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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旗兵六千余人,其他都是蒙古兵,”见林风微微皱眉,慕天颜急忙躬身拱手,解释道,“这个朋春之所以能当得成这个前锋主将,只是因为熟悉辽东山川地理,其实蒙古人还是多有不服!”
“哦,原来如此,”林风恍然,“昨夜杀了多少敌兵?!我军战损多少?!”
“启禀主公,昨夜我军大获全胜,经过粗略点算,我军一共折损士卒一千八百九十四人;斩杀敌军七千至八千人左右,俘获敌兵六百一十四人、战马六千余骑!”慕天颜捻了捻胡须,满脸笑容的道,“那这么算起来,咱们现在当面之敌那就只剩下三万三、四千人了,而且其中还有朋春的四、五千败军,可谓胜算大增哪!”
“这么大的战果?!!”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林风还是大吃一惊,转过头去看着浑身血迹的马英,不能置信的道,“没有搞错吧?!”
“确实如此,卑职可以与鹤鸣为证,”汪士荣笑道,“主公昨夜断然出击,实大出敌军意料,兼之对方追杀马建威所部数百里,多有轻敌之心,此次敌酋依仗马快兵锐,竟奔袭数百里袭城而不予待战,其人劳马乏,奈何鲁缟乎?!而我军养精蓄锐,马建威所部含愤出击且精锐骁勇,焉能不胜?”
“不错、不错!!”慕天颜连连点头,大发感慨的道,“千里奔袭,必阙上将军,此讨死之道,古人真城不我欺也!”
林风哭笑不得,心道昨天你们咋不这么说呐?当时还一口一个不可轻出,若是按照你们的方法打,现在敌军恐怕都已经围城了吧?哪还能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拽文?想到这里,禁不住脸上苦笑,心中感慨万千,原来诸葛亮就是这么出来的,打仗这玩意还是百分之一百的胜利主义论,投机加冒险一齐赌上一铺,赢了是名将败了是白痴,想若是当年赵括走狗屎运干掉了白起,那恐怕无数抨击廉颇的赞扬赵括的吹捧文章也出来了吧?!
不过这样一来,白起岂不是也成了傻瓜?!想到这里,林风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汪士荣和慕天颜面面相觑,相顾愕然,想不到这位一向气概非凡的主公还记得自己昨天的那点小辫子,不过身为幕僚,劝谏乃职责所在,也似乎用不着取笑吧?!汪士荣干咳数声,尴尬的道,“咳……咳……卑职等见事不明,险乎贻误军机,请主公恕罪!!”
“不是、不是,我不是笑你们……”林风急忙住口,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他收起笑容,转口道,“眼下敌我两军全军对垒,依两位先生之见,我军该当如何?!”
汪士荣稍一沉吟,随即拱了拱手,沉声道,“依卑职看来,虽然我军新胜,但敌军此刻兵力仍然倍于我军,且敌军全为精锐骑军,而我军却是以步卒为主力,北宁地势平坦开阔,正合他们纵横冲杀,于我大大不利,故此,卑职以为我军当交替掩护,徐徐退回北宁城,再图后举!!”
林风沉吟不语,转头把目光朝慕天颜和马英、瑞克等人投去。
“汪大人所言极是,卑职所见亦同!”慕天颜见林风似乎神色不豫,急忙补充道,“若是主公定要此时与敌军决战,则还应该稍稍退后,届时背靠坚城,除了不惧敌军骑兵背后迂回之外,还可借助城头的大炮火力,如此则胜算多矣!”
“你们的意见呐?!”见马英和瑞克沉默不语,林风朝他们努了努嘴。
瑞克和马英对视一眼,齐齐躬身道,“我等唯主公马首是瞻!”
他妈的,什么时候瑞克也学得这么坏了?!当初可是多纯洁的一个孩子啊,看来官场还是真沾不得身,进去就学坏,林风心中不无恶意的想。
“我昨天就跟你们说了,战争只是政治的延伸,所以本王一定要一战打得东北满蒙心服口服,如果打成了守城战,那即使赢了也无法解决辽沈问题!”林风摆了摆手,脸上懊恼万分,“寡人要打一场野战、打一场大军之间的硬碰硬、甚至还要打一场以少胜多的胜仗,各位明白我的意思了么?!”见众人依然还是有些疑惑,林风索性再挑得更明白点,“我的意思就是,这场战争打胜之后,关外的满、蒙、鄂伦春等包括其他所有民族,都再也不敢采用战争方式来解决政治问题,要么臣服我大汉,要么派遣使者过来服软认输附庸——你们懂不懂?!”
汪士荣愕然半晌,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汪某倒有一计!!”
“哦?!”林风呆了一呆,忽然失笑道,“那个怎么说的?……计将安出?!”
汪士荣没有理会林风的调侃,他恭恭敬敬的朝林风拱了拱手,满脸严肃的道,“卑职刚刚省起,其实若要真算起来,咱们大汉的兵力似乎也不见得就少了!——难道诸位忘记了,咱们再宁远城里还有七、八万精壮的民丁……”
“汪上校!”瑞克忍不住出言反驳道,“我想您弄错了,他们不是军人!——而且这也不是攻城战斗,让他们和鞑靼骑兵战斗,无疑是让他们白白送死,”他满脸愤慨,对林风高举双手道,“陛下,我坚决反对这个建议!!”
“……”
“哦……这个嘛,”林风不安的瞟了瑞克一眼,尴尬的道,“这个,这个现在不只是说说而已嘛——纪云但说无妨!”
“咳……咳……其实卑职的意思并非要他们上阵,卑职只是打算令这几万壮丁修筑堡垒而已……”汪士荣见众人一怔,他捻须微笑道,“其实卑职也只是借诸葛故智而已——主公可立即发令,趁敌军未急求战之时,让城内十万壮丁每人负土一袋,如此仅一趟就可得土袋十万,足足可以立即堆叠出一道火器军引为倚仗的长垅,如此纵使敌军骑兵犀利,又能奈我何?!”
“不错、不错!”经他一提起,林风猛的醒悟过来,连连点头道,“除此之外,还可以命这些人在我军背后修筑工事,阻止骑兵机动,逼迫他们与我正面对撼!”他忽然大笑道,“这个不是当初曹操打马超的东西么?!虽然是纸上谈兵,但想来对付骑兵应该是能行的。”
“然也!”慕天颜也点头道,“此计极妙,眼下也最好如此了!”
计议已定,林风精神一振,立即分配任务道,“好吧,那就这么干了,反正打仗这回事半在人为,半在天意,”他举目四顾,发令道,“马英的骑兵部队先抓紧时间休息;瑞克现在督促步兵和炮兵监视敌军动向,掩护民壮修筑工事;鹤鸣马上赶回北宁,负责统筹输送粮草、弓矢弹药等军用物资;纪云暂领随军宪兵和一营火枪兵,督率十万民壮立即开工!!”
他远远的朝对面满蒙大军望了一眼,肃然道,“诸位谨记,破敌就在近日,各位办差务须上心,若有懈怠,孤王必定军法从事!!!”
第十八节
朝阳东升,照得大地一片金黄;大风呼啸,旌旗猎猎作响,数万大军于北宁东野列阵对峙,刀枪如林人马如潮,兵刃甲胄寒光照人。天亮之前,双方血战方罢,空气中仍然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
昨夜派出哨探此刻方才回来,眼前这支三万多骑的满蒙联军自黑山堡而来,昨夜原本屯驻于西沙河东畔的沙河铺子,想必是接到前军大将朋春的告急之后,便立即紧急出动,强渡西沙河急行数十里赶来救援。
尽管如此,仍是迟来一步。
一万多的精锐铁骑在黎明之前、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内就被汉军击溃,并且还是骑兵与骑兵的正面硬撼,被敌军以自己引以为傲的骑射技艺击败,这大大超出了满蒙战士的想象,同时也眼中挫伤了他们的信心,而不远处的满地尸骸仍不住的刺激着他们,鲜血淋漓的战场令战士们迸发出被侮辱般的羞愤。
汉军方阵抢占了战场上唯一的一座山包,居高临下的鸟俯战场,近万火枪兵以林风大纛为核心环环缠绕,列成一个椭圆形的大阵,人人持枪肃立,万多支细长的刺刀寒光闪烁,斜指天空。
片刻之前,林风婉转拒绝了汪士荣在两军阵前布置车厢、陷马坑等障碍骑兵的建议,此时他手中举着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阵形。
满蒙联军军容鼎盛。出乎林风的想象,这支游牧民族的大军的纪律显然非常严谨,不论是科尔沁的东蒙古铁骑,还是萨布素的满洲八旗,阵形队列都排得非常齐整。清兵在左、蒙古兵在右,数万大军两翼对开,旗帜、战鼓、号角俱俱各依部伍,虽然阵形密集,不见丝毫混乱,传令兵穿梭往来,数万官兵人人神色漠然,胯下战马亦显得非常安详,此刻数万人遥遥对峙,杀气腾腾,却也不曾有一匹战马发出紧张的长嘶,一眼即知都是久历战火的职业军人。
据望远镜目测所见,就武器装备而言,萨布素的清军兵刃甲胄显然比蒙古骑兵好上很多,除了战马显得更为雄俊之外,八旗兵人人身着半身铁甲、戴裹颈头盔,鞍旁的挂袋上骑枪、角弓、箭袋、马刀一应俱全;而蒙古兵则多只身着一层皮甲,武器除了弓箭之外,很少有人装备了冲刺的骑枪。
真是波澜壮阔的时代啊!林风心中感慨万千,只有这个时代,战争才会显得如此美丽,数万大军在视线之内对垒争雄,英雄豪杰迎面碰撞,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比起后世挖着战壕老鼠一样互相射冷枪,这里的战争更加的热血沸腾。
自清晨开始,两军在此已然对峙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满蒙联军既没有发起攻击,也没有撤退扎营,而林风亦是一步不退,严阵以待。太阳缓慢的升上天空,微风愈来愈暖,不少士兵额上已然渗出汗珠,却依旧屏声息气,不敢动弹半分。大战一触即发,但此刻双方都好似在比赛耐心,却又谁也不肯先发制人。
号角轻和,战鼓悄然响起,对峙良久,满蒙联军终于忍耐不住,右侧的科尔沁阵列倏然裂开,一支骑兵纵马呼啸,朝汉军阵营直奔而来,然而尚未进入大炮的射程,却又忽然转向,朝汉军左侧斜斜的兜了一个大圈子,竟然绕过汉军主力,朝北宁城直奔而去。
汪士荣脸色微变,皱眉道,“主公,敌军轻骑袭我后阵,而慕军丞还未来得及调遣民壮出城筑垒,如此一来,我军似有被敌军合围的危险!”
“合围?!”林风哑然失笑,“北宁城防坚固,距我军阵营不过十数里,骑兵半炷香就可赶到,他们凭什么合围?!”他反手一指身后,“再过去几里,就全是城头红衣大炮的射程范围,队形密集的骑兵过去纯属找死,而且马英的铁骑大军就在后边睡觉,若他真有这个自信,寡人当然是欢迎之至,”他摆了摆手,嘿嘿冷笑道,“萨布素镇守边塞多年,布尔亚格玛也不是傻瓜,白白送一支骑兵在中间作馅饼,他们这么做,只是想吸引我军兵力,配合大军正面冲锋!”
话音未落,左侧清军阵列中亦分出一支骑兵,一摸一样的绕了一个大圈,斜兜着朝汉军后方包抄,汪士荣见状苦笑不已,敌军如此举措,已然令他的“临时筑城”大计落空,城外铁骑游弋,慕天颜是决计不会贸然将民壮派出城门的,不由苦笑道,“话虽如此,不过届时他们自四面八方齐攻,岂不是糟糕?!”
林风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纪云,我之所以排出这个阵势,就是要引诱他们四面齐攻!!!”
汪士荣大惊失色,呆呆的看着林风,面上满是疑惑不解。林风笑笑不言,汪士荣虽然聪颖,但也还不是真正明白己方火器部队的弱点,眼下汉军装备的是自火绳枪改进而来的前装煫发枪,虽然经过戴梓的改进,射程射速都有较大改善,但仍然还是威力不足,而林风最不希望见到的就是满蒙铁骑不顾伤亡的拼命攻击一点,若敌军真采用这个肉弹攻势,依汉军现在的装备,确实很难保证不被突破,而象火枪阵这种以步兵为主力的队形集型阵地,若给敌军大队突破,陷入肉搏战的境况,那就真的是糟糕之至。
只有敌军四面齐攻,将敌军强大的压力分散开,队形整齐的火枪行列才可从容的发挥均衡火力,大量杀伤敌军的有生力量,从而以寡击众,赢得这场兵力悬殊的战争。
林风之所以冒着巨大的风险,将部队拉出坚固的城防,除了政治以及战略上的意义之外,其战术意图就在这里——设身处地,按照这个时代的固定思维,若自己是对方统帅,必定会想方设法割裂汉军与北宁城的联系,利用骑兵的机动优势,彻底孤立没有坚固堡垒的汉军,然后发起多方向的攻击,制造强大的压力,致使汉军逐渐崩溃,然后待汉军阵线崩溃之后在追击战中全歼敌军。
这是最最典型的骑兵战术,只要能够歼灭眼前的这支汉军主力,那么北宁必然兵不血刃,而此战若胜,整个关外辽东、甚至京师直隶,都将直接处于满蒙铁骑的威胁之下,林风的大汉军事集团定然濒临崩溃。
一块巨大的诱饵,一场疯狂的豪赌。
果不其然,两支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