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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满面震惊,半响,忽振奋道:“季玉,你方才说,枪杆子里出政权,这话虽粗了些,却是关键。如今,你坐领青州,麾下兵精将猛,如能……。”说到这儿,两眼放光,期盼的看着刘璋。
刘璋露出苦笑,平静的看着他,轻轻的道:“且不说我与他如今兵力相差悬殊,便算不差,我以何名目举兵?一旦我轻动,被他扣上一个谋反之名,我自身声名无妨,但若天下人不明其中关窍,义真公以为会有何人肯跟我共谋之?此,不是不可动,是不能动啊。”
皇甫嵩瞬间眼神黯淡下去,半响,忽然老泪纵横,语意寂寥的道:“若如此,我大汉……我大汉……。。便,便当真没救了吗?”
刘璋不答,举杯再进一斛,这才轻声道:“时机不到,且屈身以待。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才是不可活!”
皇甫嵩精神一振,急看向刘璋,眼神焦迫。
刘璋点点头,又道:“让他跳!现在,他跳的还不够高!你我要做的,就是忍耐,忍耐,再忍耐!他做的越大逆不道,我们的机会就越大。相信我,那一天不会太久的。”
皇甫嵩久久的看着他,眼中神色复杂,终是点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这次府中相谈后,皇甫嵩果然不再多言。此后数日,朝中竟由董卓把持,大臣升降任用,概由董卓令出。
少帝处紧紧记着刘璋嘱咐,也是苦苦撑着,只卢植复了职后,多有其在中间调和,又加上王允、蔡邕等人斡旋,保留下不少元气。
刘璋自被认了皇叔,却并未再次出头,每日只在家中闲坐,或与人小酌,或闲逛于街市。丁原等人见他不动,不明所以,也自不敢轻动。
董卓初时提防了许久,但随着他渐渐将朝中清洗的差不多了,心中慢慢放下心来。那个酝酿许久的计划,便如在心中长了草一般疯长起来,再也压制不住。
170章:要忍耐(3)(完)
第171章:酒宴风波起(1)
日子一天天过去,便在朝中局势一天坏过一天的变化中,送走了一八九年。
公元一九零年,汉少帝改光熹为昭宁,这一年,便称为昭宁元年。也就在这一年春,董卓终是迈出了刘璋盼望已久的一步。
这一晚,昔日的大将军府外灯笼高挑,火烛通亮,车马往来不绝,熙熙攘攘煞是热闹。这如今的大将军府,却是董卓的行辕了。而今晚,朝中众大臣都接到了董卓的请柬,来他府上赴宴。
这一段时间,董卓通过征调、外放、拔擢、拉拢等手段,对朝中人事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整。听从女婿李儒的设计,大肆为党人□□,封爵荫子,以达到分化清流,掌握舆论的目的。
昔日太尉陈蕃、大将军窦武皆恢复名爵,并对其子孙加以分封,以期为己所用。
刻意拉拢司徒黄琬、司空杨彪为己臂助。胁迫大家蔡邕入朝为官,一日三迁其职,升至宫廷随行官。
升王允为右司徒、伍处士为右司空。以周铋为吏部尚书,伍琼为侍中,郑公业为尚书郎,何颥为长史。一时间,幽滞之士,多所显拔,倒也别有一番气象。
更为进一步掌控京中与地方军政,将原荆州牧丁原去州牧职,该任执金吾。门下亲信刘器为司隶校尉,掌京畿巡察事。
以韩馥为冀州刺史、刘岱为兖州刺史、孔伷为豫州刺史、张咨为南阳太守、王匡为河内太守、王睿为荆州刺史、孔融为北海相。
调皇甫嵩为御史中丞,往长安任职。其时,朱儁因老母去世,去官回家丁忧。至此,刘璋在朝中的两大臂助,尽皆离开中枢。董卓心中稍安。
对于刘璋,董卓不是不想动,只是即便他免去刘璋青州牧之职,也不过只能是个名头,以此时在青州刘璋留下的部属,谁敢去接?
没人去接,实际上还是刘璋遥遥控制,一旦出什么变故,却反而牵连不到刘璋身上。
更何况,如今天下各路兵马,唯有刘璋当日派出的两支,仍然在外,却不明踪向。
董卓对这两支兵马,虽不怎么怕,但也不敢小觑,由此竟牵制着他布于京畿附近的大队也是不敢轻动。
而刘璋这些日子以来,似乎根本没有插手朝政的迹象。只除了偶尔往宫中见见少帝,其他事概不过问。
对此,众大臣猜疑者有之,叹息者有之,便连董卓也在想,该不是刘璋终是怕了自己,这才刻意隐忍,低调行事的。所以,今晚的宴席,便也存了试探之心。
对于董卓的请宴,刘璋细细问过来送请柬之人,都有哪些人出席。待到问完后,心中已然明白,不由的一阵暗喜。
沉吟一会儿,这才抱歉的说自己身体不适,就不去参加了。如今朝中,董卓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发的请柬,众官皆不敢不至。但唯有刘璋,虽平日不太过问政事,但他说不去,即便董卓也绝不敢有什么异议。
171章:酒宴风波起(1)(完)
第171章:酒宴风波起(2)
所以,送信之人自然不敢多说,只得喏喏应了,自回去禀告董卓。董卓得了回报,心中惊怒不定,招来女婿李儒商量。李儒想了想道:“恩岳不必烦恼,刘季玉不来也好,可先观察其他人反应,正好趁其不在,先下手为强,剪除其隐形依附,等到他再反应,也只孤身一人,翻不得大浪了。”
董卓闻言,这才大喜。当下令李儒去了,自己去准备今晚将要实行之事。
这边刘璋送走来人,立即将拔都喊来,低低嘱咐了几句,拔都躬身去了。随即,又将颜良文丑喊来,低低嘱咐起来,两人听着,面上显出兴奋之色。
刘璋负手站在门前,遥望城中烛火星星点点,想着马上要做的事儿,不由的嘴角微微勾起,两眼中有异彩划过。
这一夜,注定将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大将军府上,此时宾客云集,朝中众大臣分燕翅席两边分坐。董卓高踞上首,频频举杯而邀。众人多有阿谀之词,董卓满面春风,得意不已。
待到酒过三巡,董卓拍拍手,将乐师歌女赶下去。众人相互对望一眼,知道这是要说正事了,心中不由的都惴惴起来,竖起耳朵听去。
“诸公,自卓入京以来,辅政安朝,至今日,才算稍有规矩。此中,亦赖诸公相佐,老夫欣慰之余,心中也自感念。”董卓双目扫视众人,缓缓开口说道。
众人连忙谦逊,“我等不敢居功,此皆明公运筹得当,我等不过尊令而为罢了………”
“是啊是啊,这都是明公之功,我等不敢妄居…。。”
“大汉有明公辅佐,何愁他日不再现光武之治?我等能得附骥尾,于愿足矣…。”
董卓耳听着谀辞如潮,面上含笑,微微颔首。人群中,曹操、袁绍、丁原、卢植尽皆皱眉,只低头饮酒不语。
待到众人说的差不多了,董卓这才一挥手,厅中静了下来。面上笑容渐渐敛去,一双凶睛挨次看过众人,众人心头战栗,都是勉强挤出笑容相对。
“诸公肯有为国之心,老夫甚慰。只是,以老夫来看,却有一事亟待调整。否则,便是我等再如何尽职,也是枉然。今少帝愚昧懦弱,不堪敬奉宗庙,实难担天下之主。为国家社稷计,我欲效法昔日伊尹放太甲、霍光废昌邑之事,废少帝而改立陈留王。陈留王聪敏得体,昔日先帝亦有其意,若非宦官乱政,外戚势大,恐怕此事早已得行。不知诸公意下如何?”说罢,两眼中射出阴戾之光,看向众人。
大厅上,众人忽闻董卓扔出这么个话来,不啻于在耳边猛然响起一个炸雷。
这废立之事,自古便是最为忌讳之事,但凡牵扯上,一个不好,就是破家灭族之祸。再说如今董卓之势力,此刻既然已经明白说出来,自然是势在必得,众人个个面白唇青,哪个敢去多言。
“不可不可!明公此言差矣!”
就在厅上一片寂静之时,忽然一个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却见正是老尚书卢植挺身而起。
“昔日太甲继位多有不清不楚,昌邑王罪责滔天,数不胜数,故有废立之事。但今上虽有些懦弱,却不过是年纪幼小而至。其行并无所缺,怎可与太甲、昌邑相提并论?明公今位高责重,当正心守份,万不可作此乱政之举!”
卢植今已五十多岁,此刻立于筵前,斑驳华发,正言而谈,面上毫无半分惧色,众人看得又是感叹又是惭愧。
董卓今日本就是想针对他和刘璋,刘璋不在,卢植这一跳出来,又毫不留情面,顿时大怒。
拍案而起骂道:“汝何太无礼耶?竟敢当面忤逆于某!来人,给我将其拿下,斩讫报来!”
左右甲士轰然而应,上前便将卢植押下,直往外面去了,卢植满面悲忿,却只闭紧双唇,一言不发。
厅上众人大惊失色,不意董卓说杀就杀,竟要对老尚书下手。蔡邕与议郎彭伯急急起身相劝道:“明公息怒,卢尚书宇内大儒,声望播于四海,今若杀之,天下震动,殊为不妥也!”
众人见有人带头,亦纷纷出言求情,董卓**忿忿罢了。当席罢免卢植官职,逐出京师。众人心中战栗,不敢再劝。
董卓怒气未消,转目望向众人,怒道:“可还有人欲学卢子干否?”众人维诺不敢言。
在座中,曹操闭目不语,袁绍咬牙欲起,忽然就听一声大响,吓了一跳。急忙转头看去,却见执金吾丁原已然是掀翻面前案几,愤然而起。
“老贼嚣张跋扈,何德何能,竟敢妄议废立之事?今天子乃先帝嫡子,并无过失,你大放厥词不说,还竟欲斩杀卢尚书这般贤士重臣,真****也!”
灯光下,丁原须发炸起,戟指对着董卓大骂不已,众人面色大变,暗暗叫苦不迭。
董卓先是一愣,随即不由怒极,锵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怒道:“贼匹夫,无礼太甚!我便亲来杀你!”说罢,便要上前。
丁原身后,吕布霍然踏步向前,手按剑柄,望着董卓只是冷笑。旁边李儒早见,急急向前拉住董卓,使个眼色道:“今日不过饮宴,非是讨论国事之地,不若来日朝堂再议。”
两边厢,众人俱皆上前劝住,那边曹操、袁绍等拉住丁原,扯着他直往外而去。这边黄琬、杨彪等挡住董卓。司徒王允也劝:“废立之事,不可酒后商议,还是改日再说为好。”
董卓得了李儒眼色,又见丁原去了,便顺着众人所劝住了。之后,自然少不得一番作色大骂,众人一再相劝,才皆不欢而散。
待到众人去后,董卓皱眉向李儒问道:“我方才欲杀丁建阳,文忧何故拦我?”这文忧,便是李儒的字了。
李儒眉头紧锁,低低说出一番话来。没有人能想到,就是李儒自己也想不到,他这一番话,终是引出一场血案、一场疑案。围绕着这两个案子,进而衍生出一堆的郁闷人来………
171章:酒宴风波起(2)(完)
第172章:公欲何往(1)
当李儒正在将军府与董卓低声说话时,外面众人也将丁原安抚住,各自散了。
袁绍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越想越是不忿。正在屋中烦闷之际,忽有人来报,道是骑都尉鲍信来见。
袁绍一愣,连忙使人请进来。这鲍信跟袁绍一样,本都是大将军何进属下。前时,奉何进之命,往外招募士卒去了。只是等他招到士卒,返程一半时,何进便丢了性命。
待得回了城,眼见董卓势力,当时便曾找过袁绍,说董卓手握重兵而入,必有不臣之心,不如趁其初到,军士疲惫,挥军击之。
袁绍其时顾忌董卓兵多,犹豫半响,终是不敢答应,鲍信叹息离去。今日眼见席上情景,这才又来相见。
将鲍信迎了进来,袁绍请他坐了。鲍信不坐,只沉声道:“本初,你今日也见了董卓做派,若当时肯听我言,何来今日之事?”
袁绍大惭,低头不语。鲍信叹息道:“如今此贼羽翼已成,我料在这京中,早晚无立足之地。今晚来见,实为辞别之意。”
袁绍大惊,急抬头问道:“公欲何往?”
鲍信道:“董贼势大,不能急图,我欲返回家乡,征召子弟。待积蓄些实力,再来征讨此贼。本初当世英杰,四世三公之家,若能早早脱身,你我并立图之,不世之业可期。望公能三思之!”
袁绍心中大动,起身来回踱步,半响停住,点头道:“如此,你先行一步,我在此再寻些人手,早晚与此贼决一死战。”
鲍信大喜,两人又再细细商议一番,这才去了。当晚,鲍信离去的消息便报到董卓那里。董卓不知其中之意,召李儒相问,李儒并不在意,让董卓顺势封其一个官职,以安其心就是。
董卓以为然,以济北相封之。
第二天,董卓正自琢磨,昨晚之事不知刘璋是个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