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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哼”了一声,道:“麻奴当然不会蠢到公然派兵,不过化装成平民百姓,分道分批来袭,那便更加棘手了。而苏固这小子,巴不得我被捉去呢,那样他就可以报那一箭之仇了。所以入蜀之后,万万不可惊动苏固,免得生出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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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汉中,我们化装成老年夫妇。小清身材高挑秀丽,很难装得像,但因为她不怕热,所以穿得累赘一些,又在腰间填了好些棉花,倒真有点像上了年纪的人。至于我,则是化装大师,拄着拐棍颤巍巍的,连小清都怕我真倒了,不时过来扶上一把。
此日来到沔阳城外一处酒肆。我要了酒菜,准备趁机问清傥骆道的方向。
猛听旁边有一人道:“苏固这鼠辈,明明已应允了不杀张都尉,却又秘密遣人跟随刺杀,好在张都尉手下不乏好手,击杀了贼人。此事现已全城皆知!”
我心中一凛,向小清看看,示意不动声色。一面装出老迈的样子,坐到小清旁边,那些人对面的坐中。只见有三名大汉围拢着矮几正喝酒,聊天。他们束腕、绑腿,头扎青巾,属于那种乡间邑内的习武之人。东汉末世道混乱,人人自危,因而武风大盛,十几岁的孩子杀人都很老练,更有些刻意报父母仇的杀人犯反被表扬,是所谓“以烈气闻”。
那说话的是个长脸汉子,满是不愉之色。另一眼神凌厉的大汉道:“张都尉有莫大功劳,苏固竟还要下此毒手,真是小人。这次他败于虎骑之手,连家当都输出去了,还有什么威风可说?”
我听得自己居然已有代名词“虎骑”之称,又惊又喜,忍不住向小清看去。她的眼神,也俨有欢容,还将眼睛眨了几下,似在玩笑一般。
此时,小厮送上酒菜。我哑着声音道:“吃罢,吃饱了还要赶路呢!”
我装得太像,连小清都诧异地看了看我,这三个汉子当然浑不知觉,一个还往这边瞥了一眼,略点了点头。
只听他们继续谈论,那长脸汉子道:“哼,以后他会加收田租口赋,扰民更甚于前罢。颜鹰攻我汉中,却是放虎归山,饶了苏固这鼠辈的性命!哼哼,现在听闻他在东狼谷北遇伏,仅以身得免,向南逃遁,真是报应不爽!”
我暗暗心惊。那眼光厉害之人道:“颜虎骑少有失手,此次也非全军尽没。其属将卢横、宗稠所领仍有六千之众,撤向峄醴国。虎骑以己身护众军退却,纵有皇甫嵩、朱隽之辈,孰能与较短长?某最敬佩英雄,这样的豪杰,才是真正汉子!那一点点小小过失,贤弟就不可再计较了!”
我望着小清,暗感惭愧:什么英雄?趴在女人背上逃出重围才是真的。想着当时惨烈境状,不禁大感心悸。又忖道:原来大半军卒都跟随卢横、宗稠杀出重围了,真是谢谢老天。暗暗伸出手,跟小清握了一握。她微微一笑,几乎将我融化了。
只听那尚未开口的五短汉子操着乡音,道:“也不知颜将军逃到哪里去了。主簿得知信息,便禀告太守,加强了南郑城内外防范,还在斜谷、傥骆道、子午道布置了军兵,他若是逃来南郑,恐怕是自投罗网!”
我心下一沉,暗道:老子在沮县呆了没多久,他们便知道了。看来麻奴早有预谋,遣人来汉中散布消息,要置老子于死地。可恨苏固这家伙报仇心切,乖乖入其彀中,真是奇蠢无比。小清微微摇了摇头,似在说“没什么关系,有我呢!”又颇似不屑般地,“苏固算什么东西?”
我看着她变化的眼神,猜忖着她的念头,不禁差点失笑。那眼光凌厉的大汉仰头饮干一杯,道:“我等任侠而行,只是敬重好汉。这两日我们便在南郑附近多多留意,若见陌生之人,多多盘问,最好能见着颜将军,禀明情形,助其脱身!”
长脸汉子笑道:“颜鹰神出鬼没,也是我等能见着的吗?大哥休要说笑了,苏固人手众多,又新去了心腹之患,正巴不得他找上门来呢!”
我心里不免有些怒气,暗道:把老子和苏固比,还以为我处处落在下风,真是狗眼看人低。老子若是连苏固都搞不定,还能混吗?便颤身站起来会账。小清忙装模作样地扶着我出门,而那几个汉子仍在口沫横飞地笑谈,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心里又道:你们说得真对,老子神出鬼没,坐在你们眼前都认不出来。妈的,这样还敢自称行侠仗义,要为我通风报信呢。见你的鬼吧。
不过我们生人面孔,仍需大大留意,再不敢轻易问及“傥骆道”的去路。午间我便在集市旁休息,小清自去买吃的。到了晚上,我却一扫龙钟之态,大步流星地往东北方向行去。小清笑问我还进不进南郑,我嗔道:“你可真会说话,我去那里被人抓么!”
小清笑眯眯地,跟在后面道:“白天老是要人家扶你,现在却跑得那么快。怎么一下之间便改了性子?”
我停住脚步,佯装出一副狐疑的神色,回首望着她。小清格格直笑,连连向后退去,“别闹哦,否则我不理你了。只是开开玩笑嘛,这都当真吗?”
我心头暗笑,慢慢向她靠近。小清扑哧一声笑起来,“好罢,我交待就是。去傥骆道的路我已知道了。听说那边只有两百多守卒!”
我大喜,一把搂住她,亲了几口,“这是奖励!”
小清被我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又羞又嗔,捂着脸道:“你干吗老是欺负我?平常也不见你对丝儿、露儿有这许多的无礼!”
我笑起来,任她的拳头在我胸前轻擂着,“我爱你胜过这世界上的一切。我之所以总是想方设法要欺负你,是因为你最好欺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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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茫茫的野地。下弦月孤零零地悬挂着,几颗较亮的星星也出来点缀着平静的夜空。偶尔能看见一座村邑,简单的土墙围拢着几间有昏暗亮光的房子。经过那里,连狗吠声都没有,只能隐约听到老者咳嗽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间格外清晰。
我搀着小清的手往前走,时而回头望一眼那被甩远的小邑。我跟她都没了话,也不想说话,那种心情真是难以言喻的。我只能通过彼此握着的手沟通,仿佛有电流通过身体,令脑海中模糊飘现出对方的感受。
清儿跟随我已很长时间了,但我每当与她在一起,都会有异常新鲜的感觉,仿佛永处不倦。那种情感的缠绵像极为漫长的热恋,令我来不及更换别的念头。她并不矫情做作,但对我却是万般温柔与体贴。就像她明明看得见眼前的沟堑,却努力地让我先探知到,再拉着她的手跳过去。而那时作为男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我还可以假戏真做,不断叮咛她小心些走路——事实上我是真心实意的,有时甚至会忘记她存在的种种优势。而她则是不断地低声应了,愈加温存地紧靠着我。我总会觉得如此美好的气氛,应向她表白什么,然而这种努力往往变得十分徒劳,因为我几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北去傥骆道的路上有重兵设卡,尽管清儿觉得能通行无阻,我记挂她的身体,仍然严词拒绝了。我们东出汉水,绕过成固再经妫墟北向。到了汉水边,正快要到黎明。小清微微地朝我笑着,道:“我想下去洗澡,你帮我看着好吗?”
我心头涌起甜蜜的感觉,顿时想起在去洛阳的路上,经过河水时她也有此一说。我可以断定她是为了那时奇妙的经历,而想旧梦重温呢。吻她道:“不过要快一些哦,马上天就亮了。我可不想让你春光外泄,被别人看见呢!”
小清咬着下唇,脸色泛红,她格格笑着便往河边跑,一面回首道:“可不准看哦!”
“不准看,准不准摸?”我追上去问她。
时间在柔情蜜意之中,过得非常快。不知不觉,便已经过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来到傥骆谷,小清略有些失望地道:“过了谷就近美阳,然后便回峄醴了……”
我听出她抱怨的语气,差点大笑。察看她脸上的伤疤,却已经完全没有痕迹,就像全然没出过事似的。我笑着附其耳道:“别担心,难道回了家你就不是我老婆了吗?我会一如现在般对你好的!”
她听我揭破了她的心事,不禁脸一红,不依道:“人家又不是求你……你这人最坏了!”
我哈哈一笑,把她揽入怀中,“老婆对我恩重如山,我颜鹰岂能不报?要么我就不理丝儿、露儿,一心一意地让你快活便了!”
她脸红得更厉害,扭头轻若蚊鸣地道:“再说我定不睬你了!谁叫你不理她们,专,专来让我……让我……”
我望着她害臊的样儿,不禁涌起幸福的感觉。我拥着她满足地吁了口气,道:“我颜鹰自有了你之后,一切都变成另外的样子了。我以前穷困落泊,每日无醉不归,是个酒肉之徒。但我自下定决心追求你,便改掉了许多陋习,去努力拼搏了。真好,才几天而已,我都几乎忘掉刚刚那场败仗。我觉得自信心前所未有地强烈,我会让麻奴、韩遂他们知道,我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击败的。他们得为沾沾自喜的态度付出一定的代价!”
小清望着我,笑起来,“我曾说,你骄傲的样子最好看了。现在还是如此呢!”
我们相拥亲热了好长时间,这才开始议定出逃的捷径。
待到晚上,我们顺利地通过敌军的封锁,行至傥骆谷中。
“前方就是南山了,你看见没有,那黝黑高耸的山岭!那就是太一峰,还离我们远着呢!”
“我们不是登上去过吗?”小清娇痴地偎着我,问道:“那是它旁边的小山,那可不是寻常人都登得上去的地方呀!”我笑了笑,又道,“那次丝儿、露儿不都去了吗,后来还遇见李宣。她吹胡笳可真是好听呀!”
小清点点头,眼光迷离,“是呀!她嫁给司马恭真是太吃亏了。那个傻小子,哪里配得上她!”
我听小清竟然对我的爱将如此评价,不禁失笑,“你若给司马恭听见这话,他恐怕又要自杀了。嘻嘻,还没人说他是傻小子过呢!”
小清感到讲了错话,却仍是不改口,撒娇道:“我说是就是嘛。瞧他们婚后,宣夫人对他多照顾呀!每回过了午时他还在将军府,她就会遣人给他送点心。两人在一起幸福的样子,看得王据、姜寿眼都绿了!”
我傻眼:“有这事呀!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不过司马恭也不错呀!他不是自愿搬到李军师府去住嘛,为此还受了不少风言风语呢!”
小清笑得打跌,“是我假传军令,叫他搬去的。要不然他才不会去呢!”
我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笑骂道:“好你个清儿,敢胆这样戏弄大将。司马恭虽然很喜欢李宣,但他也很要面子的,你把他弄急了,大家恐怕都不好看哩!”心里暗想:原来如此!我想司马恭怎么会放得下自尊,跑到李宣的府去住呢。不过有我的命令做挡箭牌,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吧。嗔怪了两句,不禁更为小清的计谋拍案叫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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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避着戍卒追兵,回到吴岳之境已过了十余日。是时离峄醴还有十数里之遥,便闻听得山下鼓声震天,隐隐有两军交战的响动。
小清脸上一寒,道:“是赤脊族的军队罢。但愿司马恭依你的主意,不与接战,否则对方人多,很容易失利的!”
我安慰她,“有李宣、姜寿等人出谋划策,不至于那样大败。我们快些赶回去,恐怕还来得及干他一仗!”
小清点头称是。往前走了不久,便见羌族人的营帐横现眼前,绵延数十里地,以沟堑、鹿角设围,扎得密不透风。小清冷笑道:“恐怕是怕你回来呢。把住了去峄醴的各个要道,设下重重障碍,太过小心了罢?”
我摇头道:“恐怕未必是冲着我们。你瞧见那沟堑没有,宽有丈余,鹿角围绵延极广,又有厚重的围栅,应该是用来对付甲骑队的!”
小清若有所思地想想,点点头,“你说得对,敌人畏甲骑如虎,是这样了。不过能想出这样费工夫的点子,可见其惧意之深。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们登上高处望了望,只见峄醴山下尘土飞扬,两军正拼力厮杀。不解道:“敌人似未尽全力而留有后着,我怕我军终会有失,不如从后溜进敌军营帐放它一把火,别让敌人的计谋得逞!”
小清跃跃欲试,我连忙又加了一句,“一切以你不受伤为前提。不行了就赶快开溜,绝不恋战,知道吗?”
小清盈盈笑道:“知道啦!我明白该怎么做的,你只要跟紧我就行了!”
我怀着对敌人的深仇大恨,做贼一般地从羌族营栅之后往里溜去。敌人望楼上的兵卒似在观战,对身后置若罔闻,我则正好利用其麻痹大意之机,顺利地翻过尖头粗木栅潜进敌营。
突地,小清拉着我避到旁边一间帐中。紧跟着不久,外面便有队敌兵走过,一人嘿嘿笑道:“峄醴贼子以为姓颜的死了,全军冲来抢尸,眼看就要落进伏围了。麻奴族长真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