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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宫春-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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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东园月下对饮的那次,陆昭仪便说过我们是一样的,彼时我正对着一大片锦紫苏悼念我死去的爱恋,我的执念是因为景祥,那她又是因为谁?而今天我却终于有了答案,那个叫做叶秋铭的敌方主帅。

她隐晦的向我询问着有关那个男人的一切,当初她能够那样劝我,为何今日不能劝一劝自己,作为皇帝的女人心中却藏着另一个人,又表现的如此明显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又或者人都是一样的,在面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时,都开始变得迟钝。

“姐姐!”在她要离开时,我唤住了她,“多事之秋,姐姐保重~”尽管景桓答应了我,无论与南诏国的战事发展到什么地步,都不会为难了陆昭仪,但这种时候很难说旁人不会落尽下石。周耀佟在望着陆昭仪离去时眼眶红红的,按说像他那样的人,不应该会对故主有这样深的感情。

果然没等陆昭仪走多久,周耀佟便红着眼跟我跪了下来:“菀主子你一定要救救昭仪娘娘,她是个好人啊!”乍一听心中起疑,陆昭仪怎么了?

“周耀佟你起来说,陆昭仪她怎么了?”

周耀佟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回菀主子的话,近几日南诏与我大胤开战,大胤军队在南疆战事不利的众所周知的事,但也不知是从谁那里传出,说我们昭仪娘娘是南诏派来潜伏在皇上身边的奸细,这话传到了太后娘娘耳朵里,昨日便召了我们昭仪娘娘去了太后殿。”说到这里他的眼更红了,“实话跟菀主子交待了吧,奴才也并非内务府新派去的,自打昭仪娘娘进宫那天奴才便在秋浣宫当差了。只是也不知太后同昭仪主子说了些什么,原本寡言的主子突然间对我们这些奴才热络起来,虽然平常主子话不多,但她还是很体恤我们下人的,去年奴才的爹去世了但奴才手头没那么多银子办后事,还都是昭仪主子派人打点的呢!可能这在主子们眼中算不得什么,但对奴才来说便是天大的恩德,这回主子非要将奴才送来菀主子这,想必是主子自己都预感到有什么不测了吧,所以奴才斗胆恳请菀主子救救昭仪主子。”

对于昨日被太后召见一事,陆昭仪却是只字未提,究竟太后对她说了些什么呢,才至于周耀佟那么绝望的来向我求助呢?南诏国的奸细,这个罪名的确可以令她万劫不复了,会是谁变造出来的呢,若说是宸妃那也说不通啊,陆昭仪也并未对她构成多大威胁啊,以前是现在是将来更是,陆昭仪根本就无心与她们争宠。

“大胆奴才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主子们的事何时轮得到你们来议论了。”景桓不知何时已立在了门外,我忙起身向他福身行礼,周耀佟的话他该是听到了吧,那么对于他又会不会去相信这个谣言呢?原本太后一向是呆在太后殿礼佛的,自从帮着景桓登上皇位之后,便再未过政事过问了,想必今日之事于她也是宁枉勿纵的吧!

“皇上息怒,这奴才原是在秋浣宫当差的,陆昭仪嫌园子里人多晃着眼花,便支来我这里伺候了,下人不懂什么规矩臣妾定会好生管教的。”我一边宽慰景桓,一边又命了周耀佟退下,陆昭仪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见众人退下后,景桓一把将我揽过,我跌坐在他腿上,他一刮我的鼻子,嗔怪道:“后宫是非多,很多事郁儿还是不要去趟那趟浑水的好,朕自有分寸谣言既然称之为谣言,那必定是有不攻自破的那天的。”

“可是太后她。。。”不及我说完景桓便将指头压在我唇间:“至于母后嘛,想必传了陆昭仪去也不过是为了宽慰几句,她虽已上了年纪,可她的心比我们谁都亮,郁儿你还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吧,朕怎么觉得郁儿又清减了不少呢?”景桓在用膳之后,便匆匆往上书房去了,我知道这些日子来南疆战报频频,他也是为我军的失利颇为伤神。

今夜月色旖旎清风徐徐,若是早早安置了岂不辜负如此良辰美景,周耀佟在我这也是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如干脆带了他往秋浣宫走一趟吧。跨入久违的秋浣宫,园中依旧弥漫着沙枣花的幽香,果然是四季绽放的花啊。周耀佟四下里都找不到陆昭仪,我于是便猜测她必定是往梦东园去了,及至园子门前命了周耀佟守着便径自跨了进去。搬出梦东园也有些时候了,此地倒也不见得荒废多少,看来平日里也是有人打点的。

在后花圃的亭子里我望见了陆昭仪,仍旧是一壶小酒一份倦慵,我以为当秋风拂过时,锦紫苏必定是满地飘零,不曾料想在凄清的秋夜里它们竟开得如此夺目,这一分绚烂又是由谁的思恋灌溉的呢?

“你来了。”她并不回头,对我的到来也未表现出丝毫惊讶,回想我们相处的这些时日,似乎常常是把酒同饮然后长醉,或者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能够长醉不醒,只是每每绝望的醒来,便又一遍遍的灌醉自己。

“没曾料想姐姐竟喜欢上了这所园子,菀郁记得姐姐一向是嫌这里太过凄冷了。”

“当你已经可以一眼望穿几十年的时候,你就老了,多么可笑啊,我明明还那么年轻。”她似是自言自语的兀自喝着小酒。

“姐姐何苦这般自暴自弃呢,一生之中必定还有可以支持你一路走下去的东西,比如你的亲人比如那个叫叶秋铭的人。”在听到我提及叶秋铭时,她的眼睛分明亮了起来,但瞬即又黯淡了下去。

“菀郁啊,你可知我已经没有梦了,连梦都没有了。”

宫阙锁清秋 第五十九章 春情只到梨花薄(17)

怀君属秋夜,散步咏凉天,翠微亭内两个寂寥的女人,她在怀恋那个叫叶秋铭的男人,那我呢,还有什么事是可以怀恋的,还有什么人是可以想念的。陆昭仪在饮下最后一杯酒后,一捋长发笑望着我:“妹妹可知在太后殿内,那个看来温和慈祥的太后对我说了什么,哀家给你三天时间白绫、毒酒、匕首你任选一件。多可笑啊,凭什么只听那个老巫婆的一句话,就定了我的生死。”

“姐姐,你醉了。”很难想象若是太后平静的对我说出那样的话时,我是否还能如陆昭仪那般从容的回到园子打点好一切,悄悄等死。

“我本以为这样死去便可以再见到他了,原来他们都骗了我,为了自己的荣华竟然骗了我,他们骗我他已经死了,而你却告诉我他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战场上,菀郁我突然不想死了,我想再见到他,帮帮我,帮帮我!”她哭倒在我怀里,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绝望,是啊,原本以为死是一种解脱,却在以为可以解脱的时候发现曾经以为的世界完全不是那个样子的,多么不甘,多么不甘只走完这一遭。

“姐姐,我会帮你的。”我知道一旦应承下来了,所要面对的便是大胤国最有权力的女人…太后。回去暮菀宫的陆上恰好见上书房还亮着灯,如果说还有谁能改变太后的心意,便只有景桓了。周耀佟战战兢兢的跟在后头,虽然我只叫他侯在院子外头,但方才与陆昭仪的一番对话想必他也是听见了吧。

两旁松柏苍苍,使得月下甬道显得格外阴森,这四面红墙之内又游荡着多少冤魂,安顺先是迎了上来,他告诉我景桓正在看折子,我于是示意他不用通传,便推了门进去。景桓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折子,想必边疆战事一定要扰得他不能安眠吧,谁曾料想那个臣服于大胤的小国,突然间就发动了攻势,并且来势汹汹。

见我来到他放下手中的折子,冲我招了招手。我笑着走到他身后,轻轻按摩着他的双肩,景桓闭着眼仰靠在椅背上,他的手边依旧是那幅已显得残旧的画卷,心下便有了计议,笑着问道:“小蛮常说我与陆昭仪有几分相像,原本我还不信但直到看到这幅画,才发现原来我们真的很像,景郎以为呢?”

他反身将我揽入怀中,手指抚过我的眉、眼、鼻、唇:“不一样的,朕的郁儿才是最好的,只不过陵兰她笑着的时候倒真与郁儿有几分相似,陵兰总是很少笑呢!”

“景郎可有想过,若换做你处在陆昭仪那样的境地,是否还能笑得出来呢?郁儿刚从秋浣宫过来,昭仪娘娘有句话要郁儿带给景郎:君当如盘石,窃当为蒲草,盘石不管如何转移,蒲草依旧韧如丝。”能救陆昭仪的只有皇上,只有让景桓也那样清晰的感受到这种绝望,他才会去救她。是不是很可笑,眼前这个男人是我的夫君啊,我却在为别的女人编造着情话。

“陵兰一向都只是淡然如水的女子,缘何今日却这样感性起来,即便是朕去看她,她也从不对朕笑,真正的相敬如宾啊!郁儿,你与陵兰素来交好,可是她遇上了什么难处?”

“郁儿求过景郎的,景郎也答应过郁儿无论南疆战事如何,都不会牵连到陆昭仪的,然而兴许三天之后秋浣宫内就少了个主位了。想必那些流言景郎也必是有所耳闻的吧,陆昭仪虽贵为九嫔之首,然而能够要她死的却不仅仅是景郎一个啊。”

“郁儿的意思是说太后。。。。”

“太后娘娘一心向佛,只不过一时间被有心人那些添油加醋的话语所蒙蔽罢了,难道连景郎都不了解陆昭仪是怎样的人吗?她把自己关在秋浣宫里,又如何去扮演好一个奸细呢?”

“郁儿,很多事你是不会明白的,太后那边也定不会那么简单,朕答应过你不会牵连到陵兰,君无戏言明这些事朕自会打点。倒是你,不知秋夜寒凉吗?穿得这样单薄就不怕感染风寒吗。”他将一件雪貂斗篷轻轻披在我肩上,他说的君无戏言!我跪安时,只听他喃喃道,“知道朕有多么羡慕你吗,你可以用你所有的热情去为任何你想帮助的人奔波,你可以做到尽力而为,而很多时候留给朕的不过是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他的声音不大,只是恰好飘入我耳中。

又是一夜无眠,发现自从踏入皇宫之后怎么也睡不踏实,反倒是被禁足于凌烟阁的那些时日倒还安稳些,凌烟阁?景桓,明日我定要去见景桓,在他未及去到太后殿前。

天阴阴的,零星飘着几点小雨,一阵秋雨一阵凉,我与周耀佟只远远望着,陆昭仪一身素衣被一列黄褂侍卫从秋浣宫迎了出来,我正要迈步上前,周耀佟却“咚”的一声跪了下来:“菀主子请准了奴才陪着昭仪娘娘进凌烟阁吧。”我轻笑着答道:“周耀佟你在宫中时间也不短了吧,凌烟阁虽是冷宫但又岂是闲杂人等说去就能去的。”在那小子的眼里我读到了恨,他虽不敢表现出来,但眼神是无法掩饰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作为故主至交的我,他眼中那个唯一肯救故主脱离水火的人,竟也亲手将陆昭仪送入了冷宫。

再不去看周耀佟,我径自走到陆昭仪身前,她看我的眼神淡淡的,只是较之从前多了份绝望,她捋了捋稍显凌乱的刘海,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从我上一次在暮菀宫见到你时,就知道你变了,我只是不懂你这样做对你又有什么好处,我以为你会和她们不同,不过这一刻我发现我错了。”随即她放声大笑起来,景桓说她笑时的样子真的很像我,我垂目并不辩解,只是她那张含泪的笑颜却是深深印在我脑海中,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一时间到处都流传着有关陆昭仪的谣言,她对皇帝的淡漠是众所周知的,于是众人便纷纷猜测起了她是否一早便有了旁的姘头,如今东窗事发才被打入凌烟阁。

宫阙锁清秋 第六十章 春情只到梨花薄(18)

景桓原本虽应允了我无论如何也必当护得陆昭仪周全,我相信君无戏言,但我更相信像太后那样的女人,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做出的决定的,景桓那一声轻叹也无不提醒着我,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也有他的无奈。对凌烟阁,进冷宫总好过上黄泉,于是赶在景桓去太后殿前,我便将陆昭仪与叶秋铭的那段过往毫无遗漏的告诉了景桓,虽然是皇帝但他更是个男人,又怎能容忍一个心中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后妃,所幸平日陆昭仪足不出户,在景桓看来自也是不可能扮演南诏的奸细的,便只令其在凌烟阁反悔思过。太后所限的三日之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本以为陆昭仪被禁足于凌烟阁,那些有关南诏国奸细的流言便会渐渐淡去,而只要保全了性命那一切都有了可能,活着就是希望。虽然我已预计到了景桓对于太后的妥协,只是不曾料想太后竟然如此执着,而我为陆昭仪所做的一切又怎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太后有旨,宣菀婕妤太后殿问话。”这位崔公公虽是第一次见着,但平日里也听过有关一些他的事,此人在太后身边随侍达十年之久,为人阴狠又贪财,即便看不惯但我还是不敢太过怠慢,当茗曦将一个玉扳指递过去时,那个眼睛长在天上的崔公公也只浅笑着说道,“菀婕妤真是个明白人,太后此次也不过是想拉了婕妤闲话几句,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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