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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玉哥听得闹心,怒道:“既然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都是混蛋,来人啊,给我每人赏他们一百鞭子!”
宫女们在旁听得有趣,都笑得前仰后合,暗道:“你们这些人啊,没事总爱表功,这回好了,表功有赏了,还是重赏!”
* * *
香宁公主这几日一直住在陆嫂家里,倒也安静,没人前来捉拿,她的心也就慢慢放下了。她不知道外面的事怎么样了,只好在这里干等,反正无论是莫启哲得胜还师,还是赵构重返汴京,都会派人前来找她,而她现在只要别落到张邦昌手里就行,她不知道其实张邦昌就是想把她献给赵构,以示讨好的,还以为张邦昌想杀她呢。
她心情挺郁闷的,幸而有陆游这个小开心果在她身边,时不时的引出点儿笑料。陆游每天除了放羊,就是在家里的地上乱画,也不知他在画些什么东西。
这一日,香宁公主实在忍不住了,就问他:“游儿……”
“不要叫我游儿,叫我陆游,你这女人真是没记性,告诉过你多少次了,竟然还叫错!”陆游满脸的不高兴,嘟起小嘴道。
“唉,那就叫你陆游!陆游,你在地上写什么呢,我看你成天画个没完!”香宁公主好奇地问。
“什么?你说我在画画!”陆游吃惊地叫道:“哼,一看你就是个不识字的!我这是在写字啊,看到没,这叫字!”
“什么?你说你在写字!”这回换香宁公主吃一惊了,她笑道:“你写的是哪国字啊,我怎么看不懂?”
陆游脸上一副“你这个女人啊,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样子,他道:“这叫楷书,是咱们大宋的字!”
香宁公主指着他的小鼻子,笑道:“你还真会逗人发笑,这哪是楷书啊,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你在写些什么?”
“你说这不是楷书?难道你认识楷书?”陆游忽闪着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你在吹牛!”
香宁公主道:“楷书是一种字体,也叫真书,我当然会啦!我还会草书、隶书、篆书、行书,这便是真草隶篆行,除此之外,我还会写魏碑。我要画画,可不象你这样乱画一气,名家讲究的是描工笔挥水墨。哼,有你说不出的,没有我不会的!”
陆游呆呆地张大了嘴,好一会儿才道:“真的吗?你会这么多啊,那你教教我行不行,我们村子里没人识字,我这几个字还是我爹以前教我的呢!”
“唉……”香宁公主叹了口气,故意吊这小娃儿的胃口,道:“这算什么啊,我还会填词做诗呢。本来教你也没什么,可惜啊,有人连三十和二十九都分不清楚,还怎么学写诗啊,那么笨!”
陆游涨红了脸,小声道:“那只是一时不小心数错罢了。要不,这样吧,我允许你叫我游儿,你教我写字好不好?”
“呸,你想得美,还挺会做生意的呢!你不是大文豪吗,乱画当写字,这会儿不装啦?”
“不装了,你教我吧!”陆游厚着小脸皮道。
“好,教你便教你,不过你得拜我为师,一日为师,终生为母……”
“妈!”陆游立马就叫出声了,他这一叫可把香宁公主羞了个大红脸,正要修理他,忽见陆嫂跑进了院子。
陆嫂道:“村外来了好多当兵的,不知要干些什么。”
香宁公主一惊起身,问道:“什么当兵的?他们到村子里来了?”
陆嫂道:“是啊,不知他们要干什么,把整个村子都包围了!好多好多人啊,我平常赶集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而且这些人还都是骑马的!”
香宁公主道:“他们都是骑兵。陆嫂,我跟你说实话,这些人是来抓我的,我现在得赶快逃了,不能让他们抓住我!”
陆嫂不解地问道:“来抓你的?你是……”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我得赶紧走!”香宁公主立即要到后院去牵自己的战马,这些天她在陆嫂家里借宿,随时做着继续逃亡的准备,战马从未卸鞍,只需把马牵出院落,即可飞奔而逃。
虽然香宁公主从没对陆嫂透露过自己的身份,可陆嫂就是信任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她也不问这些当兵的为什么来抓人,只是说道:“外面全是人,现在你可出不了村子!这样吧,你藏到那个大草垛中,先躲一会儿,等他们查过我家之后,你再逃走!”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香宁公主只好点头,跑到草垛前,也顾不得这草垛有多脏了,直接就爬了进去,陆嫂和小陆游则在外面帮她把干草盖好。这草堆大得很,除非刻意搜查,否则倒也不易发现里面有人。
陆嫂刚把草堆弄好,就听外面有人“砰砰”敲门,有人大叫道:“开门,开门!我们是汴梁来的官兵,有事要问你家!”
陆嫂和小陆游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俱是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外面那人又叫道:“有人吗,快快开门,我们不是坏人!嘿,如果我们是坏人要硬闯的话,你以为你家这扇小破门能挡得住我们吗?”
陆嫂定了定心神,叫道:“来了,来了!这就开门。”
打开门后,她看到外面站着无数士兵,把村子里的街道全都挤满了,个个手持刀枪,满头满脸的大汗,仿佛跑了多远的路一般。
见到院门打开,一名小队长模样的人在马上一抱拳,问道:“这位大嫂,我们是汴梁来的官军,想和你打听一个人!”
陆嫂见到这些人虽然都是身高体壮,但为人倒也和气,她本来紧绷的心,这才稍稍放松,道:“你们想找我当家的吧,他去世了。而且我们家也没欠税啊,税钱现在也要得不多,我们家交得起,早就交完了!”
“呃……呵呵,我们不是收税的!”那小队长心想:“开什么玩笑,你几时见过上万的官兵跑到乡下收税的!”他接着说道:“我们不找你当家的。我们是想问你,你们这几天有没有见过一位姑娘,长得非常漂亮,气质高雅,我们正在找她!”
陆嫂道:“漂亮姑娘我倒是经常见,去赶集的时候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不知你指的是哪一位啊?”
那小队长一愣,要是陆嫂直接说没看见,他一定不信,非得进院去搜搜不可,但陆嫂现在不说没看见,却反而问他是哪一位,皮球一脚便踢回了给他,这倒让小队长难以回答,他官小职微,怎么可能见过香宁公主,只是平常听人说过这位公主是个美若天仙的少女而已。
“这个嘛,反正是美到不能再美了!你要是见到一位姑娘,立即就有‘啊,她是仙女!’的感觉,那就是她了!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啊?”小队长问道。
陆嫂摇头道:“没有,我从没对哪位姑娘有过那种感觉,再说我也没见过仙女!”
那小队长点了点头,向院子里扫了一眼,见陆嫂身后只站着一个小小孩童,再无他人。小队长“嗯”了一声,道:“如果你看到了那样一位姑娘,记得通知我们,我们都元帅重重有赏!”
陆嫂点头答应,顺手便关上了院门,下了门闩。她低下头看了一眼儿子,小陆游也伸了伸舌头,刚才好怕人啊,他们娘俩儿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士兵!万幸的是这些当兵的虽长相凶狠,为人却还友善,并没有强行入宅搜查。
外面蹄声连连,好象又有骑兵进了村子。忽然间,后院香宁公主的那匹战马一声长嘶,叫了起来。原来,这战马听到外面来了不少自己的同类,心中高兴,忍不住便叫了两声,算是跟外面的马兄马弟打个招呼,它倒是挺有礼貌的!
这马一叫可出事了,院外面的士兵本已不打算再查陆家,可一听到马叫立即返身,这回他们可不客气了,“砰砰嘭嘭”地使劲儿砸门!
陆嫂和小陆游吓得不行,还没等陆嫂再次开门,那门便被砰的撞开了,十几名士兵冲进了院子,带头的仍是那名小队长。小队长怒道:“我好心信了你的话,不进来搜查,没想到你却骗我!说,你家怎么会有战马!”
陆嫂紧紧抱住了同样发抖的儿子,道:“那不是战马,是我家梨田用的马。”
“哼,还在撒谎,那马明明是大宛名驹,一听叫声便可分出!你家穷成这样,怎么可能用这价值万金的名驹犁田,简直是胡说八道!”那小队长下了自己的战马,向后院跑去。
普通百姓是分不出名驹和犁田用的劣马它们的叫声有什么分别,可对于自小便长在马背上的骑兵来讲这点实在太好分辨了,要是他们连名驹的振鬣长嘶都听不出来,那干脆也别当骑兵了,拿脑袋撞墙死了算了!
陆嫂和小陆游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回答,忽听到后院那小队长欢声大叫道:“找到啦,找到啦,真的是大宛马啊,必是公主的座骑,公主就在这附近啊!快点儿去禀报都元帅啊!”
前院的骠骑兵一听队长的喊话,乐得不得了,连吵吵带嚷地跟着大叫:“找到啦,找到啦,找到公主的马啦!”
陆嫂感到一阵眩晕,这下子可坏了,不知道这些人要怎么惩罚自己娘俩儿。谁知,那小队长从后院牵着公主的座骑走出来后,脸上不但毫无怒色,相反却是笑容满面,好声好气地对陆嫂说道:“这位大嫂,你家这匹战马是从哪里来的,这马的主人呢?”
陆嫂见这当兵的并没大发雷霆的想要杀人,反而和颜悦色的相询,让她深感意外,正不知怎么回答呢,却见门外又冲进一大群人,当先一人跨下高头大马,这马和香宁公主的座骑一模一样,都是龙背鸟颈,浑身赤红,那马进院之后一声轻嘶,旁边的战马立即给它让路,仿佛这马是王者一般,只有香宁公主的座骑满不在乎,对着它也叫了一声,看来这战马和战马之间也是分等级的。
马上那人身着麒麟铠,金光灿烂,正是莫启哲。只见他兴奋得满脸红光,连问道:“公主在哪里,公主在哪里?”
那小队长连忙迎上,道:“回都元帅的话,只找到了公主的座骑,不过想来公主必在左右,不会走得太远!”
“哦……”莫启哲微感失望,他对着小队长道:“是在这家找到的?”
“是,是在后院找到的。马上鞍鞯镶金嵌玉,定是公主之物无疑!”小队长答道,这大功一件被自己立了,可真是美得很啊。
莫启哲翻身下马,向陆嫂母子走来,抱了抱拳,笑道:“你们家有公主的马,想必公主也在这里了,让我进去瞧瞧!”
说着,他走进了屋子,转了一圈出来后,道:“怪了,你家我以前好象来过,眼熟的很。”
莫启哲低下头,问小陆游道:“小兄弟,请问你见过一位漂亮的姐姐吗?”
小陆游心想:“姐姐倒没见过,师父差点儿拜了一个,她还让我叫她妈呢!”他很乖很诚实地回答道:“见过,她刚出门去了!”
莫启哲闻言大喜,童言稚嫩,想必这小娃儿不会撒谎骗人,他问道:“那位姐姐往什么方向去了?”
小陆游眨巴了眨巴眼睛,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给我什么好吃的?”
莫启哲“嘿”的笑了一声,真是个孩子,竟想要好吃的,他道:“给你糖吃!”伸手入怀,掏了半天也没掏出糖来,他回身示意,士兵们急忙也掏个不停,不过他们谁身上也没糖,只好拿出一些肉干面饼,有的更拿出烈酒,一齐递了过来。莫启哲把东西往小陆游怀里一塞,道:“你以后必会是个人物,这么小便会讨价还价,真是佩服!现在说吧,那位姐姐去了哪里?”
小陆游抱着满满一堆东西,道:“往六里外那个大树林里去了,说去散散心!”
他小孩儿心性,本想把莫启哲支开,然后好让香宁公主逃命。谁知,他这个谎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莫启哲登时勃然大怒。
原来,莫启哲就是从那片大树林里过来的,他听了宫女们的话,自然要先去树林中寻找公主,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没办法,只好到附近的乡村继续寻找。
骠骑军找人可和张邦昌的侍卫不一样,侍卫们抓到了宫女太监后,便去向张邦昌交差了,他们不是什么有责任心的士兵,只要能敷衍上官就行,再说他们人少,也无法对汴梁周围地区做全面的搜查,是以香宁公主侥幸躲过一劫。可骠骑军却不同了,他们人多势众,又有莫启哲亲自带队,所以他们想不认真也不行,如果不是上官有令不许过份骚扰百姓,这帮当兵的早就挨家挨户的搜查了,哪还能给陆嫂说谎的机会。
虽然觉得吓唬小孩儿特没出息,不过莫启哲还是想试试,刚要对着小陆游威逼利诱一番,却听到院角草堆里有人说话:“哎呀,别找了,我在这儿呢!”竟是香宁公主的声音。
莫启哲大吃一惊,转过头看去,只见香宁公主狼狈不堪地正从草堆里往外爬呢。莫启哲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她没事就好!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他快步走上前去,抱住香宁公主,把她从草堆里抱了出来,笑道:“钻到草堆里干嘛,假装牧羊女呀,那我是不是也得去装扫烟囱的少年啊?”
原来,这帮骠骑兵咋咋呼呼的吵个不休,可他们谁也没提莫启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