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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筝每每想到他肆意轻薄自己,便觉得羞愤难当:“你自己想!”
郁枫没觉得他哪里做的不对,迷茫的摇头:“想什么,你至少得给我个线索。”
她道:“你想轻狂浪荡,找你的小妾去,我是你的正妻,别拿那些对付勾栏女子的模样对我。”说到此处:“我在你心里与供你取乐的女子有什么区别?动辄出言相戏,动手动脚的。”
“……”
“难道我说错了?”她剜了他一眼:“你一直说我蠢,后来又轻薄我,分明是看不起我。”她不求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但也不能处处用对待小妾的轻薄样对她。
他冤枉极了:“我……我喜欢你,想哄你开心。”
“那你看我开心了吗?”
“……”郁枫低头,‘怯生生’的道:“没有。”
她道:“你若是把我当正妻,不该肆意轻薄我。以前,你不懂,我不计较了,但现在你好了,再这样,我……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嗯,我改。”郁枫承诺:“让我回去和你住,我一定老实。”
采筝道:“唉,听你说没法应付凝香,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被她发现你的蹊跷,对咱们俩都没好处。”
他连连颔首:“对的,对的,你当初就不该答应母亲给我找什么通房丫头。”
提起这茬,采筝也是一肚子气:“你不轻薄我,我会把你撵出去吗?”明白此时纠缠这个没有任何用处,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有心要改,我就再信你一回。只是你这次赶走凝香,母亲还得给你找丫头陪你。”
“……”郁枫道:“以后再说以后的,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好吧。”
“……郁枫,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想装到什么时候?”采筝最头疼的是这个:“我看你丝毫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自然是装到父亲发病,自顾不暇,没法对他痛下杀手为止。郁枫不想告诉妻子,茫然摇头:“不知道,走着瞧吧。等合适的机会。”
采筝无奈的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胡姨娘生了个儿子,很多人高兴,但更多的人不高兴,尤其是严夫人。侯爷疼爱这个小儿子,人尽皆知,嫡子是个傻的,所以他偏私起来理直气壮。
她不是没哀叹过自己的命苦,无法生育已是件不幸的事,没想到后来抱养的叶郁枫养到十二岁,突然就傻了。严夫人所有的寄托都在儿媳的肚子上了,简直比自己有孕还要谨慎小心。
这让采筝压力倍增,她害怕,到时候生的是个女儿,她自己无所谓,婆婆反倒难过的发了疯。
她站在回廊里,看着满园美景,悠闲的摇着团扇,散着步。
自从上次在这里撞见过少爷和其他丫鬟嬉闹的场景,碧荷不是很愿意让少奶奶往这边来。所以见采筝露出疲态,她马上提议:“您累了,咱们回去吧。”
采筝懒洋洋的轻叹:“嗯,这光景整日看,也没什么乐趣。”扶着碧荷的胳膊,往自己院子的方向回了。
这时,碧荷忽然看到拐角处少爷跟那日的小丫鬟往这边走来,她颇为紧张:“少奶奶。”
采筝微蹙眉头,挺直腰杆迎着两人走去。
“请四少奶奶安。”凝香这次更加规矩了,她知道四少奶奶现在娇贵着,老太太和太太都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做丫鬟的哪敢逾越。
采筝冷扫她一眼,对跟在凝香身边的丈夫道:“整日里,别净想着玩,赵先生布置的功课,你温习了吗?”
郁枫噘嘴道:“要你管,养你的胎算了。”说完,牵起凝香的手,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碧荷眼睁睁的看着少爷对少奶奶如此冷淡无情,虽气却无可奈何,只能骂那丫鬟出气:“死蹄子,狐狸精”骂完了,抬眸观察少奶奶的脸色,就见颜采筝回眸死死盯着郁枫的背影,直到人走出很远了,她才表情落寞的回过身。
“少奶奶,您还好吧?”
“我……”采筝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但是下面的话湮没在痛苦的呻吟中。她撑着碧荷的胳膊,身子越来越无力。
碧荷赶紧扶住少奶奶:“您怎么了?”隐约还能看到少爷的人影,她大声喊道:“少爷——少爷——少奶奶不好了——您快来——”
喊了几嗓子,郁枫少爷终于听到了,回头见到这边的情景,丢下凝香,没命似的往回跑。
“采筝——采筝——你怎么了?”打横抱起虚弱的妻子,急匆匆的去找大夫。
采筝努力做着痛苦的样子,微微咬着唇肉,低低呻吟。明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可惜叶郁枫见到怀中的妻子这般风景万种的样子,忽然心痒的难受,不觉低头想要一吻芳泽。
这还了得,采筝唬了一跳。一边继续装作痛苦,一边用手在他脖后拧了一下,提醒他别分神。
把采筝放到床上,碧荷和鸣绯等几个大丫鬟,有找大夫的,有去告诉太太消息的。
郁枫守在她床边,见四下无人注意,心疼的问道:“你不是真的疼吧。”
“……不疼是不疼,我怕一会大夫过来,看穿我在装病……”采筝担心的道。
常年求医问药的郁枫安慰她:“你就说你难受,哪个敢担风险说你没有病?顶多说你没大碍,让你调养几日,静观其变。”他没法把目光从她好看的唇上移开,自己抿了抿嘴,心痒却不敢有什么举动,故此十分难捱。
很快,严夫人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听说儿媳妇在花园里晕倒了,她一刻不敢耽搁。
“好孩子,这是怎么了?”严夫人坐到床上,握着采筝的手关切的问:“一会大夫就来,你先跟娘说,是不是郁枫又欺负你了?”说着,横了眼叶郁枫。
郁枫冤枉:“不是我!我没做坏事。”
采筝也道:“不怪他,都是我的自己毛病。”
严夫人不信,见采筝暂时没大碍,把儿子拉到一旁问话:“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郁枫咬着指尖,懵懂摇头:“我不知道啊,她一下子就跌倒了。”
严夫人跟儿子说不通,就把碧荷叫来问话。碧荷本就对少爷和丫鬟的事不满,此时太太问话,自然是向着少奶奶的,她道:“回太太,少奶奶说累了,想回去歇了,这时看到少爷跟凝香过来了,少奶奶跟少爷说了几句话,然后看着少爷和凝香离开,后来,不知怎么,少奶奶脸色就不大好了。”
严夫人一听,无奈的叹道:“郁枫啊郁枫,我是怎么告诉你的,你怎么能把凝香带到你媳妇跟前去呢?”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亲热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她当然受不了了。
碧荷瞅准时机,一咬牙道:“这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还撞到少奶奶眼前一次。”
严夫人哎呀一声,训斥儿子:“给你找丫鬟,是为了让媳妇消停养胎的,你可好,倒把人带到她眼前去了,你这不是要逼死她吗?”
郁枫不乐意了,嚷嚷:“我说我不要通房丫鬟,你们非逼我要——现在都怪我不好——我不干了!”喊完了,把桌上的摆设全推到地上,吓的屋里的采筝焦急的追问:“怎么了?郁枫,你别跟母亲顶嘴。”
严夫人一贯拿郁枫没办法,忙劝道:“都是娘不好,你不干就不干吧,别闹了,吓到你媳妇。”才把郁枫拉着坐下,便听说大夫来了。
就像郁枫说的,采筝一口咬定自己不舒服,纵然脉象平稳,但大夫仍不敢轻易说她是装病,只说孕妇心情郁结,对胎儿不好,一定要凝神静气,放宽心思。
大夫的一番话说的严夫人左右为难,不知该怎么办了。再让儿子跟通房丫头在一起,这颜采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再憋出大病来,反倒害了腹中胎儿。
原本当她是大度了,贤惠了,原来只是不闹了,实则抑郁成疾。郁枫坐在床前,握着妻子的手,抹泪:“都是娘不好,非要我找通房丫头,我说我不要,非要给我……孩子没了,都是娘害的……”
严夫人听儿子埋怨起自己来了,道:“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让你跟你媳妇一起住,你不老实。找其他人陪你玩,你还是惹祸,哎呀,你要我怎么办好?”
“你们不好,我说我乖,你们谁都不信!”郁枫委屈的道:“我不要丫鬟,我要采筝,要孩子……”
严夫人长叹一声。
郁枫道:“我不要采筝生气……我不找其他女人……”
“罢了,罢了。”严夫人摇头:“你搬回来跟你媳妇住吧,至于凝香,你不是没碰她么,打发出府嫁人罢。”
“……我没碰,采筝不喜欢,我不碰……”他揉着眼睛道。
严夫人无语凝咽,她好像又当了一回坏人,儿子和儿媳心里有彼此,弄得她非得从中作梗一样。
采筝这时道:“娘,我相信郁枫不会乱来了,要是他再乱开,我也,也不会答应他的。”
严夫人只能颔首道:“郁枫,你听见了?”
他再度保证:“我一定乖。”
严夫人最后又叮嘱了一番,才离开儿子的院子,结果一出院子,便有侯爷身边的丫头失魂落魄的跑来:“太太,不好了。”
她最近,‘不好了’三个字听的太多,都麻木了。
她面无表情的道:“慢慢说,什么不好了?”
“侯爷……刚才晕过去了,不、是抽、抽了过去。”
75、第七十五章
侯爷病了。
采筝并没把这个消息当做一回事,人有旦夕祸福,侯爷前一阵大怒大喜,估计动了许多肝火。最近京城天气怪异,闷热干燥,连点雨水也舍不得下,好人都要生病,别说肝火郁积的侯爷了。
采筝从丫鬟们的私下里的只言片语中,隐隐觉得侯爷的病情,似乎并没那么简单。据说有的时候本来好端端的,可犯起瘛疭来,一下子就过去了。府里的大夫和太医院的大夫都过来瞧了。
采筝不通医术,后来听说这瘛疭,是由‘热盛伤阴,风火相煽,痰火壅滞’引起的抽搐症状,与她推断的一致,所以并没觉得事情有何严重的。
自从侯爷病了,严夫人分身乏术,来她这边的次数少了。
郁枫得了教训,十分老实。准确的说,老实的过分了,简直像冬日里的猫,整日懒洋洋的发呆。这日,突然而至一场大雨,酣畅淋漓的下了一番,滋润了饥渴的大地。雨后空气清新,采筝让碧荷扶着她去外面走走。
其实因为道路湿滑,她不敢往有积水的地方走,只在沿着回廊散步透气。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到了书房。门口守着的丫鬟,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猛地看到采筝,吓的一个激灵:“少、少奶奶。”
“少爷在里面?”
那丫鬟颔首。采筝想了想,推门进去,见郁枫趴在桌上小憩,脑袋边摞了一叠书籍,她走过去,用手撮了一下,那摞书瞬间倒塌,砸在郁枫脑袋上。
他哼了一声,便一动不动了。
采筝本想吓唬他一下,逗逗趣,哪成想人被砸了一下,居然没声息了。她干笑道:“郁枫,郁枫,你别吓我……”走到他身边,轻推他的背:“喂,郁枫!”
“呀!”他突然坐起来,抱住采筝的腰,仰头笑道:“你想谋杀亲夫啊。”
“你有病是不是?!”采筝气不打一处来,拧他:“你吓死我了,万一有闪失,孩子保不住了,看你怎么办!”
郁枫道:“你还吓唬我呢,我逗逗你怎么了?”
“我有孕在身,你也怀了?”她掰开他搂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恨恨的道。
郁枫扶了扶额头:“对,你有孕在身,你有免死铁券。”赶紧起身,轻手轻脚的扶着妻子,笑嘻嘻的道:“您坐,您坐。”
采筝受不了他这德行,瞭了他一眼,随手翻看桌上的书:“……你这是……要苦读?”
郁枫伏在桌上,杵着下巴笑道:“不读书做官,哪有俸禄养活你们娘俩。”
采筝可记得他爹挑灯夜读的情景,其中的辛苦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那祝你金榜题名喽。”说完了,顿了顿,眯着眼睛问道:“郁枫,你知道科举不是闹着玩的吧,你得先弄个秀才当当,才能参加乡试,就算过了乡试,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在京城,举人满街走。”
“……”郁枫眨眨眼:“嗯,我知道。”
“严大人也帮不上你的忙。”
“嗯,我自己考。”
说的轻巧,但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让残酷的现实给你一巴掌,你就老实了。采筝这样想,不想打击丈夫,挑挑眉:“怎么考?你连秀才都不是。”
“我去念国子监,混个监生,然后参加乡试。”郁枫叹道:“你不是正反感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