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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虎,谁是鹰?”我笑问。
小清哼了一声,道:“是说我,你就别做梦了。”
欣格的长篇大论恰好此时讲完,卫立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道:“族长感谢你们杀了赐支族的马贼,救了公主,夺回了宝马。这几天将邀请你们到格累去做客,请你们务必赏光。”
我望望仍旧跪在地上的耶娃,轻声对卫立道:“你们族长会怎么处置公主?”
卫立脸色一变,道:“族长之女抗婚逃走,这是触犯族律的大事。族长和长老们自会决断,你们千万不要插手这件事。那两个老家伙自拉舍遂回来,便对你们深怀嫉恨,刚才若非族长说情,便要发兵围上了。你们须得处处小心才是。”
其实我早就看出欣格身盾的两个老头有点不对,不过卫立如此直言不讳,倒让我对这小子生出好感来,忙道:“多谢相告,今后如有什么变故,还望阁下多多提醒才是。”
“好说好说。”卫立陪着我们拜离族中各位长老,这才小声道,“那两个老家伙自恃是欣格的叔父辈,平日里作威作福,谁见了他们都怕。前些天那个最老的还看中了族中一位贫户的女儿,硬逼着人家和他成了婚……”
他叹了一口气,突然转口道:“看我这个人,怎么讲这些话!两位大侠请上马,那边二十名骑兵是族长特地叫来护送二位的。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卫立拱拱手,径自去了。神海族中,一时间旌旗飘动、号角齐鸣。大军又拨马回转,向西行进。小清骑上另一匹粟色短脚的马匹,悻悻道:“这下好了,我看你下一步怎么办。”
第二章 族马之灾
我望望紧随其后的二十名骑兵,暗想:按说我救了族长的女儿,又“抢”回了宝马,应该受到隆重的嘉奖才对。可这些人跟着我们,明为护送,实则押运。说不定到了什么格累,脑袋“喀”的一声就搬家了。当务之急,还是早点探听出怎么去中原的好,如果那里真是赤兔的时代……不会吧,这里既非中原,可不该有赤兔的呀,书上不是写“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吗?一个蛮荒的所在,哪有什么真正的赤兔马,八成是名字上的巧合罢了。
想到这里,神情极为沮丧。楚小清牢骚满腹,我也是无精打采。“走一步算一步啦,不过能离开这鸟不下蛋的地方,躲过那些马贼,也是我们的运道了。”
楚小清不解道:“若不想跟着他们,带上耶娃逃走便是,何必唉声叹气。”
我朝她看看,情不自禁地道:“你的记忆细胞真的全部丧失了吗?好像没有任何经验似的……我是说现在我们已经被软禁了,就是像掉在陷阱里的动物一样,你一挣扎,便会引来无数人攻击,更别说逃跑了,知道吗?”
她惊愕地盯住我,缓缓低下头来,“我的记忆体全被紫外线清除了,现在的再生细胞只能记录我成为机器人以后的事情。我惟一记得的,就是我曾经死去,然后,我被列切斯教授移植了大脑……就这些。”
我刚想进行一番深入教育,闻听此言,不禁尴尬起来。
她的记忆只从机器开始,那么其中充满了恐怖、憎恨与绝望则是理所应当的了。我知道自己应该帮助她,因为我喜欢她。
“我……我知道你的过去,那么从现在起,我……我来教你,好不好?我会教你怎样做人,而不是机器。否定你以前的程序,一切重头编过。你可以用你的大脑来指挥你的思想和行为,那将会好得多了。”我鼓起勇气对她暗示道。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的神色,充满了凄苦和愤恨,“列切斯只是想把我也变成魔鬼,我决不会服从他,决不会!”她看了看我,有一丝坚定的情愫,“谢谢你帮助我,我将感激不尽。”
在骑兵队的“保护”下,我们信马由缰地往前走。大队弓箭兵行进经过,都好奇地抬头打量我们。我发现他们大都彩墨画脸,穿兽皮,赤脚,背着巨大的长弓,注视楚的目光都是不加掩饰的渴望。我有点看不下去,但我知道,他们虽不懂礼仪,但是其生性纯朴、自然,所以仍比一些伪君子可爱得多。
楚小清策马前奔,她对于别人的目光有一种特别的反感。片刻,我们已到达了一片高地。神海族人开始大声地唱起歌来,没有伴奏,没有指挥,但却和谐。曲调雄伟浑厚、音色低哑,让人震惊。如从远处听来,就像战场上战士们冒着枪林弹雨整队行进时那壮烈肃穆的感觉,令人耳目一新。
小清策马靠近我,道:“再走一天,我们就到神海了。
刚才我听一老族人讲,中原现在是汉人的天下,什么年号叫‘光和’,首都在雒城。“
我听得热血沸腾,叫道:“中原是汉人?管他什么年号不年号,只要我们能回到中原去,一切问题都会搞定了。”
小清愣住,问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我努力平静了一下,笑道:“你没错,我只是太高兴了。但是我还是不知道我们身处的时代,因为平常我的历史没学好。”
小清道:“这么说,这儿是古代?”
“是,”我不知道该向她如何解释,便道,“但是古代的时期长了,没有确定具体年代的话,我们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不知道你还想不想回去,但是与其等待天上再开个洞,不如扎扎实实地先干些有用的事。其实古代的生活比现代要简单多了,又不用造卫星、造火箭,也不用天天忙着修车、拼死拼活地上班。而且这儿没有工业污染,没有人口爆炸,没有交通堵塞,没有核威胁。天天都是礼拜天,多好。”我绞尽脑汁,心道:最好别回去,若一回去;我就得付那些永远也付不完的钱了(还不清要死人的),奶奶的,现在有地方躲账,还不会被人发现,简直是天堂啦。若还作贱似的拼命想回去,岂非傻子一个?
楚小清一脸神往,叹道:“听你说的,就像讲故事一样。我从未接受过这样的教育,倒是杀人方法、武器使用方面学得不少。”
“那你学过战略吗?战略——就是战争中使用的致胜方法。”
小清摇摇头。我笑笑道:“我会慢慢教你的。其实战略,就是打仗的方法。就像你一个人去抓拉舍遂,那就是个小战略。如果你不抓他,就不足以威慑散军,也就不知道敌人的虚实。你抓了他,敌军便投鼠忌器,不是吗——他在族里力气最大,而你轻易地把他弄来了。这样那些再想上来的人就先会想:连拉舍遂都被抓住了,那我更不行了,对吧。
这样他们就不会轻易地攻击了,,而我们既抓到了人质,又赢得了时间。在战场上,最宝贵的东西就是时间。赢得时间,常常就赢得了战争的胜利,比如说那时候,我们能坚持到天黑,则逃脱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我们可以利用黑夜的掩护,悄悄杀掉几个敌人再披上他们的外套,嘿嘿,那就神不知鬼不觉了……知道吗?古代的兵法家孙子有一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讲了半天,我忽然停住,暗想那一次她捉住我,要挟警察和列切斯等人,怎么又会不懂战略了?见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的样子,像是在听我说的,又像是没在听,不觉感到非常神秘,心里油然升起种种亲近的念头。
此晚,神海族大军搭起帐篷,宿在一个叫做妙突谷的地方。其西矗立着一座高山,一条名叫诺尔叶的河流弯弯曲曲流向东方。神海族翻译卫立告诉我们,这河水过了春天就不能饮用了,因为水会变成咸的。我问这附近是否有“海”,他惊讶地看着我,道:“大侠真是料事如神。我们神海族即是因那西海而得名,这片大海周围的疆土,是我们神海族赖以生存的地方。”
我笑道:“这西海有多大?”岂边忖道:难道到了大西洋了?不会罢。肯定是他们搞错了。
卫立摸摸胡子,得意道:“这西海一眼望去,无边无际。那一年恰遇大风,我们驾船走了两天,终于到达对面的陆地,再找土人一问,却原来是海中小岛。”
我听了情报,便自回帐。楚不在帐里,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我倒在毡子上,辗转反侧,心道:明日一见那片海域,依我的经验,绝对能认出是什么地方。当然有地图更好,就怕这些蛮子们莫说地图,就是草纸也找不出一张。嘿嘿,这些天拉屎,只能用树叶子解决……如果这是冬天,那可怎么办?想到此处,不禁自娱自乐地哈哈大笑,又暗想:还好这是古代,大家说话文绉绉的,,什么曰,什么云的,不会讲粗话。某位仁兄见我蹲坑,必狂笑曰:颜兄可以一叶揩之。哈哈,哈哈哈哈!
一会儿,卫立掀帘而入,躬身告诉我族长正等着两位嘉宾,全族人正准备开“宝马宴”。
我连忙起身,道:“那我去把她找来。”推帐而出,忽地想起一件重覃的事情,又走回帐中,迟疑地道:“哦,有些事我想请教你呢。”
卫立恭敬道:“大侠有话请讲。”
我皱眉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那天你让我们不要过问公主的事情。”
“正是。”
“可是公主是我的朋友,曾跪求我们帮她。”
卫立皱眉沉思片刻,道:“没人能帮得了她,你跟尊夫人更不宜过问。这到底是神海族自己的事情,他们最讨厌外人干预。尤其是那两个老家伙,已是很忌讳阁下与夫人的了。”
我咬牙考虑了一番,这才深深向卫立施了一礼,“多谢卫兄提醒。”叹了一声道:“公主是一介弱女子,过分用强,才会行此下策。烦劳卫兄多多替我打探她的近况。对了,敢问卫兄,对我这个外人,你何以如此直言不讳呢?”
卫立笑笑,道:“我在这里待了五年,初见中原的朋友,只觉万分亲切。如果颜大侠长年在外漂泊,乍见故人,亦会有此种感受。”
我微笑起来,道:“我知道。卫兄你也不必太客气,我们一见如故,干脆兄弟相称罢了。”卫立笑道:“颜大侠既看得起我,我卫立说什么也要帮忙。”
我心里大喜,径自躬身道:“卫大哥。”
卫立忙搀起我,道:“贤弟,有些心里的话儿,我还要跟你说一说。”
我心里“喀”的一下,忖道:不叫一声大哥,有些话还听不到呢。可见不论哪个时代,最最要紧的还是关系。关系越多,活着越容易。我脸上笑眯眯地,道:“卫大哥有话请讲。”
卫立欲言又止,突地朝帐外叫道:“什么人!”
我吃了一惊,帐帘一掀,走进一个族人,说了几句话,又返身出去。卫立眉头紧皱,道:“族长和长老让我们赶快赴宴。”走过来轻声在我耳边讲:“这个人是长老的手下,也通汉文,看来你们已被盯上了。”
我点点头,心里又沉重起来。走出帐外,夜色一片。神海族大帐外,已熊熊生起一团大火。
快走到大帐,卫立问道:“怎么不见尊夫人?”
我这时正忐忑不安,便随口道:“她有点不舒服,刚刚出去了。卫大哥在族长面前敷衍凡句便是。”
神海族族人在帐前挤得满满千片。见到我们,便是一阵高呼。我先行参见了欣格和两位长老,这才在一名侍女的引导下,坐在族长的下方位置。
欣格满面堆笑,先是说了一些恭维的话,然后道:“今天能邀请到颜大侠与我们神海族人共进宝马宴,实在是万分荣幸的事。我们神拇族人最崇拜的就是英雄。颜大侠武功盖世,英俊倜傥,实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听了卫立的译文,我虽脸皮厚极,却仍感肉麻,有点反胃。当下站起身来抱拳道:“不敢当。我颜某只不过为贵族赂尽了一点绵薄之力而已,谈不上当英雄。要说武功盖世,当属我……夫人楚氏:我从来也挡不过三招。”
卫立听了我的话,脸色古怪起来,当下朗声而译,还没译完,便和族人一起大笑起来。我看着他们笑得前俯后仰,涕泪横流的样子,心道:我明明讲了实话,怎么他们反而不信哩?
欣格亦是大笑起来,半晌才敛容道:“阁下还真会开玩笑。像尊夫妇这样郎才女貌的,我们神海族真还找不:出一对来。”随后,他起身击掌道:“宝马宴开始,请宝马!”
卫立译到“请”字时,我笑问道:“干吗要请它?牵来不就得了。”
卫立正色道:“不可胡说。这匹马乃神海族镇族之宝。
平日里独居一帐,族人见它,都要致礼而后过。平日里能睡在厩里的不是部落首领,就是族中大将。“
我吐吐舌头,道:“这么贵重啊?”见几位侍女小心翼翼地将马牵到靠近火的中心空地上,然后铺上地毯,静候一旁。赤兔马摇头摆尾地,突然打了个响鼻,直竖前蹄咴咴咴一阵暴叫,没上毯子便直窜出去,从人群轻松越过,径自奔向远处。
宝马宴突然变成无马宴,众人一下子呆住。欣格赶忙站起,向众人叫了几声,马上有几十人奔向帐旁正自吃草的马匹,上马大呼小叫而