷,嘴角微微抿着,一脸的愁容。
居然没吃醋?郁枫道:“你叫鸣绯走了,谁陪我睡?”
她轻声问道:“好端端的,睡觉怎么让人陪了?我陪你,你别动丫鬟。”
郁枫吐舌头:“你身子,我早就腻歪了。”
“……”她慢慢走到床前坐下,挨着他,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是故意气我的吗?我哪点对你不好了?”
哪点对他不好?她还真有脸皮这样问,要不是她这傻娘们,不听他的话,满天下张扬他的病能治好,使得坏人再次瞄上他,他能中毒吗?另外,她前几天是怎么跟他保证的,再不对他发脾气,好好对她,结果呢?扑到他怀里,腻歪了一会,说了一堆甜言蜜语,等第二天,就恢复本性了,对他呼来喝去,动辄训斥,尖酸刻薄的样子一点没变。郁枫别开脸,道:“我不想见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快出去!”
她难过的咬住嘴唇,身子抖了抖,低声叹道:“你不想见我,那么你让我去哪里呢?我爹来了,我和他也闹僵了。公婆也都怪我,老太太那边也正糟心,你让我在这里,我能去哪儿呢?”
“……”又打算跟他装可怜么?郁枫不吭气,静观其变。
“郁坪、郁城和郁栋,能得罪的都让我得罪了一个遍。素云虽然没直说,但她两个哥哥都和我起了纠葛,她自然是向着亲人的,内心定要怪我……”采筝靠着床柱,怔怔出神:“现在你也怪我,我究竟错在哪里了,怎么人人都怪我。”
郁枫道:“你刻薄,好多人都说你刻薄。”
她惨然一笑:“……你怎么想?”
他眯起眼睛,凑近她:“你不仅刻薄,还傻。”
“啊?我哪里傻?”
“你嫁给我这个傻子,你说你傻不傻?”
采筝与每天不同,想了想,微笑道:“大概吧,我要是精明也不能喜欢你。”顿了顿,又道:“其实别人怎么看我,全无所谓,只要你觉得我好,可现在……你也这样讨厌我,我该怎么办?”说完眼中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郁枫发现自己的很容易心软,颜采筝整日里张牙舞爪,对他呼来喝去的,他一肚子的不满。可等她一旦露出哪怕一点点的柔弱,就会把他的不满击的粉碎,叫他心疼。
“……”
采筝声音极低,自喃一般的:“……我想为你好,但如果我做错了,你要知道,那不是我本意。”
他烦躁的抓了抓额头,他觉得她再可怜兮兮的说下去,他就要缴械投降,搂着她,安慰她了。此时不知为何,心里想的都是她的好,她愿意嫁给自己这个傻子,愿意为自己得罪别人,她一个女儿家,的确处处不容易。这么一想,郁枫又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了,愈发瞧着妻子楚楚可怜了。
“……我这么不好……你不想要我了,我不怪你……是我不贤惠,又蠢又笨,照顾不好你。”她深吸一口气,低头无奈的道。
“谁说的,我想要你。”投降了,没办法继续跟她闹脾气了。他才一说完,采筝就抬起雾眼蒙蒙的眸子,哽咽道:“真的吗?”
所有的不满和怨气都抛到爪哇国去了。郁枫楼过妻子,道:“真的。”
采筝扑到他怀里,一半撒娇一半埋怨的道:“那你干嘛气我,我还以为你真不要我了。”
就像她说的,她在府里树敌颇多,现在公婆也开始对她有微词了。如果他这个做丈夫的此时再给她气受,她的确太惨了。
他和妻子不能继续留在府里了,对他来说,太危险,对妻子来说,太闹心。周旋在各个亲戚间,每日争吵算计,还要受自己母亲和父亲的训斥,未免太苦了。
“采筝……咱们走吧……”郁枫晃了晃妻子:“离开这里。”
“啊?去哪里?”丈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许多年了,去趟自己家,婆婆都要派人跟着,还能允许他分家单独过不成。
“……我想去京郊的湛明山庄……小时候去过,那可好玩了。”他俯身在采筝脸颊上亲了一下:“就咱们俩,谁也不带。”
采筝迟疑片刻,遂咧嘴笑道:“好啊。”倘若庄咏茗说的是真的,下毒的人在府内,那么离开这里,让对方无计可施,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郁枫马上又颓丧了:“我怕母亲不许。”
不出意外,严夫人必然是一百个不同意。她凝眉思忖了一会,捧着丈夫的脸,信心十足的道:“这不难,你想做什么,哪次没做成?闹,你使劲闹,母亲被你作的没了耐性,便会就范了。”
“啊?”郁枫摆出发难的样子:“怎么闹?”
“你当初为了娶我,是如何闹的?这一次,你就照那个样子来!”
“好吧……”又得装傻了。
其实让婆婆答应去他们去湛明山庄,只要说出庄咏茗的猜测,让严夫人知道,府里有人想害郁枫,她就同意让儿子暂时搬出去的。可是采筝已经没法相信任何人了,哪怕是郁枫的母亲。况且庄咏茗的话,实在不足为信,他人在大牢里,自然会想尽办法为自己开解,甚至会诬陷他人。没有真凭实据,她颜采筝就跟婆婆说家里有人对郁枫下毒,说不定,婆婆会以为她疯了。
郁枫见妻子愣神,用鼻尖蹭她的脸颊:“在想什么?都不看我?”
“我啊,在想。”她拱在他怀里,很幸福的憧憬道:“去了山庄,就咱们两个人,没有烦人的兄弟叔嫂们,得多逍遥自在啊。”
“那、那你到山庄,是不是就有空给我生儿子了?”
采筝扑哧一笑,打了他一下:“讨厌,你就不能想点别的?”
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她就从悲伤的掉眼泪,到高兴的眉飞色舞了。
他好像又被她给骗了。
光靠口头保证,她永远不会变成贤妻良母。郁枫负气的想,如果对丈夫虚情假意是休妻的理由之一,她颜采筝早就应该被扫地出门了。
“郁枫?”她唤他,声音甜的能挤出蜜来:“你刚才为什么跟我发脾气呀?”
瞧吧,开始秋后算账了。他装傻,哼唧道:“不记得了。”
“你要拽鸣绯上床,要她陪你上床,你不记得了?”
“……”秋后算账,妥妥的。他指出她的缺点:“谁让你不温柔,见到我就训斥我……”
她歪着头笑盈盈的看他:“那我现在温柔吗?”
他十分没定力的点头:“……温柔……一直这样就好了……”
“我在外面的时候,不厉害点,婆子们都不听我的,有的时候见了你,一时半会改不过来。等咱们到了山庄,我不用整日面对讨人嫌的亲戚们和下人们了,脾气自然好了。”她在他胸口上画着圈,笑着许诺:“倒时候,我会天天这么温柔的。”
他敏锐感觉到妻子有目的,他道:“……太好了。”
“所以,你千万要卖力的闹腾,让咱们去山庄这件事,得到爹娘的允许。”她甜笑。
唉,明知道是假的,他也愿意看到她笑,自己也不由得跟着笑:“好。”
他猛地一怔,不对啊,妻子打他一巴掌,他受着,转身给个甜枣,他就迫不及待的去捡了。
他痛苦的想,自己可真没出息。
59、第五十九章
采筝在郁枫的书房内待了足有半个时辰了,早上起来之后,她就一头扎进了这里。因为她怀疑,郁枫就是在这里被人下毒的,除了读书的时候,郁枫几乎都是跟她在一起的。她不在的时候,他身边也有丫鬟跟着,盘问了鸣绯她们,她们各个都说没有异样。
那么,他的书房便是最可疑的地点了。
采筝屏退左右,一个人在屋内左瞧又看,翻翻这里,动动那里,不过放任何的蛛丝马迹。从墙角的书柜开始,一寸寸的探查,希望能看到可疑的粉末。可惜,一无所获。
她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间瞄到桌上的笔屏,发现笔屏上挂着的毛笔,少了一支。她狐疑的嘟囔:“被人偷了,不偷值钱的,偏偷狼毫笔吗?”
“啊!”她恍然大悟,猜测道:“毒药是不是藏在笔杆里,需要的时候,拧开取药下毒。”抓过其中一支,拿起镇纸,高高举起砸碎了笔杆,可惜里面空空如也:“……猜错了,唉,算了,如果能离开家里,不管是谁买通了哪个丫鬟下的毒,这从走了,只带碧荷跟鸣绯,看他如何再收买人心。”
采筝正思虑出神,便听碧荷在外面喊她:“少奶奶,太太来了。”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