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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菀郁参见顺淑帝姬!”我含笑故意向她福了福身,她倒是窘了起来,虽然不过一个七岁女娃,但看那娇羞的模样仿佛看到了陆昭仪一般,娇媚动人,日后定是沉鱼之容、落雁之姿。方才听她说到三叔?皇帝居然还有这般年幼的兄弟啊,幸而跑得快。只是顺淑帝姬又怎会出现在那里,身边也没个女婢,莫不是走迷了路?如今我领了她回去,也算是大功一件了吧,如此陆昭仪想是也不会怪我乱跑了吧。
“菀姐姐也取笑人家,人家可是帮了你一次也!”没有一丝做作,她自然而然的挽住了我,孩童的心总是最纯真的,轻握她的小手,心中却是感觉到一丝暖意。看她被迫跟着我一路狂奔,额上已渗出了汗,我正欲抽出手绢替她拭去,却猛的发现手绢已不知踪影,想是方才一路疾走,丢在了何处,罢了罢了,一块手绢而已。
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漂亮的小帝姬,看得出来她对我的印象也不坏,走着走着她坏坏的笑了起来:“菀姐姐,既然我帮了你一次,那你是不是该用什么来谢谢我呢?”这丫头精怪的很。
“嗯。。好吧,那菀姐姐来教小帝姬跳舞好不好?”虽然顺淑帝姬是这样活泼的孩子,但始终觉得她的眼神有一种阴霾的沉郁,果然闻言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那我们来拉勾勾吧,菀姐姐可不许耍赖哦!”我与顺淑的手钩在了一起,夕阳下我们笑得都那么好!
宫阙锁清秋 第五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5)
今日一时兴起才如此莽撞的跑了出去,我也深知皇宫不比府中自在,临行前爹爹曾不无感慨的说道,无论是朝堂亦或后宫,那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今日在回廊中遇到帝子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然而他的那句话却深深印在了我心里,难怪自打第一眼见到陆昭仪时,便有种奇特的感觉,现在才明白,原来那感觉,就好似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我们竟有几分相似。
不管怎样,在爹爹凯旋之前,还是给自己禁足吧,以免再生枝节。折腾了这许久,连夕阳都沉到了地平线下,窗外吹来的风夹杂着沙枣花的幽香,令人倍觉神清气爽。蓦的,只见原本黑漆漆的后庭,顿时亮堂了起来,沙枣树间零星挂着几盏纸灯,忽闪忽闪的仿若夜空中的繁星,而在那亮光的中央,正坐着一名容颜清丽的女子,那一双明眸顾盼若兮,纤细玉指轻弄琴弦,动人的旋律好似流水一般在她指尖流泻。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夜深千帐灯,千帐灯下照着万屡无眠的相思,好一首长相思啊!月下,如此佳人不是陆昭仪又是何人?只她身上那瑰丽的粉色长纱群倒并非大胤服饰,颇有些前朝江南女子衣着的韵味,而她的琴声更是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只是琴声最能抒情,也最能泄了心声,那些延绵不绝的思恋是掩不住的,几分凄楚几分无奈,这分相思又是为谁?
早听碧儿说今日皇帝歇在了别的娘娘那里,我也算松了口气,每每他在秋浣宫住下,我总是早早熄了灯睡下,他似乎也从不问起我。或许是因了姐姐的关系,即便他是九五至尊的皇上,我也打心眼里的看不起他,尽管我知道或多或少也是他的无奈。这些日子倒是碧儿与旁的婢女们混得熟了,常给我讲些不知哪里听来的“宫中奇闻”给我解闷,只是这丫头嘴快,唯恐她闯了祸。
懒懒的躺在睡椅上,信手翻着书,忽的想到当日曾应允了皇后要给她绘个扇面,既是闲着不如就今日绘了吧,园中的琴声并未停下,她一遍遍的弹奏着《长相思》,对于皇上想是没有那样深的眷念吧,我不禁讪笑道,那个男人其实也是可怜的,这后宫之中究竟又有几人是真心对他的?
即兴在熟宣上勾勒出了一张侍女图,但看着看着,那眉眼间竟似陆昭仪几分。自小我便随了娘亲的性子,喜弄风雅,爹爹常笑着说,郁儿你越发不像我赫连家的人了。念到爹爹,我眉头一紧,只不知如今的西关又是怎样一番局势。
待上完色后,顿觉这幅图看来未免单调了,又想起当日初踏梦东园时的情景,于是信手在右下角提了几句小诗:
昨日梦,与卿相携洛城东,共赏牡丹园。
今朝醉,孤自徘徊京尹外,独步樱桃溪。
我满意的看着这张图,恰好茗曦也进得屋内:“菀主子,昭仪娘娘怕这几日您闷坏了,今夜想同你叙叙!”来到宫中也有一段时日了,规矩也是早定下了的,然而茗曦却执意叫我“主子”,也不管我是否搭理,而尽管我唤她作姐姐,她也只称自己为“奴婢”,我们两个像是各自在唱着各自的戏,我时常笑她,年纪轻轻就这般固执,她也不恼自顾做着自己的事,或者正是由了这份谨慎,在宫中方能求得自保吧!
今夜平地里竟起了风,凉风有幸明月无边,我抬头望天,竟有种窒息的感觉,从未觉得头顶的天空是这样的狭窄,站在宫墙之下,却无止尽的思念起那些平日里陪着我的再熟悉不过的脸,甚至是那个平日里就讨人厌的哥哥。一时间千头万绪,怎般也不能入眠,于是打算去书房坐坐。这些时日来若不是有这些书,真不知这孤寂的一天又一天要如何来度。
碧儿早已歇下,我本就待她如姐妹一般,只是当我的房内又亮起时,门外却是听到了茗曦的声音:“菀主子夜里起身,可是有什么吩咐?”
“无碍的我只是眯不着眼,想去书房呆一会,茗姐姐歇下吧!”然而茗曦并未退下,只是为我又披一件斗篷,静静的陪在一边,我微微摇头也只得随了她。然而进到书房,见到空无一物的书桌,我便急了,望着敞开着的窗子,心下已明白几分,虽然知道是无谓的,但还是几步冲到窗前四下张望。新绘好的图不翼而飞,突然觉得好生沮丧啊!
“兴许是方才起风,被风刮走了吧,画得那样漂亮的确是可惜了,奴婢也瞧过一眼,真是极好的画作,不过以菀主子之才,定能画出比方才更好的!”茗曦的语气虽还是淡淡的,然而脸上却是带着笑的,一种真心的笑,这是她第一次对我展开笑颜,于是我心上的阴霾也是一扫而空。
尽管我竭力想要再画一张,但始终画不出方才那种神韵了,只得作罢,看着茗曦略显憔悴的脸,我满怀歉意的朝她笑了笑。
虽然梦东园中只我一人居住,但我也总是起得很早,然而或许是一夜无眠,黎明十分才合上了眼,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一睁眼却是迎上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那小嘴嘟得都快能挂住油瓶了。
“菀姐姐你说话不算话,你答应了要教顺淑跳舞的!”原来这小家伙一大早气冲冲的来找我是为了这个啊,我一手支起身子,一手抚着她的小脑袋,对于顺淑帝姬我心里也是喜欢的紧,不因为她是后宫之中最得宠妃子的帝姬,仅仅是为了那是这地方仅存的纯真。
虽说只是初夏,然而正午时分的阳光却也是毒辣的,无奈小帝姬起了兴子,幸而我这梦东园是朝北的,即便夏日,池边也有一大处阴凉地,倒成了避暑的好去处。沙枣花的幽香弥漫在院子里,令人倍觉心旷神怡,我将顺淑抱起,轻轻放在秋千上,许是从前住在这的人扎下的。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
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
我一边唱着,一边舞着,衣袂翻飞连我自己都要醉了,虽然这词的深意顺淑或未必懂得,但曲子是极美的,望着顺淑眼中跃动着的欣喜,我也不觉喜上眉梢。细细教给她舞步,她学得也煞是用心。
正当我们两个舞得兴奋时,但见一旁的茗曦与碧儿毕恭毕敬的福身下去,我是背对着园门的,但此时心却也是往下一沉。
宫阙锁清秋 第六章 小荷才露尖尖角(6)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的,这或者就是宿命,看着顺淑喜乐乐的跑去,边跑还边欣喜的叫着:父皇!我于是也转身恭敬的福身下去:“赫连菀郁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我尽可能的将头往下垂,心里暗暗祈祷他们父女两个快快离去。
“朕的小帝姬,大热天你在这做什么?”话语中满是怜爱,同时也以威严的目光扫过众人,似乎是在责怪宫娥未看好帝姬,这么热的天晒坏了帝姬可怎好,众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
“父皇莫怪她们,是顺淑央着菀姐姐教我跳舞的,宫里别的帝子帝姬都不陪我玩,见了我还走得远远的,只有菀姐姐真心待我,只有她会对我笑,父皇您就不要责怪她们了!”顺淑语气嗲嗲的说着这些话,然而这话听得众人耳中,却也叫人心里一酸。我中一紧,按说陆昭仪正值隆宠,顺淑的境遇该不至如此,但瞬即便明白了,再得宠也不过是个昭仪,更何况陆昭仪向来清高,想是也并不与她们交好。只是可怜了顺淑,这样小的年级便要开始肚子承受寂寥。
“你是说永凌他们都不和你玩,连顺庆帝姬也不和你一道吗?”我虽未见到雍熙帝脸上的表情,但那语气里分明包含着震怒,但随即他又沉吟了半晌,“菀姐姐?你说你叫赫连菀郁?”当他的目光看向我时,我只觉全身似被火灼一般,但也只得抬起头来答话,赫连家的孩子永远是高昂着头的。
“回皇上的话,民女正是赫连菀郁,家父赫连正德。”不卑不亢的语调,但几乎是在迎上他目光的瞬间,我便大吃一惊,想来他看着我时的表情也是一样的,竟然是他!只是他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那时在荷塘畔,我只当他是哪个亲王贝子,不想竟是当今圣上,念及此不禁也为自己这些日子来,心中生出的莫名的相思感到好笑,这样的人又怎是我能去想念,敢去思恋的呢?
“原来你就是朕亲封的多罗宗姬,哈!赫连老儿还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啊!”他笑得像个孩子,俊朗的面孔依旧,只是他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十几个女人的丈夫。
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命了茗曦与碧儿都不用伺候着了,想着白日里的那个人,面上那一抹惊讶之色,显是认出了我,但为何眼中却飘过一丝冷漠?我真是傻瓜,今日站在我面前的不就是那个一直以来不愿见到的人吗,就算他有多少无奈,但也终究负了那么多人,他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又在期待什么呢?赫连菀郁啊,你不过是个质子,只要爹爹凯旋交回兵权,你就得到自由,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你不过是这深邃后宫中的过客,你在期待什么!
一翻手,打翻了旁的墨砚,只“咚”的一声砚台落在地上,青砖上溅了一地黑墨,碧儿闻声立刻跑了进来:“小姐你有没有怎样?”茗曦也紧随其后。
“无碍的,不过是打翻了一方紫砚,唉可惜了!”我笑着回道。
碧儿气嘟嘟的看了我一眼:“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还这样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们都要好好的知道吗?”不知道碧儿是否看穿了我的心事,但她似是无意的一句话,还是惊醒了我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是啊我们都要好好的,迈步走出书房,外头的天原来已经这样黑啦!
茗曦走至跟前,向我一福身,道:“启禀菀主子,今日太后那遣了人来说是有家宴,请主子一道过去。”家宴?入宫后也听陆昭仪提过几次,往日也并未邀了我同去啊,今日怎么。。。原想推说病了不去了,但茗曦又接着说道,“菀主子定是要推说身体不适了吧,但昭仪娘娘还有句话要奴婢带到,说是玉贵人也会去。”和我呆久了,茗曦终是有变化的,换做从前的她,定不会这样笑我。听的她这样说,碧儿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回到房内由得她们俩替我梳妆,只是这头饰我却执意只在发髻上插了跟白玉簪子,简单而又不失高贵。
太后的慈安宫我是从未踏足过的,而这样规模的皇室家宴我亦是首次参加,幸得茗曦在一旁指点,而碧儿这个冒失鬼则被我留在了梦东园,若这丫头在这捅下什么篓子,我可是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啊。按着礼数,我与那些帝子帝姬们同坐一桌,顺淑见我来了,忙嚷着坐我边上。上次在回廊遇到的那个帝子也在席上,只是他旁坐的那位直勾勾的看着我,望得我好不自在。
席上除了上回碰上的两个帝子与我年龄相仿,其余的帝子帝姬们皆与顺淑一般年纪,我回过头找寻着表姐的身影,她并未与皇帝同桌,通常只有皇后以及受宠的妃嫔才得以与皇帝同桌。表姐装扮得极其简单,一身雪纺长裙,裙上零星缀着几朵微微绽放的寒梅,素雅之至。她脸上淡淡的,似乎所有的喧嚣皆与她无关,究竟是什么令原本活泼开朗的姐姐心灰若丧,如冰雪一般。见我在望她,她也只是微微报以一笑,看来多少也带着点苦楚。
“菀姐姐可是想家了?不要难过,顺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