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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三十上下,国字脸,浓眉朗目,鼻直口**。三缕长髯飘拂,眸正眼清。眉宇间,隐有川字纹显现,似是经常皱眉而致。但配着他满面正气,却自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与周围文生截然不同。
呃,这是哪一只?好像有点来头呢。
刘璋多奸啊,目光只在那人面上转了一圈儿,心中便隐隐感到这人不凡。
“这位学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吧。”刘璋即察觉这人有些不对,自然不会随便开口得罪,眼珠转转,面带委屈的说道。
“刚才郑师都说了,君子要诚实,要禀心而言嘛的对不对?我说的是实话啊,你却来呵斥我是狂言,难道我为了表现自己的谦虚,就要去欺骗敬爱的郑师吗?介个,唉,我实在是做不出啊。”
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直接搬用刚才郑玄说自己的话来应对那人,那人不由的一窒。随即蹙眉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厌恶之色。
“诡言狡辩之徒!”那人负手而立,嘴角含着不屑,满面鄙视的冷冷道。随即转首对着郑玄躬身一揖,告罪道:“冒然抢言,实在失礼,还望康成先生宽恕。”
郑玄微微一笑,摆手道:“元皓无须介怀。老朽这南山草堂,不惟授徒讲经也,若能开言通辩,共研经义,玄之愿也。”
那人面现敬服,再拜而谢。
刘璋有些郁闷。这神马世道啊?自个儿首次真个退让谦虚了一把,却给人一通白眼鄙视,换来一个“诡言狡辩之徒”的称号。尼玛的,逼着老子发飙是不?
“这位学兄高姓大名啊?你凭什么说我诡言狡辩的?须知东西可以乱吃,这话却不可以乱讲的。那叫诽谤!诽谤懂不?”翻着白眼,刘璋有些发性儿了。
“竖子宁不知羞?”那人听刘璋质问自己,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声而言。
“某乃巨鹿田丰田元皓。郑师所讲授的,乃是其手注的三礼经。你言曾于家中读过,却不知从何而来?不是诡言狡辩又是什么?”
噌!刘璋跳了起来。
“你…。你是田丰!”刘璋的郁闷忽然一下子全没了。瞪大了眼睛盯着田丰,难以置信的问道。
田丰与众人,都被他这么突然蹦起来吓了一跳。微退半步,蹙眉道:“正是田丰,你待如何?”
大鱼啊!啊哈哈,终于见到大鱼了!
刘璋眼中绿光隐隐,差点就手舞足蹈起来。不想这青州一地儿真是宝地啊。前几天刚见到一大堆虾米,今个儿又遇到一条大鱼。奶奶的,果然是离海近啊,这鱼啊虾的,都在这儿聚着呢。
“哈,没什么没什么。元皓先生别怕,我没有恶意的,我是好人……。”刘渔夫满面“狞笑”,目光湛湛的靠了过去。
那架势,那言语,嗯,很强大。跟后世歹徒准备侵犯小美眉时的台词差不了多少了。哦,不对,差了一句:你就乖乖从了我吧……。
南山草堂里,众文生一阵嗡嗡的窃窃低语,呼啦一下,将中间场地全部闪开。三五成群的聚到四下,对着场中指指点点着。
46章:你别怕,我是好人(上)(完)
第46章:你别怕,我是好人(下)
田丰瞅着刘渔夫邪恶的眼光,不由的一阵恶寒。再退一步,嗔目怒喝道:“无耻小贼,胡言乱语些什么!哪个又会怕你?你除了狡言无礼,还有什么?”
呃,刘渔夫被骂的一愣。脚下一停,这才想起感情田丰还惦记着那茬儿呢。
不过,话说误会可以慢慢解开的嘛,可你一脸提防的瞪着俺,是不是太不给面儿了啊?俺不过是想跟你亲近亲近嘛,至于跟防狼一样的吗?
刘渔夫有些忿忿,却完全没想到,人家田丰怕的就是跟他“亲近”。这丫的坏毛病改不掉了,见不得名人名将。一见就会不自觉的露出一副猪哥相,比见了漂亮妹子还来劲………
“咳咳,元皓先生对我误会太深了,唉。”长叹一声,刘渔夫满面的黯然摇头道。
“康成先生是不是也不信刘璋?如此,你们且听好!”对着田丰露出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刘璋又转头对郑玄说着。随即努力搜寻了下记忆,这才朗朗吟诵起来。
“………岁终,则令群吏岁会。月终,则令正月要,旬终,则令正日成,而以考其治…………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疾医掌养万民之疾病,四时皆有疠疾……………。”
南山草堂内,刘璋在堂上来回踱步,口中朗朗诵出,不但将郑玄方才讲过的背了出来,竟是连后面一些什么财物方面的,什么医疗方面的尽数背出。
草堂中一片静寂,众文生固然是目瞪口呆,郑玄与田丰也是错愕不已。完全想不到,刘璋竟然真的读过三礼经。
随着刘璋一字一句的诵着,郑玄微阖双目,不停的捻须微笑。田丰却是面上一片尴尬,暗道自己此番真是莽撞了。只是,这刘璋却怎么能读到郑玄的手书,他却是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公大才,方才是丰莽撞无礼了,还请公多多见谅,田丰这里赔罪了。”错了不会逃避,而是用于认错。田丰在刘璋停顿的空儿,羞红着脸面,毫不避讳的上前一步,一揖到底,诚恳赔罪。
四下里众文生这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草堂中再次一片议论之声。只是此番,人人面上却都是一副敬佩之色。
刘璋满脸眉花眼笑,急急伸手将田丰扶起,也不撒手,便拉着田丰摇头道:“无妨无妨,些许误会说过便算。啊,我记得元皓先生应该在冀州的啊,怎么却来了青州呢?哦,自我介绍一下,小子乃冀州刺史、太常刘焉之子刘璋,表字季玉。向闻元皓大名,之前,还想过去寻访先生呢………”
很热情!热情的田丰心中一个劲儿的别扭。暗暗的抽动几下胳膊,想要脱离这厮抓住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田丰额头冒汗,有黑线搭下。这要搁在后世,元皓先生必然要告这厮一个非礼或性。骚扰的罪名。太噁了这也!
“啊,原来竟是老太常的公子,田丰有礼,有礼。”惊讶于刘璋的身份,田丰赶忙拱手施礼,总算借此摆脱了这小子的罪恶之爪。
“丰前些年在洛阳奉职,前些日子刚辞官回归。心仪康成公学识,这才来此求教,不想竟得遇季玉公,幸甚幸甚。”摆脱了魔爪,田丰不着痕迹的再退一步,拉开距离,抱拳说道。
“哦?竟是这样,介就是缘分啊。小子近日正要独自开府,正想求得贤士共事,元皓当世大才,今日又天令你我相遇,此非天意吗?便请先生……。。”
眼中完全没有郑玄与众文生了,也不管这还是人家的草堂,他还是人家名义上的学生,刘渔夫迫不及待的又把渔网撒出去了。
“呃,季玉公,季玉公,此乃康成公的学堂。琐事还是改日再议,改日再议如何?”有些尴尬的转头看看似笑非笑的郑玄,田丰急急让刘渔夫打住了。
天意?擦的!我恨老天!田丰虽佩服刘渔夫能通读郑玄的三礼经,却不妨碍他认为这个刘渔夫太古怪的想法,压根就没想与他有什么更进一步的交往。
“呃,哦哦,也好,也好。那就,嗯,那就改日,改日哈。”水太浅,这一网没撒下去就搁浅了。刘渔夫只得无奈的收了那张破网,悻悻的点头应着。
46章:你别怕,我是好人(下)(完)
第47章:牛逼大发了(上)
刘璋诱拐大计不等抖搂利索就告夭折,无奈下,只得暂时作罢。郑玄自始至终便是冷眼旁观,并不多言。这会儿见两人不说了,这才一挥手,让众人重新坐下。
眼见田丰老远的贴着边坐下,刘璋也不好再撵开别人凑过去,只得仍然往自己原位去坐。
只是不等他屁股落下,郑玄却忽然向他招招手,满面和蔼的道:“季玉,你且来前面坐吧。”说着,手指着身前一个席位。
众文生眼中闪过一丝热烈。那个位置乃是郑师正对面的位子,离着郑师最近。
古代席位的位置大有讲究,离着主位越近,越是能体现人的身份和主人对其的重视度。
郑玄让刘璋上前就坐,实在是莫大的脸面了。只可惜,刘璋同学虽然贵为历史系高材生,但他只是对历史事件和人物比较上心。于这细微的礼仪之处,所学实在浅陋的紧。
不是老师没教,而是刘同学当年整日忙于“照顾”漂亮的学妹,没在意。
于是乎,郑玄大儒的这般赏识举动,便整个成了俏媚眼抛给了瞎子看。没让某同学感动的涕泗横流不说,反倒引起了那位同学的警惕。
我擦!为毛让我去那儿坐?老子前后活了四十多年,这上学的时间可是占了大半生,经验丰富着呢。
谁不知道啊,那个位子,一般都是差生、不好管教的学生的专属位子。俺这么优秀的青年,怎么能往那儿去坐呢?不去!
“咳咳,郑师,学生坐在这儿就行,不需那么麻烦了。那个位子,还是留给更适合的学友坐吧。”刘同学脑瓜子摇的拨浪鼓一般,稳稳的坐在原地,打死也不肯挪地儿。
嗯?还有这种事儿?众文生震惊了,连田丰都有些愣神了。那可是郑师亲口所邀移坐上位的啊,愣是给拒绝了!这人是傻了吗?草堂内一阵微微的骚乱。
嗯,谦逊守礼,腹有才华而不张扬,大有君子之风啊。郑玄老先生赞叹了。他哪里会知道某位同学的阴暗心理呢?差着两千多年的意识呢。
所以,打死郑老先生也是想不到的。所以,郑老先生很赞赏、很满意。连如同干瘪的橘子皮般的脸上的褶子,都有舒展开的趋势。
“汝能这般谦逊,殊为难得。不过,只凭你能尽诵为师的手书一事,今日这位子却也坐的了。修要推让了,只管坐过来就是。为师这儿也有些问题问你,坐的太远也是不便。”老先生捻须微笑,出言再次相邀。
我勒个去!咋的,这是摆明不放过我了是不是?死老头说的好听,还不是因为刚才搅了他的学堂,又给我整个背出了经义,这面儿上,下不来了?还大儒呢,心眼儿也比针鼻儿大不了多少啊。
刘同学心中鄙视,颇有些忿忿的想着。可怜郑玄老头,一番好心完全换来了个驴肝肺。若是一旦知道此人心思,只怕真会来个老翁也做少年游,提剑追杀满南山了。
“这个,好吧。不过,咱先说好了啊,就今天。只这一回,以后我该坐哪儿还坐哪儿,老师你可不能再逼我了。”磨磨蹭蹭的爬起来,一边挪步一边满脸悲忿的要求着。
尼玛的,死老头,今个儿给你面子,谁让咱有求于你呢。而且,这一边还坐了个田大鱼。可不能让田大鱼觉得咱不尊师重道,不然再想勾搭他,只怕是绝没可能了。
不看刚才那一句话就反应那么大吗,这会儿可得小心,莫要刺激到他才好。
脑子里将勾践的卧薪尝胆,韩信的胯下之辱翻来覆去的想着,抱着忍辱负重的孤臣孽子之心,刘璋同学一步三迟疑的,终是挪到了前面。
他那边委委屈屈的坐下了,众文生却被他后面一番话,搅得一阵的哗然。
咋听着那话里饱含着无限的辛酸呢?这啥时候坐首位变成了上刑场了吗?众文生面上都是一片古怪。只是若知道高坐首位的那位同学心中的想法,不知会不会集体气的喷血而亡,就未可知了。
眼角余光踅摸到周围众文生面上的古怪,刘同学难得的有些脸红了。他只当那是人家笑话他,心中不断暗骂不绝中,只得施展无视□□,眼观鼻鼻观心,眼皮儿一耷拉,不闻不问了。
47章:牛逼大发了(上)(完)
第47章:牛逼大发了(下)
郑玄被他最后一番话说的也微微一怔,只是眼见他已经走到面前坐下,便未再多想。微一沉吟,这才摆摆手,草堂里重又安静下来。
“汝是如何得到为师手书的,可能说之?”欣赏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郑玄温和的问道。
听到郑玄问起这个问题,角落里,田大鱼也不由的竖起耳朵来。今天出了个大丑,却都是因此而起的,由不得他不关心。
嗯?咋问起这个来了?刘璋有些疑惑。难道说那书现在很难被一般人看到吗?啊,是了是了,要不然,刚才田大鱼怎么会那么激动?哎呀,这可要小心应对,别漏了馅才是。
“嗯,学生也记不太清了。许是不知老师哪位故旧,私下记录或者誊抄去的吧。我是偶尔在家父的书房中看到的。”刘璋模棱两可的说道。
郑玄微微蹙眉,沉思一会儿,却也拿不准,便点点头,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看看他,又道:“你既然通读过为师的手书,那么再跟着众人的进度来学就是空耗时光了。这样吧,为师考考你,看你学到哪一步了,也好因材施教。”
啥?考试!我去!
刘璋这下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