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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姬先生,他是真的没事了么?”蔡文姬经过雯夏身侧的时候,雯夏咬了咬牙,问道:“他还能活多久?”
蔡文姬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道:“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我也从未见过这毒发之时的状况,不过估算来,应该会有如此这般三次,三次过后,神仙无救。”
三次,如果这算是第一次的话,王弼真的是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
雯夏想笑,却笑不出来,“到我死的时候,也会这样吧?很好。”
蔡文姬看着雯夏一步步向着静卧在睡榻上的少年走过去,光影斑驳,从雯夏身上一一掠过,看起来就像是从这个世界走到了其他什么地方一样。
雯夏伸出手,这一次,她的手碰到了王弼的脸,那张脸苍白而冰冷,但却是在微笑着的。很释然的笑,好似放下了一切重担一样。雯夏缓缓坐在王弼枕旁。紧紧盯着静卧的少年,生命正从他身上一点一滴地流逝,只有靠在这么近的时候,雯夏才能感觉到他那细微几不可闻的呼吸。
雯夏握着王弼那只放在被子外面地手,不敢握紧,生怕弄疼了梦中的少年,又不敢松开,生怕这一松开,就再也没有办法碰到他,接近他。
“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这辈子来还债地,真是的,我怎么会喜欢上你呢。脾气又不好身体又不好的家伙,为什么我总是要碰到你呢?”雯夏趴下来,让自己的头轻轻挨着王弼的头,“不过我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就是想要在你的身边。”
挨得近了,雯夏忽然发觉王弼枕下有一角纸头露了出来,纸头上似乎还写着什么字,是什么东西。非要压在枕头下面不可?雯夏虽然明知窥探别人隐私是不应该的,但是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心想:我就偷偷看一眼,再放回去。
造纸术从汉代发展到此时,已经十分完备。所造之纸虽然色做淡黄,不能和现代那些洁白的纸相比,却已经算是平滑柔软。众人平时所读的古书虽然有不少是写在竹简上的,但是平素写字用地却已经以纸居多,只有非常富有的人家写很重要的东西。才会在白色绢帕上。
雯夏小心翼翼地将王弼枕下地纸抽出来。映着从窗外射入的阳光一看,却顿时呆住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纸已经撕破了。角落里还残留着半个字,依稀是个“夏”字。
这是《越人歌》中的句子,雯夏前两日读书的时候,曾读到过此句,其实就算没有读过到,雯夏当然也明白此句是什么意思。王弼干嘛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放这么一张纸,还写上这样一句话?雯夏愣了半响,盯着似乎是“夏”字的痕迹,心中千般念头不可言。
这个字是“夏”么?如果是,那指的是什么?雯夏心中早已经隐隐将这半个字和自己的名字“雯夏”想到了一处,但是却不敢认真去想。也许只是指夏天到了吧?雯夏这般为自己解释着,颤着手想要将那一小片纸头再塞回去。
抽出来容易,塞回去便不是那么容易,雯夏将王弼的枕头用力拎起来一角,正想将那纸头塞回去,却发现王弼枕下居然是塞满了这样的纸,拿出两张一看,依旧是那两句话,而这一次,纸上剩余地空间里,都写满了“雯夏”两个字。
原来是这样,真的是这样,她没有会错了意!他也是喜欢她的!
没有什么比知道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更让人高兴的了,这样地喜讯来的太快太突然,让雯夏甚至有些应接不暇。
可惜这幸福,却也伴随着让人伤感的现实而来,如今她难得自由,他命不久矣,他们还能有多长时间在一起?看着沉睡中少年那张平静安详的脸,雯夏忽然觉得,那样又如何?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现在我知道了,能有片刻时光在一起,也比此生永不相知的好。
不知是蔡文姬着意吩咐了,还是别地什么缘故,一直没有人来打扰雯夏和王弼,雯夏静静看着王弼,曾今萦绕心头地彷徨、担忧、害怕,此刻都烟消云散,雯夏甚至觉得,自己一直想要的生活,此刻已然得到。
她想要地,不就是内心的这份平静、幸福和安详么?
坐的久了,雯夏感到有些累,便自然而然趴在王弼的枕边,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媚儿轻轻推开门,想要照着母亲的吩咐给王弼送药来,一推开门,见到屋内二人相互依偎的样子,会心一笑,轻手轻脚将药放在屋内几案上,又将门缓缓掩住。媚儿早就看出屋内那两个人不肯言说的心思,看着两个人别别扭扭的相处,媚儿自己都难受,如今这般,看起来是不会再继续原先互不搭理的冷战了,多好!
王弼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肩头沉甸甸的,侧过头一看,却是雯夏趴在哪儿睡着了。王弼想要动一动,让雯夏睡得舒服些,怎奈自己全身像脱了力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又被雯夏压着,根本不可能起得来。
王弼心中一动,忽然发现自己藏在枕下的纸片,不知何时已经被翻了出来,整整齐齐码放在一旁。
那些东西,被雯夏看到了么?王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是他内心最私密的念头无处宣泄的产物,虽然心中隐隐存着这个念头,希望被雯夏看到,才会将那些东西放在枕下,但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最不着边际的幻想,如今这幻想变成了现实,王弼却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王弼又动了动,他的一只手被雯夏握着,雯夏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不舍的松开,生怕这么一松开,就再也抓不住了。
身畔人的动作惊醒了雯夏,她爬起来,因为以别扭的姿势睡了很久,雯夏觉得浑身都酸痛,但是看到王弼醒了,这份高兴的心情将一切不适都压了下去。
夕阳将落黄昏已至,屋内的光线更暗淡了些,就算是面对面的两个人,也没法看的很清楚。
王弼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看着别处。雯夏却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她紧紧盯着王弼,能看到他醒过来,太好了!雯夏很清醒,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时间在那些无所谓的事情上,上天很吝啬,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你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才故意不理我的么?”雯夏笑了笑,也不管王弼有没有在听,便继续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的,你不奇怪我的眼睛为什么好的这么快么?因为又有杀手找上了我,他虽然给我医好了眼睛,却也要我乖乖跟着他回洛阳去,如果我不回去,就要杀了我。”
雯夏顿了顿,她这一番话虽然大都是真话,却也不是全无假话,那个弹奏广陵散的家伙是说过要雯夏回去,却没说过她不回去就杀了她。雯夏这是将上次的事情和这次的事情来了个嫁接,好让自己的说辞更有说服力。
“我是宁死也不愿意回洛阳去的,而且就算回去了,也是做别人棋子的份儿,做棋子,就总有别遗弃的一天,那样的日做过一辈子也比不上在这儿开开心心过一天。
人生匆匆,不过百年,遇到喜欢的东西,就不要逃避,避过了一次,说不定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相遇。你吃的药,我也有在吃,我也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是想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死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朱草为谁荣
王弼不再避开雯夏,他转过头,定定地看着雯夏,他从雯夏的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坚定。
雯夏看到王弼转过头看着自己,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你别又来不承认,我可是知道的。”
王弼那张本来因为生病而惨白的脸刷地红了,从脖子红到了头发根。
“我逗你的,你别激动。”雯夏没想到王弼的面皮这么薄,一句玩笑话就能让他如此,生怕他孱弱的身体再出什么状况,急匆匆将那一叠纸塞回他手里,双手捂着眼睛喊道:“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纸上写着什么,我不懂哎。”说着,雯夏又偷偷从手指缝儿里看王弼的脸色。
少年脸上的红潮渐渐退去了,代之一种严肃认真的表情。“意思是说,我喜欢你,而你就像根木头一样,一点都不知道。”
雯夏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放下遮面的手,嘻嘻笑道:“原来你在笑话我是根木头,可是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就不是木头了吧?”看到王弼脸上渐渐带上了笑,雯夏话锋一转,道:“那你故意不理我,你算不算木头一根?”
王弼刚刚舒展的脸色,又被雯夏这么一句话弄得一阵青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雯夏按上王弼的手,微微垂下头,低声道:“如果你是木头,我就勉勉强强做木头旁边那棵草好了,一荣一枯,都是为你。”话说到最后,雯夏已经羞得不敢抬头了,就算她脸皮厚,这么一句赤裸裸地告白说出来,雯夏自己心里都骂自己“肉麻”。但是这一句是一定要说出来的,因为人生之中。机会无多,能抓住的机会。绝对不要放手。雯夏这一次抓住了,就一定要将对方的心也一并抓住。
王弼半天没回答,雯夏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凭着脸上热度,雯夏也知道自己脸红的程度绝对不会比王弼轻多少,一定会被他嘲笑的,一定会的!雯夏心中后悔死了,恨不得将方才那句话收回来。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儿又收回来地道理?雯夏过了半响还没听到王弼的回答,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看那人。却见眼前地少年双目中已经是泪水滚滚。
“这么大年纪还掉眼泪,不怕羞。”雯夏口中虽然这样说着,心中却是感动之极的。用不着王弼说什么,他的表情他的举动,就是他心意的最好注释,这一刻两人之间心意相通,再也没有什么隔阂。
“我陪你去看落日。”打破沉默的是王弼,他尝试着要站起身,却晃了两晃,失败了。王弼皱皱眉,想要再试一次,却被雯夏按住肩膀阻止了。
“夕阳的美。不在眼睛里,在心里。”雯夏将手按在王弼的胸口上,感受着那单薄身躯中一下一下的脉动,道:“在那些我看不见的日子里,已经通过你地心看到了。”
世间万物。都会经历生死荣枯的过程,而夏天,正是万物生长最旺盛的时节。
人地身体也会随着节气变化,夏天到了,王弼的身体虽然不见大好。好在也没有变得更糟糕。甚至还微微有些好转的迹象。眼见如此,雯夏总是会很高兴。但是蔡文姬却是担心的。夏天再繁茂,终究是避免不了秋日的枯黄陨落,也许此刻的繁茂不过是将生命中所有的能量都爆发出来的结果。
落日余晖漫漫,媚儿玩了一天,却依旧精神饱满,蹦跳着走在最前面,还不是回头去照顾跟在她身后相携而走的雯夏和王
雯夏和王弼可没有媚儿那般精神头,虽然这一天坐着的时候多,但是依旧感到有些体力不支,只能跟在媚儿身后慢慢走。
最热地时候已经过去了,黄昏的风虽然还带着白日里的燥热,却已经有了凉意。
“累么?”雯夏对着王弼笑笑,后者走在她身侧,额头上微微带着汗珠,喘气有些急促。
王弼笑着摇了摇头,道:“不累。”
雯夏看着王弼,他的脸色比之前好很多,嘴唇也不再是那样乌青的,甚至是一向苍白地脸上都添了几许血色。雯夏看着王弼的变化,心中很是高兴,也许王弼能够过了这一关也说不定,他这不是越来越好了么?
那个弹奏广陵散的男子从那夜之后,便再也不曾出现在雯夏的面前,只有那一曲不时响起的广陵散,提醒雯夏注意他地存在。他倒是地确遵守承诺,雯夏不说回去,他便也很有耐心地等着,雯夏暗暗好奇,如果自己真的一辈子都不说回去地事情,他是不是要一辈子都这么等着?
安宁平静的生活,总是会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直到树梢叶片微黄落下,雯夏才恍然察觉这一年的夏天,居然就快要过去了,而这一年从春节伊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七个月,从两人互通心意至今,也已经有一月有余。
这一个多月,是雯夏过的最快乐的日子,从前也许有过比此刻更无忧的日子,但是却不会有此刻那种甜蜜的心情;从前也许有过比此刻更自在的日子,但是却不会有此刻内心的安逸。
海阔天空,有你陪我一起走,这样的感觉,是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不明白的。
因为可以拥有此刻的幸福,所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不后悔雯夏想着,笑了笑,暗暗嘲笑自己最近越来越肉麻,这么小资的话也能想得出来,晃晃脑袋,继续往回走,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而屋子里,说不定蔡文姬已经做好了很多可口的饭菜。
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雯夏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儿,同时也看到了停在屋外的那辆马车。
外表看着普通里面却极为舒服的马车,还有那车后总带着的酒罐子,除了阮籍,还能是谁?
第一百四十四章 死生永相隔
阮籍?这可算得上是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