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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娘娘能分辨出我们两个来么?”脸上挂着笑的家伙呲牙咧嘴,乐地不可开交。
另一个男子向雯夏拱手作揖,道:“娘娘无怪,宣白就是喜欢胡闹。”说着这个男子用手在那男子脸上一抹。
方才还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现在马上便不一样了,那嬉皮笑脸的男子脸上被抹了一下之后,眉毛也移位了,鼻尖也塔拉下来,整个脸上是一塌糊涂。
“大哥就是喜欢当着人揭穿我。”那被称作宣白的男子不满地嘀咕几声,又用力从自己脸上撕扯下几片人皮一般的物事,他的容貌当即变了样子。
宣白个子虽然高,但是脸上还带着些稚气,虽然眉宇间于他刚才扮的男子有五分相似,但是却远远及不上那男子的容色倾国。
又被人摆了一道,雯夏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笨了,一个人的性格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异,她应该早发觉才是。只是没想到世上居然真的有易容术,可以将一个人的容貌该做另外一个人的样子。想起刚才宣白所言,雯夏都不知有几分真几分假。
“宣白给娘娘惹麻烦了,在下代为谢罪。”那男子拱了拱手,拽着宣白就要离开。
“等等,我还有话要问!”
第一百六十五章 画骨不画皮
“大哥,她有话问我,我不能走嘛!”宣白硬是从那男子拽着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后退两步,慢悠悠转过身,嬉皮笑脸对着雯夏道:“娘娘还有什么问题?宣白但有所知,定不隐瞒。”
此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宣白虽然不及那男子的容貌那般绝美,却比那男子生动活泼多了。
“知无不言?你说的话,又有几分能信的。”雯夏撇撇嘴,对于自己刚刚被骗地团团转的事情依然是不能释怀,雯夏指了指站在宣白身侧的男子,道:“我要听他说。”
“听我大哥说?”宣白看了一眼那男子,道:“他无趣地很,听他说话不如听我说。”
雯夏向天翻了翻眼睛,道:“如果我哪天想听故事了,也许会找你,但是今天,现在,我要听真话!”雯夏说罢,也不管宣白是不是失望,只直直盯着那男子,问道:“能见告么?”
那男子看了一眼雯夏,回道:“那要看娘娘的问题是什么。”
“若你不能答,就直说,不要用假话来诓骗我。”雯夏迎上那男子冷漠的双眸,也不等他回答,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也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小艾何在?王弼何在?”
“这两人的所在都不能告诉娘娘。。。”
“好。”雯夏吸了一口气,换了个角度继续问:“那他们还好么?还活着么?”
“很好。”那男子遇上可以回答的问题,倒也爽快,“等到时日到了,娘娘自然便可以见到他们。”
“时日?”雯夏嗤笑一声,所谓合适的时机,尚不知在几月几年之后。雯夏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我现在是做回了皇妃。是么?”
“是。”那男子点头,宣白跟着点头,同时张嘴想要说什么,见雯夏和自己的兄长都一脸严肃,没人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只能扁了扁嘴,将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雯夏将滑落手边的衣袖向上拽了拽,道:“那。孩子呢?”那个是小艾所生,此刻却记名在自己头上的孩子。
“哎。这个我知道,就在外面,你相见么?很吵地小家伙!”宣白再也忍不住了,不等被他称为兄长的男子张嘴,便急匆匆说道:“我藏在屋梁上,可是见到那个小家伙了。皱皱巴巴还不停地哭闹,那么小啊!他能长大么?”
“小孩子都那样,你小时候更能哭闹,现在还不是长大了?”那男子脸上虽然一直是冷冰冰地,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宠溺的味道。。。“娘娘若是无事,我们兄弟就先告退了。”
“等等。”雯夏起身欲追。那男子停住了脚步,道:“娘娘还有何事?”
雯夏微笑了一下,道:“你们是暗中保护我的么?”问罢,看到那男子肯定的回答,雯夏便继续道:“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么?上回我问你。你不肯说,若是我想找你,也没有个称谓可以呼喊地。”
“我大哥姓柳,单名……”宣白嘴快,就差将那男子名字道出,却在最紧要的时候被那男子捂住了嘴。“呜呜呜。……哥。”宣白说不出话,自然也没有办法将那男子地名说出来。
“娘娘若是有事。可在屋外悬一墨色或白色灯笼,在下定然会来。”那男子说罢,拽着宣白就往外走,雯夏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个人就都没了踪影。
“柳?刘?”雯夏重复着,她只听清楚宣白说出了一个刘字的发音,到底是柳树的“柳”,还是刘邦的“刘”,她也是无从分辨的。不过好歹知道了小艾王弼都无恙,这总让雯夏微微舒了一口气,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相见地一天。
王弼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而小艾是她最愧对的人。
若无她,王弼依旧是那个高傲冷峻的少年,飘然而来飘然而去,读他的庄子寻他的逍遥,就算会死,在王弼心中那也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人谁无死?就是因为她出现了,动摇了那个少年地心,将本来要自在而去进入逍遥之境的王弼生生又拉回了这个世俗的世界,而她却没法兑现自己的承诺,没法在这个世俗的世界里陪着王弼永远在一起,反倒是又将他拖进了他最不喜欢地那种没有自由的生活。
若无她,小艾依旧是那个笨笨的小侍女,可以过着普通人的平凡日子,虽无锦衣玉食富贵荣华,但也有可以享受一份属于普通人的平静。因为她的好心,将小艾从不起眼地小侍女提升到了她贴身地侍婢,又将她带入宫中。明明知道皇宫不是个好地方,她却将小艾拖入这个不见底的深渊里,还做了她地替身她的影子,而她却没有办法解开这个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
自己对于这些人来说,是灾难而非幸福,是厄运而非转机。
“我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雯夏看着那张宣白交给她的,王弼所写的信,轻轻地将信纸贴在心口的位置,喃喃自语道:“王弼,如果你现在在我身边,你就可以告诉我,我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你可以告诉我我应该做什么,我应该何去何从。可是王弼,你现在在哪儿呢?”
彷徨,孤独,无助,自责。
这就是雯夏现在所有的感受,她一点也不坚强,她也不勇敢,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但是为什么要让一个如此平凡普通的人经历这样的生活,面临这样的抉择呢?又为什么在她做出了选择之后,却又无法视线自己唯一的愿望呢?
如果一个人生命中所有的选择都已经是注定的,可以通向的终点只能有一个,所谓选择的自由不过是幌子而已,又为什么要给了她希望又生生毁灭?
“自由于我,不过是个梦罢了。”雯夏涩然一笑,低下头,看着纸上那熟悉的字迹,眼泪却不由自主落了下来,泪落在纸上,迅速被吸收扩散,水将字迹也弄得模糊了,渲染出一片深深浅浅的痕迹。字迹虽然被泪弄模糊了,但那笔势中的风骨却越发明朗,呼之欲出,就像是写意的山水画,虽没有清晰的轮廓,却已经将山水之中隐藏的灵魂绘于纸上。
第一百六十六章 清风带我意
小艾不见踪影,只给雯夏留下个刚刚出世的婴儿。看着棉被中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皮肤粉红色,额头小脸上还皱皱巴巴的初生婴儿,雯夏手足无措,连碰都不敢碰那孩子一下。那个小小的孩子看上去是那么弱,恐怕一阵风儿吹的大了,一声咳嗽响了,就会惊动他。
明明看着那么大的肚子,为什么生出来却只有这么一点点大?这么小,能长大么?雯夏小心地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包裹孩子的被子,只觉得软软的一团,被子里的孩子却突然醒了过来,小口一张,就“哇哇”大哭起来。
雯夏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这么一戳弄伤了孩子,急忙收回手,连声问道:“苏曼,这孩子怎么了?”
“娘娘,没事的。”苏曼一手轻拍着包着孩子的包裹,哄了两声,便将那孩子交给了一直跟随在她身后的乳娘,等那乳娘将孩子抱了出去,苏曼才对雯夏低声道:“娘娘,这是你的孩子,你总得看一看,不能这个样子啊!”
“我的孩子?”雯夏重复着苏曼这句话,虽然早知道会如此,但忽然间当了别人的娘,雯夏一时还是没办法接受。雯夏对于那个包裹在被子里的小不点儿,一点也没有亲切感,虽然明知是由于自己的关系,那孩子才会失去了亲生母亲。但是愧疚和母爱是两回事,雯夏没办法让自己像一个母亲的样子来爱那个孩子,她对于那个孩子的情感,只是陌生。
“是啊,那是娘娘的儿子,是皇子。”苏曼不断地向雯夏强调着这一点,让她切记那个孩子就是她自己的。
“皇子?”乍一听到这个名词,雯夏居然笑了出来。对历史略有所知的她总还记得,这曹氏的江山最后是被司马氏给夺了去地,那个小小的婴儿就算真的是皇子,也不过是个亡国的皇子,在乱世中有这样一重身份,他甚至都不能像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那样活到寿终正寝的一天,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他的生命就会结束在争权夺势地政变阴谋中。甚至可能被有意隐藏在历史中,失去曾经存在过的任何痕迹。
苏曼见雯夏一点也没有同那个婴儿亲近地意思。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转换了话题:“该用中饭了,娘娘想吃些什么东西?”
“我没胃口。”雯夏微微摇头,虽然从早晨到现在她并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可是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这几天她一直都是这样,不吃饭也不饿。不睡觉也不困,整个人反应都慢了一拍,常常坐着就发呆,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觉已经过去了好久。
生活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在坐牢,什么事情都不用她做,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雯夏怀疑自己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疯掉。
苏曼担心地看了一眼雯夏,一连三天了,从她做回皇妃的前日到今天,雯夏吃下去地东西还不及旁人一顿饭的分量,苏曼虽然是听人命令行事。但雯夏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雯夏这般样子,苏曼心中是真真切切为她担忧的。犹豫着看了一眼雯夏,苏曼还是开口了:“娘娘,多少也要吃一点,不吃东西。身子怎么受得了。要是不想吃东西。奴婢让他们去做些汤来。”
雯夏看了一眼雯夏,无所谓地笑了笑。道:“生孩子的又不是我,那些补身体的东西,你端去给小艾吃吧。”
苏曼脸色一变,急切地道:“娘娘,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这孩子就是娘娘自己生的!”
“我说地是真话,怕什么?”雯夏用散漫的目光瞅了一眼雯夏,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不再说话也不再动。
苏曼还想再劝劝,可是看雯夏一副万事不搭理的模样,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过了半天,雯夏将一个小小的青色锦囊从脖子上取下来,指端轻轻抚摸过锦囊那光滑的丝缎面,感受着锦囊里装着东西地棱角,雯夏的脸上露出了今日以来第一次柔和的笑容。锦囊里面装着王弼给她的信,收到这信的那天,雯夏便找了一个小小的锦囊将信装起来,挂在脖子上,让这信可以一直贴在她地胸口上。
不见君之面,只见君之信。
雯夏宛若对待珍宝一般捧着那锦囊,回忆着她和王弼之间地点点滴滴,慢慢地,随着这样的回忆,王弼就好像到了她身边,陪着她伴着她,拉着她地手看窗外的日落日出。
在这样的回忆里,雯夏才能摆脱掉现实带给她的孤独;在这样的回忆里,雯夏能找到现实中没有的幸福,能找到一份内心的安宁;在这样的回忆里,雯夏可以得到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其实雯夏很清楚,这不过是在骗自己,想象再美好,现实依旧是现实,不会因为想象而变化,但是她眼下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内心的负罪感,现实的无奈,让她痛苦。
“如果风也能捎信,就让风把我的信带去给你好了,你是不是也像现在我想你这样,想着我呢?”雯夏笑了笑,伸手将窗户推开,已经是深秋,冬天快要到了,寒风从推开的窗户直吹入屋子里,让有些沉闷燥热的屋子有了一丝凉爽的气息。
“娘娘,不可!”苏曼见雯夏站在窗子前吹冷风,急忙上前将雯夏拉开,“娘娘,刚刚生产过的人,是吹不得风的!”苏曼心中暗叹,自己这位主子也不笨,非但不笨,而且聪明的很,为什么就是偏偏不明白做戏的意思呢?怎么就不能稍微装一下,也让自己省心些。叹口气,苏曼将口气放缓,道:“况且外面天气冷了,娘娘身子又弱,很容易受寒。”
雯夏被苏曼一拽,离开了窗前,看着那刚刚被自己推开的窗子再度被关严,刚才那凉风带给自己的片刻清爽转眼又消失无踪了,雯夏涩然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