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什么事情,镜叶?”沉默一下。秋原佩兰随手拿过撇在一边的针线活计,这才微笑抬头注视弟弟。
被那双异常温柔的眸子光芒笼罩着,秋原镜叶只觉心中一阵阵隐隐刺痛,涌到嘴边地话转了几转:“姐姐,你……靖王殿下对你好么?”
秋原佩兰一呆随即低下头来,脸上却是一点点红遍。“镜叶,你怎么问这个?王爷对我当然好。”
“姐姐,我不要这个‘当然’——你只说他对你好不好?”伸手按住秋原佩兰拿着婴儿衣服的双手。秋原镜叶固执地问道。
低头看向自己被握着的手。秋原佩兰轻轻笑一声:“镜叶,你抓痛我了。”
秋原镜叶闻言一怔,直觉放开手。但随即再次抓上她手腕,一句“姐姐”语音未落便觉手下有异。顺势望去,只见雪白皓腕上艳红光芒闪烁,秋原镜叶顿时张大了口。呆了半晌,这才缓缓抬头对上秋原佩兰双眸:“姐姐,这是……”
“这是母后赐下地,跟王爷腕上地是一对。”拨动一下珠链,秋原佩兰静静说道,“诚郡王平安吉报送到京城地那一天,王爷到凤仪宫向母后报喜。北方雨水停息,诚郡王平安获救,白肇兴大人和你在潼郡救灾事务顺利,从京师到各地的水旱道路修整畅通,朝廷的各种政事进行得有条不紊……镜叶,这些日子王爷在宁平轩连日连夜地干,多少从未面对过的情况摆在眼前,从未经办过的事情落到手上,但为了安抚朝臣脸上却不能露出一丝半点犹豫迟疑,更不能给忧心的父皇母后再增烦恼,其中的艰难……这串珠链赐下来地时候说得明白,王爷为国为民的一切艰辛苦楚,可是都在这里了。”
“姐姐……”
“镜叶,你读了那么多书,这两年又跟着老师学习为政治国,该比任何人都知道君臣之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更该知道,主君固然当信任臣属,身为臣属全身心地信赖自己的主君更是本分,是一切行事最基本的道理和准则!自己选择和认定的主君,就该全心全意地信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动摇信念,更不能动摇了为人臣子的忠诚!”轻叹一口气,秋原佩兰缓缓摇头,“镜叶啊镜叶,亏你日日夜夜地跟了王爷两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道听途说捕风捉影,这身三司监察史地袍子,你怎么穿得住!”
听她话一句比一句重,说到最后更是声色俱厉,秋原镜叶大惊失色,急急从榻上起身跪倒在地。“姐姐,是镜叶地错,镜叶知错了!”
“知错了……镜叶,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份跟别人不同。宁平轩的幕僚,或是跟随王爷征战多年地将领,或是直接从胤轩十八年大比中拔擢的殿生。只有你,是以在朝执事官员的身份进入宁平轩用事——虽然之前那三年是我在传谟阁,但在别人眼里秋原镜叶已是熟悉政事的干吏,而你也确实是。宁平轩中对朝廷六部各司的熟悉程度舍你无他,何况你在宁平轩只行走协作,真正的职属还在督点三司。身为老师的弟子,镜叶你的身份贵重到什么程度,你的信心稳固对宁平轩、对朝廷众臣又重要到什么程度,你有没有真正想过?!这两年草亭街到交曳巷,老师对你毫无保留的教诲,他的一片苦心和期望,现在看来……都白费了。”
“姐姐!镜叶真的知错了,求你别再说了!”秋原镜叶将头死死按在地上。“真地,姐姐……别再说了!”
轻轻拭去面上
秋原佩兰定一定心神,俯身将他扶起。“不,我的镜叶,擎云宫的规矩你清楚。别说知道你的心气个性,就算不知道,只要你秉持公心认真为朝廷做事。哪怕就是当真存了私心偏向了哪个皇子王孙。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不仅因为年纪。你更不肯为姻亲关系让人看轻了自己,两年来做事谨小慎微却又磊落大方,这些谁不看在眼里?可是,靖王殿下到底不是别的皇子王孙,他是你的至亲,是无间无隙的嫡亲姐夫啊!别人谁都可以说这说那,满朝文武、满天下百姓都可以怀疑他、甚至背弃他。只有你……只有你该时时刻刻站在他身边,不,站到他身前去挡那些唇枪舌剑啊!”
顿一顿话音,秋原佩兰闭上双眼深深吸一口气,缓缓摇头。“镜叶,你知道吗,这些天他有多难?你出去办差,裴征又伤了。京中事情差不多全是他一个人顶着。可不管每天到多晚都必定回府。哪怕只是看一眼。我按着规矩等他还要被骂不知体恤自个儿,可他自己呢?一日连两个时辰的安稳觉都睡不着。虽然从不对我说,可半夜里他一个人坐在书房地时候那句‘秋原要是在京里就好’让我心都拧成结了。镜叶。你问我他对我好不好,但我却先要问问你:还记得胤轩十八年三月十四日吗?”
秋原镜叶顿时浑身巨震,定定看向她:“那是靖王得胜回京后第一次大朝地日子,也是……镜叶第一次见到老师地日子。”
秋原佩兰淡淡笑一笑:“是,镜叶,你记得很清楚。那么你还记得,当年老师答应为你治病、为我们解围的时候,提出了什么条件?”
“……老师要你,嫁给靖王殿下。”
“对!镜叶,你一定还记得,老师提出这个条件的时候我们的反应。”秋原佩兰淡淡笑着,语声却有些微微的颤抖,“镜叶,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反对?为什么放弃救治自己的唯一机会?为什么别人看作青云捷径的皇室联姻你视为畏途,拼上背负欺君大罪也决计不肯答应?”
“……因为镜叶知道:这不是捷径,而是火坑;不是恩宠,而是惩罚。”
“是地!这是惩罚,这是他对我们胆大妄为、欺君罔上的惩罚。不过一点狡智就敢自恃聪明,把朝廷典章法纪视为无物,真正的小子晚辈不知天高地厚!”缓缓摇头,秋原佩兰伸手揽住秋原镜叶肩头。“有过必有罚。而所谓罚,必使知痛楚而后畏,使人有畏怯之心,方能不忘本分规矩行事;而痛楚或在身,或在心,肌肤之痛与心神煎熬之苦原是一理,否则便算不得是惩罚——这两年来姐姐一切顺心,这一点却没有一天敢忘记。不过是心有所属,所以无论遭遇什么都甘之如饴。而殿下任何一点亲近爱护,都是施与我们姐弟的无限恩宠。”
“可是姐姐,这些天来……至少这十来天他在——我已经问过郭绣了,姐姐,你就真的不伤心不难过吗?就算这是惩罚,就算认了这一切是我们曾经犯错应该遭受的,可你这心里就真的好受吗?”
微微一笑,秋原佩兰轻轻抚一抚弟弟的额发。“不好受。想到他吃下那么地苦,想到他无辜受累地郁气无法发泄,想到他小小年纪就被迫要练得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你说我的心里能好受吗?这些天,府里来来往往的人比平日更多——皇上旨意是不让他去拜见什么人,可从来没有拦着别人拜上门来。不管意图是什么,总是一天到晚连个喘气地时候都没有,还不如索性找个合适地方躲了开去,清清静静不受搅扰。都说夫妻一体,他心里如何我怎么不清楚?这份安稳才是王爷眼下最需要的。至于那些所谓的委屈不公都只在旁人眼里,与我,还有你,又有什么关系?镜叶,你……懂我的意思吗?”
凝视那双满是期待的温柔眼眸,秋原镜叶深深吸一口气,起身退后撩衣下跪,向着秋原佩兰重重磕下头去。“姐姐的教导,镜叶全部都记住了。镜叶这就去了,请姐姐不要担心。”
“等等,镜叶,你要去哪儿?”
“传谟阁——明日大朝,镜叶不能让靖王殿下再孤身一个人跟那些小人对抗!”
“不,王爷从来不是一个人。”摇头轻笑,一边起身走近,顺手在桌上斟一杯茶水递过面前,秋原佩兰凝视弟弟,“别忘了,还有老师——这个承安京里、这个堂堂北洛帝国、这个世上若只剩下一个人向着王爷,那就是老师。”
秋原镜叶用力点一点头,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姐姐。”
“快快去吧!”
含笑目送弟弟离去,秋原佩兰这才坐回榻上重新拿起针线。
烛光摇摇,鲜红缎面上悄然点染了两点深色,仿佛窗外月影浑圆。
第四卷 朝天子(天下篇)·上
第二十四章 … 扰扰纷纷灵台清(上)
“大人真是少年有为。”
猛然听到耳边愉悦活泼得近乎做作的嗓音,秋原佩兰立刻收回逸飞的神思,含笑对上满脸笑容的伦郡王妃。“济州刺史王仪王大人,还有现在郡郡守府做长史的王佑大人,精善政事忠于职守,都是得到皇帝陛下亲口赞许的能臣。与他们比较起来,镜叶要学习和努力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伦郡王风司宁的王妃是礼部侍郎王元的女儿。王元是北洛世家出身,为官多年;嫡出女儿王莹嫁给了胤轩帝的二皇子,而除了次子王伦,长子王仪、幼子王佑都入朝任职,一族在朝中势力颇大。尤其王仪,年纪不过三十出头便已做到一方长官。虽然自胤轩十年新政改革后朝廷之中主事执政多是一众年轻朝臣,但在地方处置政事掌管民生的郡守州牧等官员却少有朝廷京师这般的朝气蓬勃。王仪二十岁得中殿生,在传谟阁行走两年后按例外放,此后管理地方处决政务,以卓越政绩一路升迁直到刺史;而以他担任刺史时年纪之轻,便在以用人大胆、唯贤是任的胤轩一朝也属罕见。听到秋原佩兰夸赞自家兄长,伦郡王妃王莹脸上笑容顿时显出几分真实喜色。“妹妹太过谦虚了……秋原大人此次北行,用心治事行政得力,便是皇上都几番言语嘉奖。秋原大人年纪既轻,又是柳太傅的高足,可见前途无量呢。”
秋原佩兰微笑颔首,随即顺着王莹目光向正被众人如群星捧月般簇拥的秋原镜叶望去。
四月连绵地大雨造成北洛北方潼郡、渤海、北海三郡百年不遇的水灾。为救灾抚民北洛朝廷以及神殿教宗都投入了极大力量。因是朝廷第一次真正与神殿教宗合作,胤轩帝特意挑选了具有大陆信仰特殊推崇的双胞孪生身份的秋原镜叶作为主持,令其以督点三司监察史之职总体协调并监督救灾钱粮的调运和使用。秋原镜叶与负责此次救灾教宗方面事务的潼郡神殿主持白肇兴,还有三郡郡守以及各级官吏通力合作,因地制宜见机应变,精细拿捏各地钱粮物资的用度,着重抚民恤苦和灾后重建的工作,使得受灾百姓尽数得到妥善处置。安心度日而对朝廷感恩信服。及至昨日回到京城。向君主以及所在职司主事述职。今日大朝之上奏对救灾情况、与朝中众臣议论北方灾情地后续事务,一应事务无论大小均是清晰明确,提出地各种建议有理有据。胤轩帝天心大慰,满意之下深为嘉许,虽然未有确实职官上地升迁,但金口玉言的几番赞叹却是满朝少有的殊荣。而大朝之后擎云宫例行的大宴上,胤轩帝又令现掌着宁平轩的三皇子风司廷代自己向秋原镜叶敬酒致谢——承安京正是风云变幻莫测之时。皇帝的种种举动皆尽落在有心人眼中。
北洛大朝通常在每月十四日举行,这一次本来便是为了赶回京城的白肇兴与秋原镜叶一行特别推迟一日,众人早已看出此次北方灾情危难地安然解除对于胤轩帝的意义,朝廷负责救灾抚民事务的“功臣”又会在君主心中所占的份量。而胤轩帝毫不吝惜赐下的种种荣耀恩赏,以及在朝廷众臣面前不遮不掩的器重态度,更让秋原镜叶成为所有人追捧奉承的对象。便是平日顾忌着他三司执事身份、不敢轻易来往的那些朝臣官员,也都趁着大宴上百官彼此敬酒劝酒地当口极力挤到他身边与他攀谈。而一众平日行事小心谨慎、唯恐稍有不慎便触犯了胤轩帝“皇子与朝臣私交结党”忌讳地皇子,此刻有了最高宝座上胤轩帝的默许皆是心无顾忌手段齐出。言语举动中的亲近笼络之意昭然若揭。而此中皇子之间地彼此争夺对抗更是暗潮汹涌激荡。暗夺几乎便要转成明争……
“哎,镜叶真是好酒量哪!这般酒到杯干的爽快干脆,不像文士。倒真有武人的豪迈气度!”
听到王莹笑意盈盈的说话,尤其是一句自然而然到极点的“镜叶”,秋原佩兰不由微微扬起嘴角:虽说同属天家至亲,但以王莹的身份直呼镜叶其名,无论如何都是过分亲近了。淡淡瞥一眼正笑吟吟看着秋原镜叶与风司廷说话的伦郡王风司宁,秋原佩兰随即静静收回目光,轻轻笑一声道:“皇嫂是不知道,镜叶在这件事情上颇是有趣。他以前跟着林相的时候滴酒难沾,林相三杯则倒,他能应景对付一杯就完了。可后来到了宁平轩,宁平轩协理着兵部往来的武将不少,结果平日也不见他怎么喝酒,这酒量却莫明其妙便上去了。”见
视着自己,笑容微僵像是若有所思,秋原佩兰伸手在了两个小酒盅斟满了,递一杯给她随即含笑继续道,“惹得飞羽将军几次说笑,笑话镜叶是草原上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