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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大人,您是咱们全体汉人的主心骨,六十多年了,中国人和洋人打仗,几乎每战必败,只有大人屡战屡胜,扬我国威,可是大人莫非是要当个曾国藩这样的汉奸吗?洋人占我疆土,大人领兵抗敌,可是满清侵占我汉人江山二百多年了,大人为何不振臂一呼,复我汉家衣冠?只要大人肯起义兵,我敢说,兵锋所指,四万万同胞都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大人再造神州之功,光耀千秋万代!到那时,大人可将甘肃的经验推广全国,学习西洋人的长处,甘肃苦寒之地,尚且能有如此大的作为,何况富饶的两广、山东、两江之地?则用不了几年,中华将雄视东洋,让西洋人敬我畏我,再不敢起觊觎之
年轻人慷慨激昂,说的满场人都是强自压抑着兴奋,无数双期盼地眼睛盯着庄虎臣。
庄虎臣被看地有如芒刺在背,冷汗都下来了。兰州大学堂,几乎尽集了甘肃全省的精英人物,中国地特点,庄虎臣更是非常清楚,普通老百姓是没有话语权的,文人的话就可以代表所有的老百姓,在乡下,一个秀才说话,比村长有用的多!老百姓就愿意相信读人的话,他们说什么,老百姓都觉得他们说的对!
兰州大学堂的学生数千,没有正式学籍的旁听生怕是接近一万了!这么多人要是众口一词,这个压力让庄虎臣也觉得很难顶的住。
“我问大人一句,大人是要给满清鞑子做忠臣。还是愿意当这个再造神州的顶天立地地伟丈夫?大人若为朝廷鹰犬,则请将我解送京师,凌迟处死!在下绝不怨恨大人,只怪自己瞎了双眼!若是大人肯为天下苍生计。吊民伐罪,在下愿为马前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请大人明示!”
庄虎臣被他殷切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尽管自己早就下了灭清的决心了,可是原本的计划是东北地仗打完了,然后再挥师东下。一举拿下北京,而且最让庄虎臣难以决断的是打下北京以后。政体如何处理,这可比打那个风雨飘摇的朝廷难办一百倍!
“庄大人,请速速决断!”年轻人步步紧逼。
庄虎臣心里明白,这个年轻人是有预谋的,否则不可能在心情激动的时候。说话还那么有条有理,他打的主意就是逼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表明态度。
庄虎臣勉强地打着马虎眼:“现在朝廷不也在搞新政嘛,我看成效还是显著的,全国各地报馆办了三百多家,言论也自由了,大家光看见甘肃地建设成果了,两广、两江也成绩斐然,大家都是学生,还是把精力放在读上,学好本事,报效国家才是。一个皮肤白皙的学生激动的脸通红。冲到庄虎臣身边道:“大人。报效国家自然是我们这些学子的所愿,可是请问大人一句。报效哪个国家?报效夷狄吗?让满洲鞑子的爪牙再锋利些?好用来残害我汉人同胞?”
“说地好!请庄大人明示!”
“庄大人不能再犹豫了!”
学生们群情激愤,扯着嗓子吆喝着,礼堂的房顶都要被声浪给掀翻了。
李叔同悄悄在庄虎臣耳边道:“大人不可失去学子之心啊,这兰州大学堂地学生,可是能代表整个甘肃的民心!”
庄虎臣何尝不明白这个,而且他和辜鸿铭有个共同的弱点,当着满清的官!
“大人啊,这大清是以夷狄御中华,他们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先割香港,再割台湾,又割胶东,若不是大人在东北获胜,关外三省也被卖干净了!甲午年,败于日本,连本带利赔了三亿两,庚子年,大人在北京议和,纵使你巧舌如簧,依然还是赔了一亿五千万两的银子!这满洲人何曾当自己是中国人?大人盖世英雄,就愿意给这些腥膻满地的鞑虏当奴才吗?”
庄虎臣现在心里郁闷难当,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哪里不好去?非要来兰州大学堂?现在被逼的不表态都不行了!尽管他们说的都对,而且也是自己的想法,可是现在还没到最好的时机,今天自己只要一表态,立刻就要传到朝廷耳朵里,尽管朝廷地那几个兵自己不放在眼里,但是朝廷早做了防备,自己到时候地伤亡也要增大啊!
这不是添乱是什么嘛!
庄虎臣也不禁对这个开启了民智以后的结局,有些哭笑不得了!
“好,你说要恢复中华,若是成功了,国家地体制如何?”庄虎臣只好以攻为守。****
“以大人之贤能,这些事情何足道哉?现在朝廷的问题,是以夷狄统御华夏,故此维新也是假维新,立宪也是假立宪,而孔孟圣贤之道,更是被他们篡改的面目皆非,大人英明神武,若是由大人带领咱们四万万汉人同胞光复了神州,效法唐宗宋祖,君主大权独揽,可至富强,效法日本、德国,实君立宪,也可富强,效法英吉利,君主垂拱而治,咱中华依然可以富强!咱们中国数千年了,何时曾经落后过?只有这六、七十年,才被洋人欺凌!纠其根本,就是因为蛮夷窃据大宝!现在我们汉人就是要****了满清,将满人赶回满洲老家,建立咱中华的十八行省之国!大人不要犹豫了,莫失天下万民久旱仰望甘霖,驱走腥膻鞑虏的拳拳赤子之心啊!”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复我旧日河山!”
“光复华夏衣冠!”“反清复明!”
乱七八糟的口号又响了起来,连反清复明都喊出来了。
庄虎臣无奈的摇头,这些人已经是中国最先进地一批人了。现在也只是把中国衰落的原因完全归罪给满清,不过也正常,中国衰落的时候就是从清朝开始的,不怪罪清朝还能怪到孔夫子头上吗?
李叔同地嘴角挑出一丝笑意。他压低声音道:“大人,民心可用啊!大人只要竖起反清排满的大旗,则登其大宝,不费吹灰之力!”
庄虎臣心头一动,发现所有的人在反清排满这个旗帜下,居然统一了起来。不管是原先支持辜鸿铭要复古,收拾人心的一派。还是支持维新的,连最激进的共和派,都可以接受帝制了,而且搞**都行!人心空前地统一,派系之争在这里荡然无存。
庄虎臣终于想通了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自己的政体问题,居然是个伪命题。君主立宪也好,共和也好,如果自己在东北大获全胜,收复了整个东北,捎带手把台湾和朝鲜拿回来,凭借自己无上地威望,搞君主立宪也好,搞共和制度也好,都会得到民众的全力拥护!自己一直觉得历史上满清搞君主立宪,立宪还没开始。就搞亡了国。而共和制则是弄的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现在想想。满清立宪,纯属扯淡!立宪国,权力操于政府,而政府由民众选举产生,老百姓谁肯选庆王、载沣之流?况且立宪国,君主权力要受制约,而慈禧可是个为了保住权力,敢和全世界开战的主儿,她能真心搞立宪?
满清也是自取灭亡,今年年初,下了诏命,废了科举,可是却没给全天下几百万学子安排出路,读四五经做八股文章的这些人断了出路,自然是怨声载道,今后想做官怕是不可能了!而读新地这些人,又觉得朝廷昏聩,不得重用,也是愤愤不平,甲午以后,赔款数量日多,朝廷盘剥商贾日甚一日,商家苦不可言,而洋货充斥全国,手艺人的生计也更艰难了,农民因为白银外流,一个人一两地税,原先八百文换一两银子,现在两千文还不见得够使,比原先重了一倍还不止。
士农工商,新旧学,几乎所有阶层没有不恨大清朝廷的,连满人和蒙古人也因为断了铁杆高粱,这些人又没个屁本事,除了几个王公大臣,其他的都是精穷,也是对朝廷怨气日深。
现在天下在****朝廷这一点上,已经达成了共识,庄虎臣不能再躲了!而且自己最担心的政体问题,现在看来,就不算是个问题!只要是汉人坐了江山,老百姓都会忠心拥护,断然不会搞得天下大乱,诸侯混战,生灵涂炭。灭了满清,符合所有阶层的利益,在这个层面上,不会发生问题。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排满革命!”
“庄大人,不能再犹豫了!”
“杀到北京去!活捉卖国贼!”
庄虎臣一摆手,所有人顿时都安静下来,他轻轻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我,庄虎臣!今天只说三句话,第一:我是个人,有人心的人!第二:我是个中国人!第三:我是个汉人!”
所有人先是沉默,然后爆发出如雷的掌声和欢呼声,庄虎臣被狂热的学生举到了天空,在兰州大学里游行,而原本来讲演的辜鸿铭和郑观应则被晾在了一边。
晚上,兰州大学举行了晚会,庄虎臣自掏腰包,请这些学生们吃好喝好,正值过新年,鞭炮声和歌舞声此起彼伏,就没有丝毫的间歇,兰州附近地商家和农民,也抹了彩脸,在街上载歌载舞庆祝收复旅顺,没有多一会儿,庄虎臣大人要挥师东进,一举灭清地说法已经传到街头巷尾了。
好容易,庄虎臣逃出了兰州大学堂,青布棉袍被揉的皱皱巴巴,海虎皮地帽子也没了,光着个锃明瓦亮的脑袋,李叔同比他更惨,学生们为了把他和亲兵挤开,亲眼看看庄虎臣,把他的衣服都撕破了,一丝一缕的,看起来像个叫花子。出了大学的门,外面等候的亲兵都看傻了,赶紧把马带了过来,几个人急忙逃回了巡抚衙门,外面的亲兵等了大半天,水米没打牙,饿的肚子咕咕叫。
庄虎臣跑了好一会,猛然带住了马,对李叔同道:“息霜!那个今天一直逼我表态的学生,你后来看见没有?“
李叔同摇头道:“没有啊!大人出了礼堂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怪了,这小子说话有条有理,绝对不是现编的词,估计是在家就准备好的,今天就是等我呢!不过也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去兰州大学堂的?难道他未卜先知?我怎么看,他今后都是有预谋的!我敢断定,我身边有革命党的眼线!”
“大人,这个人无关紧要,问题是大人今天说的话,明天就会见报,大人和朝廷算是彻底掰了,要早做准备啊!”李叔同提醒道。
庄虎臣长叹一声,苦笑道:“你看看今天的局势,我要不表态,能出得了校门吗?这些学生啊!我要不当英雄呢,就算是汉奸了!汉贼不两立,非此即彼,难啊!现在的局面,宁可得罪朝廷不能得罪天下啊!”
“大人可不是得罪了朝廷,大人是给朝廷下了战!”
庄虎臣郁闷的无法表达,今天感觉是被人逼上梁山了,肯定有预谋!但是又觉得一阵轻松,原本最忧虑的政体问题,应该不算是问题了。
“息霜,你派人给我查,甘军和衙门里都要查,内紧外松,不要声张,我倒要看看,谁是我身边的奸细!”
李叔同点了点头道:“这个是自然,不过大人,你今天的话说出了口,朝廷不可能没有动作,咱们的主力可都在东北呢,大人要及早防范啊!”
庄虎臣一挥马鞭,意气风发的道:“不去巡抚衙门了,去甘军大营!通知所有将校开会!娘的,老子反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 ~黎明前的黑暗~
天津紫竹林租界,中国人在庆祝新年,爆竹声不时响起,甘军在东北的胜利更是刺激的华人欣喜若狂,一向对西洋人卑躬屈膝而对中国人不屑一顾的小日本,也是打着灯笼出来游街,见了中国人就满脸堆笑的鞠躬,笑容里带着谄媚和嫉妒还有三分的愤恨,西洋人更是心情复杂,英国、美国自然是希望甘军胜利的,可是又觉得白种人败给黄种人,似乎不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而俄国人则心惊肉跳,想逃回俄国,可东北正在打仗,陆路是回不去了,海路过于遥远,费用高的怕人,现在是想走又不甘心,留下来又害怕。
租界有间法国人开的报馆,不过并不出名,小的可怜,不过是上下两层楼,也没见这家报馆搞出过什么有轰动效应的消息,只是刊登些不痛不痒的花边新闻。
二楼最里间,是一个宽大的会客厅,门关的紧紧的,走廊里十几个穿着洋服的男子警惕的注意着报馆外的一举一动,腰里更是鼓鼓囊囊的,有些人的手枪把都露出了半截。
“李尚书,李大人,李贵!你现在官做大了,心思也活络了!都快忘了你姓什么了吧?”杨士琦用略带安徽口音的官话厉声道。
杨士琦今天穿着黑布的棉袍,头戴一顶黑呢帽,一副商人打扮,李贵也穿着便装。本应呆在威海卫舰队上的陈铁丹和远在安南海防的顾小五也在屋子里。
李贵依然是那副万年不变的迷糊像:“杨大人,您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大老远从上海跑到天津,就为了骂我一顿,过过嘴瘾吧?”
“我哪里敢骂你啊!卑职不过是挂名的吏部侍郎,而您李大人可是正经八百的巡警部尚书啊!卑职忘了。得给你见礼!”杨士琦鄙夷地看着李贵。
李贵也火了,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杨大人,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