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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修暴跳如雷,道:“老子干什么事,还要你这毛头小子来教我不成?你口口声声太守,太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老子要放人,难道还需那老贼批准?”
马晋若有深意地“哦”了一声,眼光里尽是得意,“原来太守是这般不值钱,张大人一口一个老贼,在下已听得清清楚楚。昨夜太守盛宴召你,你却百般推脱,称说病体未愈。现在众人都看到了。谁在此上蹿下跳、狺狺狂吠呢?”
张修的一张脸,越来越涨得发紫,最终又变得铁青。我心道:姓马的小子要糟。念头还没转完,只听得众士卒一齐惊叫,那马晋已像个口袋似的,沉重地倒下去。张修手握一剑,兀自向下滴血。
我和董扶面面相觑,暗忖道:此刻正是说服张修的好时候,其一怒之下,杀了郡中权臣,若再不起事反苏,形势便极为不利。眼角一挑,董扶会意。走上阶梯,向正神色不安的张修一揖,悄声道:“张将军激于一时之忿,却惹下大祸啦。苏固这厮,早欲对将军下手,只是苦于没有借口罢了。现在你杀了马晋,而平常苏固又极倚重此人,必要寻你报仇不可。”径自走向张修面前,又回头望了望我。
两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众士卒都不敢动,却也不愿轻易把我放开,仍是用刀抵着,围在身边。我听见张修长叹起来,随后问:“阁下有何良策……”心中顿感忐忑。
我忖道:李升为了“将功赎罪”,什么狗屁事情干不出来。他原指望我死在地牢里吧,,哈哈,应该不会想到我竟还能重见天日!这就叫做命不该绝……而他的命,在出卖我的那一天,就已经绝了。我会用最狠的手法,最毒的招数,让他尝尝,什么叫做死亡的恐怖!心下一阵快意,咯咯磨牙。
张修和董扶两人走下阶梯,径自奔我而来。我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张修面貌,却是一张平得有点凹进去的脸,俱是麻麻点点,颈中一条长长刀痕,甚是恐怖。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凝视之时,便有坚毅果敢之色闪现。走到我面前,生硬地一抱拳,道:“请谅手下粗暴,太守苏固,向以酷刑威压重犯,我是本郡郡尉,自不能不按科行事。”
“无妨。”我客气地道,张修左右看看,吩咐狱卒退下,严嘱其等不得妄言。董扶上前搀起我,道:“为今之计,当速离此地。颜兄为朝廷重犯,苏固定会遣兵来追。”
张修来回踱了几步,冷笑道:“追我是真吧。苏固睚眦必报,何况我与他不和,由来已久,他早存杀心。刘大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益州,否则苏固也不致仗着刺史牌头,横行霸道到如此地步。”
我勉强一笑,道:“只要生出此牢,再有一支千人部队,那小小苏固,能奈我何!张将军,你一直统兵,手上可有兵马?”
张修怒道:“苏固鼠辈!黄巾一起,他便假借公命,调我的人马去讨寇。我的身边亲随,现在不过五百人、二十骑而已。最近益州马贼叛乱,‘众已万数,刘太常若不早些动身,恐难治大局了。”
董扶叹道:“看来益州艰险重重,我还是马不停蹄地先往京师,说动刘大人求到益州再说。张将军,颜兄胆识过人,军法精熟,以后便是自己人了。你若信得过他,便依其计从事。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我们俱抱拳道:“望大人速去速回,化解益州兵戎。”
待董扶离开,张修缓缓道:“我已和董扶商议妥当,他去京师,我们先离益州,避一避风头,待刘大人到了,再作打算。”
我说道:“那这段时间怎么抵挡苏固呢?”
张修恨恨道:“士卒可不乐意为他效死。他不得人心,治军苛酷,慢待兵士,他们早有不满。若能让他们为我所用,则情况又是不同。”
我默默点头,心中却始终挂着另外一事。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张将军可知我的家小、兄弟在什么地方?我怕他们被苏固拿了,则不免分神。”
张修抬头,诧异地看着我,道:“你还顾念着家小?唉,现在时间紧迫,若要生还,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越快出城越好。我先派人护你出去,再点齐兵马,和苏固这厮大杀一场。”
我急道:“若是这样,我便不知你的行动了。万一有事,谁也找不找谁,董大人的话,你莫非没有听见吗?”
张修叹了口气,沉声道:“现在时机紧迫,我也并非不重视阁下。不过希望阁下明白,在此城中,我到底还是个人物,你在旁边,非但不能替我出谋划策,恐怕反而要坏了事情。”召来两个狱卒,道:“快把他送出城去,要秘密行事,若有闪失,便自己割了脑袋来见我。”那两人领命扶着我出地牢。我无法争执,只好道:“那你一切保重,张将军,望你能平安出城。”
两狱卒走到牢外,大声呼喊同伴。片刻便有一队士卒前来,极是齐整,可看得出张修平日深得练兵之道,连牢狱之内,也丝毫不加松懈。心道:张修放我,实在出于不得已。
此时他匆忙地送我出城,自己独断计划,便可看出,他根本不信任我。可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他,我不过是“羌寇之首”,一群土匪的头子罢了。心中连叹,又不免对小清、杨速等生出抱歉之意。看来只有等到我伤势渐好后,才能想办法挽救他们了。
那些人得了命令,分头行动,广会儿便将马匹、大车绸统备齐,将我扶上车,分做左右两队,严严实实地往城外行去。于路听到街市的喧嚣,亦不能不让我提心吊胆:若是谓南郑守卫知晓重犯正被私自护送到城外,恐怕这两队士卒也立成肉齑,连骨头也找不到。
走到城门,便有城卒叫嚷道:“你们是上哪儿,苏大人严命我等守城,非有他的令牌,队伍不能开出。”
我凝神屏息,听一人老声老气地叫道:“该死的东西!老子们乃张大人贴身手下,去城外训练,凭你也配管吗?”
“啪”的一记耳光,打得城卒“哎哟”地叫起来。然后便是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和兵刃拔出的声音。静默了片刻,大车“嘎”地一动,又往外开去。我出了一身冷汗,亦感太守与郡尉间的矛盾已趋白热化。连手下都干得热火朝天,那两人还用说吗?唉,但愿苏固对张修之心还蒙在鼓里,则张先下手为强,定能予其重击,而使我等化险为夷。
行走了片刻,忽地车帘一掀,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探进头来,道:“兄弟,张大人只说送出城,还有什么吩咐吗?”
我抱拳笑道:“多谢众位相护,送我出城。南郑穷山恶水,能够生出,真是人生一大快事呀!”
军官哈哈大笑,道:“阁下在监牢里受尽苦头,发出这番感慨,也是情理之中。我先回去复命,阁下在此稍待,恐张将军就来了。”转头道:“马凉、袁黥、陈林,你们三个留下来保护这位兄弟。其他人跟我回去。”
我抱拳致谢,那军官笑笑,径自率队去了。我掀开帘子,挥手召来一人,道:“这儿离城已远了吗?”
那人手上拿着长予,虽全副武装,样子仍极是散漫,笑道:“你放心,这儿离南郑已有数里,莫要害怕。现在就是有兵掩上,也是顺大路追去,绝不会来此偏僻之地。”
我微微放心,环顾四周,确是山高林密,绝好的藏身之处。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张将军能否生离南郑。苏固狡猾,听到风声,决不会轻易让他得手。那时少不了一场苦战。”
那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道:“苏太守玩女人还行,提起行军打仗,真是一塌糊涂了。上回若无张大人舍命护城,南郑早成黄巾手中之物,太守的脑袋也早已悬在城上了。太守之所以迟迟不敢对张大人下手,一着原因,也是出于性命考虑。”
我点点头,心道:到了紧要关头,虽是两人平日里如何如何窝里大斗,也顿时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同仇敌忾了起来。人都是这样,我若是不考虑老命,不考虑小清、杨速,此时哪会和汉兵在一起聊天,还想着怎样利用他们,达到目的。我道:“原来如此。兄弟,你怎么称呼?”
那人拄矛于地,随便拱拱手,笑道:“不客气,我叫陈林,因得罪了苏大人,只好屈居人下,当一个小卒子。”我听出他语气甚为不满,大笑道:“阁下未得其时而已,假出时日,前途无量,何必抱憾不悦呢?”
那人也大笑,提矛离去,一边自言自语道:“不用容气,我知自己是什么人,不劳阁下拍马屁。”
我触了个软钉子,不禁自叹倒霉,见他走开,便忍着疼痛,将鞭子打烂的破衫扒了下来。血液凝结,与皮肤早已剩在一块,撕将起来,痛得咬牙切齿,手抖抖地,心里竟有些奇怪,自己怎能熬得住那般毒打。
待撕了一条坏内衣,粗粗绑了伤口之后,我喘了半天气,才重新将破衣穿好。此时,一直在丛林旁嘹望的哨兵,突地打手势叫了另两人过去会合,几人俱伏在地上,往林外仔细观看。我心里一动,忍痛慢慢溜出车去,猫着腰也奔到林边,轻轻伏在地下,轻声道:“各位,有什么动静吗?”
一个戴铁盔,满面是汗的黑汉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向林外左侧一指,只见那边晃荡着二三十名士卒,正从大路向东开去。我心道:他们肯定是来捉我的,张修这家伙,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现在还没逃出,一定是身临险境,有杀身之祸的了。
“张将军……会没事吧,若不及时逃出,南郑城宠潭虎穴,可由不得人哪。”
陈林皱着眉,喃喃道:“‘龙潭虎穴’,嗯,这词用得好。张大人猛是猛点,只是有勇无谋……”才讲得半句,另两人已是怒眼相向,不由得急停,道:“好好,有勇有谋……我不说了。”悻悻地又观看起来。
那路上二三十个士卒俱携刀带枪,领头一名军官,穿着锃亮的铠甲,手拿一把新近打好的宝剑,显得气度不凡。我心里暗想:若苏固得知张修背叛他,定会调集全部兵力,和张修硬杀一场,哪有空暇顾我?看来张修还未动手,苏固即便疑他,也没有料到他会反叛吧。
陈林忽用手一指,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第十三章 激情重逢
只见远处林中突然蹿出一骑,上面之人全身黑衣,闪电般冲向那支队伍,手中长刀猛挥,顿起一声惨叫。那高大军官竟硬生生被连人带甲劈成两半,当即软瘫在地,血液,叫肠、肝脾,随尸而淌,士卒俱惊得呆了。
我的心扑通一跳,仔细揉了揉眼,太远,看不真切。那帮士卒开始叫骂,抽出兵刃向那人攻去。可来人身手极为矫健,下得马后,所出招式更是闻所未闻,片刻间,已砍瓜切菜般杀掉数人。其人衣上,浴满鲜血,看起来极为刺目。
我左手卧着的汉子对边上人道:“袁黥,你在看吗?”
袁黥眼睛瞪得大大的,道:“你没看见我在看吗。这小子是谁,我从未看见一个人对三十人下手,还敢这样打的。”
我猛然起动,蹑手蹑脚向那边爬去。陈林拉了拉我,我全没会意。
眼见那黑衣人杀得性起,一刀下去,又将一兵连人带盾砍成了两截。其余的俱吓傻了,声嘶力竭地大叫着,四散狂奔。黑衣人蹿起几尺,一脚踢去,将一逃跑士卒蹬翻在地,踏住其胸,叫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说,你们要找的人在哪儿?”
我伏在林中,听到这个声音,感觉就像死了一样。足有二十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那人警觉回头,便突地爬起来,疯狂大叫道:“小清,小清!”向林边跌跌撞撞地跑去。
那黑衣人正是楚小清。她又惊又喜的表情让我看得清清楚楚。似是眼眉、嘴角处都微笑起来,丢了刀,向燕子似的,一下扑进我的怀中。
“颜鹰,颜鹰……你,你怎么伤得那么厉害?我,我以为你死了呢。”她突然哭起来,用拳头轻轻擂我的胸膛。怀中佳人在抱,而我却足足一分钟什么话都讲不出。摩挲着她的头发,刹那间所有的悲伤、悔恨,所有的焦虑、痛苦都离我而去,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平气和。就这样好久好久。
突然,有人远远唤道:“鹰叔叔!”
我大震,松开小清,见新儿躲在一棵树后面,露出脑袋,怯怯地望着我们。不由得大喜,心里有一个声音道:新儿也没死,她也没死!冲了过去,大叫道:“新儿,新儿!
你没事吧?“一把抱起了她,”叔叔可担心死了。“
新儿娇小的身躯一入怀,便觉再没什么事比亲人团聚更令人高兴的了。眼眶一湿,泪水抑制不住地顺颊流下,哽咽道:“叔叔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哥哥……都是我不好,酿成了这么大的祸害……我……我真该死。”
新几也哭了起来,却劝我道:“鹰叔叔不要哭,婶婶说了,会把哥哥救出来的。新儿错了,新儿该和哥哥、叔叔一块儿去……”
我心如刀绞,回头看了看小清。她柔声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